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荔英是中国第一代女性油画家,也是新加坡六大先驱画家之一。她出生于巨富之家,自幼游历西方世界,中式的温文尔雅与西方的自由开放融合于一体。绘画是她一生的事业,她因画作一举成名,用画作记录生活,用画作资助学生。如此种种,看似风光,实则不易。
图 | 张荔英
童年立志 青年成名
1906年,张荔英出生在巴黎,一座浪漫的城市。她的父亲张静江集才情与财富于一身,在学识上颇有见地,热爱艺术,在商场上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而她的母亲姚蕙也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里,张荔英有着先天的优势,她在绘画方面的天赋也得以表现。
热爱绘画的张荔英从小就立志成为一位画家。在家境殷实、父母开明的条件下,她在家中接受了俄国私人教师的授课,这也为她日后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位从小学习油画的张家四小姐注定与西方艺术结下不解之缘。高中毕业之后,张荔英又前往巴黎的克拉洛西美术专科学校与比娄学院学习美术。她牢牢地记着自己童年所立的志向,从没有一刻懈怠过。
在巴黎的学习中,张荔英进步得很快。三年的努力就让她得到了巴黎秋季沙龙的入场券。此时的她年仅24岁,就已经在巴黎的艺术界崭露头角了。后来她的作品又相继入选独立沙龙,得到了许多外国艺术评论家的认可,甚至作品《月饼与灯笼》还被巴黎的第如迭坡美术馆收入馆中。当时看来,其作品有机会进入巴黎艺术殿堂的亚洲女画家寥寥无几,像张荔英这般年纪就有如此成绩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一颗艺术界熊熊燃起的新星,虽是获奖无数,却从未满足于现状,追求艺术的脚步从未停止。张荔英一路带着对绘画的热爱与执着,在国外摸爬滚打,终于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因为爱情 一切都甘愿
一心为艺术献身的张荔英在她事业蒸蒸日上之际遇到了她的爱情。遇见陈友仁之前,她以为自己一辈子只为艺术,不结婚也罢。遇见他之后,她不顾一切都要嫁给他。
她眼中的真命天子到底也是志向远大,品行端正的人。陈友仁是特立尼达岛的一名富足的律师,他不愿被眼前的财富所限制,期盼着外面更宽更广的世界。于是他放弃了岛上的一切来到了伦敦。陈友仁与友人在伦敦一聚之后,他决意回到中国,为动荡不安的祖国做点事情,从此便担任国民政府的外交部长,为中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图 | 陈友仁与张荔英
尽管陈友仁算得上仁义豪杰。但是生于1875年的陈友仁比张荔英足足年长了31岁,况且当时的陈友仁政坛落难,正过着颠沛流离的流亡生活,这让他们的爱情变得异常艰难。张荔英试图通过写信来取得父亲对他们结婚的许可。然而内心不忍女儿受苦的张静江坚决地反对他们的婚姻。可是张荔英没有放弃,她像坚守绘画那样守护着她难得的爱情。
由于张荔英自幼受开放自由的西方思想的熏陶,根本不在意现状是多么地艰辛,她不顾外界的眼光,不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她只是跟着自己的心走。在父亲张静江拒绝之后,她再次致函父亲,告知她与陈友仁的相遇与相知的经过,表达她对父亲同意这门婚事的期盼与决心。最后,张静江还是未能改变张荔英的想法,只好作罢,同意他们成为夫妇。
1930年,张荔英与陈友仁在巴黎成婚,在当地也算是一大新闻,许多报纸都相继报道这件事。这对老夫少妻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他们今后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
悲欢苦乐皆在画中
婚后,陈友仁继续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张荔英也毫无怨言,时刻陪伴在陈友仁身边,她认为陈友仁在的地方就是心之所向。
陈友仁身上吸引张荔英的地方不仅是他的豪杰之志,还有他对绘画的独特见解。因为知道张荔英对绘画的热爱,陈友仁也给予她很大的支持。不仅在精神上给予她鼓励,陈友仁还很乐意当张荔英的人体模特,无论张荔英画多久,他始终一动不动,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张荔英画到满意为止。画作完成后,他还帮助张荔英一起办画展。因此才有了后来许许多多的陈友仁肖像画。
图 | 张荔英《陈友仁画像》
或许就是因为陈友仁对张荔英体贴入微的照顾,让她打破了自己为了艺术终生不嫁的诺言。要知道,爱情虽说总是悄然而至的,但是细细想来,又总会有其意料之中的缘由。
爱人不是互补的,就是相似的。互补的爱情或许会爱得热烈,那么相似的爱情则是爱得深沉。张荔英与陈友仁虽是忘年恋,但是他们之间太多的相似之处让他们紧靠着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黄昏落日余晖时,他们喜欢手牵手一起漫步于塞纳河畔,在晴空万里无云时,便跑去卢浮宫一览画作,或是出现在法国某位画家的沙龙。他们不局限于柴米油盐过日子,他们要的就是这样丰富多彩地讨生活。
图 | 张荔英《自画像》
张荔英本以为日子能够平静地过下去,可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实在是难以幸免于难。义愤填膺的陈友仁毅然决然地加入到战争中去,两人却因此被捕,软禁家中。他们就此在上海家中度过了一段漫长的幽居岁月。
这段苦不堪言的悠长岁月因绘画有了些许生气。在这期间,张荔英用自己的才情与坚韧守护着她这得来不易的爱情,始终与陈友仁同甘共苦。她用一张张画纸记录下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将所有悲痛欢乐都“一画为快”,无论是画静物,还是画肖像,她都沉醉在画中,以画取乐,好让自己暂时忘记这世道的苍凉。
眼看着苦日子就要到头了,病魔又把陈友仁从张荔英身边带走了,她现在只有画笔了。往后的生活,她只能卖画度日,在上海、纽约、巴黎等地举办画展。自始至终,都沿用夫姓作签名,仿佛丈夫依然陪伴在身侧。
漂泊南洋 只为作画
时光悄然而逝,张荔英已经不再年轻了,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再任其消磨了。故而在故国趋于稳定之际,她开启了余生约半个世纪的南洋之旅,她离开中国大陆,来到新加坡,试图在那里开始她的新生活。
1954年,张荔英受南洋美术专科学校校长的邀请来到该校教授素描与油画,长达27年之久。她终于在夜以继日的教授中得到内心的平静,她漂泊在外太久了,晚年的她只想求得安稳。新加坡的人文气息深深地吸引着张荔英,海岸线上的风景很是得她喜爱,她常常开着小车穿行于美景当中,专为寻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好风光去加入到画作中。
图 | 张荔英《水果》,1967年
在新加坡的天地间,张荔英孤身一人,除了专研绘画,不再多想其他的事。逐渐掌握现代艺术美学观的她在此后又再创新高,成为南洋画派的女性作家,引领着新加坡艺坛的进步。
图 | 张荔英作品
悠悠八十载,离开故国近半个世纪以后,张荔英在新加坡逝世。纵观她的一生,画作无数,幅幅别具一格,清新脱俗,一幅《莲花颂》道尽自己看似平静,实则不凡的一生。在最后的教学生涯中,她育人如子,不惜拿出作品拍卖得来的钱帮助家境贫寒的学生完成学业。她敢于反抗传统,果断决绝地爱人爱己,此生便了无遗憾。
文 | 南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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