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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前,孙正义宣布组建千亿美元“愿景基金”并大规模投资人工智能时,震动了全球风险投资界,因为全球一年风投总额也就2000亿美元多一点,它一只基金就达千亿。
近日,软银在共享经济领域主要投资项目之一的WeWork上市失败,公司估值从470亿美元降到几十亿美元,甚至被一些人认为“一钱不值”,而软银投资的UBER、SLACK上市后跌幅巨大,一系列事件让孙正义再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大多是唱衰的声音。有人从技术角度出发,认为其使用杠杆(千亿募资中有400亿美元为优先股)不理智、资金提供者目标过短导致基金急功近利,有的认为孙正义主要投资都是后知后觉、进入偏晚,且给的溢价过高,未来盈利困难。有人认为,软银历来全部利润80%来自阿里巴巴,项目成功率只有5%,阿里巴巴也有“蒙”到的嫌疑,言外之意,孙正义并没有什么过人的眼光。还有人从哲学层面解剖孙正义,缺乏敬畏之心、过度自负、没有工匠精神等负面词汇首次被用来形容这位“互联网大帝”。
孙正义和他的软银,真的要再次遭遇滑铁卢吗?
当今科技投资最疯狂的人非孙正义莫属,没有之一,其近年投资逻辑非常简单,就是以300年为时间单位投资未来。在他看来,经过计算机时代、互联网时代之后,人类将进入人工智能时代,在这样的时代,“睡觉都是浪费”,所以,他要集群式投资代表未来的各种公司,在全覆盖的情况下打通被投资公司之间的障碍,助其实现倍增效应。
孙正义常为互联网时代自己没有做出谷歌、苹果、Facebook那样的伟业而自责,这或许是他一把梭豪赌人工智能的重要原因。或许是出于急迫感,孙正义往往采取高价扫货的方式,以期迅速获得某一领域绝对的控制力。他斥资310亿美元溢价43%收购ARM,目的是控制全球90%以上的芯片市场;他看好共享经济,美国的Uber、中国的滴滴、印尼(新加坡)的Grab、印度的Ola全被他收入囊中。在中国网民中知名度很高的智能机器人公司波士顿动力,拥有尖端技术但未商业化,谷歌视为负担,孙正义愉快地将其收归囊中。孙正义还计划每两三年发起一个千亿美元左右的新基金,做更多的投资,他认为“奇点”来临的时间比所有人预计的要早。
对科技如此充满信心,出手如此慷慨,孙正义可谓200年来第一人,连工业时代的摩根也显得相形见绌。正因为此,他的投资举动在工匠型投资家看来太过离经叛道,制造泡沫、庞齐骗局、疯狂赌博,腹议纷纷,有人甚至联想到了“为梦想窒息”的贾跃亭。
孙正义不是贾跃亭,两人都讲故事,但孙正义痴迷的是科技,而非商业模式。孙正义曾因赚了很多钱而感到空虚和幻灭,他是科技狂人,而非金钱骗子,如果为了钱他早就可以激流勇退。在上一次互联网泡沫的巅峰,他的个人财富短暂地超过了盖茨,泡沫破裂后财富又缩水了99%,软银濒临破产让其斗志被激发。这是典型追梦者的个性,典型科技狂人的个性。他不会像工匠投资家那样,厌恶风险,或者用模型来进行风险控制,他就是乐观、乐观、再乐观,出手、出手、再出手。这种冒险精神是企业家精神的核心,是一种稀缺的资源,在追求“小确幸”为主流的日本,孙正义显得非常异类。
孙正义说,与当年的破产压力比,今天出现的小危机,只不过是小孩子游戏,尽管如此,谁也不敢打保票说孙正义的目标最终能实现。任何冒险都有失败的概率,原因有二:一是科技发展常常是非线性的,既存在“奇点”提前来临的可能,也存在技术阶段性停滞的可能;二是投资充满了不确定性,即便“奇点”提前来临,也不能保证最大受益者恰好是他而不是别人。
我们不必因为一两个甚至好几个项目失利就将孙正义一棍子打死。对孙正义在高科技领域的非凡冒险,当然可以批评,但用工匠投资家的标准去硬套他这个梦想型投资家,也是不合适的。孙正义的远大梦想能否实现,现在还不是下断言的时候,此时,对梦想者保持敬畏恐怕更合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