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说历史的女人——第973期优质原创作品
原标题：为了爱而放弃爱，郁达夫的才女结发妻，如何做到为爱坚守58年？
选稿和编辑：倪超英
本来爱情是美好的，但如今的年轻人却很难坚守。夫妻俩想过就过，不想过拜拜，显得颇为潇洒。这体现了一种自由。但是，做为人类的一个永恒话题，爱情，如果没有坚守，它是否还有意义？或者说，它是否还有永恒的价值？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定论。不说现在，咱们先看看旧时的人们是如何对待爱情的。
今天要讲述的是，中国近现代著名作家郁达夫的结发妻，一个乡下才女的故事，她为了爱而放弃爱，并且在丈夫抛弃她后，她仍爱着对方，一直为爱坚守了58年，可谓痴情。那么她是如何做到的呢？她如此做值得吗？
（一）小芳
此女叫孙荃。她本来不叫孙荃，这是郁达夫给她起的名字。她本来的名字更美，叫兰坡，让人联想到一片开满兰花的山坡，好浪漫温馨的名字。孙兰坡，字潜缇（ti），缇，意思是丹红色。一听这名字，就是一位才女。的确。而且人长得也美。有多美？在上世纪90年代时曾经流行过一首歌叫《小芳》，后来还演绎成了一部爱情电影。影片或者歌中的小芳有多美，孙荃就有多美。
歌中唱到：“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她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孙荃，1897年生于浙江富阳县美丽的宵井镇（今属杭州富阳区）的一个书香世家。其父孙孝贞曾寒窗苦读十数年，以求仕途，无奈时运不济，屡试不中，遂放弃功名，回归田园。好在祖上留下有百亩良田，后来又经营毛竹生意等，也使其家业兴隆，显赫一方。
小时候的孙荃聪明好学，在其父的教导下，自是饱读诗书，成为乡间一位闻名远近的才女。而且她长相出众，品行端庄，到十几岁时，登门求亲者络绎不绝。但眼光颇高的她没有看上眼的。
转眼之间，孙家小姐已年近二十，成为大龄剩女。就在其父着急之时，一代才子郁达夫走入其视野。
这是孙荃之父的一个远房亲戚给介绍的。当时的郁达夫正在日本留学，他比孙荃长一岁，尚未婚配。但郁家条件并不好，其父早逝，家里只有母亲和老祖母，仅靠两代寡妇摆摊设点维持全家的生计，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但孙父慨然答应了这门亲事，他看中的是郁达夫的前程。而且郁家之前也是大户，也算是有根底的人家。
这边郁达夫之母也是颇为讲究的人，也不会随便给儿子找媳妇，所以想看看女方长啥样，于是就邀请孙荃到城里玩。
不曾想，孙荃这一去，便走向人生的不归路。在一个初秋的午后，孙荃忐忑不安地来到郁家。她一进郁家门就深深爱上了这个家。一幢3开间的老式楼房，坐落在景色宜人的富春江边。第一次见到郁母的时候，她就感到对方很面善，跟亲人一样。当然，她留给郁母的印象也相当不错。
前面说过，小芳长啥样，孙荃就长啥样。也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如一泓清泉，晶莹剔透；尤其是两条乌黑油亮的辫子长垂腰际，令人称羡。她既有农村姑娘的健康挺拔，又有大家闺秀的温婉可人。郁达夫的母亲和祖母大为满意。
（二）痴恋
郁达夫收到让他回来相亲的家信后，母命难违，于是就在暑假时回来了。孙荃尽管已经很优秀了，但见过大世面，见多了东洋美女的郁达夫眼光颇高，对她仍不够满意。一是嫌她土气，二是嫌她还不够漂亮，还有就是孙荃是个传统的缠过脚的女子。这对于满腹经纶、风流倜傥的东洋留学生来说，确实不太相配。
不过郁达夫家道中落，而孙家虽在乡下，却富甲一方，而且孙荃还知书达理，颇有才学，面对两位守寡老人的殷切的目光，他似乎也没有理，也不忍心拒绝。所以就和她有了交往。
出乎意料的是，两人一交往，居然处得相当融洽。两人都很有文才，通过诗词唱和之类，迅速迸发出爱情火花。居然有谈婚论嫁之意。但因为学业，郁达夫还要远走东洋，所以他们相处一个多月后，就又分开了。分别之时，郁达夫饱蘸激情，挥笔写了一首长达20句的情诗，且看前8句：
许侬赤手拜云英，未嫁罗敷别有情。
解识将离无限恨，阳关只唱第三声。
梦隔蓬山路已通，不须惆怅怨东风。
他年来领湖州牧，会向君王说小红。
其诗文采四溢，声情并茂，他把女友比作历史上著名的美女，对爱情执著、坚毅的云英和罗敷；又把自己和女友双双比作宋代著名诗人、音乐家姜白石和其娇妾小红，读来让人缠绵悱恻，如何不令孙荃动情？也许此刻，孙荃已经下了最后的决心：我“小芳”就是你的“小红”了。
然后彼此便通过鸿雁传书，表达情愫了。当然情书也多用诗来表达。两人在通信中都把自己的才情发挥到了极致，可谓才子佳人，相得益彰。孙荃的文才也颇令郁达夫欣赏，比如她曾写下如此的诗句来表达对恋人的思念：
风动珠帘夜月明，阶前衰草可怜生。
幽兰不共群芳去，识我深闺万里情。
不过瘾？再读几句：
百年身世感悠悠，灯下黄花瘦似秋。
雁过池塘书不落，满天明月独登楼。
笑不成欢独倚楼，怀人望断海南州。
他年纵得封侯印，难抵青闺一夜愁。
当然郁达夫的回信更是充满才情：
谙尽天涯飘泊趣，寒灯永夜独相亲。
看来要在他乡老，落落中原几故人。
未有文章惊海内，更无奇策献双亲。
论才不让相如步，恨煞黄金解弄人。
这对恋人，通过情诗，痴痴地相恋着……
（三）冷婚
按说，双方通过鸿雁传书，才情尽显，痴恋已久，应该愉快地结合了，可事实并非如此。郁达夫因学业等问题，想让孙荃等他5年。本来她已是大龄剩女了，纵是她能等，家人也不答应啊，于是双方家长开始逼婚了。到了1920年，在孙荃23岁，郁达夫24时，他们不得不举行婚礼了。
可令人想不到的是，孙家等来的却是郁达夫的“冷婚”。
说到底，郁达夫还是在外面久了，当他真正面对孙荃时，又有点犹豫了。土气，缠脚，虽端庄但不够艳丽。在他看来，孙荃仅“吐属风流”，然“荆钗布裙，貌颇不扬”。还有，当时的郁达夫正一门心思进行文学创作和筹办“纯文艺性杂志”，也确实无暇顾及自己的婚事。他向来是个心怀天下的人。自然是极不情愿抛开自己的事业回国与孙荃结婚的。
于是他想逃。可已经不可能了，于是只有拖，冷冷的。
然而，孙荃早已心有所属，深深地爱上了郁达夫和他的家，并认定今生今世“生是郁家人，死是郁家鬼”。 她不但经常到郁家殷勤服侍郁达夫的母亲和祖母，而且还主动地给两位老人代笔与郁达夫通信。她已经完全俘获了两位老太太的心。
其实，郁达夫尽管对这个未婚妻不太满意，但在他心灵深处，也确实是喜欢孙荃的，他的诗就可以作证。
于是，母命难违，盛情难却，桀骜不驯的郁达夫最终还是向命运之神低下了他高贵的头——回家。
不过他回国之前提了个条件。婚事新办，一切从简。明白事理的孙家当然答应了。但真当郁达夫到来后，孙家还是想热闹一番的。结婚毕竟是人生的一桩大事。但郁达夫的态度异常坚决。仍坚持“一切均从节省，拜堂等事，均不执行，花轿鼓手，亦皆不用……”
无奈，谁让人是海归派牛人？孙家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1920年7月26日。彩霞满天。然而这不是琼瑶笔下浪漫的《彩霞满天》。那漫天的云彩不是朝霞。这是一个傍晚。一改办喜事都放在充满朝气和希望的早晨或者上午的千年习俗，郁达夫郁闷地选择了傍晚迎接新娘。
当一乘小轿抬着孙荃走进了郁家的庭院时，周围显得很萧瑟。没有鞭炮，没有笙箫，没有证婚的媒人，更没有请亲朋好友来喝喜酒，连象征吉祥的红烛都没有，一切都悄无声息。一场地地道道的冷婚。
江南的7月，酷暑难熬。新婚之夜，居然难熬。夜深之后，万籁俱静，郁达夫却没有一点睡意。他搬出一张竹椅坐在庭院里。对月。喝茶。夜空中星月争辉，他心中却郁郁茫茫……
他真想逃走。然而想到母亲的深刻的皱纹，和祖母的苍苍的白发，他投降了。是啊，自己家中既无恒产，自己又事业无成，一名大家闺秀能嫁到这里，也应该算是一种福分了，如果再想入非非，简直情理难容！于是他悄悄地点上一支蜡烛，揭开了妻子的“红盖头”。
然而，本来就缺乏激情的激情没有来。当时也许是天气太热，孙荃不幸患上了疟疾，她一会儿身上发冷，一会儿又发烧，又出了一身汗，浑身酸疼无力，面无血色。再加上乡下女子的羞涩矜持，这新婚之夜，自然是波澜不惊，大煞风景，无丝毫浪漫。只是，孙荃将一枚满带着深情厚意的钻石戒指，作为“信物”送给了郁达夫。
结婚之后，因城里天气酷热，郁达夫和孙荃曾到宵井的孙家住了数天。在远离尘嚣山清水秀的乡村，郁达夫和孙荃才感到了些许快乐，他与岳父孙孝贞谈天说地，一家倒也其乐融融。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孙荃的疟疾康复之后，郁达夫却又不幸染上了此病，病魔再一次稀释了这一对新人之间的爱。不过，善解人意的孙荃还是小心谨慎地呵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
不知不觉之间，整个暑假已经过去，郁达夫要回日本继续自己的学业了。本来他是很勉强地回来的，可一旦离别时，他竟有了不少留恋之意，毕竟新婚燕尔，他还真有点不舍。
（四）出轨
说良心话，郁达夫这人是个才子，文才颇高，在中国文学史上地位也很高，而且还是位爱国志士，这首先是应该肯定的。但此人也有某些男人的通病，就是有点用情不专。他既然跟孙荃结婚了，就要珍惜这份感情，但他没有。他在日本就有情人，他曾为了沦落风尘的一个女子，还将孙荃送给他那枚钻石戒指卖了。
郁达夫回国之后，孙荃随他供职的安庆、上海、北平等地居住。这是孙荃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但这期间，郁达夫就跟风月场上的一些女子有暧昧关系。比如安庆的“海棠”，北京的“银娣”，广州的“白薇”等。
毕竟这三位都是风尘女子，郁达夫都没当真，不过当他后来遇到被称为杭州第一美人的王映霞时，他当真了。
“我若能得到王女士的爱，那么此后的创作力更要强些。啊！人生还是值得的，还是可以得到一点意义的。”后来郁达夫在文章中如此回忆道。
郁达夫同孙荃的婚姻，虽然有父母包办的味道，但跟那时的比如鲁迅、胡适、徐志摩适等人的婚姻还是有本质区别的。鲁迅等人的婚姻完全没有爱情基础，而郁达夫同孙荃之间还曾经惺惺相惜，互为欣赏的。但他自始至终对孙荃不是很满意，倒也是真的。于是他就有了出轨的可能性。当他遇到美丽风情的王映霞时，他便要追求自己的自由爱情了。
一个是淳朴的乡下女子，尽管贤惠而有才；但另一个是风华绝代的城里的美人，也很有才。郁达夫别无选择。他用了四个月的疯狂激情，终于赢得了王映霞的芳心。
这对于他来说，没有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爱情自由，人人平等。但是，反过来，对于他的结发妻孙荃来说，是不公平的。面对丈夫的出轨，一个乡下弱女子，该何去何从？
（五）放弃
当时孙荃和郁达夫已经结婚7年，他们已经有了3个小孩（其中第一个儿子夭折了）。对郁达夫的出轨，与王映霞的相爱，孙荃也曾极力反抗过，而且还以“殉死”相抗争，但她终于还是放弃了。为了爱，为了成全丈夫的新的爱，最终还是牺牲了自己。
1927年6月5日，当郁达夫穿着孙荃寄给他的那件羊皮袍子，在上海与王映霞订婚时，他没有想到，此时他痴情的结发妻孙荃，正在北平的某间产房里生下他的小女儿（他第四个孩子）。当他陶醉在美人的倾城一笑之中的时候，可曾听到他的孙荃因分娩而发出的痛苦的呻吟？
（六）坚守
生产后的孙荃带着三个孩子，长女郁黎明（两岁多），次子郁天民（长子夭折，郁天民才一岁多），和刚刚出生的小女郁正民回到了富阳老家。从此开始了她含辛茹苦的后半生。她当年才30岁，以后的日子还好长。
一年之后，郁达夫同王映霞浪漫结婚。
孙荃离开丈夫后（在孙荃的心中，郁达夫永远是他的丈夫和爱人，他们并没有正式离婚，只能算分居），这个不幸的弱女子带着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如何度过呢？
坚守。为爱，为家。没有第二种选择。你可以说，旧时的女子，一如孙荃，是愚昧的，是傻的；但无疑也是坚强的，痴情的，永恒的，为爱定义的。
为了三个孩子，也是为了顾全丈夫郁达夫的名声，孙荃承受了怎样巨大的痛苦和压力？他为了成全丈夫的新的欢爱，她咽下了多少苦涩的眼泪？没有人说得清。自此，她吃斋念佛，含辛茹苦地抚养郁达夫的三个孩子，成了她唯一的责任和义务。
孙荃是坚强的。她没有向命运低头。他在离开郁达夫之前曾对他说，我不要你给的名分，我只是和你分居，你不要以为我们离开你就会活活饿死。离开你我们照样会活得好好的。
她做到了。在生活上，孙荃竭尽全力，尽可能为子女们创造一个好的环境，使他们有吃有穿：而在他们读书和教育问题上，她又使出了浑身解数，倾注了全部心血。
后来抗战爆发，在逃亡途中，缺衣少食，没有学校可上的情况下，孙荃也一刻没放松孩子们的学习。据孙荃的长女郁黎民在《我的母亲——孙荃》中回忆，在八年抗战的艰难岁月里，富阳县城沦陷，母亲为了不做顺民，带着他们三个未成年的孩子，逃到离城三十里的乡下宵井外婆家去避难。生活更加困苦，没有老师，她就自己教；没有教材，她就自己给孩子们选读古文古诗。当时孙荃随身带了几本旧书，如《唐诗三百首》、《古文观止》、《活叶文选》等，她就拿这些当教材，并要求孩子们每读一篇就要背诵出来。
当然，她还要给孩子们选读丈夫郁达夫的作品。因为她相信丈夫的才华，他的文章必将流传于世。她也要让孩子们知道，他们的父亲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
在艰难的逃难岁月里，孩子们第一次读到“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诗句；第一次读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
孙荃刚跟郁达夫分居时，做为孩子的父亲，郁达夫还按月给孙荃寄生活费，托亲友、同乡带给妻儿们一些生活必需品，如奶粉、绒线、围巾、衣料等，尽到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抗战期间，郁达夫在福建供职时，仍托人带来钱物。儿子上高小时用的第一支钢笔，也是郁达夫托人带来的。
郁达夫也不是铁石心肠。他们夫妻分别3年之后，1931年，他与王映霞闹矛盾，也曾回到富阳老家看望孙荃和孩子。不过当时孙荃对他有点冷。尽管对他的吃住照顾得很周到，但不谈感情，坚守了自己的独立性。
郁达夫跟王映霞结合12年后，因为王映霞跟戴笠等人有染，双方分手。郁达夫在感情上几度坎坷，但事业上蒸蒸日上，不但在文学上有很大成就，甚至得到鲁迅的肯定；而且是个爱国志士，一直为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进行鼓与呼。
在1937年八月，文化界成立“福州文化界救亡协会”，郁达夫被公推为理事长，并担任《救亡文艺》主编。他曾写文章高呼：“我们这一代，应该为抗战而牺牲。”
1938年，应新加坡《星洲日报》邀请，郁达夫前往新加坡参加抗日宣传工作。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他任“星华文化界战时工作团”团长，组织“星洲华侨义勇军”抗日。
但自郁达夫远走南洋之后，孙荃就没有任何经济外援了，自此她和孩子们的一切生活费用全靠自己的双手劳动所得。就这样，在国破家亡的境遇里，她硬是把三个孩子拉扯大。而且，后来他们都受到了高等教育，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七）魂兮
郁达夫到新加坡等地之后，便杳无音讯，在孙荃眼里彻底消失了。直到20世纪40年代末期，孙荃看到胡愈之写的《郁达夫的流亡和失踪》，才知道了多年没有音信的丈夫的消息：1945年8月29日晚，郁达夫在印尼的一个小市镇失踪；9月17日，他被日本宪兵杀害于苏门答腊岛的丛林里。
原来丈夫已经血染异国土地，为国捐躯！一时间，她泪奔如潮，过往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后来，在她家的堂屋里，始终挂着丈夫的照片，每逢旧历的7月15（富阳乡俗中的“鬼节”），她总要向南天遥望，希望夫君“魂兮归来”。
后来，郁达夫被追认为烈士，他一生娶了三位妻子，最后能接受中国人民政府颁发的烈士证书的，只有孙荃。
新中国成立后，孙荃最关心的就是郁达夫作品的整理和出版。后来近五百万字的著作《郁达夫全集》终于出版了，可惜她未能看到。
1978年3月29日，孙荃去世，享年81岁。她自跟郁达夫结婚以来，经历58年的沧桑，她为爱坚守了58年！弥留之际，她说：“回忆我的一生，我是会心安理得地升入天堂的。”
是的，孙荃一生，于天于地，于家于国，于丈夫于儿女，她问心无愧！
（文／说历史的女人·冰岛啖冰）
参考资料：《我的母亲——孙荃》、《郁达夫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