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值钱的席位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这也是当时拉锯的核心价值,否则多一张普通票意义不大。
本质是:为什么欧洲和加拿大们都认为彼时的我朝,有资格坐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这把交椅?
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意味着对全球有影响力。对全球没有影响力,强大也不过是圈地自萌。
文绉绉一点的说法:就是不仅要有力量,而且要有能力把这些力量投射到全球范围。
这里其实就常常让有一定历史知识的朋友陷入迷茫:我朝彼时是有力量的,但是是纯纯的陆权力量,投射范围到朝鲜半岛和中南半岛就是极限了,全球范围肯定不对。
如果力量处于高度被封锁的状态,资本主义阵营是没有必要让你参与到全球治理中的,封锁你就好。
没有出海口的俄罗斯再强大,在全球利益划分上也不如荷兰,这也是为什么斯拉夫人到现在看到出海口都会手冷抖,ptsd了。
那为什么?
全球嘛...其实我们还真有。
我一直讲,在某段时间里,马来亚革命之声广播电台在哪里?在湖南益阳;东南亚共产主义训练营在哪里?在云南昆明。
印尼苏加诺的1965年、老挝对泰国的“解放区”、新加坡人跑到公海上看《决裂》、菲律宾现总统杜特尔特的导师何塞西松、印度的那夏里特运动;
不仅仅是南亚东南亚这么热闹,秘鲁古兹曼68年在北京的岁月、72年墨西哥与我朝建交时的尴尬、罗德西亚津巴布韦民族联盟、阿曼游击队...
你打开世界地区,看看上面提到的几处地点在哪里。
单非洲,2万多人受训。
这也是全球力量投射。
有个观点说烂了:二战台面上是法西斯阵营与反法西斯阵营之间的斗争,台面下暗含了美苏两大阵营对英法荷比欧洲殖民主义阵营的斗争。
二战结束后,第一个十年是美苏两大阵营对殖民主义阵营的彻底瓦解;第二个十年是美苏两大阵营对峙的同时,在殖民主义阵营的遗产上划分势力范围。
所以不要老觉得丘吉尔还没等盟军攻入柏林就挑唆美帝去打苏联,不得已而为之。英法与美之间的矛盾,仅是次于英法与德的矛盾。德国的威胁消失,那就必须迅速寻找新威胁,来继续巩固老欧洲和美国的合作关系。否则美国一空下手,第一个揍的就是欧洲。
可惜,美帝不傻,一边听着丘吉尔的铁幕演讲看着凯南报告,一边和苏联一起,在苏伊士运河事件上一巴掌呼在英法脸上。
美帝表示:我都要。全球霸权就是要有全球影响力,一边反苏一边把表面盟友的家拆了,没毛病。
我们常说六七十年代是亚非拉民族解放运动的风起云涌之时,没错,但不全面。
因为如果真的按民族自决来解放,为什么亚非拉那么多国家依然继承了殖民时代的国境线?那么多不相干的民族被强行划分在同一个国境内,直接导致了亚非大地在20世纪后半段漫无止境的流血漂杵。
捷克和斯洛伐克还知道划清楚,奥匈帝国拆的时候拆得那么“民族自决”,怎么到殖民地解放的时候,就连经纬线都那么清晰了?非洲民族是天然带着卫星视野来建国的?
因为这还是披着民族解放的皮,干划分势力范围的勾当。不否认第三世界国家的自我努力,但是政治是讲现实力量对比的,没有外力扶植,他们自己做不到。
美苏就这么一边对喷,一边愉快地分起了老欧洲的遗产。
苏联美帝愉快地分家,老欧洲不停地出卖集体主权,换取一点援助,抢救一点非洲和中东的残余资产。很像两头老虎打架,几头受伤的老狼瑟瑟发抖,偶尔趁着老虎不注意,把本属于自己的猎物咬一口扯一块回来。
这个画面,本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的。
直到两头老虎打着打着,突然发现猎物动了。
wdnmd我柜子动了我不玩了。
美苏划分势力范围的方式很有意思。东欧中亚肯定是苏联的,南美洲西欧和日本肯定是美帝的,有意思的就在亚非地区。
某第三世界国家:殖民者走了,我们组了个政府,独立咯!
美帝:为了自由世界,小盆友来我这,蜀黍有钱。
好,我们就是要钱!来咯!
苏联:为了民主世界,小盆友来我这,蜀黍钱不多,但有枪。
某第三世界国家:我裂开了。
A:跟美帝,要钱。
B:跟苏联,要枪,然后抢钱。
得,开打。
六七十年代,上一秒民族解放建国,下一秒开打,这是常态。本身就是人为造出来的国家,内部板块完全不统一,美苏在外面一发力,新国家立刻内战。
打,打完哪派站上风就算跟了哪个阵营。当然,之后还有墙头切换阵营的,那是后话,按下不表。
建国,内战,站队,拉锯。周而复始,势力范围的划分就在原殖民地国家这么循环往复。
那到底跟我朝有啥关系?
哦,是这样的,某一天美苏发现,除了A和B,还来了个C。
A:美帝,自由。
B:苏联,民主。
C:你们都是人民的敌人,死ね!
A & B & 美帝 & 苏联 & 只能看着的老欧洲:
全乱了,整个晋西北乱成了一锅粥。
从玻利维亚到秘鲁,从坦桑尼亚到喀麦隆,从阿曼到印度,从菲律宾到老挝。
成群结队的第三势力出现,不认美也不认苏。装备虽然落后,但是意志坚定,游击战术又能够以低成本产生高代价,划分势力范围的成本突然被拔高。
而且不仅仅是亚非拉有穷人,欧美日也有穷人。这一思潮对相同的阶级产生一样的震撼和鼓舞,亚非拉人民端起枪钻入丛林,踏进深山;欧美日人民走上街头,冲向警察。
全世界点起了一把火,一把我们如今完全无法想象的燎原野火。不仅让你即将咽下去的卡在喉咙里,也能让你已经吃下去的在肚子里发疼。
这就是我朝当时,以极低成本实现的全球力量投射。效果之佳,以致苏联跑过来抗议,认为我们太革命了。
阻碍,也是一种力量。
教员说:是非洲兄弟把我们抬进去的。
很多人一翻当年的投票记录:不对呀,非洲一堆反对票,没抬咱们呀。
这就是看事只看一层。
是非洲兄弟抬进去的,不过不是投票的那些政府代表,而是端着枪讲农村包围城市的游击队员。
他们展现给美苏老欧洲一个结论:不让我朝参与全球治理,那么全球治理的成本就会越来越高。高到某个阶段,桌子都给你扬咯。
有人翻了投票结果:哎呀欧洲票最多,你看人家多讲规矩。
人家老欧洲看到你的表现,觉得你是在这场美苏分他家遗产大赛里,唯一有实力缓阻他俩的潜在盟友,才愿意舔着脸来把渎圣联盟,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又睡一块去了。
你要是乖乖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蹲着,你看老欧洲理不理你。
这才会出现70年代,美苏势均力敌愉快对喷时,老欧洲突然对遥远的东方那么感兴趣。
戴高乐的声望是有道理的,你看人家反应多快。
这就是教员谋断的精妙之处。
种子在延安时期就种下了,起手式在抗美援朝后亮出来,六十年代初轻轻一手把印度还没坐热的“第三世界领袖”交椅夺了过来,等到六十年代中期,老欧洲的遗产争夺战进入高潮时:
爷来辣。
我穷,但是我是丐帮帮主,武林大会能上主席台么?
被打残的五岳剑派代表赶忙上前:有的有的。
没有这些,没那么快的。
可惜这套玩法是自有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玩。没有前例,无法对比,所以乍一眼看不出精妙之处。
只有在特殊时刻,我们才会抖一抖这张牌。
墨西哥的三不言论就是不经意抖了一下。
拿回这把交椅后,还有5年就76年了。
教员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