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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读泰国史10——阿瑜陀耶时期的暹华关系


这是当今全球华人华侨数量前10名的排行榜。说起华人主要聚居国,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尼,美国,是我们挥之不去的映像。但近年来数据表明,泰国是华人华侨数量最多的国家,939万远超马来西亚665万。而九百多万的华人及其祖先又是怎样来到暹土,并在这儿世代繁衍的呢?

朝贡与贸易

阿瑜陀耶于1350年建立,18年后,贫民朱重八在中原大地上推翻元朝统治。他便是明太祖朱元璋。亚洲东边两个新建立的王朝交往甚好,而两国的交往主要以朝贡为载体。

两国的朝贡贸易是有多重原因的:

政治上,泰国面临彭世洛,洛坤等地的豪强叛乱以及安南,缅甸的入侵。为了谋求生存,争取大国的支持很有必要。而对于大明王朝来说,威胁主要来自北方,而对于南方只要“保境安民”便好。面对愿意主动和睦相处的暹罗,明王朝何乐而不为?

经济上,朝贡实则是一种官方贸易。明王朝采取“化柔远人,厚往薄来”的方针,满足“万邦归顺”的大国虚荣心。而对暹罗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盈利机会。暹罗朝贡的礼品主要有象牙,苏木,胡椒,肉豆蔻,孔雀等中原少有的特产。而在贸易方面,就以槟榔为例,在暹罗收购价为6钱/担,而到中国贩卖时,就涨价为4铢/担。巨大的利润使得暹罗商人趋之若鹜。原本的三年一贡硬生生的成了一年三贡。三次分别为试探进贡,正式进贡,和接贡使。

而清初,暹华大米贸易也出现了。泰国香米总听说过吧?质量高,产量大。清政府允许暹罗商人来广东,福建,宁波贩卖大米,并对来往船只免税。而贩卖大米的利润却远低于贩卖土特产的利润,于是很多暹罗商人只象征性地运少量大米,更多地携带土特产。朝贡贸易向一般贸易过度,使朝贡贸易的内涵发生变化(从政治外交偏向商业盈利)。

两国的贸易往来,不仅带来经济双赢,还给两国社会结构带来巨大变化。

泰国香米

清政府的垄断贸易机构---广州十三行

华人移民暹罗的高潮

明清时期,中国一度实行闭关锁国的政策,只有官方船只才允许出海。而15世纪后,资本主义萌芽在华夏大地上诞生,在商品经济利润的刺激下,明政府逐渐打开国门。隆庆年间(1567—1572),大量手工业者,破产农民从漳州、泉州出海谋生。好景不长,入关后的清政府重新实施海禁,直到占据台湾的郑克塽(郑成功的孙子)向清政府投降,海上疆域的危机解除,海禁才被再次解除。康熙年间,私人外贸合法化,很多华人趁机移民海外。第二次大规模移民潮掀起。

对阿瑜陀耶来说,华人的移民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泰国自古物产丰富,却地广人稀,劳动力缺乏,开发程度较低。另外,与缅甸和柬埔寨的连年战争消耗了大量人口,尤其是成年男性。而大量吃苦耐劳,勤奋实干的华人移民,也成为泰国恢复人口,开发资源,发展经济的绝佳人选。

华人的到来也改变了阿瑜陀耶的社会结构。泰国此前一直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社会,几乎没有商品交易。而在萨克迪纳制度下,农民都是受人身束缚的依附民,没有自由经商的权利。而华人移民是暹罗的第一批自由民,他们大多沿河贩运农副产品,做小本生意。少数资本雄厚的华商,被阿瑜陀耶宫廷看重,替王室经营对外贸易。

华人的辛勤劳动,逐渐促使暹罗商品经济的萌发,也开始动摇了森严的萨克迪纳制度。这种社会结构的变化给阿瑜陀耶带来了经济的长期繁荣。

移民海外的华人女性

中华文化的传播

大量的华人移民暹罗,并且多数人聚居在一起,形成了当地的华人文化圈,中华文化也开始在暹罗传播起来。中式寺庙的出现是个典型的例子。最有名的当属三宝公庙,以大航海家郑和命名,原名帕南车寺。它见证了阿瑜陀耶的兴衰,其周围也一直是华人的聚居区,至今也如此。

华人的涌入也增加了泰语中的汉语词,如酱油,醋,炸鬼(油条),这些词以潮州音读出。

除此之外,中国的饮食文化也深深地影响着泰国。此前,泰人以稻米为主食,配以蘸着酸、辣酱的生冷蔬菜。沿海的居民喜欢吃海鲜,但烹饪方法单一,基本只限于火烤。而中国的饮食文化中,讲究色香味俱全,五味调和,煎、炸、蒸、炒、煮、焖样样都来。粤菜对泰国饮食的影响尤其大,而米粉,杂碎汤,粽子稍加改进后,也成了泰人喜爱的小吃。

传统与改进结合的泰国菜肴:右下为炒鸡肉,右上为炸猪肉蘸酸辣酱,左上为拌着冬阴功汤的米饭。(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本图来自笔者本人的餐桌)

宗教信仰方面,中国和泰国都信仰佛教,所以华人和泰人不存在什么宗教冲突。在佛教包容谅解的教义下,泰人华人其乐融融。华人的道教和万物有灵的原始宗教也在泰国有所传播。风水先生(modu)开始出现,时至今日,泰国还有不少人相信风水;中国式的土地庙被盖起【中国的土地神是面目慈祥的老翁形象;而泰国先前的土地神叫“嘟蚧”,是一种类似壁虎的爬虫,能吃蚊子,故受泰人崇拜(泰国地处热带湿润区,蚊虫滋生),传说嘟蚧连叫二十四声以上,好运将会降临】;甚至像妈祖等带有地方色彩的中国神灵,也在泰国家喻户晓;而中元节(盂兰盆节),九皇斋节也成了泰国的民间传统节日。

泰国的中式寺庙---龙莲寺

泰人与华人在文化上相互影响渗透融合,相互通婚,这种现象在语言,饮食,风俗等方面极大地丰富了泰国文化。泰国文化的兼容并包,多元共存持续至今。


参考书目:《泰国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