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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大片里遭“魔改”的东方人


离开我们视野有段时间的网飞《三体》,突然凭一张选角名单在十月的尾巴上杀了回来。可看完名单的网友,血压瞬间就上去了…



大量重要角色被剃除了中国身份,转由ABC、拉丁、印度等美国少数族裔演员饰演,台柱子罗辑还可能移交给黑人大哥。


“搞这种选角,难道故事也难逃毒手?”带着对这个问题的思考,网友不约而同地将担忧的目光,再次瞄准了欧美影视作品中处境微妙的亚裔群体。


今天咱们就来盘一盘那些或不俗、或尬住了的亚洲角色和故事,试问亚洲人究竟该怎么“捏”,才能像个人样?



给亚裔个“正常”角色咋这么难?


类似网飞《三体》这样的选角争议,倒也不算是件新鲜事了。



2017年,经典日漫《攻壳机动队》刚宣布电影化,就引起了无数亚洲观众的密切关注。


正当大家对首次来到三次元的素子少佐翘首以盼时,派拉蒙却大手一挥:“考虑到国际化和票房问题,主演将由超人气女星斯嘉丽·约翰逊担当”。



更骚的是,这样的替换不仅涉及演员人种,连整个故事都遭到了核打击。


素子成了最后几分钟才露脸的边缘人,只是寡姐所饰主角的前身。她也从追寻人与机械灵魂尽头的思想者,变成了宣泄青春荷尔蒙的反政府分子…



由于素子被迫的“靠边站”,《攻壳机动队》的观影体验整个悬浮了起来。


除了寡姐全程“我是谁?我在哪?”的问号脸,就是踩着蹩脚木屐、画着诡异白脸的东洋猎奇秀。



可都这年头了,观众什么稀奇玩意儿没见过?


连老美自己都不肯为敷衍了事的换皮买账了。这一回,《攻壳机动队》让派拉蒙整整亏损了1亿。


用西式的傲慢去剥夺作品的东方内核,只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另一边,火遍全球的悬疑剧《杀死伊芙》却让亚裔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虽由“万年龙套”吴珊卓饰演,女一号伊芙特工却跳出了“温顺”“夸张东亚脸”“炮灰”的刻板印象,表现出相当的沉稳干练、风趣幽默。



吴珊卓用磨砺多年的演技,诠释了着这个表面深明大义的女人,暗中对危险和禁忌的本能欲望。



她也凭借自己的出色发挥,成为了首位荣膺金球视后的亚裔演员。


亚洲人想要的存在感其实很简单: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们既不该被打上猎奇的烙印、强扣人权意识,也不该无缘无故地消失。



他们是全球大熔炉中普通的一份子,做其他人一样能做的事、说其他人一样能说的话。


——让亚洲人成为TA本来该有的样子,这才是对亚裔最大的尊重。



高明的塑造正是如此:停止显摆越扯越跑偏的“亚洲”气质,聚焦亚裔作为“人”的一面。


毕竟有想法的剧组,分分钟就能让故事精彩到完全忽略种族。



全亚洲班底,也“翻车”?


近些年西方世界的少数族裔维权运动,让亚洲身影成了影视界的新贵,一时风光无限。


可即便主创团队全是黄种人,只要电影中的亚洲与真实世界相悖,依旧是失败的。



一个典型的例子来自《摘金奇缘》。这部主打“亚洲灰姑娘童话”的好莱坞轻喜剧,由一水黑的亚裔制片出演。


虽然在美国狂赚一大桶金、收获无数赞誉,但本片在国内可谓受尽冷眼。不仅票房连千万都没达到,还结结实实挨了网友一顿骂。


没办法…对于中国观众,它令人不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片中随处可见对新加坡华人暴发户式的天真想象。



女主刚刚入住富婆闺蜜家,就发现家里人个个低能无知,室内装潢土气庸俗…闺蜜本人也是一身非主流做派。



以男主母亲为首的守旧大家长,更是集封建糟粕于一身。


出身顶尖富豪家族,都8102年了,还叭叭着华人早已弃之如敝履的“妇德”,非常离谱。



再三确认过演职员表,我只想问一句:亚洲主创??这不能够啊??



抑或只是我想多了?《摘金奇缘》剧组眼中的Crazy Rich Asians,大概早已与现实中的亚洲人南辕北辙。


他们生于美国、认同美国,连视野都糊上了一层美式滤镜…


他们试图还原的,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实的当代亚洲。



与《摘金奇缘》遥相呼应的,是28年前由全华裔班底拍摄的《喜福会》。它改编自华裔作家谭恩美的同名小说,是很多国内高校英语文学课的必读教材。



《喜福会》首次从华人女性视角出发,给生于幸福年代的我们赤裸裸地揭示了旧时期中式家庭里母对女、夫对妻砍下的累累伤痕。



一生被封建礼教迫害的母亲,往往又将新一轮的剥削强加在女儿身上。


接受西式教育的女儿们看似叛逆,实则根本无法脱身,逐渐活成了当初最讨厌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电影中的西方并非什么灵丹妙药。


移民美国的主角们自以为来到了自由平等的天堂,却马上被无处不在的文化隔阂与种族歧视迎头棒喝,只得夹着尾巴做人。



血淋淋的中华女性之痛虽然难以接受,却大多源于自真实的近代史和移民史,来自主创们亲身经历的坎坷。


但血浓于水的中式亲情,还是发挥了古老而神奇的作用。


远隔重洋、被时代与观念所分离的亲人们最终重聚,彼此忏悔、释怀。兜兜转转一大圈,主角们终于拥抱了自己的华裔血脉。



亚洲文化历史悠久,充满复杂性。所以也只有土生土长的主创,才能把它掰扯清楚。


但只要集齐若干个黄皮肤黑直发,就一定能召唤出传说中的东方神龙么?


想让一个亚洲故事站住脚,只靠肤色噱头和先入为主的意识形态站队,肯定是行不通的。



在我看来,亚裔班底根本无须去迎合谁的口味。相反,他们必须回归自我,直面黄种人的历史和现状。


——换句话说,他们需要认清自己的“亚洲基因”。


拾起祖先篆刻下的肉体记忆,把根扎在原生的土壤中,才能凿开的东方之门,为我们呈现地道、不拧巴的亚洲故事。



“魔改”传统IP,真实迷惑?


回首2020,由迪士尼团队魔改的《花木兰》,恐怕是我们吐槽最多的进口大片。


不仅剧情不知所谓,大女主木兰从头到尾也没展现任何人物弧光。没了替父从军的内驱力,她只从一个狠人,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狠人。



更不消说那些自以为是的视觉设计…违和感爆棚的福建土楼、辣眼的服化道,也不知是想膈应谁?


《木兰辞》不仅没让这帮老外玩出花来,甚至连个原来的形都找不到了…粗制滥造的改编可以说既无水平,也无诚意。


安慰一下严重受伤的自己,咱们不妨来用有点儿诚意的改编洗洗眼睛。



杜拉斯是20世纪最负盛名的女性作家之一,成长于越南的她,对亚洲风土人情有着独特的见解。


结合自身境遇,她写下了《情人》:一个法国贫穷少女恋上中国富家少爷的故事。


——不过,原作对中国男人的刻画,简直堪称无情。


杜拉斯的中国情人李云泰,《情人》男主角的原型


上层阶级的男人在物质上远超少女,却不得不屈从于父亲。无法拒绝包办婚姻的他,只有与少女偷情才能找到些许温存。


可即便如此,少女身为白人的优越感依然压得男人说不出话来。


男人还常因自己的无能而哭泣、抑郁,陷入封建父权的笼罩之中,丝毫不敢反抗。


杜拉斯几乎没赋予他英俊面庞之外的任何魅力,更多的是冰冷怜悯、来自“优等种族”的审视。



《情人》被搬上大银幕后,事情有了转机。电影中的男人,一下子立体了很多。


编剧巧妙地将少女对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转化成了互相伤害的拉锯战。



舍了优柔寡断的哭戏,添了优雅和从容,还有面对不公时的愤懑。


——尽管十分有限,男人还是学会了以自己的方式宣泄、站立。


少女依旧任性妄言,他却讥讽道:“按照旧俗,你和我上过床,我不可能娶你。”



可事实上,他曾向父亲恳请娶她为妻,她也在他的婚礼上黯然神伤。碍于人种和阶级的藩篱,他们总要去刺伤对方的尊严,屈服于无可奈何的现实。



片中的中国男人与法国少女,达成了一种诡异、脆弱却又无比真实的对等关系…这似乎是原作未曾设想的。


这让原本单薄得只剩懦弱的男人,有了一个更饱满、更能被国内观众认同的形象。


虽不算多么完善,至少是下了功夫的。



文学经典是电影电视永恒的宝库,留给我们无数栩栩如生的亚洲景象。


——但从经典中寻找亚洲创作的灵感,决不是空手套白狼那么简单。


以《花木兰》为代表的东方主义堆砌,再次暴露了某些老外主创的懒。



玄而又玄的“气”、莫名刷存在感的凤凰、廉价拼贴布般到处都是却又错漏百出历史细节…


然后呢? 好像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劝各位国际友人一句:要编,咱就认真编、走心编。


做好历史考据、贴合时代精神、讲故事符合逻辑,这些都是捣鼓地域作品的底线,不是上限。



“东方”这块硬骨头本来就难啃,只有用心去参它,才能让它在影视作品真正地活起来。


稍有不慎,那些对亚洲文化浅薄的见解和傲慢的态度就会在镜头中露馅儿,爆发争议。



我们本土观众只想坐下来,好好欣赏一个有诚意的亚洲故事。


谁都没道理摆出一副生来带刺的样子。只要有了及格线之上的发挥,我们一样会接受、甚至赞赏这些老外打造的亚洲景观。


——兜住你的底线,别再让我们动不动就上火了,好吗?


……


回顾这么多影视作品中的亚洲塑造,我也有了新的感悟。


亚洲人刻板印象的消解、对东方神韵的领悟,绝非一朝一夕。


观众的素质只会越来越高,赚快钱、卖情怀的亚裔影视套路势必瓦解。



跳出思维定式、走近真实生活,多一点对亚洲文化真心的领悟,才能讲好我们的故事。


作为观众的我们,其实也一直期待着谁都能“捏”好亚洲面孔的那一天。


希望能在未来,结识更多来自五湖四海大银幕上的亚裔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