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外相茂木敏充。
这个8月，日本外相茂木敏充着实有些忙。8月5日起至今，他已经出访了7个国家。其中，有6个属于特朗普主推、似乎在日本政坛颇受青睐的“印太”范畴，引发外界对日本外交“印太构想”的热议。
日本的“印太构想”指向性明显
由于疫情的影响，日本高级政要出访被“冻结”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茂木敏充是大半年来首位进行大规模外事出访的日本高级阁员，因此受到格外关注。
说是“持续出访”，其实并非一站接续一站的鱼贯式访问：5日-7日，他去了英国，与英国外相拉布、国际贸易大臣特拉斯举行英日贸易谈判；12日-15日，出访新加坡、马来西亚，会晤了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外长巴拉克里希南，马来西亚外长希沙姆丁、国际贸易及工业部长阿兹敏阿里；20日-25日，他又相继访问了巴布亚新几内亚、柬埔寨、老挝、缅甸四国，和当地政要举行了密集会晤。
简单说，这实际上是相隔时间较近的3次不同出访，两段间隔期间他实际上回到日本正常办公；甚至，8月11日，茂木还拨冗参加了日本-中亚五国“5+1”外长视频会议。
这些到访和接触国中，有6个属于“印太”范畴。而在访问期间，茂木也多次强调所谓日本的“印太构想”，强调“自由与开放的印太概念”之重要性，强调所谓“南海航行自由”，表示要追加对到访国经济、军事和防疫援助，因此也被日本媒体称为“昂贵之旅”。
外界普遍认为，茂木的东南亚之行，尤其积极推销“印太构想”的努力，意在竞争东南亚战略主导权，正如日本《外交家》杂志所评论的，日本“内阁察觉到在这个领域已落后于中国，如不迅速采取行动，中国可能更加遥遥领先”。
今年6月，日本防卫省宣布设立一个负责东盟及太平洋诸岛国所有事物的新职位，负责协调军援、技术援助和军事装备出口等军事合作项目。
7月在日本内阁年度防务审查时，安倍首相明确提出对中国军事现代化的“关切”，日本也向越南、菲律宾等南海周边国家提供或计划提供巡逻舰等装备。正因如此，茂木此番最新外交动作，被许多分析家解读为“日本一系列针对中国的‘印太战略’的有机组成部分”。
印太构想之“印度一环”，近来有些松动
问题来了，印太构想的“印”呢？
自安倍连续长期执政以来，印度在日本亚太战略版图上就始终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就连印度高铁合作的不愉快，都未能令这一地位稍有动摇。
但就在茂木忙碌的当口，日本官方却在另一个和“印太”息息相关、战略意义同等甚至更加重要的领域，把印度“割舍”了。
8月27日，来自东盟10国和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5国的“10+5”，就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举行第八次部长级会议，并发表了推动RCEP“年内达成”的联合声明。
在联合声明中，部长们对取得的重大进展感到满意——而这个“重大进展”只可能是一个：即便没有印度参与，RCEP协定也要在今年11月第4次RCEP领导人会议上如期签署。
自2012年RCEP谈判开始，印度就始终被日本拉在“群里”，但印度却摆出一副漫天要价、随时“变盘”的不好商量脸孔，甚至在去年11月宣布“退群”，表示“不再掺和”，而日本则摆出“共进退”的姿态力挺印度。可以说，RCEP之所以旷日持久的难产，印度“不合作”不过是小问题，日本坚持“印太不可分”才是大麻烦。
尽管新的联合声明仍强调“始终对印度敞开大门”，但不再强调“印度不上桌不开席”，显然只有在日本适当让步的前提下才可能实现。
同一个安倍内阁，显然不可能同时推行两套自相矛盾的“印太战略”，那么，RCEP的“破”和茂木的“立”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日本“外贸立国”被冲击，当务之急是“求订单”
诚如许多分析家所言，当前日本最大的战略威胁，是全球化和贸易自由化原则被挑战，给这个以经贸立国的岛国经济造成了巨大冲击。
为应对这一冲击，日本希望努力确保和美、欧等工业化国家的传统关系，因此安倍内阁才密集协调日美、日欧政策，茂木也将英国行当作恢复外交出访的首站——主旨是英日贸易谈判。
另外，东南亚等地曾经在产业和外资领域长期依赖日本，日本将其看作是自己的“经济后院”，因此上至安倍首相，下至各阁员纷纷发力，政治、军事、经济、援助多管齐下，努力维护日本的“生存命脉”。
与此同时，今年的国际及地区经贸形势较去年更加恶化，再不设法推动区域一体化合作，日本这个海洋贸易国家将遭受更大损失。为此，日本也不得不暂且将“老朋友”印度小小牺牲一下，默认一个“可能没有印度的RCEP”的诞生，这样可以“推印度一把”，促使这个“个性独特”的伙伴早下决心——到时候实在不行，也只能“不好意思”了。
简单说，茂木的密集出访也好，日本的“印太构想”和RCEP联合声明也罢，都是日本国家整体利益的某个局部，是日本总体战略的一环，只顾及一点一面，先入为主地看待，就容易犯以偏概全的错误。
□陶短房（专栏作者）
来源：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