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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不远游」、「以孝治天下,以举孝廉」等鼓励陪伴老人.

还记得当初冲着许鞍华和刘德华看《桃姐》时,本来追星大过于关注剧情本身,却始料未及地在电影院哭得泪眼婆娑。当年的许鞍华也曾踌躇满志,在那些“女性主义电影”里,仍蕴含着为社会发声的力量感。然而最终拍《桃姐》时,青春褪去,她坦然到:「因为我也老了,64岁,单身,开始担心孤独,怕老得太潦倒」。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设想过自己的老年生活,这无可避免的一天是带着悲凉色彩还是从容淡定?

《桃姐》剧照

夕阳人群撬动的朝阳产业


生命很像一个圈,当走入年迈体弱之际,却突然回到孩童般需要照顾的状态。然而,比起一一株株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嫩芽,人们很少会关注在风中飘零的枯叶,因此老人很容易成为整个社会中最容易被忽视的群体。

然而随着中国正在走入深度老龄化的社会,对老人的关注又重新成为整个社会的热门议题。背后的原因竟有些心酸,关注不完全是因为关怀,而是因为「养老」这个服务「夕阳人群」的行业,正在成为可以撬动万亿级资本的「朝阳产业」。

在《中国发展报告2020:中国人口老龄化的发展趋势和政策》中提到,预计到2050年时,中国60岁以上老人占人口的比重超过三分之一,65岁以上老人占比接近30%。而艾瑞咨询机构也预测,中国即将走入一个“未富先老”的社会。牌面上看,中国养老市场空间极度广阔,但是却出现了GDP贡献占比仅7%的困局。究其根本,养老院的困局,其实也是人心的困境。

首先是文化层面,在中国儒家文化里,「百善孝为先」,而养老制度的优势在唐朝曾达到鼎盛,例如,在唐玄宗天宝年间曾规定,「天下百姓丈夫七十五以上,妇女七十以上,宜各给一人充侍,任自拣择,至八十以上,依常式处分」(也就是75岁以上的男性和70岁以上的女性,国家均会分配侍从予以照料)。也就是说就算是孤寡老人,也不必担心自己的晚年生活;此外,如果一个家庭中有八十以上的老人,政府也会无偿发放绢帛、粮食等物资满足老人的生活需求;在法律层面,有「父母在,不远游」、「以孝治天下,以举孝廉」等鼓励陪伴老人、以「孝」定品格先可为官的规定。这些幸福的金科玉律代代相传,其实很能理解为何中国相当大一部分人群很难接受自己晚年的光景是在不能儿孙绕膝的养老院中。

其次是社会层面,有一个词叫「合法伤害权」,就是说有些人能够利用自己的管辖权,在他可以做主的范围里,利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给其治下的民众以伤害。长者去养老院和儿童去幼儿园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可能会因为自己较为「弱势」的身份,而遭受暴力、侮辱、伤害等。在明面上,机构自然会禁止该行为的发生,但是从经济角度来看,养老机构一般分为高端享受、普通经济、公办院三个等级,前两者由其收费水平决定,能聘请到的从业人员的待遇和素质自然有所区别,而公办院作为本是提供给空槽老人、三无老人等困难户的机构,却时常由于“特权插队”、“特权享受”等事件,也在内部形成了有“等级制度”的老年社会。

最后是亲子关系层面,后工业社会下的「个人主义」和「理性」被推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当现代人都在追求自我发展,并力求告别原生家庭的束缚时,不可避免地会与父辈之间产生由于时代割裂感带来的矛盾。现实生活中,中国的很多老人去到养老院并非所愿,而是由于亲子关系不和,或子女无暇照顾,由此产生的负面想法渗透在社会中,致使养老院等同于孤独的代名词。

我觉得以上所有问题最后都可归结为两个字:尊严。诚然年迈人士由于身体条件、收入水平等客观因素不可避免地会产生「被遗弃感」和「孤独感」,但是我很认同一个说法——如果孩子是一张白纸,充满了描绘五彩斑斓的未来的可能性,那么老人就是一本书,写满了值得品味的精彩细节。虽说写这篇稿件的我并没法体会作为一个老人的诉求,然而我觉得人这一生始终是要超越自己的,接受所有有可能的局面,并发挥主观能动性力求让自己过好。

其实你大可以见到在老龄化问题同样严重的发达国家,如日本、加拿大、新加坡等,人们对老人院的接纳程度非常高,公共机构提供给老人的各种设施也十分完善、充足,护工的护理水平也非常高,因此不大见到如此凄凉的认知。但是归根结底,每个国家的发展水平不同,社会结构与福利规划也并不能放在同一水平上类比,因此与其担忧我们暂时无法改变的问题,不如看看世界上有哪些优秀的养老项目规划,有时一个灵感或概念就能为构筑一个更加温暖的社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