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只有经得起“战火”洗礼的士兵,才能称为真正的战士。为了能有一次“挥刀远征”的戎马,我等了八年。
磨刀八年,终于上了战场
2010年4月我加入华为,成了备件维修部一名装配工。在这平凡的岗位上,我坚持快速响应市场需求,每天用双手为前线生产具有竞争的产品。
但我有一个小小的梦想,希望有朝一日能上一线。每当身边有同事从世界各国凯旋而归的时候,我除了为他们高兴,还无比羡慕。前往海外一线,除了要有多种岗位技能外,还需要能说会写的英语基础,而这些条件,对于只有高中学历并且只会装配技能的我来说,实在有点遥远。但主管乐又山告诉我:“技能差一点没有关系,可以慢慢地学,英语差一点也没有关系,可以慢慢地练,只要不放弃,在华为有的是机会。”就是因为这句话,我又看到了希望,找到了动力。
我开始为自己制定一个个目标,把自己打造成一名“全能”的士兵。从只会一种产品装配的能力向第二种延伸,从三种产品的熟练掌握朝着第四种产品延伸……通过几年的积累,靠每天一点点的进步,我几乎能独立完成所有无线产品的装配流程以及基础性的测试岗位。语言方面也是每天一个单词,每周一个句子地“补课”。
心中有梦,才会有属于自己的疆场。2017年CRFU产品模块需要进行全球性的硬件升级。为了不影响客户使用和节约运输成本大量操作类人员前往海外各个站点为设备进行现场硬件升级。这不仅需要操作人员在最短时间百分百焊接成功,还必须具备测试和简易维修的技能。我这个“磨刀”八年的老兵总算迎来第一次真正的“战役”。
最好吃的一碗挂面
奔赴马来西亚之前,先锋部队已经拿下马来西亚的中心城市,剩下的都是偏僻的“堡垒”。我需要在最后一个战士撤出“阵地”之前到达前线,将战斗进行到底。
2017年6月出发那天,受台风的影响,我在深圳机场足足等了6个多小时才登上飞机。航班的延误,导致我抵达马拉西亚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之前预定的连程飞行计划也成了泡影,距离马来西亚办事处几百公里。
一路上不知道换乘了多少种交通工具,我到马来西亚的双溪大年,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同事李良来接我。第一眼见到他发现他比在中国时“胖了”,还以为他过得很好,直到在酒店一起吃“晚餐”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不是长胖而是水肿。6月是马来西亚的斋祭月,整个月当中,只有在天黑以后和天亮之前才可以进食。而我们的工作点是在双溪大年一个正在开发的小镇,基础实施还没有完善,只有唯一的一家经济型酒店和屈指可数的几家马来人餐厅。白天餐厅不营业,晚上营业也有时间的限制,一旦错了营业点,即使用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一丁点儿的食物。因此李良在双溪大年的这段日子,几乎都是靠饼干充饥、自来水解渴。
为了迎接我的到来,他拿出了最奢侈的食物——仅剩的一把挂面,为我接风。酒店没有厨房,电饭锅放到房间地板上就是灶台。从放面到起锅的一系列动作李良都显得格外小心。我当时并不知道,这碗只有盐味而没有其他任何的面条,是我在马来西亚的两个月最美味的晚餐。
一个人的阵地
开斋节的前几天,我们的驻地从双溪大年紧急转移到了北海,工作场地是一个变电站旁的排屋,更加偏僻。步行40分钟才能找到一个商店,最近的酒店是在三十公里以外的槟城。由于临时转移,没有提前预定酒店,晚上10点,我和李良两个人还扛着行李到处寻找酒店,后来在办事处经理的帮助下,才联系到了最近的民居解决了住宿问题。吃饭依旧保持白天饼干加开水,晚上煮鸡蛋的充饥方式。
没有完全熟悉周边的环境,开斋节就不约而至,李良的签证到期了,当地两个马来本地员工也要回家过节,偌大的“战场”就剩下我一个人,需要同时扮演多种角色,白天担当账务与出货接口人,晚上兼任库房保安。为了安全,我搬到了离上班最近一个没有空调的房间。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的降温设施,加上房间长期无人居住,床上有很多虫子,我的背上长满很多奇痒无比的红点,用手一抓就是条条带血的痕迹。
为了能在开斋节后用最短时间赶上安装进度,运营商们都希望能把模块提前运送到站点,为后续安装节约时间。因此开斋节期间,我的主要任务就成发货“管理员”——按照客户需求对产品进行相应的配套和装车。
拆卸回来的模块没有包装,为了确保升级好的模块在运输过程中不会发生碰撞,需要用纸品、泡沫在车厢里面对模块进行逐个隔离和填充。那段时间,在将近四十度的高温下,我每天都要搬运五次以上的货物,遇到大型的卡车,就需要在密不透风的车厢里面作业4个小时。每次进入车厢,就像进了一个蒸笼,全身都会湿透,当汗水渗进伤口的时候,就像刀割一样疼。每补充一次水,我一口气能喝下2升水。
虽然辛苦,但每次我装完货,司机都会朝我竖起大拇指。其中有一个叫LUOLI的司机,有着几十年的运输经历,他说,华为的装货要求是他所见过最仔细的,“华为OK!”
墓地深处被狗追
一路迁徙,在怡宝地区的时候,由于市集周边没有足够大的场地存放备件,最后只能选择华人公墓附近的一间排屋作为工作场地。排屋左右两边都是高山,前方是军用机场,后边是墓地。
在这种几乎没有人烟的地段,周围没有可以出租的民房,我只能住在十几公里以外的民宿。这样一来,每天上下班成了最大的难题。没有出租车,就连软件订车,司机也会马上取消。上班的时候,还可以碰下运气,有的司机愿意绕过机场送人进来,可下班回住处时,步行是唯一的选择,我只能穿越墓地走捷径。
由于备件用完,我必须做到日清日结才能保证现场的安装要求,在没有任何人员的支援下,只能加班加点——每天天没亮之前动身,深夜才能返回。有一次我提前联系了一辆当地的私家车,出发时天还没有完全亮,为了早点抵达站点,我让司机走墓地里面那条用于祭奠的公路。到了墓地深处,我要求司机停车的时候,司机一脸诧异。我刚把东西搬下来,还没来得及付钱,司机就加大油门开车跑了。
当测试完最后一个模块,已经是深夜11点,肚子大闹“空城计”。我在黑暗中背着三台电脑翻越一座山丘,向墓地的方向走去。刚进入墓地,仓促的脚步声引起了流浪狗的注意,以为我要和它们争抢食物,对着我一阵咆哮。吓得我只能退回去,钻进树林绕道才算躲过一劫。
虽然生活很艰苦,但扛一扛就过去了。现在想起来,觉得这种经历还蛮奇妙的。
自创“独门秘籍”
进入柔佛州地区时候,由于区域管控,很多地方需要特别通行证,还受到时间的限制。分包商工作人员无法进入的区域,我们只能让运营商安排人力临时增援。当几队人马分工合作时,新的问题却出现了。
连续几天,每天都有好产品被误认为坏件陆续返回,由于比例不大没有引起现场工作人员的警惕,但我却觉得蹊跷,这种现象在其他地区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一边在现场重复测试,一边和现场人员沟通,发现大家对不良品的判断方式都是正确的。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为了目睹整个操作流程,我决定去站点观察。一观察就揪住了问题——原本拆卸光纤时,正确的方法是用手轻轻拉一下光纤头上面的拉环,可现场的安装人员却用螺丝刀、尖嘴钳等尖锐工具将光纤直接从光口中拔出来,导致光纤头变形,安装新模块时,光纤接触不良,但安装人员误认为是模块坏了,把好的模块当作坏件返回。
为了彻底解决问题,我给现场安装人员开展了基本的安装培训,还给他们分享了安全运输的经验。由于站点偏远,大型车辆无法驶入,工作人员都是使用私家车把模块运输到站点安装,后备箱装不下的部分都会放在后排的座位,按照“叠罗汉”的方式随意堆叠。当车辆遇到紧急刹车或者转弯幅度较大的山路时,模块可能出现倒塌、碰撞,也对人员产生安全隐患。为此,结合现场的运输条件,我建议他们给模块系上安全带。这不仅方便快捷,还不会增加任何运输成本,后来一直被作为“独门秘籍”流传下去。
56天,从与泰国仅一河相隔的双溪大年,到与新加坡隔海相望的柔佛,我的足迹几乎布满整个马来西亚,为站点提供了两千多次的服务。回国之后,我又回到了装配岗位,但这些在一线战斗的激情会一直鼓舞着我,做好每一件小事,为客户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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