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情重义草莽汉,最是薄情书人。高级的负心汉往往都是富有才气的人。
尤其是民国,这个受各方思想影响,社会动荡、人人崇尚自由的年代,有些文人总打着自由恋爱的旗号,抛妻弃子,流连于风月场所,留下的只有一段段伤感的爱情。
为追求林徽因逼怀胎六月的张幼仪打胎,追求无果后,又爱上自己朋友的妻子陆小曼的“情圣”徐志摩;
花着张爱玲的钱与其他女人同居,让至少八位女人为他心碎的撩妹高手胡兰成;
大文豪郭沫若令妻子抑郁,为其自杀。
还有偏爱萝莉的郁达夫,自己风花雪月却让发妻苦等几十年,甚至是在妻子临产当天迎娶了比自己小十二岁的王映霞。
可怜的发妻孙荃为此负心汉忍受了多年的委屈、操劳、背叛,却还依然为郁家坚守,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郁家小院初相识
说起郁达夫和孙荃的故事不得不从那次“相亲”说起。
孙荃和郁达夫
孙荃的父亲孙孝贞多次科举不中,于是弃文从商,凭借过人的商业头脑,加之祖上留下的百亩良田,造纸厂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富阳县也算小有声望,孙荃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自然是丰衣足食。
父亲从小寒窗苦读,虽科举不中,但才情不减。孙荃自幼受父亲熏陶,诗词歌赋也是样样精通,是富阳县远近闻名的才女,转眼间就要到了该出阁的年纪。
孙荃家境优越,才华横溢,引得无数富家子弟上门求亲,可这些都没能打动孙荃。孙荃喜欢的玉树临风才子,眼看着20岁的孙荃还没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在那时,20岁没结婚就算大龄剩女了,这可急坏了孙孝贞。正在这时,来自远方亲戚的一个消息,算是解决了这个大难题,也从此将孙荃推向深渊。
亲戚说在富阳县城里有位老中医家的儿子,在东洋留学,气质不凡,饶有才华。此人就是郁文郁达夫。
孙荃虽未见过郁达夫,但是郁达夫的才气却早有耳闻,听了父亲和亲戚的介绍,喜欢才子的孙荃对尚未谋面的郁达夫已暗生情愫。
但是郁达夫的家境实在太过贫穷,自从父亲去世,只剩孤儿寡母勉强度日。
孙荃可是富家千金,才华横溢,这段感情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匹配,甚至让郁达夫的母亲一度觉得是不是孙荃有什么残疾才会看上自家儿子。
郁母怀着好奇与怀疑的心态,约孙荃到县城玩玩。
民国穷人
哪有未出阁的女孩跑出去自己登门相亲的。孙孝贞一贯疼爱女儿,纵使心里万般无奈,不愿将女儿送去吃苦,但是也拗不过女儿,还是答应了女儿去县城看郁母的请求。
郁母见到孙荃生的端正,体态丰腴,又知书达理满心欢喜。心里认下了这个儿媳妇,便邀孙荃来家中小叙。
孙荃进了郁家的门,这小屋随有些破旧,但家中所摆盆栽摆件也颇有讲究,一看便是书香门第,正合了孙大小姐的心意。
郁母和孙荃达成一致了,可是远在日本的郁达夫却得便宜卖乖,嫌弃孙荃是小脚,不喜欢包办婚姻。而且孙荃原名孙兰坡,郁达夫也觉得这名字略显老气。
郁达夫不知道的是,孙荃也非常厌恶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戒缠足文》就是最好的见证,在文中孙荃文笔流畅,思想先进,断不是郁达夫心中想的那种封建女性。
孙荃寄书一封,郁达夫见孙荃文采斐然,加之自己多次恋爱失败,也还是乖乖回了家和孙荃见面。
郁达夫回国之后,在双方父母的敦促下,郁达夫和孙荃便匆匆订婚,订婚后立刻又回了日本。
开始了爱恨纠缠的婚姻
回到日本后的郁达夫继续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在日本时为了妓女隆子赎身,还当掉了孙荃在郁达夫临行前给他的戒指。
这戒指还是当年孙荃从娘家带来的,一直视若珍宝,结果在郁达夫这只是满足自己私欲的工具。
可怜了孙荃在家照顾着郁家的一切,期间也给郁达夫通过书信,表达了想念之情:“雁过池塘书不落,满天明月独登楼”。
换来的只是“此生未许缘亲老,请守清宫再五年”让孙荃等待的五年之期。
其实郁达夫有自己的小算盘,想着没有人耗上五年的时间来等一个人,等着孙荃受不了提出分手,自己既不落下个毁约的名声,还把这桩婚事推掉。
但是郁达夫的算盘打错了,孙荃已经认定了:生是郁家人死是郁家魂,就这样,一直等到了郁达夫学成归国。
1920年,郁达夫被孙荃的等待感动,终于答应和孙荃完婚,可是这时不知好歹的郁达夫又提出,婚礼一切从简,不摆酒席,不请鼓乐。孙家自是不会答应,但孙荃答应了。
于是一顶破轿拉着孙荃进入了郁家大门,也拉开了孙荃几十年失败婚姻的帷幕。
洞房时由于当时孙荃身患疟疾,所以两人很长一段时间都相敬如宾,没有夫妻之实,两人平时交流也不多,婚后不久郁达夫就又回日本学习两年。
这期间,两人经常互通书信逐渐的郁达夫发现孙荃真的和传统的封建女性不一样,不但能把家庭打理的井井有条,孝顺、忠贞,而且对先进思想,对文学都有一定见地,郁达夫逐渐对这个小脚女人有了好感。
郁达夫回国后两人的感情逐渐从冷淡变得热烈,两个孩子也是这时候来的,孙荃对于这两个孩子也是教育有方。
家里一切都不用郁达夫操心,无论回家多晚孙荃都会准备好一桌饭菜等郁达夫回家。
郁达夫好客经常有一大帮朋友来家做客,孙荃都是热情款待,郁达夫的朋友们都羡慕郁达夫能有这样的妻子。
好景不长,由于郁达夫需要到各地学校讲课,在各个地方组织抗战宣传,加之当时时局动荡等等原因,孙荃就陪郁达夫常年漂泊在外,替郁达夫操持这个家,一个人扛起了照顾母亲和孩子的重任。
孙荃在家受苦,郁达夫呢,继续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在安庆的时候与妓女海棠相恋,在北平的时候与银娣交往,除了这些数得出名数的,还有很多都是在花街柳巷认识的一些风尘女子。
这样过了几年,直到在杭州的时候遇到了第二个和郁达夫纠缠一生的女人,比郁达夫小十二岁的杭州第一美人王映霞。
爱情走进坟墓
郁达夫见了一面王映霞就已魂不守舍,对王映霞展开疯狂追求。
王映霞和郁达夫
大才子郁达夫在情窦初开的王映霞面前不遗余力的展示自己的才华,终于王映霞被郁达夫的才情吸引,两人在上海订了婚。
而二人订婚那天,孙荃正在产房为郁达夫生产第三个孩子。
王映霞有一要求,郁达夫必须和孙荃离婚,并且要风风光光的大办婚礼。
当孙荃得知自己的丈夫背叛了自己,要离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孙荃的心中悲痛欲裂,痛不欲生,没想到自己爱了多年的男人竟是这样的负心汉。
孙荃向婆婆求助,但是婆婆也没办法只能说:“我已年老体衰,无力再管。”
甚至郁达夫的女儿写信要爸爸回家,都抵不过美人的诱惑,郁达夫毅然决然地要和王映霞在一起。
孙荃最后的希望也没了,只能遂了他的愿,成全了两个人。
但是为保郁家名声,和孩子的幸福,连解除婚约都是偷偷的。孙荃一直是自己带孩子,一如既往地照顾婆婆,和从前一样。
不一样的是,此时的孙荃已经对爱情彻底失望,所以白天照顾孩子婆婆,晚上便自己一人念诵佛经,不问红尘。
郁达夫和王映霞的婚礼轰动了整个杭州城,大家都想看看这第一美人被谁娶走。
郁达夫还花重金在杭州修建了风雨茅庐,对新欢百般宠爱,两人在这风雨茅庐中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和王映霞生活几年之后,发现年轻的王映霞还是不如家里糟糠之妻体贴,两个人的年纪、身份相差太多,生活中有很多矛盾。
在听到王映霞和自己的朋友有染的传闻后,郁达夫公开在报纸上将两人的丑事公之于众,两人的关系彻底破裂。
和王映霞结束后,失意的郁达夫这时才意识到家里还有妻儿,想回到孙荃的身边。
但是经过如此大的伤害后的孙荃即使再爱这个男人,也不会将同样的错误犯两遍,绝不会重归于好,但是毕竟郁达夫是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还是同意了郁达夫回来看孩子。
回家后孙荃还是照常生活,照顾孩子的生活,学业,晚上依然会诵佛经,做饭时也会带上郁达夫那份。
郁达夫还以为孙荃心软了,当孙荃进房间时还想跟进去,结果等来的只有闭门羹,和门上冰冷的八个大字“卧室重地,闲人免进”。
一下把郁达夫搞蒙了,一时间无所适从。不过郁达夫也是个文人,也好脸面,不好强迫,只好乖乖去书房住。
其实,孙荃心里也舍不得郁达夫,她是爱郁达夫的,可是换谁也接受不了丈夫接二连三的背叛。
这样尴尬的关系持续了一个多月,这段日子,两个人没什么交流,但是孙荃还是像从前一样照顾郁达夫的起居,只是,再也不会当他是自己的丈夫了,两个人更像是邻居,像朋友。
复合无望的郁达夫选择离开家乡,投身民族事业中去,临行前,孙荃和孩子去车站送了郁达夫最后一程。还告诉他:“这儿,想回来就回来,永远都是他的家。”
这句话也证明,孙荃是真的爱郁达夫,即使到晚年,孩子们问起孙荃,恨不恨郁达夫。孙荃的眼中总是五味杂陈,告诉孩子,错的不是你父亲,而是那个小三。
其实孙荃临终前都没有正确看待这段婚姻,错的真的是小三吗?还是孙荃被爱情迷了双眼。
车站永别
在郁达夫离开的日子里,孙荃还是会想念郁达夫。令孙荃没想到的是那日车站一别,竟是永别。
郁达夫虽然在感情上是个负心汉,但是不得不说他在抗日大业上还是做过很多贡献,一直在抗战前线,鼓舞人心,支援抗战。
随着太平洋战争爆发,郁达夫辗转到新加坡,成了当地的华人领袖,带领大家共同抗日。
在新加坡时,已经45岁的郁达夫,风流依旧,依然会出入风月场所。还在当地结识了比自己小二十岁的何丽。
虽然语言不通,但何丽倾慕郁达夫的才华,郁达夫喜欢何丽的温柔,没过多久,两人就结婚了。
偏爱给人起名字的郁达夫,将何丽改为何丽有,何丽有为其生下一儿一女,生活还算甜蜜。
但是没过多久,新加坡就沦陷了,一家四口去了苏门答腊岛,在那里开了个酒馆依然做情报工作。后来被叛徒告密,郁达夫死在了苏门答腊一片丛林里。
而此时,中国抗战胜利了,孙荃回到了郁家小楼,那里早已物是人非。
孙荃细心地收拾郁达夫平时看书的书房,打理好一切,就想着郁达夫哪天回来,能吃上一口热乎饭,还能在他熟悉的书案上看书。
可这一等就是五年,直到她看到那篇《郁达夫的流亡与失踪》的文章,才意识到,自己和自己一生所爱阴阳两隔了。
孙荃再也绷不住了,两个人几十年的恩怨纠缠化成了泪水倾泄而出。这么多年,缘分终是尽了。
但是孙荃依然怀念着郁达夫,将三个孩子都抚育成人,甚至将他和王映霞的孩子也接来照顾,视如己出。
这段感情虽然失败了,可是孙荃从满怀热情地进入郁家,再到不断地等待,受冷落,受背叛,孙荃都始终满怀纯真的对待这份感情。
这样满怀赤城的女人最终在孤独中老去,直至死亡的时候,都没能忘记郁达夫,至少孙荃的爱是没有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