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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两方面来看,在陈哲艺的电影中,独具特色的时空建构

在生活流电影中,时间往往是最不容易被关注到的地方,但矛盾的积压与爆发真实的在时间的催化下产生,人物的性格与主题的意蕴也在时间的静止与恒变中被不断揭示与回答。

作为催化剂的时间

《回家过年》应该是陈哲艺电影作品中时间表现为最明显的一部,故事围绕一个华人三代家庭展开,展现了不同时期人们不变的春节习俗与文化传承。

影片中时间的历史性再现于不断变化的交通工具、居住地的转换以及语言方式的改变中,从双腿走路到骑摩托车,从街边自建房到组屋,从方言到普通话再到新加坡式英语。

但时间的静止性又存在于不变的传统之中,春节时永远都有的热闹氛围、团圆饭、红包与庆典仪式。时间的流逝是对新加坡不断发展、文化变迁的现实的重演,而时间的停摆则是导演陈哲艺对时代变迁中传统华人文化的热爱与坚守。

《热带雨》和《隔爱》两部电影中家庭内部的时间几乎是停摆与凝固的状态,一个是似乎永远毫无生气的家庭,一个是不知还要被隔离多久的家庭,家庭内部时间的停滞暗示了家庭的压抑氛围,但现实时间的不可停滞性又将压抑进一步催化。

《热带雨》中郭伟伦的到来打破了林淑玲家庭中时间的停滞,加强了时间的催化作用,促使十几年如一日的林淑玲最终选择逃离新加坡,《隔爱》中孩子的受伤则也同样打破了夫妻间凝滞的关系,影片结尾处夫妻望向彼此的一眼也是时间流动的重要展现。

割裂封闭的空间构图

陈哲艺导演所生长的新加坡是一个高度秩序化的国家,一切讲求秩序带给新加坡人对最高效率与最大利益的追求,但同时也造就了社会的冷漠和人际关系的疏离,在其电影作品中以阻隔疏离的状态重新审视新加坡真实的华人生存空间,并以“镜框式”的割裂的空间构图再现了高度现代化都市社会的这种隔绝感与陌生感。

《爸妈不在家》的开头就出现了晚间新加坡城市组屋的画面,从组屋走廊摇出的镜头拍向一整片组屋建设的城市景观,穿屋而过的高架城铁也是新加坡社会的独特风景。

画面深处的背景是一片漆黑的夜晚,所有的光线来自组屋与城铁的窗户,透过窗户方正的线条将夜晚的画面分割成明亮的碎片,腾空的城铁高架和线条规整的组屋又将城市空间割裂开来,彰显新加坡社会高度的秩序化同时,也暗示出人际关系的破碎与疏离。

此外,在惠玲教泰莉晾衣时,画面中先呈现出了新加坡组屋独有的窗外晾衣景观,摇摇欲坠的竹竿从墙体中长长伸出,带来危险的感受。

墙体折角与竹竿在阳光照耀下投出阴影,与晴天下窗户的黑色形成呼应,在画面中呈现出黑白灰的色彩分割,将晴天的画面割裂成不同色块的碎片带来隔绝感,组屋的黑色窗户亦暗示出一种封闭疏离的现代生活体验。

影片《热带雨》在拍摄家庭场景时,常常会将机位放置在门框外进行画面拍摄,一方面将摄影机与人物的距离由此拉远,其实也是将观众与人物的距离拉远,以中景的形式呈现出一种冷静克制而疏离的视听体验,在细腻流动的生活中感受人物内心细腻的情绪变化。

另一方面,门框以及家庭内部的桌椅将人物存在的空间极致压缩、割裂成小小的镜框,纵深处的视线也被物品所阻挡,从而带来极具压迫感的构图效果,配合房间内部昏暗的灯光,画面剪辑在这样的家庭空间中流转,人物内心世界的苦闷与压抑油然而生。

影片中除了“镜框式”的被割裂空间的展现,由内透过不同窗户向外拍摄的画面中,纵深处的画面也被高楼建筑遮蔽了视线。

《热带雨》中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向外面是高耸的邻家住宅楼,车窗外的景象也被有条不紊的现代化建筑充斥,钢筋水泥的森林是现代都市的真实写照,而完全消失了新加坡作为热带国家的绿色与自然,这份绿色与自然最终出现在相对落后的马来西亚,传达出导演对新加坡现代化冷漠社会的失望。

然而这样的钢筋水泥森林并不为新加坡所独有,而是充斥了整个华人世界,《隔爱》里中国家庭的窗外亦是同样高耸的邻家住宅楼,房屋内部的视觉也被各种生活用品所遮蔽,封闭的空间景象亦是对现代人封闭内心的折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