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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崩溃的亚洲传统婚姻:今天,你被催婚了吗?|辰妈低调分享

来源:《海外文摘》,《经济学人》

就像在多数传统社会一样,亚洲女性长 期以来要独立承担起照顾孩子、父母和 岳父岳母的责任。人们通常认为她们会 一直如此,即使很多女人已经在外面有 了工作。结果是,寄托在妻子身上的工作 繁重得无以复加。

2010 年,中国每有100 个女孩出生, 就有超过118 个男孩出生。在印度,这 一比例是109 对100。到2030 年,根据哈佛大学的阿拉汉姆·埃本斯坦和宾 州大学的伊桑·沙雷金的预测,中国25岁或以上的男子中有8% 会找不到人结 婚,因为性别比例太扭曲。到2050 年, 这一比例会达到10% 或15%。2030 年, 两大国会有6 亿6 千万男子处在20岁到50 岁,而同年龄的女性只会有5 亿 9 千7 百万。超过6千万男子因而面临 找不到老婆的前景。这几乎相当于该 年生活在美国的20 岁到50岁的男子的 总数。单这一项就足以毁掉亚洲的普世婚姻传统。

亚洲女性比过去倾向于更晚结婚,甚至不婚,这对妇女、传统家庭生活和亚洲政治都产生深远的影响。

远离婚姻

圆点薄裙,巨大的墨镜,加上心理学家 的身份,台湾女人侯一舟(音译)似乎应 该被追求者包围。然而,35 岁的她已经 超过了台湾人心中的婚龄。“现在全球 一家,”她无所谓地说,“如果我找不着 一个能接受我年龄的台湾男人,那我就 在别处找个男人。”

“这是一个地球村,”她耸耸肩,“如果我找不到一个接受我年龄的台湾人,我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到另一个人。”也许 - 因为她还想要孩子,侯小姐也还在考虑,是使用精子库,还是要求男性朋友作为精子供体。她代表了亚洲人家庭生活的新世界。

西方的保守主义者常说,传统家庭是社 会的基石。这一观点在亚洲还要更为普 及。家庭是儒家伦理的重点所在,其基 本道德原则“修身”只能在家庭的限制下 进行。在1994 年的一次采访中,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表示,在几千年连续不断 的王朝更替后,家庭是唯一能维持中国文化的制度。它象征了一系列美德:“学习, 学识,勤奋,节俭,为了未来的收益而推 迟眼前的享受。”他说,这些正是亚洲经 济成功的基础。他担忧,如果家庭崩溃了, 新加坡的成功将遭到重大的威胁。

他同期的马来西亚首相马哈蒂尔·穆罕默德走得更远。1995 年,他和日本政客 石原慎太郎合著了一本书,书中马哈蒂 尔比较了亚洲对婚姻的尊重和西方世界 “既有体制的崩溃和对婚姻、家庭价值、 老人和重要习俗越来越少的尊重”。“西 方社会,”马哈蒂尔说,“陷身于单亲家庭、 同性恋和同居之中。”他可能还会认为, 伦敦街头传统家庭价值的缺失,显示出 亚洲的优势将会持续下去。

事实上,亚洲人有好几种不同的家庭系统。简单来说:在南亚,传统价值突出, 人们结婚较早,包办婚姻普遍,男人在 家庭中占统治地位,自己的小家庭之外 延伸出来的大家庭也很重要;在东亚, 男性也占优势,但小家庭更受重视,包 办婚姻基本不存在了;在东南亚,女人更加独立。60年代席卷西方世界的社 会运动基本没有触及这些地区。

在中国和南亚的多数国家,婚姻仍然普遍,98%的男性和女性会选择结婚。相比之下,在一些西方国家,30多岁的人中有四分之一是同居或从未结婚,有一半会至少离婚一次。婚姻在亚洲仍旧普遍仍然是亚洲生育的普遍前提环境:2007年,日本只有约2%的新生儿是未婚出生。欧洲正相反:在2008年瑞典,55%的新生儿是未婚出生,而在冰岛这一份额占到了66%。

据研究,在大多数东亚和东南亚国家,很少或没有人选择同居。唯一的例外是日本。

在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女性中,约20%的日本人说,他们与性伴侣同居。对于日本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在1987年至2002年的调查中,只有1-7%的单身女性表示他们与伴侣住在一起。

相比之下,美国的情况大不相同。据2002年的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超过一半的18至49岁的美国人在婚礼之前就住在一起。在许多西方社会中,更多的同居者抵消了后来结婚的趋势或更高的离婚率。这在亚洲没有发生。

与西方人相比,亚洲人更容易同意“妇女的幸福在于婚姻”。他们更可能说,妇女在结婚或有孩子时应该放弃工作,更不赞成婚前性行为。来自华盛顿特区社会研究机构Pew Global Research的调查显示,南亚和东南亚的穆斯林比其他地方的穆斯林更有可能赞同让家庭为女人选择丈夫。

不过,正如侯小姐所说,亚洲正在改变。

虽然对性和婚姻的态度与西方不同,但财富和现代化对家庭生活的压力同样无情。亚洲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表现自己。

在西方,财富和现代化造成的结果是离婚和非婚生育。在亚洲,结果包括晚婚,减少婚姻和(在一定程度上)更多的离婚。西方的变化可能更加戏剧化。但是,东方和西方都看到了妇女和传统家庭生活作用的巨大变化。

第一个变化是,人们倾向于更晚结婚。在最富有的地区——日本、台湾、韩国和香港——在婚姻的平均年龄上,女性是29-30岁,男性是31-33岁。这已经超过了传统上对女性结婚的年龄要求。甚至比西方还要晚。在美国,女性的平均结婚年龄是26岁,男性是28岁。如果考虑到西方婚姻之前的同居关系,东西方之间的差距更大。在一些东亚国家,平均结婚年龄在三十年里增长了五岁,这是很突出的变化。

第二个变化是,某些人群甚至不结婚。 2010年,三分之一的日本女性进入30岁。也许一半以上的人永远不会结婚。 2010年,台湾30-34岁的女性群体中,37%是单身,35-39岁的女性群体中,有21%是单身。而在英国和美国,只有13-15%的女性在临近40岁时仍是单身。如果女性40岁之后仍是未婚,她们很大程度上,既不会结婚,也不会要孩子。

受过教育的选择

婚姻在大多数传统社会的主要功能是抚养孩子(浪漫的爱情很少与它有关)。毫不奇怪,生育的变化伴随着婚姻的变化。

改变婚姻模式,也是妇女教育和收入改善但地位无法相应提高的结果。

许多传统婚姻制度的显着特点是,妇女——特别是年轻妇女——几乎没有独立性。在南亚,刚刚进入青春期的新娘被带到新郎家里,她们被丈夫的家人绑住,有时,妇女不能继承财产或举行葬礼(这在中国尤其突出)。在南亚部分地区,妻子在未经丈夫许可的情况下,甚至不能带孩子去医院。

有两个力量,能够给予妇女更多的自主:教育和就业。

东亚妇女的教育在过去30年中,有了显着的改善,妇女几乎消除了与男子的识字差距。在15-24岁的人群中,男女两性的文盲率几乎是相同的(南亚不是这样)。在韩国,每年的硕士学位,有一半授予给了女性。

教育改变了女性的期望。

在泰国,18 岁离开学校的人中,有八分之一到40 多 岁还是单身。但在大学毕业生中,比例达到了五分之一。在2003年的北京,月收入5000-15000元的妇女有一半没有结婚。她们多数说,自己不需要结婚,因自己已经在经济上独立。韩国人称这种人为“金色的小姐”。“为什么我必须安顿下来准备豆腐汤的生活,像我的母亲?”一个人这么问。

教育的普及降低了妇女的结婚倾向。

不婚主义在受过更高教育的女性中一直更为普遍。由于教育可能会继续改善,城市化进程也在不断推进,更多的女性将加入到最不可能结婚的毕业生或城市民众的行列。

更好的教育也使得改变婚姻的另一个主要趋势成为可能:女性就业。

亚洲的经济奇迹已经形成,并且是由妇女成为正规劳动力而引起的。在东亚,三分之二的妇女有工作,收入异常高。在东南亚,这一数字为59%。在韩国,20多岁妇女(59.2%)的就业率最近超过了男性(58.5%)。这种激增伴随着日本和韩国公司的终身雇佣制度的崩溃,这种制度曾用于确保单个(男性)工人的收入能够支持中产阶级家庭的生存,但现在,妻子的收入也成了维持家庭的必需。

拥有一份工作,就增加了女性的自主权。她有更多的选择,这些选择包括没有丈夫。但是,从西方社会显然可以看出,女性不一定选择婚姻以外的工作。相反,她们将努力平衡工作和家庭的冲突要求。

然而,公众的态度和期望远远落后于亚洲女性生活的变化,使得她们更难在生活和工作之间取得平衡。尽管收入和教育水平较高,“女性的社会经济地位仍旧比男性低”,韩国社会学家Heeran Chun说,“她们的生活受到与儒家思想相关的文化价值的限制。”女性不得不放弃工作——有时在婚后,但更经常在分娩后——许多人不回到就业市场,直到她们的孩子成长。

这使得女性在职业和家庭之间陷入两难,这种困境,也可能有助于解释,最受过良好教育和薪酬最高的妇女,婚姻率非常低,对她们来说,放弃事业,去生育子女,机会成本是更大的。

就像在多数传统社会一样,亚洲女性长 期以来要独立承担起照顾孩子、父母和 岳父岳母的责任。人们通常认为她们会 一直如此,即使很多女人已经在外面有 了工作。结果是,寄托在妻子身上的工作 繁重得无以复加。日本的调查发现,全 职工作的女性在下班后,每周还要再用 30 个小时做家务,而丈夫们只贡献3 个小时。在美国和欧洲,这种不平等没有那么极端,而且在1960 年代以后就显著地缩小了。

最重要的是,许多亚洲夫妇面临着巨大的压力,要保证他们的子女在学校里表 现优异,而学校里的竞争极为激烈。这 种压力通常落在了母亲身上。一对一的 保姆非常昂贵,国家资助的托儿所又太少(仅首尔一地就有324000 名儿童等 待入托)。私人开托儿所又太贵,因为房价非常贵。这一切意味着,在亚洲, 寻求职业和家庭的平衡比在西方要艰难得多。

并不是每一个亚洲国家受到这些趋势 的影响都是一样。比如说,相比于邻国, 韩国的未婚率就要低一些,结婚年龄也更低。但是更主要的例外则是亚洲的大 国们。结婚在中国仍然是社会规范,包办婚姻在印度仍然盛行。除非这些有所 改变,否则大部分亚洲人仍然生活在传统的家庭里。不过现状能维持多久呢? 变革的迹象俯仰皆是。

平均婚龄在这两个国家也在上升。离婚在增加,特别是在年轻人中。在印度,传 统的包办婚姻正受到网上约会(shaadi. com自称是世界上最大的婚恋服务网站) 和“自主包办婚姻”的挑战,后者的意思 是,男女相遇、相爱并同意结婚,然后请 两家人来负责一切事物,就像在传统的包办婚姻里一样。

亚洲的奇怪之处在于,结婚率在长期的繁荣中与日俱降

在中国,数百万从农村来到城市的青年 男女正在深刻地改变家庭生活。这推高 了离婚率,因为农民工们回家时往往和自己的伴侣有了隔阂。当夫妻两人一起 进城时,他们或者选择不带孩子一起进 城(因为他们都要工作),或者没法带孩 子进城,因为户口制度给携带家眷造成 了困难。根据2008 年全国妇联的调查, 5800 万农民工子女在远离父母的地方长大,通常是在老家由祖父母抚养。在中 国的子女抚育中,父母已不再是天经地 义的主角了。

更重要的是,在两个大国中,婚姻系统都面临着崩溃的风险,因为它们都针对 胎儿的性别进行选择性堕胎。数千万 女性胎儿被堕胎,他们的父母通过产 前扫描确认胎儿的性别并堕掉女孩。 2010 年,中国每有100 个女孩出生, 就有超过118 个男孩出生。在印度,这 一比例是109 对100。到2030 年,根据哈佛大学的阿拉汉姆·埃本斯坦和宾 州大学的伊桑·沙雷金的预测,中国25岁或以上的男子中有8% 会找不到人结 婚,因为性别比例太扭曲。到2050 年, 这一比例会达到10% 或15%。2030 年, 两大国会有6 亿6 千万男子处在20岁到50 岁,而同年龄的女性只会有5 亿 9 千7 百万。超过6千万男子因而面临 找不到老婆的前景。这几乎相当于该 年生活在美国的20 岁到50岁的男子的 总数。单这一项就足以毁掉亚洲的普世婚姻传统。

大问题在于这到底算不算是个问题。 如果算的话,原因何在?最重要的是, 不想结婚的女性将不再被逼结婚。这是个好事,对女性来说是,对男性来说 也是,因为他们不会再被迫面临痛苦的婚姻。对社会来说可能也是。

不过,在某些方面,事情也令人忧虑。 其中有一些非常令人不安。亚洲的社会 态度改变得很慢,很多人仍然认为不结婚是错误的。“单身寄生虫”是日本对 不婚者的蔑称。不愿结婚似乎会引发恶毒的敌意,使得不婚成为一种严酷的 选择。

避孕也是个大问题。在许多亚洲国家, 政府向已婚夫妇提供这类用品是受限 的。一些国家甚至在发放避孕套时要求查看夫妇的婚姻证明(在欧洲也是如 此)。这不是一个聪明的政策,因为许多男女到二三十岁时仍然没有结婚。 婚姻的变革对教育和社会也会产生影 响。女性倾向于“往上嫁”,更愿意找 收入和教育程度比她们高的男子,因 此不婚者造成的影响是不平均的。有 两个群体会面临黯淡的结婚前景:没受什么教育的男性,以及受了很多教育的女性。

几乎每一个东亚国家都困扰于他们教育 程度最高的女性的结婚率的下降。在新 加坡,政府甚至创建了一个网络约会网 站lovebyte.org.sg,以提高大学毕业生 的结婚率。对贫穷或没受过教育的男性来说,问题也很尖锐。比如说,韩国女 性似乎再也不想嫁给农民了。

中国人发明了两个词汇来描述这两个群体:剩女和光棍。在中国,光棍最被 用来描述那些因为选择性堕胎而找不 到老婆的男子。这意味着亚洲结婚率下 降带来的最大担忧:在中国和印度,大量的单身汉可能造成前所未见的社会 张力。卖淫会增加,新娘会像货物一样 出售,女人可能会被迫“嫁给”多个男子。 妻子们可能会遭到嫉妒的丈夫们的严 防死守。

这听起来可能有点杞人忧天。但是女性 不愿意嫁人,男性又还想娶媳妇,这就 造成了大量的跨境新娘。根据Melody Lu 和Wen-Shan Yang 合著的《亚洲跨境 婚姻移民》一书,在2002 年,27% 的台湾婚姻中包括了外国女人。同年,八分 之一的新生儿来自“混合”家庭。许多文 盲小女孩被父母卖给了更老更有钱的外 国人。在政府的镇压之后,这类婚姻在 台湾减少了,但在其他地方还在上升。在 韩国,2005 年有七分之一的婚姻是“韩亚联姻”。在农村地区,比例还要更高: 2009 年,韩国金罗道在这一年结婚的农 民中,有44% 娶的是外国新娘。如果中 国和印度会以这样的规模进口新娘,将会在整个亚洲引发一场性灾难。而且, 这场灾难似乎很难避免。

历史上曾经有过结婚率下降和较低的 先例,比如在19 世纪后期的爱尔兰和 1930 年代的美国及欧洲。美国和欧洲的 结婚率在1945 年到1970 年间回升了, 但是欧美和亚洲不一样。欧美的结婚率 在经济危机中下降,在经济复苏时回升。 亚洲的奇怪之处在于,结婚率在长期的繁荣中与日俱降。而且,随着亚洲还在继续变富,传统的婚姻模式只会越来越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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