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最珍贵的东西就是绿码
郭嵩焘此去,并非要与英国人在天下观里较量,恰恰相反,他要走出天下观。
1876年郭嵩焘率副使刘锡鸿等三十余人,从上海出发,途经香港、新加坡、锡兰、亚丁、马耳他、直布罗陀,抵达英国南安普敦,中国使团每至一处都是英属殖民地,所见都是英国国旗。这是翻译马格里的主意,他要向首任中国公使展示一个日不落的海上帝国。而郭嵩焘则把他安排的“帝国秀”看成了英国人的“天下观”。
马格里的意图,是一种文化错位,他知道“天下观”是清朝士人的理想与信仰,这样安排,就是要以大英帝国的“天下观”之矛来戳穿中国“天下观”之盾。但郭嵩焘此去,并非要与英国人在“天下观”里较量,恰恰相反,他要走出“天下观”。
郭嵩焘一行的确感受到了马格里展示的英国海上霸权,但在郭氏看来,英国的厉害,并不在它的海上霸权。船坚炮利,他不放在眼里,他更为关注英国的富强之基,他是抱着“礼失而求诸野”的愿望下海的,对于英国的第一项好感,就是“礼仪之邦”。
船至粤海,有英国军舰尾随而来,座船升旗,来船亦升旗,座船降旗,来船升桅奏乐,座船再升旗,并停轮候之,让来船横掠船首而去。
此乃旗语,而郭氏不懂,便垂询于船长,船长将旗升旗降,一一告知,郭氏叹道:“彬彬然见礼让之行焉,足知彼土富强之基非苟然也。”
到了香港上岸,又是一番鸣炮,奏乐,列队迎接。行礼完毕,去看学馆。学馆设中国教习,教《四书》《五经》,设洋人教习教洋文。洋人子弟有学《四书》《五经》者,专门开课。郭氏以为,“其规条整齐严肃,而所见宏远,犹得古人陶养人才之遗意。”这“遗意”,仍是礼。
然后参观监狱。他看到:西洋法度,务在公平,无所歧视,平等到连罪犯都和普通人一样,一视同仁。他感到新鲜,因为在他的民本底蕴里,对道德要求多,强调的是道德平等。可眼前,牢房又清洁,又整齐,“以松香涂地板,不独无秽恶之气,即人气亦清淡”,居然忘了这里关押的是囚犯。
牢外,设浴室,设教堂,设医院,犯人每日一洗浴,七日一礼拜,病了上医院。犯人每日两餐。
以前还要督促犯人干活,筑墙筑路,如今都被禁止了。现在让犯人运石运铁弹,也是为了“劳其筋骨,导其血脉,使不至积郁生病”。当然,也有囚室和刑具,以示罚当其罪,法有所必行。
十几年前,他曾由海道赴粤抚之任,途经香港,那时的香港,房屋只及眼下三分之一,而眼下,街衢纵横,楼阁相望,香港成了大都会。
从香港出发,船过琼州,便进入所谓“斋纳细”,“斋纳细”,是郭嵩焘对英语的音译,即英语对“中国海”的称呼。
英国人承认中国海权,可那时大清朝还不知海权为何物。首先,抛弃华侨,就意味着放弃海权。郭嵩焘也未必有此自觉,但他一到新加坡,就以钦差大臣身份,去看望侨民,显然他已经意识到华侨的重要性。
当时新加坡约二十万人,其中,西洋人二千,土著及印度人逾万,余皆华侨。侨领来相见,邀郭嵩焘上岸,所见皆花园,多奇观。
英人在山南山北布两座炮台,加上两艘军舰,就控制了从太平洋进入印度洋的通道马六甲海峡及其西边的槟榔屿。屿上有居民十四万,华侨超过了十万。
从历史上看,西班牙人屠杀华侨,被荷兰人赶走,荷兰人再屠杀华侨,又被英国人取代,没有华侨拥护,西方列强在南洋的海权就难以稳固。
郭嵩焘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就是这样成为最早睁眼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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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刚、李冬君原创文章
文章首发于深圳特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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