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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补习班开到全球,这位日本教师靠的是什么?


以下文章来源于信口说 ,作者信口说


中国的K12教育培训行业,孕育了数十家上市公司。


但源自中国的独特的培训模式,在全球化的拓展中,无一例外的都遭受到了挫折,有文化、也有理念的差异。


但有一家日本的培训机构,却成功地将补习班开到了全球57个国家和地区,日本国内的学生有157万,在日本之外的学生有262万人。



这家日本补习机构叫Kumon,中文翻译为“公文教育”。


他如何成为了全球人接受的补习班?


数学老师的烦恼


故事起源于20世纪50年代。


1954年,40岁的公文公是一位日本的高中数学老师,长子公文毅正在读小学二年级,虽然他有一个当数学老师的父亲,但每次数学考试的成绩都不尽人意。


公文公的夫人挺着急:“你是数学老师,赶紧帮帮孩子。”


公文公仔细研究了儿子的学习情况,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儿子的数学基础差,不仅是因为知识点没掌握,更重要的是数学思维能力差,思索再三,他决定为儿子编写量身打造的学习材料。


他开始对小学、中学阶段必须掌握的数学知识进行整理和研究。身为数学老师,他深知简单的讲课以提高数学成绩意义不大,“教育工作者最大的职责就是培养孩子自主学习的态度和习惯”。他希望帮助儿子提高学习能力,并学会自主学习,这样即使升入高中阶段也能轻松应对。


那么,如何培养孩子的自主学习能力呢?


公文公认为要使孩子学会自主学习,就要想办法让其在学习中不断获得“满足感”,就像玩游戏的不断晋级一样。


儿子现阶段之所以无法从数学中获得满足,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计算能力不足而导致的“挫败感”。


为此,他花费大量心血,将学习重点放在培养儿子的计算能力上,并且按学习阶段循序渐进,遇到不会的问题他再去解答。


就这样,公文公针对性地编写了一套有助于儿子依靠自身能力“自学自习”的数学教材。



儿子从小学二年级开始,依照父亲所编制的特殊教材,从两位数加法开始循序渐进地学习,每天自学30分钟左右。经过四年的培养,当他升入小学六年级时,已经能独立解答高中数学的微积分问题了。


邻居家看到公文的孩子进步如此之大,便纷纷请求公文公帮助自己的孩子。


于是,公文公邀请附近的孩子到自己家里来,让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学习,结果这些孩子的学习都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在这个过程中,公文公逐渐认识到,孩子有自我成长的能力。在阅读、写作和计算的过程中,他们会产生一种自我肯定的意识,就可以培养自己的学习能力,进而培养将来实现自我的能力,并挑战任何年龄的梦想和目标,即生活能力。


而达到这个目标的关键,在于编写教材的时候,不是以施教者的立场,而是以学习者的立场为出发点,不拘泥于孩子所在的学年,而是根据孩子的实际能力,从简单的地方开始,在保证孩子轻松学习的状态下,小步渐进式地提升学习难度,力求稳步学习到高中乃至大学的内容。


这成为了Kumon的教育理念。


1958年,第一家Kumon数学与阅读中心在大阪成立,公文公决定以“自学和中小学教材”为目标,开设更多的数学课程。


在成立的最初十几年,Kumon更像一个家庭作坊式的培训机构。直到1974年,由创始人所写的第一本书《公文式数学的秘密》正式出版,迅速成为畅销书,公文式的数学教育突然传播到世界各地。除了具体的教学实例和数万人的学习效果外,首次公开介绍的公文式学习方法和理论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并引发了很多讨论。


到1977年,日本国内参加Kumon培训的学生达到了20万人。


萨米顿的奇迹


日本经济自1960年代开始了持续长达30年的高速增长,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被誉为“日本战后经济奇迹”。


随着越来越多的日本企业走向海外,很多在Kumon学习的学生由于父亲的海外任务也开始在国外生活,他们希望能在海外继续公文式的教育。1974年,第一个海外Kumon教室在纽约开业。


1970年代,Kumon先后在台湾、巴西和德国建立了面向日本儿童的公文教室。这些教室的高学习效率在社区中赢得了声誉,当地儿童也逐渐加入进来。在纽约开设第一个教室九年后的1983年,日本以外的学习者人数超过一万人。


但真正让Kumon走向世界的是美国萨米顿学校的副校长。


1988年,在美国阿拉巴马州萨米顿学校(Samiton School)副校长的强烈要求下,学校的正式课程中引入了Kumon教材。结果,学生考试的平均分数从70分提高到了90分。Kumon教育方法在萨米顿学校取得的成果,被美国的主要媒体广泛报道,包括《新闻周刊》(Newsweek)、《时代》(TIME)杂志,并称之为 “萨米顿的奇迹” ,引起了巨大反响。


Kumon教学法引起了全球范围内人们的兴趣,越来越多的人希望进入Kumon的补习班。


为了响应这些需求,Kumon开始研发非日语的数学教材,1990年正式推出英语版的数学教材,并率先在澳大利亚使用,目前在24个国家和地区(例如英国和美国)可以使用英语的教材。紧接着,中文、葡萄牙文、西班牙文、泰文的教材陆续被开发出来。Kumon的本地化数学教材和辅导,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学生。Kumon开始建立海外子公司,以支持当地的教室。


随后的十年内,Kumon迅速蔓延到全球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包括中国香港、加拿大、澳大利亚、英国、西班牙、巴西、新加坡、智利、墨西哥、中国上海、南非、菲律宾、马来西亚、泰国、阿根廷等。


1993年,Kumon的全球学习人数超过20万,2001年超过300万,2006年超过400万。


Kumon现今已覆盖六大洲57个国家和地区,学生包括从学龄前儿童到高中阶段,人数达到400多万。仅设立在美国的Kumon中心就有1494家,吸引学生人数近27万。


自主学习的胜利


为什么kumon补习班能征服这么多人?


kumon的核心价值是“教材”和“自学模式”,老师不在“教”上花很多时间,而是通过教材让学生自发去学习。


传统的补习班,是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学生在下面听。


而kumon式学习法主要是鼓励学生根据教材示范的习题案例,自己学习。kumon式的教育强调重复练习的重要性。


但是,它绝对不只是单纯的题海战术,而是不受年龄和学年限制,根据每个学生的能力,度身订造合适的学习内容,这需要依赖教材的编排,由浅入深,精心设计例题与提示,让学生自主思考与学习,提倡学生在持续的自学自习中不断进步,打破年级界限,达到超越年级学习的水准。


老师的作用是在学生做作业的过程中观察和引导,以及帮助学生调整作业量和作业难度。


老师不直接传授知识,真正的老师是教材,而这些教室里的老师会传授教材的正确使用方法,这样的辅导不需要教师资格证。


“安排合适的练习”是老师最重要的工作,每个学生的能力不同,需要提高的地方不同,需要用到的学习材料也不同,老师需要准确把握孩子的能力,安排恰到好处的练习。


对于新知识的导入,老师不会从头到尾讲解,而是根据每一个孩子对例题的理解,进行个别的引导。目的是让学生掌握从学习材料到学习的方法,让学生学会独立思考。


kumon的补习班更像是一个带有辅导老师的自习室。学生每周学习2次,每次的学习时间取决于学习内容,但是一个主题一般至少30分钟。按月收费,换算成人民币,一门科目一个月470-650元,每节课大概60-80元。


日本电影《垫底辣妹》中就清晰地展现了这样一种补习班形式,高中学渣的女主角逆袭考上庆应大学,让她发生转变的就是补习班。


刚开始的水平测试,高中生的女主角实际只有小学四年级的水平,不过补习班的老师坪田不以为意,他根据女主角的情况提供相应的教材,从最基础的练习开始,甚至稍微简单一点,先建立起学习的兴趣和自信心,然后一步一步提高学习难度,逐步晋级。


并且,他以特有的方式打开女孩的心防,两人很快成为好朋友。在坪田的帮助下,女主角对学习的态度逐渐浓厚,后来更立下了考取庆应大学的宏愿。


这个电影取材自真人真事,而这个故事的撰写者,就是当初的补习班老师。



家庭主妇的兼职


Kumon在日本的另一个特点是,绝大部分教室由家庭主妇加盟。


90%以上的老师年龄在40岁以上,有一半的老师之前是没有教育经验的。由于kumon补习班主要靠教材,加盟者不需要有教师资格也可以申请开设教室和成为老师,接受培训和教学辅导之后就可以上岗。


在日本,很多女性结婚后就会从公司退休,成为家庭主妇,在孩子白天上学的时候,她们有大量的时间空闲。Kumon补习班的模式恰好满足了她们的需求,补习班一周只开两天,一般是周一和周四,每天从下午2点开始,晚上7-8点结束。加盟者的投入成本很低,很多Kumon教室都是利用家庭的一个房间改造而成,或者就近租。对于很多在育儿的同时很难继续正式工作的家庭主妇,这种模式丝毫不耽误家庭生活,还能有一定的收入。


典型的例子:一个48岁的家庭主妇,通过一间30多平米的教室,能够招到65名学生,一年赚20-50万日元,人民币大概2-3万元。虽然赚的钱不多,但投入成本也不高,一周只工作2天,一天6个小时,充分利用了闲暇时间和空间,很受家庭主妇的欢迎。



Kumon在日本普及到什么程度呢?日本面积不到38万平方公里,和中国的云南差不多,但Kumon的教室有16000多所,很多地方相隔不到1公里就有一所,分布非常密集。


为了确保短期内稳定的收入,Kumon在加盟者开业之前,会针对当地做详细的调研,给出具体开办建议,并提供各种培训,包括学生招募、父母沟通、教室管理等等。


此外,开业后还有两年的补贴,Kumon每月支付51,000到72,000日元,即使一开始学生人数很少,也可以保障前期能运营下去。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现在日本70%的Kumon教室处于被“接管”的状态。由于Kumon在日本历史悠久,有几十年来一直教书的老师,当这些老师年龄太大要退休时,会将教室留给他的继任者,任何加盟者都可以申请“接管”附近的教室。


目前,Kumon公司遍布全球,海外子公司102所。2019年日本国内的学生157万,海外的学生有262万人,在全球有24800所教室。2019财年,公司收入930亿日元,净利润133亿日元,利润率高达14.3%。



别人的和自己的


尼采曾说:有的学者就像一面镜子,不断地拉伸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以吸收更多的知识,但这些知识都不是自己的,终其一生,只是在反射别人的知识。


知识如何从别人的变成自己的?


光学习、读书是没用的,这样的学习仅仅是尼采所说的镜子模式,吸收和反射知识。


教育的本意也不是为了博学,不是让知识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在于学习怎么决策、怎么解决现实中的问题。


只有学以致用,知识才能变成自己的。


所以学习的过程中,一定要带着问题,才会主动组织接收到的信息,组装到自己的认知框架中,最终知识变成自己的能力。


Kumon正是在实践这个过程:通过几十年来不断完善编写的教材,建立系统性极强的框架,学生在自主学习的过程中,不断打怪升级。


而老师扮演的角色,是观察和引导,帮助学生调整作业量和作业难度。


在学习难度升级中遇到的问题,学生自己思考和解答,老师不会直接给答案,但会给适当的引导,这样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不断重复,学生就主动掌握了知识。


Kumon的补习班能够开到全球,实际是传播的一种教育理念:每个孩子都有自我成长的能力,知识可以通过小步渐进式的重复学习获得,教育是老师管理孩子独立思考、解决问题的过程,而不是简单的传授知识。



对于kumon的教育理念和方式,一直有很多争议,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同。但kumon能够把补习班开到全球57个国家和地区,本身就是一种成功。


在这成功的背后,必然有值得我们需要学习的东西。


教育的发展,本不应该是O2O、OMO、AI教学的故弄悬殊和哗众取众,更不应该是全社会大量资源被消耗在低效的教育竞争中。


值得关心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学生的成长,作为一个人的成长。


谁又在真正思考这个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