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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两千年前,广州就有了“进口”鲜花……

丝路花踪

花从海上来,花自海上往。

古老的海上丝绸之路,同时也是一条鲜花铺就的海上贸易之路。广州,扬帆通海两千年;广州的鲜花,同样漂洋过海两千年。

早在西汉年间,岭南先民就已远航至斯里兰卡;唐宋年间,长达1.4万公里的“通海夷道”又以这里为起点,经海南岛东北角附近的七洲洋,过新加坡海峡到苏门答腊岛,向东南驶往爪哇,西出马六甲海峡,再驶过印度西海洋,直达波斯湾的奥波拉港和巴斯拉港;到了明清,广州的海外贸易航线进一步发展,形成了广州-菲律宾-美洲、广州-欧洲、广州-日本等多条远洋航线,尤其是乾隆年间开始的“一口通商”,更使广州成为“天子南库”,经远洋航线一船船销往全球的丝绸、茶叶与瓷器,缔造了至今令人称奇的财富传奇。

丝绸、茶叶、瓷器乃至香料是海外贸易的“硬通货”,但持续两千年的“海丝”路,其实还是一条海上鲜花之路,来自异域的奇花异草,借由这条“丝路”,漂洋过海,在广州芬芳吐艳;岭南本土的花卉,在这条“丝路”沿线处处留下倩影芳踪。

说起漂洋过海而来的异域花卉,最有名的莫过于素馨与茉莉。早在两千年前,这两种本出自地中海一带的小白花,就开遍广州城里城外。它们在这里持续得宠两千年,明清年间的芳村十里花田,有“素馨茉莉天香国”的美誉。

素馨花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苏俊杰摄

舶来奇花当然不止素馨与茉莉这两种,指甲花、水仙、郁金、睡莲等我们特别熟悉的花卉,都有一段“花从海上来”的旅程;故而,在唐代诗人笔下,广州已是“海花蛮草连冬有,行家无处不满园”的花城;到了宋代诗人笔下,这里又是“石有群星象,花多外国名”的风情之都,至于到了明清,号称“无花不识”的江南才子沈复也在《浮生六记》里感叹,到访广州花地,他才发现自己只识得六七成,还有一些花的名字压根叫不上来。“花田一片光如雪,照见卖花人过河”是这座千年花城最引以为傲的诗意,而这也是绵延万里的“海上丝路”的最美馈赠。

珠江新城波斯菊盛开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莫伟浓摄

有来更有往,产自岭南的本土花卉也借由“海上丝路”香飘世界。早在唐代典籍中,岭南已有桂花、白藤花、紫水蕉等多种花卉定期进贡朝廷,有案可载的本土花卉更有月季、刺桐花、朱槿花、山茶花、木黼花、木棉花、辛夷花、海棠花、石榴花等数十种,没有被记入典籍的,就更不可数了;远航而来的外商,启程时,携来他们故乡的花种,种在庭院里,慰藉乡愁;返航时,就带上广州的花种,回家精心栽培,与亲朋好友一起看它们开花结果,又多一份喜悦。在这条绵延两千年的“海丝”路上,鲜花的确不像瓷器、丝绸或香料那样有“现金价值”,但它给沿线各国各族的人们带去的色彩与喜悦,却一点也不逊色。

百万葵园秋樱绽放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李波摄

明清之前,这一部“花香熏润海丝路”的传奇,还只能零零星星见于地方志和历代文人撰写的笔记与诗词中;明清之后,这方面的史料就越来越多了。据《古代花卉》一书所著,随着中外贸易的发展,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引种更为频繁,尤其是在清代,茶花、月季、杜鹃等种子相继传至欧美各国,以至短短三百年间,培育出了成千上万个当代花卉品种,其中尤以中国的古老月季最有影响,它们被引种到海外后,经过精心栽培,化身为多种鲜艳欲滴的玫瑰,成为风行全球的爱情之花。不过,你可别忘了,清代,广州曾持续“一口通商”两百多年, 十三行的商人在全球贸易圈长袖善舞之时,他们的花园与芳村各大园林一样,成为外国植物学家采集岭南本土花种的宝地, 许许多多珍贵的本土花种,都得从这里漂洋过海,芳踪遍及世界。千年花城借助海上丝路,为世界增添色彩与芬芳的故事,我们又岂可忘记呢?

护花使者

饶原生

广州大学广州发展研究院特聘研究员、广州民俗文化研究所所长饶原生自言是个花痴。

何时到广州看花最相宜?他的回答是,一年四季都是赏花时,广州是花城,广州人爱花、赏花、种花、买花、卖花、画花、吟花乃至食花,这甚至可以说是广州人身上最鲜明的文化胎记。花城广州有这么多花,有先来的,有后到的,但无论从哪里来,广州人都欣赏,都包容,黄花风铃木的引种并成为风景,就是例子,正所谓:“一枝独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这才是广州花事生生不息的原因所在,而这也与两千年“海上丝路”包容开放的精神如出一辙。

华南师范大学石牌校区异木棉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陈忧子摄

当提及海上丝路与广州千年花事记忆的关联时,饶原生说起了被他一直放在心上的素馨花。他说,自从两千年前素馨从西域传到广州后,持续两千年都是广州最美的花事记忆之一。如今海珠区的庄头村,曾是古之花洲,有着“珠悬玉照”的花田,广州花市的起源,也可以追溯至古时城门口的素馨花市。素馨花、素馨灯、素馨球、素馨艇,都是广州人挥之不去的乡愁。可惜,近百年来,素馨花谜一样消失了,他以前也只能在典籍中领略素馨之美。不过,他总是念念不忘要寻访它,今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才知道,虽然花田消失了,但庄头村花农的一些后人,仍然默默地守护着素馨,哪怕是在天台上,种植几株素馨花,也要留住素馨的袅娜与幽香。今年生平第一次在庄头村花农林叔家的天台上见到古籍里的素馨时,他激动不已。

素馨花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苏俊杰摄

饶原生说,素馨是广州人最美好的花事记忆之一,随着广州生态环境一天天变得更好,切盼有一天能在花城再次见到“朱悬玉照”的素馨花田,以留住我们这一份特别的乡愁。

最爱:素馨花

理由:素馨是陪伴广州人时间最长的一种花,它的柔美、低调、内秀、淡雅、洁身自好,呈现了广州人的精神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