东南亚位于亚洲最南端,整个区域都在中国的正南边,这个狭小的地方,当真是热闹不断。
由于地形原因,中南半岛五国看起来相当紧密无暇——从东边的越南,到西边的缅甸,五个国家像是挤在一起的面饼,边境线看起来像是一褶一褶的层峦叠嶂,看起来好不热闹。
但实际上,由于边境线犬牙差互、互相交叠,这五个国家的争端还真不少,尤其是缅甸、泰国这两个国家,作为东南亚半岛之上最大的两国,两国不仅共享了大半的陆上面积,而且还共享了下场的中南半岛。
尤其是中南半岛上,狭窄的半岛腰线上,各有两国一半的领土,其中最窄处,只有一百多公里,若从地图上看,几乎会让人以为是缅甸把泰国南部给拦腰截断了。
而这个名叫克拉地峡的狭窄区域,也是缅泰两国近几个世纪的争端焦点。
历史争端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文明,也就是说,无论是现今世界上哪个国家的人,若要追根溯源,绝对能从远古时期找到其发源痕迹。
当世的缅甸之遗祖,真要认真梳理,可以说跟我们华夏很有关系,因为从缅甸的藏史中,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世纪,现在的缅甸之地,曾在两千多年前迎来了一群境外移民。
这群境外移民,来自我国,准确地说,来自战国末期与西汉初年。
公元前2世纪,大概是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汉武帝建立汉朝前这一段时间,一群起源于青海、陇右地区,不堪中原长期战乱的少数民族骠族人,从华夏南部,经百越等过境,来到了这片伊洛瓦底河流域。
当时这片中南半岛上,没有什么土著,只有一片荒蛮。
而且由于这里距离中土华夏,之间隔着万水千山,是华夏文明眼中真正的“不毛之地”,所以秦汉以后直到唐代初年,中原的征伐触手都伸不到这里,骠族人得以在此繁衍生息好几个世纪。
公元7世纪,骠族文明达到鼎盛,这片半岛上陆续建立了十几个小邦国,虽然此时的这些小邦国各自向心,严重分裂,但是却也在激烈的碰撞中,诞生出了最初的文明之光。
后世历史学家称之为“骠国时期”。
但是镖族并非现在缅甸国内民族主体的真正祖先,原来,公元8世纪,大约是唐中后期,安史之乱后,唐朝国力衰退,对地方自治的管辖大不如前,导致边镇做大,上下不齐心,内外不团结。
吐蕃由此趁乱而起,唐朝屡屡派兵讨伐吐蕃,但均无功而返,最后,唐朝皇帝不得不与吐蕃和谈,祈求安宁。
而吐蕃从此强大,一支受到吐蕃压迫的华夏裔民,不堪压迫,再度翻山越岭,来到了大山以南的这片伊洛瓦底河流域,渐渐安定下来。
这支族群,就是如今缅甸最大民族主体缅族的先民之一,他们起源于唐代的川蜀地区,后来在这里繁衍,与当地人通婚杂交,逐渐混为一谈。
但是由于这支缅族先民周边环境太过安逸,没有什么大的攻伐,所以他们的军事发展得很缓慢,兵力也不多,所以一旦遭受突袭,便立即受创。
唐代遗留史书中曾提到,唐朝末年,在唐朝南境之外崛起的南诏国,曾经起兵征伐镖族,而镖族由于没有防备,结果被南诏国重创,地盘被占领,土地被焚毁,一夜回到解放前。
从此,镖族实力退化,在不甘之中退隐山林,过上了半农半牧的生活。
而后来迁徙到这里的唐代移民,则由于掌握着农耕技术,能够很快速地恢复生产力,所以南诏国的劫掠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反倒刺激了他们军事发展的速度,从此开始了快速的发展。这就是后来的缅族先祖了。
公元849年,缅族人在这片半岛上建立起了一个王国,蒲甘王朝,这也是缅甸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封建势力。
不过,仅仅是一个世纪以后,缅甸又一个封建王朝高棉王朝的出现,取代了蒲甘王朝,成为中南半岛的霸主。
高棉王朝就是如今的柬埔寨的前身,而高棉王朝的文化象征,就是如今还能看到的古文化景点吴哥窟。
而被高棉王朝驱离的蒲甘王朝,则一路南下,走走停停,在今天缅国德林达依地区这一块区域定居,由此又是安静地过了二三百年。
公元13世纪,忽必烈的蒙古铁骑征服了中原,又越过喜马拉雅山脉,想要这里的蒲甘王国也臣服,可当时的蒲甘王国国王那罗诃波蒂是个暴脾气,不愿意归降忽必烈不说,还把忽必烈派来的使者一刀砍了。
忽必烈也是个暴脾气,这被蛮夷小邦把脸打痛了,忽必烈怎么也得打回来,于是便下令手下蒙古铁骑讨伐蒲甘王国。
虽然由于山高路远战线拉长,导致补给很困难,因此战争进度有点慢,不过到底是在忽必烈去世之前,把蒲甘王国给攻破了。
1283年,蒲国王那罗梯诃波蒂向元朝请降,上表称臣,于是,这片缅邦就成为了元朝的缅中行省。
而此时,高棉王朝衰落,此消彼长之下,另一个王国开始崛起,这就是现在泰国的前身,素可泰王朝。
都是在一片天空下,都是吃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又都是常年征战兵骄气盛的封建王国,这两个国家互相看不对眼,于是打仗则成了必然。
谁知一打起来就不可开交,一直打了几百年,打到各自都灭亡了都没分出胜负来,一直到各自建立了现代型新式国家,仍然会有各种争端,比如克拉地峡这个问题。
就是因为这么个历史原因,泰缅两国从近代开启争端,一直争执到现在,虽然说矛盾没有大到诉诸战争的程度,但是大摩擦小动作那是没完没了,半岛局势也因此稍显不安。
不过好在,这个问题即将在近期迎来新的转折点。
因为,在克拉地峡区域,即将修凿一条新的运河,而这条运河的承建者,就是中国。
克拉运河
作为南印度洋上最大的海上咽喉,最重要的国际贸易港埠,马六甲海峡每年的海运吞吐量排名世界第一,这个巨大运量,是南北美洲苏伊士运河的三倍,更是巴拿马运河的五倍。
这样巨大的经济价值,使得马六甲海峡,对于大多数靠海运来赖以为生的国家而言,犹如国家生命线,所以马六甲海峡也被称之为“海上生命线”。
而共同管理这条海上生命线的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三国,则靠海吃海,每年从“过路费”上分润到巨大利润。
这种利润,让毗邻的缅泰两国眼红不已,因为这确实是一笔巨款,虽然已经是被稀释三份,但是对每一个受益国而言,都能起到很好的经济补充,是降低财政赤字的优质收入来源。
然而,这种局面,即将被来自东方的“中国质量”所打破。
原来,自拉泰国玛五世国王朱拉隆功时期,就有人提出过一种构想,既然克拉地峡地形狭窄,东西两岸最窄处只有一百多公里,远比绕行马六甲海峡的路途要短,那能不能就在克拉地峡这里,修建一条运河,代替马六甲海峡?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大胆的构想,但又确实是一个相当令人心动,且可行性相当高,实用性足够多的构想。
因为假若把克拉地峡两端与马六甲海峡的远端三点连线,则是一个倒三角的弓形,马六甲海峡的远点是弓部,而克拉地峡两端海面则是弦部,从弦部到弓部,其中所差距离,少了1200公里,换算成油耗成本的削减,可是相当不少。
如果能把这个事情做成,那么当时独霸中南半岛的泰国,就能跟新马印三国争夺“过路费”生意,成为坐拥一个海上“咽喉”的过路财主,这样的想法确实诱人。
只不过,开凿大运河这种事情,当时的泰国国王也就只敢想想,因为当时的泰国,顶多就是一个稍微大点的封建王国,封建落后,没什么钱,不足以支撑得起运河开凿的条件。
泰国国王很不甘,但无力独自承受那么大的开凿成本,最后只好作罢。
而除了这些构想以外,我国也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
众所周知,我国正在向着工业大国的方向持续发展,因此对于原油的需求量非常大,每年进口的石油都是个巨量。
但受限于马六甲海峡的年运量有限,我们每年能运回的原油总量,也就只能维持现有水平,不上不下。
为了寻求缓解运量的办法,我国也是想了很多办法,但大多数都不太靠谱,最后,我们的目光聚到了克拉地峡之上。
中国和泰国政府曾在2015年签署过一份“克拉运河”项目合作备忘录,对克拉运河进行了项目构想,在设计中,克拉运河是一条全长102公里,双向航道,宽400米,吃水深度25米的大型运河。
运河实景图
虽然400米的河道宽度,不能跟马六甲海峡宽阔的河道相比,但已经比巴拿马运河强多了,因为巴拿马运河的吃水深度不过也才15米,最宽处也仅仅只有304米,远远不及克拉地峡的设计体量。
而且,尽管克拉运河的设计体量不及马六甲海峡,但是这却是并不冲突的两码事,因为克拉运河的设计初衷,本质上就是解燃眉之急,大宗的海上运输,还是要紧着马六甲海峡来,克拉运河只是一个补充选项而已。
长远计划
但是话又说回来,尽管克拉运河只是作为一个补充运量的选择而存在,但也是有利可图,因为它的存在,必定会分润很多原本属于马六甲海峡的海上运量,等于是跟马六甲海峡的控制者新马印三国抢生意。
而作为施工方和建设方,中国将会与缅泰两国共同分享新的“过路费”。
不过,“克拉运河”计划,眼下也还仅仅停留在计划层面上,顶多有了设计方案,但离付诸实践,还有不短的路要走。
2015年5月,中国驻泰大使馆表示,这项中泰合作计划,属于中国民间的商业行为,不代表中国政府立场。
也就是说,不管计划最终上马不上马,跟泰国一起努力的,只有中国的民间企业。
没有官方背景背书站台,一个中国民企,哪怕再大的中国民企,去跟一个主权国家谈判,也是很容易吃亏的,所以,这件事情就一直在谈在议,却始终停留在纸面设计上。
而且单从纸面设计的花费上,就可知这件事情来日方长,因为单单是施工时间,就长达10年,施工费用更是高达280亿美元。
这还是常规方案,如果选择非常规的暴力破拆法来开凿运河,则费用还要再上浮至少30%,又是一笔恐怖的花费。
不过,这件事其实是全世界跟着收益,从长远来看,是有必要进行的,所顾虑者,无非是那些磨来磨去的事情罢了。
结语
涉及国家利益,向来都没小事,也难怪缅甸、泰国这一对远亲近邻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围绕一个小小地峡而别扭近半个世纪,说白了,还是利益财帛动人心,谁的眼里都揉不得沙子。
如果克拉运河可以成行,则缅泰两国就将拥有利益共同,想必因为克拉地峡而引起的国土纠纷,就不会那么严重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今,围绕小小的克拉地峡,又即将产生新的利益波澜,它是否会变成一个新的国际局势拐点,对世界商业格局产生冲击?
也不晓得缅泰两国是否做好了准备,迎接来自全世界的审视与捉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