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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费翔在百老汇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费翔89年在中国大陆红得发紫的时候突然放下所有名利到美国百老汇从零开始唱音乐剧,有不少人认为是不明智的,说他放弃了大好的机会,在美国也没混出来,又失去了在中国的机会。尽管费翔说过,登上百老汇的舞台是他的梦想,所以他觉得自己能在中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所以就追求自己的梦想去了,但是很有一些国人不认可这个说法,而是认为他跟当年很多中国明星一样,在国内出名了就出国,却在国外混得不好。但他们忘了费翔当年与其他中国明星恰恰相反:他是在国外出名后回国追求艺术梦的——因为他是美国籍。

1989年费翔全国个唱巡演在北京的告别演出

当然费翔在很多场合说过,他在美国不是名人,所以能像普通人一样享受生活:逛街、购物、坐地铁、旅游……,虽然经常会遇到华人歌迷偷拍或求合影,他也欣然允诺,毕竟不像在中国几乎寸步难行。即便前些时候有媒体声称他在机场“无人识”,转天又有报道说歌迷在机场拉着他自拍了。

2018年1月18日,费翔在虹桥机场被媒体偷拍,并被粉丝拉住合影

那么费翔在美国、在百老汇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呢?

费翔的母校纽约戏剧学院是大批好莱坞明星的摇篮。国人并不知道这个明星辈出的学校在主页上把费翔跟好莱坞巨星、《罗马假日》男主角格里高利·派克等同列60多人的杰出校友名单之中,而且是唯一用中文名字加英文名字出现的杰出校友。低调的费翔并没有跟中国观众提过这一点。

纽约戏剧学院主页上的“星光闪耀”校友名单

其实费翔在1989在美国就出名了。1989年10月《纽约时报》有一篇上千单词的专题文章介绍了费翔在中国引起的轰动。不过文章是把他当作美国摇滚歌手在十亿人口的中国获得了巨大成功来报道的,美国人民读了文章可能会感到挺自豪的。《纽约时报》再次提到他已是五年多以后的1995年了,是单纯把他作为音乐剧演员来报道的。恐怕记者都不知道这个笔下的Kris Phillips就是该报曾经报道过的红遍中国的费翔。

1989年《纽约时报》对费翔在中国引起轰动的专题报道

费翔结束了1989年在中国的65场个唱巡演后就回到了美国。进行了一年的正规歌舞训练后就投考百老汇,成为百老汇第一个华裔音乐剧演员。一般音乐剧演员入行不到20岁,而费翔30岁才入行真算得上“高龄”了。费翔经常介绍他是如何从零开始跟数百人竞争《西贡小姐》剧中30多个演员位置的。这首先是因为在百老汇的剧院里每年上演的音乐剧有几十部,大部分数周就下线了,像《剧院魅影》和《悲惨世界》这样长盛不衰的经典是凤毛麟角的。而《西贡小姐》之前在伦敦上线就很热门,所以百老汇演员们趋之若鹜竞争激烈。而且所有新剧对原班演员的挑选都非常严格,希望用最好的班底来保证新戏开张就能受到热捧。因此,零经验的新人费翔要挤进去是很难的,然而他成功了。所以,考进《西贡小姐》剧组对于费翔来说绝对是值得铭记的里程碑。他们这些原班演员也真争气,该戏1991年4月开演,同年就获得托尼奖十项提名,获奖三项。不过获奖之后男女主演陆续跳槽,费翔也跳槽了。去不同的剧组体验不同的角色是实力演员们的自然选择。如果实力不够就很难找到下家,哪怕你对自己天天演的角色深恶痛绝,也只能老实呆着不敢轻举妄动。

费翔是迄今为止唯一跟韦伯先生合作过的华裔歌唱家

其实还有一个更难的考试费翔并没有告诉大家。1993年,音乐剧教父、《剧院魅影》和《猫》的作者安德鲁·劳埃德·韦伯先生组织作品音乐会世界巡演并选拔主唱。能够跟随韦伯先生工作是很多优秀音乐剧演员梦寐以求的,所以各路大腕纷纷而来应征。例如在《西贡小姐》中扮演越南皮条客“工程师”的菲律宾演员Francis Ruivivar就跑来韦伯巡演团与费翔同台担任主唱。此外,韦伯音乐会的主唱需要演唱不同音乐剧中的精华唱段,因此对演员的角色适应力要求很高。费翔跟随韦伯1993-2001年的巡演中,演唱过的角色有《剧院魅影》中的魅影、子爵(拉乌)、《日落大道》里面吃软饭的Jeo、《万世巨星》里面的耶稣等,性格、曲风各异。能入韦伯法眼担任他的作品音乐会的主唱非常不易,尤其是对于只有两年经验的菜鸟费翔来说更是巨大的挑战,然而他再次挑战自己成功了。他没有对中国观众讲自己如何过五关斩六将,只是开玩笑说莎拉·布莱曼当考官,可能她喜欢身材高大的男人,所以就录取了他,哈哈!

1993年巡演全体演员谢幕,中央的高个子是主唱费翔

还有一件事情值得一说:实际上费翔是音乐剧《日落大道》同名主题曲在北美的首唱。此剧93年12月份在洛杉矶推出,94年11月份才在百老汇正式上演。而93年的韦伯作品音乐会全美巡演中费翔已经演唱了这首名曲。

1993年韦伯作品音乐会全美巡演,费翔演唱《日落大道》主题曲

1995年,韦伯再次开始作品音乐会的北美巡演。这次音乐会的最大的角儿是莎拉·布莱曼,费翔依然是男主唱之一。这次巡演在美国的影响比93年更大,引来大量媒体关注。在巡演中,费翔与莎拉·布莱曼合唱了《剧院魅影》中最脍炙人口的唱段 All I ask of you(别无所求)。《纽约时报》称赞莎拉·布莱曼和费翔的合唱是音乐会最激动人心的高潮。而另一个娱乐评论网媒The Doge's Domain则认为这个音乐会包括费翔在内的主唱班子是活力四射又才华横溢的,演唱了《万世巨星》中的重头选段“客西马尼”的费翔演绎了一位激情洋溢的耶稣。

费翔与莎拉·布莱曼合唱All I ask of you(别无所求)

1996年,莎拉·布莱曼在北美又开始了一轮她自己的个人音乐会巡演。她邀请费翔担任她的助唱嘉宾,跟她再次演唱了这首反响最好的All I ask of you。很可惜那时中国观众对音乐剧所知甚少,不过仍有一位旅美网友“老孔”在2007年的新浪博客中提及此事。96年他在洛杉矶观看了莎拉的音乐会,“当时同台献艺的还有深受中国观众喜爱的费翔,客串歌剧院老板拉乌与莎拉演唱‘别无所求’。” 博主是韦伯作品的粉丝,也看过95年他们的巡演。

费翔和莎拉·布莱曼演出后合影留念

除了参加上述音乐会巡演以外,费翔还参加了一些其他音乐剧的演出,但这些剧都时间不长都下线了,恰好费翔也受不了在同一部剧中严守一招一式地演上几年,换换剧组倒也合他的口味。他还去尝试过一些探索性的实验剧,以增加自己不同的艺术体验。

2001年韦伯先生率巡演团到北京和上海演出

费翔并没有止步于自己享受音乐剧的演出,他想把这种自己酷爱的艺术形式推荐给中国的歌迷。所以他不仅说服韦伯先生带巡演团来中国演出,还付出了很多心血参与音乐会的整体策划和组织,这样就有了2001年分别在人民大会堂和上海大剧院上演的五场精美绝伦的韦伯爵士《非凡之作》音乐会。费翔依然担纲音乐会的主唱,继续演唱他多年来熟悉的曲目,而女主角换成了在国际音乐剧领域比莎拉·布莱曼更加有名的“音乐剧第一夫人”伊莲·佩姬,交响乐团也升格为60人的庞大乐团。音乐会在中国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受到观众热烈的欢迎,很多人因此成为音乐剧迷,而费翔成为这次东西方艺术交流的使者。音乐会的DVD在全球发行,不少外国观众在亚马逊和油管上盛赞费翔的表演:“Kris Phillips deserves more recognition in the west(费翔在西方应该获得更多的赞誉)” “Kris Phillips--Find of the century(费翔--世纪发现)” “Phillips has the right stage presence and a good singing voice, thus justifying the fact he is the most featured artist of the concert.(费翔舞台表演到位,声线优美,充分证明了事实上他是这场音乐会中最具特色的艺术家。)”。

《非凡之作》音乐会现场的DVD在全球发行,针对华语区还特制了中文字幕版

这次合作使得伊莲·佩姬跟费翔结为好友。她称费翔为Dear dear friend(最亲爱的朋友),她对媒体说:“费翔是一个绝对的绅士,是我接触合作过的最优秀演员。”“费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剧演员,……他不仅是中国的明星,而且是百老汇明星。”2012年伊莲也邀请费翔加盟她世界巡演的北京、上海和新加坡站,每场音乐会上费翔均独唱或者跟伊莲合唱7首作品。

费翔与伊莲·佩姬在《非凡之作》音乐会海报前

为了让中国乐迷更好地理解音乐剧经典的精华,费翔先后两次出资制作了百老汇音乐剧经典唱段的中文版专辑:1997年的《百老汇精选》和2004年的《百老汇经典辑》。两个专辑一共收录了22首百老汇的经典作品:13首有中文版,12首保留了英文版,其中有3首中英文版兼备。这两个专辑耗资巨大:请中英文功力均过硬的歌词大师翻译歌词,聘用36位百老汇顶级乐师组成交响乐团,指挥兼音乐监制是百老汇《猫》的音乐总监,也是《非凡之作》的指挥Patrick Vaccariello,配器、摄影、录音、制作、编曲均为当时的国际顶尖人物。费翔亲自撰写了这两张专辑的文字介绍,为了让听众更好地理解每一首歌的音乐剧故事背景。两张专辑耗资数千万,因注定是小众的高端产品,赔钱是必然的。但费翔并不在乎,他只想做出符合他心中期待的可以传世的精品。

费翔与百老汇著名指挥Patrick Vaccariello及团队商讨专辑制作

《百老汇经典辑》还收录了韦伯为2004年上映的电影版《剧院魅影》所作的片尾曲Learn to be lonely。此曲一定稿就交给费翔录唱到新专辑中,此时电影还没有上映。可以说费翔是该曲的首唱,可见韦伯先生对费翔的欣赏和信任。

2004年发行的《百老汇经典辑》封面

因篇幅所限,小编无法把费翔在百老汇的故事一一道来。但仅从上述事实就可以看到,费翔是最接近国际音乐剧领域核心的华裔演员,只有他与韦伯、伊莲·佩姬、莎拉·布莱曼这些大腕有着长期的合作,并具有一定影响力。即便不论国籍和血统,实际上能够走到这一步的百老汇演员也不多。

2006年费翔在新加坡主演《夜幻柏林Cabaret》

与当流行歌手和电影明星不同的是,做音乐剧演员本来就不能出名。费翔说过:做流行歌手展示的是歌手自己,但在音乐剧中演员本身只能让位于角色。小编在百老汇看过《剧院魅影》,当时一直期待剧终谢幕时唱念俱佳的男主能摘下面具让大家看看他长什么样,然而——没有。所以人们说费翔在美国没有出名也没错,他选择干这一行就没打算出名。不用说没有多少人知道谁是百老汇的台柱子,就说中国歌剧院、中国京剧院的顶级大腕,谁有某些开口就跑调的小鲜肉出名呢?莎拉·布莱曼也只是跨界唱流行歌后才出名的。费翔的可贵之处是,他并不仅满足自己享受演唱音乐剧,而是愿意投入金钱和精力为推广这项自己热爱的艺术形式作出不懈的努力。尤其是当年他能够在声名鼎盛时从零做起去当不能出名的音乐剧演员,为了自己的艺术梦想不惜放弃到手的名利。凭这一点,就非常值得大家敬佩和学习:我们有多少人能有这种气魄和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