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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恰逢其时》陈晓琳: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4)

《爱在恰逢其时》

是一部关于广东新闻台的“公共记忆”,

一部关于青春、关于广播、

关于爱的回忆录。

1989年11月15日

广东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台正式开播,

今年11月是新闻台台庆29周年的台庆月。

本公众号每天连载,带领读者和听众

重返新闻广播当年的激情时空,

谨以此书致敬广东广播,

致敬改革开放四十周年。

爱在恰逢其时

陈晓琳,女,广东广播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广东省妇联常委委员。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后留学澳大利亚悉尼科技大学(UTS)获得传播管理专业硕士学历。全国金话筒主持人金奖得主,中国新闻奖得主。

她(安春晖)就这样地把那个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一阵风似的裹进了大楼。

这分明是一种召唤,我想就在那个夜晚……我和广播相爱了。

我差点就哭出来了,除了感动,更主要的原因是首次直播简直是一个受惊吓的过程,我有点受惊过度。

那是一段疯魔的日子,也是幸福的日子,更加幸福的是有人陪着我疯。

1988 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天气很热,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红色短裙的女孩怯生生地来到广东电台大楼的门口,大楼方正、老旧,并且因为有武警战士的把守而透着威严和不可亲近。那个女孩在大楼对面的收发室拨了一个分机号547,这是几个月前,广东电台一位领导去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招聘主持人,面谈后他留下了这个电话号码。

“你好,《青春夜话》!”一把很有磁性的女声。

“我是新来的大学生,我来报到,我找区念中老师。”对方的热情让女孩放松了许多。

“区生啊?他走开了,你等着,我先接你进来!我叫安春晖。”

很快,安春晖从大楼里面风风火火走出来,长发,长裙,飘逸极了,她的青春逼人和广播大楼的方正、老旧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就这样地把那个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一阵风似的裹进了大楼。

我就是那个女孩,我就是这样迈进了广播的大门。

那一年,进入广东电台的来自全国和广东省内的大学生一共有10 个人,加上其他的入台人员,我们一道接受了3 个月的入门培训和实习,我实习的时候被分到了陈扬任监制的《南粤纵横》组。跟着广播界的精英陈扬老师学习专题节目的制作,我有幸见证了陈Sir 对广播的痴迷,他录节目是越夜越精神,高原、谭丽明还有我,我们几个陪他疯到深夜两三点那是常有的事。后来我看《霸王别姬》,听到“不疯魔不成活”这个说法,我觉得这用来形容陈Sir 很准确。

实习期之后,我们一批新人就被分配到不同的岗位和栏目,我快乐地掉进了《青春夜话》这个激情洋溢、梦想纯真的集体。

我和广播就像一对恋人

青春的魅力

应当叫枯枝长出鲜果

沙漠布满森林

这是《青春夜话》的版头,来自郭小川的诗《闪耀吧,青春的火光》,配上抒情的音乐《绿袖》,十足的文艺范儿,我的青春岁月也随之闪耀起来。

进组最初的日子,大家在忙着筹备《青春夜话》开播一周年特别节目,我将作为新人在特别节目中亮相,心里既紧张又兴奋。录制特别节目那天晚上,大家挤在一个挺大的录音间,录音间里没有椅子,大家都站着,或者挨着墙角席地而坐,不知道是谁拿来了一把吉他,大家轻声哼着《请跟我来》的旋律,我被一种强大的气场吸引着。

在人大校园里面试我的那个领导区念中,大家都叫他“区生”,这个称谓里有着广式的亲切,更多的是敬重,不夸张地说,他是《青春夜话》一群年轻人的精神领袖。而那天区生在特别节目的开场说的一段话,对于我个人而言意义何其深刻。

区生说,《青春夜话》将开启新的一年,为此他特别写了一段情诗式的广告词,边城(林彤)和罗兰(吕玉兰)在录制的时候找到了很好的感觉,就像对一个亲爱的人在倾诉自己,他觉得这是广播人和广播应有的美好关系……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呼吸都急促了,我从来没有听过一个人如此真诚而浪漫地表达对事业的爱。《请跟我来》的旋律在我的耳边缠绕,这分明是一种召唤,我想就在那个夜晚,1988 年11 月15 日的那个夜晚,不可逃避的,我和广播相爱了。

如果把我和广播比喻成一对恋人,我一直觉得广播爱我要比我爱广播更多、更深。他就像一个成熟、宽容、深沉的男人,每天对着他貌不出众的女朋友说:“你很美!”“你与众不同!”“你是最棒的!”一天又一天,他的女朋友真的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有光彩。

1996 年5 月11 日,广东新闻台发起“名DJ 爱心献血大行动”,联合广州6 家电台11 位主持人,在广州市政府门前现场直播。主持人一边献血一边主持节目,以行动证明,适度献血不影响健康,号召市民参加。新闻台主持人陈晓琳、梁彦、赵欲明等参加了献血活动。同月,陈晓琳获全国“金话筒”奖,这是广东电台继广东新闻台《今日热线》主持人窦文涛之后,第二个获此殊荣的主持人。

我主持的第一个栏目叫《今夜星光》,是一个电影栏目,与听众分享电影故事、电影音乐、电影对白。对电影的痴迷,可以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来表达,我是多么幸运啊,这是我爱广播的一个理由,他给我一片广阔的天地,没有我不能做的,只有我想不到的。

很快,我就收到了我广播生涯中的第一封听众来信,那是珠海桂山岛部队的一位姓杨的守礁战士,每天听广播是他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他熟悉《青春夜话》的每一位主持人甚至编辑,所以他没有错过“见证”我这个新人在节目中的出现,当然他并不知道他的来信对于我来说,有着怎样重要的意义。

后来《青春夜话》组织了一次赴桂山岛部队的大型采访,去了6 个人,杨湛、王廷将、边城、林敏红、安春晖和我。在岛上,我们深刻地感受着《青春夜话》的影响力,我还专门去找过那位小战士,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爱情进入新时代——《灿烂星河》

1989 年11 月15 日,广东新闻台开播了,我和广播之间的爱情也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灿烂星河》时代。

我永远都记得第一次直播时的慌乱,要应付设备的正常运转和节目的衔接,要即时呈现人物访谈的全过程,要掌控时间精准到秒……直播下来之后,很晚了,大家兴奋地聚在《青春夜话》那个长长的办公室,区生、封新城、边城、阿波、王欣等一众人热烈地讨论着节目。有人说节目听着太闹了,区生说总有开始,第一次做成这样值得鼓励!我的监制封新城提炼出几处精彩的地方(我总能遇上好监制)。听完这些话,我差点就哭出来了,除了感动,更主要的原因是首次直播简直是一个受惊吓的过程,我有点受惊过度。

在《灿烂星河》,我得到的是一段营养充足的生长。广播真的很爱我,他耐心地帮助我积累点滴,让我渐渐有了提问和沟通的能力,令我受益终身。

我采访的第一个明星是歌唱家朱逢博。因为她赶不上直播时间,所以只能录音采访。朱逢博是我的偶像,我熟悉她唱的每一首歌曲,甚至她在唱歌时的呼吸,见到她之前我列了一个长长的提纲,但是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是非常紧张,举着话筒的手一直在抖,不时地低头看自己拟好的提纲。那个情形一定很可笑,但是朱逢博没有笑我,她的声音温柔并且温暖。

相声大师马季的采访,是我广播生涯必须铭记的经历。

直播之前,我们见了一面,他大概看出了我的紧张和青涩。我告诉他我刚刚大学毕业,他对我说了一番话,他说,你将来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艺术家也好大师也罢,你是记者、你是主持人,你一定不能仰视他们,你们之间要有平等的目光。在马老先生说完这番话之后,我心里对他更加敬仰了。

直播那天,他很准时,进直播室时和低头往外走的窦文涛差点撞上,文涛抬头一声惊呼:“马季!”马老先生一脸笑意:“对,我是马季!”当晚的节目做得特别热烈,直播室外围着许多闻讯赶来的同事。节目开的听众热线被打爆了,记得有一位听众说自己长得特别像马季,总被人问是不是马季的兄弟。

在自始至终的欢乐中,我学习用平等的目光对接着马季老先生平等的目光,终生难忘。后来,马季老先生的一句名言成了我的座右铭:“任何艺术最后的竞争,一定是人格的竞争。”

爱情,进入轰轰烈烈的阶段

到了1993 年,我与广播之间的爱情进入了轰轰烈烈的阶段。

那一年的1 月1 日,新闻台全面改版,我从丘丽萍大姐的手中接过主持棒,成为新一代的清谈节目主持人,那一年我27 岁。

坦白说,那是广东新闻台最红火的时光,广东的经济改革领跑全国如火如荼,到广东打拼成为一个时尚,千千万万的讲普通话的追梦人来到广东,当时电视还没有广泛普及,普通话广播成为许多人唯一的精神家园。清谈节目由于“心灵鸡汤”般的特性和播出时段,谁主持这类节目谁就会红。

很快我就红了,每天的听众来信都不是以封来计算的,是以筐来计算的。那时我住集体宿舍,深夜下班回来会碰到穿着睡衣出来上厕所的同事,披头散发地说:“我刚听完你的节目。”那一刻,我很幸福。

1996 年5 月1 日,我们在广州南湖乐园举办听众见面会。那天清晨突然下暴雨,大家都很担心听众会不会来,结果当我和同事们登台的时候,台下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欢呼声震天,我看见千万把伞在空中舞动。见面会结束的时候,我是被几个男同事从人群里抢出来的。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次见面会还是一次成功的营销,南湖的工作人员数钱数到手软。

那是我作为媒体人知名度最高的时候。直到今天,我还能接到很多邀约,说是当年我的听众,如今成为厅长、局长、处长什么的,要请我吃饭话当年,他们当中许多人甚至不知道我做过电视主持人,可见我做电视有多么失败。这样的饭局我一个也没有答应过,不是我清高,而是我很珍惜我和我的听众曾经有过的人生交集,我才不要毁掉当年的那份美好和纯真。

更加幸福的,是文涛陪着我疯

广播就是这样爱着我、宠着我、呵护着我的成长,甚至容忍着我的任性。

1994 年,我在新闻台的两个闺蜜安春晖和吴燕先后选择出国。在那个年代,出国就是一个成功的标志,我开始焦虑和伤感,“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于是我费尽周折去了新加坡,好像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显得这么没出息。我在新加坡无所事事地待了3 个月,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一个从国内打来的电话,竟然是区生!

区生的第一句话就问我还打不打算回国,其实他并不知道我早就想回去了,只是找不到提前回去的台阶。区生说台里正在讨论选送第二届全国金话筒的人选,如果我还打算在国内发展,他和文涛可以先帮我准备一些送评材料,等我回国后再制作送评节目。

这件事情我到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机会对区生说声谢谢,如果不是他和文涛当年的爱护和情义,与广播若即若离的我也许就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知要向哪里飘了,我也将因此而错过我一生中分量最重的荣誉——全国金话筒主持人金奖。

为了参评全国金话筒评选,我策划了一个专题节目《战争让女人走开》,通过采访一组参加过红军长征的女性,思考战争与女人的关系。在长征中,许许多多的女性不仅没有离开战争,反而在纷飞的战火中绽放出绮丽的女性光辉。

那是一段疯魔的日子,也是幸福的日子,更加幸福的是有人陪着我疯。我的每一份采访提纲文涛都帮着一起雕琢。记得有一个问题我原来写的是:“长征开始的时候您只有14 岁,觉不觉得苦啊?”文涛觉得这个问题太宽泛,他改成了:“长征开始的时候您只有14 岁,有没有哭过鼻子?”这个问题在直播的时候,一下子打开了老红军刘大姐的思路,带出了她领着一群人给毛主席打粮食,毛主席给她取外号“小钢炮”,请她吃红烧肉等精彩的细节。

在《战争让女人走开》的系列节目中,我们还首次尝试了空中真人秀,帮助一位红军老大姐找到她失联多年的战友,一对战争姐妹花在节目直播中“重逢”,反思战争的残酷,歌颂和平的美好。广播真是无所不能,广播就是这么有魅力。

不久,获奖的消息传来,那一年我29 岁,全国第二届广播电视主持人“金话筒”奖10 位广播金奖主持人中我最年轻。

1997 年,我还是和广播分开了。

走的时候,流了很多眼泪。我想我是被广播宠坏了的女人,我任性,非要去看那些想象中的彩虹。这一次,广播没有拉住我,我走进了风雨里……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一直在听这首歌,对广播从来也没有说过“我爱你”,后来再次回到广播想要“将爱情进行到底”,广播已然也不是年轻的模样,我所有的情感都在歌里……

给你一张过去的CD

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

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

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着你

因为爱情 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 简单的生长

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因为爱情 怎么会有沧桑

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因为爱情 在那个地方

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 人来人往

《爱在恰逢其时》作者(按篇章顺序):朱卫平 高作则 区念中 杨湛 封新城 窦文涛 陈晓琳 毛晓霞 吕玉兰 王廷将 江曼青 吉锐 朱瑾 崔砥 徐靓 余碧君 陈永光 陈映平 张蔚妍 张坚 庞穗军 梁彦 余素琳 李樾巍 黎婉仪 李宏图 柯绮 姚晓鹏 吴永权 刘力军 崔博聪 丘丽萍 林彤 唐小芳 陈晓 周祖贵 石雷 阙俊波 杨和平 章强 朱洪戈 朱汉锋 张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