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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梦貘貘
编辑：吃硬盘吧
插画：发达蚊
印度尼西亚是海外华人人口最多的国家，据统计，印尼的华人人口占比为5%，数量超过一千万人。
据《明史·苏门答剌列传》记载，公元1403年，明成祖朱棣派宦官尹庆出使爪哇，顺路出使苏门答剌国，第二年，苏门答剌的酋长宰奴里阿必丁派使者跟随尹庆一起入朝、进贡。明成祖下诏书进封酋长宰奴里阿必丁为苏门答剌国王。
郑和先后三次出使这个国家，公元1412年11月，郑和奉命第四次出使苏门答剌，此刻这个国家正在遭受内乱，乱军头目苏干剌因为仇视中国皇帝封赏了宰奴里为国王，于是率领数万人在海上拦截郑和的舰队。
郑和率军抵御敌人，大败贼众，苏干剌带领家小逃到南渤利国，郑和率众追至，将其全家抓获，并带回中国。
据说这次航行，郑和带了数百名中国雇工，这些人大都是云南人，当年他们就留在了印尼，在当地建立了第一个华人的社区。这是印尼华人社会的开端。
不过四百多年之后，曾国藩著名的四个弟子之一，晚清时期的政治家薛福成在《庸盦笔记》一书中向我们讲述了一段被尘封的往事。
#01.
作者将这个故事的题目定义为《汉惠帝后裔在爪华岛》，所谓“爪华岛”，作者在文中提示：“即《瀛环志略》之噶罗巴也”。根据清代思想家魏源所撰《海国图志》一书中的解释，噶罗巴就是爪哇岛。
这个故事是一位浙江舟山的秀才口述给作者的。这位秀才很不幸，曾被太平天国起义军所俘虏。他想方设法地逃出来之后，为了活命，只好弃文从商。
他租赁了一艘夹板船准备将一批货物运送至南洋的新加坡。没想到不幸再次降临，他的货船在海面上遭受到风暴的袭击，差点船毁人亡。
货船如一叶浮萍一般在海上飘荡了多日，幸运地飘至了一处海岛。这个海岛就是爪哇岛，在这座海岛上，他寓居了五年，然后辗转回到了中国。
回来之后，他向薛福成回忆了自己这几年的一番经历。他说，在海岛的南部地区有一个地界名为“刘庄”。大约有数千家刘氏居民在那里聚居，而这些人就是汉惠帝的后代。
这位秀才因为文学素养较高，又擅长多种方言和书写各类文字，因此他上岛不久之后，当地人就对他敬佩有加。
当地的刘氏家族准备重修宗谱，听说这位秀才的大名，于是邀请他前去为宗谱作序。他欣然接受了邀请。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秀才有机会阅览了刘氏一族的家谱。上面记载了他们家族入岛的前因后果。这个故事非常地曲折和离奇，即使过了五年，秀才还依稀记得其主要的情节。
#02.
家谱上记载：西汉初期，宣平侯张敖娶汉惠帝的姐姐鲁元公主为嫡妻，张敖的原配陈氏只好屈身为妾。
陈氏生有一女名为张嫣，不仅长相出众，而且性情温柔贤惠，鲁元公主对她爱如己出。汉惠帝刘盈见到这个外甥女之后，也心动不已。于是吕太后出面对外宣传说：张嫣是鲁元公主所生，现在自己作主，将她嫁给汉惠帝为后。
那一年，13岁的张嫣刚刚及笄，就成为汉惠帝的皇后。她在中宫住了四年，没有给惠帝诞下子嗣。但是后宫其他受宠的妃子有十多人，她们给汉惠帝生育了七个儿子。
吕太后将汉惠帝的第六个儿子交给张皇后抚育，并对外宣称，这个孩子是张皇后所生，而后被立为太子。
公元前188年，汉惠帝驾崩，年仅两岁的太子被立为皇帝。过了不到四年，前少帝就被吕太后废黜并杀害。之后，吕太后又立惠帝的庶长子刘弘为帝，是为后少帝。
四年后，吕太后病重，为了吕氏家族能够长盛不衰，她将军政大权交付给吕产和吕禄。当吕太后死后，吕产和吕禄准备让年仅25岁的张皇后效仿吕太后临朝称制，以制约朝中的大臣。
张皇后不愿意成为这两个人的傀儡，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诸大臣将吕产、吕禄等人杀死，吕氏一族随即遭受了灭顶之灾。
15岁的后少帝刘弘的后宫嫔妃已经给他生育一子，刚刚三个多月。住在长乐宫的张皇后听到前面传来的“金鼓喧扰之声”，叹了一口气对侍女说：“太后活着的时候得罪了太多的人，今天大臣们既然要下决心灭掉吕氏一族，惠帝的后代也会受到牵连的。我的那个小孙子才三个多月，外面的人都还不知道，你赶紧到未央宫里把他带回来”。
不一会儿，侍女就将那个小婴儿抱了过来，张皇后将他藏在一间密室里。
此时汉惠帝还活在世上的儿子，除了后少帝刘弘之外，还有三个弟弟都被封为王。诸大臣造谣说这四个人都是吕氏的后代，将他们全部杀死。他们也把没有参与过朝政的张皇后迁到冷僻的北宫居住。
#03.
张皇后到了北宫之后，把那个孩子带在身边，亲自哺育他。当孩子越来越大，不可能再隐瞒下去身份的时候，张皇后就找来了一位信得过的宦官，许他以重金，让他趁夜把孩子抱出宫去。
孩子被送到张皇后的弟弟南宫侯张偃的家中。为了抚养这个孩子，张偃对外宣称他是自己的儿子。
这个孩子渐渐地长大了，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坊间有一些不好的流言开始传播。这个时候，恰巧南越国派遣了使者前来进贡。张偃深夜里跑去和使者相见，将实情向对方和盘托出，并将孩子托付给对方。
使者带着孩子秘密地回到了南越国，南越王赵佗听说这个孩子是汉惠帝的长孙，就将南海大约有四百多里的蛮夷之地赐给他作为了封地。
就这样，汉惠帝的后代在南海这个地方扎下了根，过了数十世之后，刘氏一族已经失去了原先的封地，和一般的平民老百姓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不过二千多年以来，他们虽然到处迁徙，但是其宗谱一直都没有散佚，保存得相当完好。
刘氏一族的家祠中珍藏着三件宝物：一件是不到一寸大小的“汉玉小玺”。据说这枚玉玺正是当年汉高祖册立刘盈为太子时，作为赠品赏给太子的蓝田玉玺。汉惠帝一直将这枚玉玺奉为至宝，大婚之后，这枚玉玺就交给张皇后收藏。
第二件宝物是一面直径为五尺的古铜镜，刘氏族人介绍，这面铜镜是汉惠帝召能工巧匠制作的，镜子的中间镂刻着皇后的微缩画像。那个时候，皇后年仅十七岁，长得艳丽无比。如果拿显微镜放大看，那幅画像依稀还可以看得出张皇后娇艳的风采。
第三件宝物是一柄三尺长的玉如意，刘氏族人告诉秀才说，这是当年汉惠帝和张皇后的定情信物。汉惠帝死后，张皇后每天夜里都捧着这件玉如意哭泣。仔细观察，玉如意的表面上还可以看到泪水的斑驳迹印。
刘氏族人相传，这三件宝物都是张皇后当年赠与后少帝的儿子的，而这个人也就是他们的第一代家主。他带着这几件宝物来到南方，再后来，这三件宝物就成为了他们家族的传世之宝。
爪哇岛的这间刘氏祠堂建造得非常地高大和宽敞，前殿里面供祀着他们的始祖后帝之子，后殿里祭祀着汉惠帝和张皇后的塑像。这几座塑像都制作得特别地精致。
写到最后，薛福成掩卷长息道：“予谓惠帝本汉贤主，若使享国稍久，其布德当不后于文帝。而张皇后亦贤后也，二千年后尚血食千万里之外，其泽长于汉之诸帝后远矣”。
这个故事的真伪，目前我们无法辨别，也没有在其他的史料中找到旁证。不过《清史稿》中记载：光绪十三年（1887年），两广总督张之洞派遣副将王荣和、知府余瓗先去荷兰殖民的南洋各岛考察，受到荷兰当局的各种刁难。
考察团返回后，张之洞上书请奏，要求清政府在南洋设立领事馆。奏章上写道：“噶罗巴华民七万余众，其附近之波哥内埠、文丁内埠、以及三宝垅、与疏罗、及麦里芬、及泗里末、及惹加，皆和属地，华人二十余万众，宜设总副领事以资保护”。
由此可见，当时的爪哇岛，华人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七万人。而这些华人中间，很可能就有因为政治原因选择远遁海外的家族。不管多少年、多少代之后，他们依然记得自己的根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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