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世界，只有你想不到。
例如，从外国贩卖女孩入境，扣押她们的护照，强令她们提供性服务，并要求她们外出卖淫……这样的桥段，或许在黑帮或人蛇集团并不鲜见，但如果发生在正规军的军营呢？
实际上，上述一幕幕的主角，就是常常在好莱坞大片中拯救世界的美国大兵。
而且，地点还是在习俗十分保守的中东海湾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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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法勒海军基地位于波斯湾西侧，海湾国家巴林首都麦纳麦的东南处。
这里是美军中央总部海军司令部和海军第五舰队司令部的驻地，是美国海军在中东地区的大本营。驻扎在这里的美军舰队，活跃在波斯湾、红海、亚丁湾和阿拉伯海的洋面，东扼霍尔木兹海峡，向北震慑“不服管”的伊朗。
在基地大门外，与之紧邻的是当地闻名的“美国巷”，约7500名美国水兵居住在这片由酒吧、餐厅、夜总会和公寓楼组成的街区。乍看之下，这片集狭窄、热闹、混乱于一体的街区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在霓虹之下，却是罪恶与不堪。
“美国巷”一瞥，近处可见麦当劳，远处可见DQ，两名亚裔女性正在过马路。
2017年6月，该基地一位名叫吉哈德·利特尔约翰的二级枪炮军士长在社交软件WhatsApp上调戏起了一位名为林·瑞万斯特的妓女，用词极其轻浮。
但两人之间的交易迅速演变为一笔更大的生意。瑞万斯特告诉前者，她准备从泰国再“进口更多的女孩”，利用她们再在“美国巷”大赚一笔——那里是色情业的真正天堂，通常充斥着美国海军从上到下各级军官和士兵。
根据美国海军罪案调查处（NCIS）的调查，这两人随后达成了十分大胆的合作：他们计划把这些女孩藏进利特尔约翰脱岗期间居住的军人公寓，让她们就地卖淫，而利特尔约翰不仅将没收她们的护照，剥夺她们的自由，还能从女孩们的收入里分得近一半的钱。
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利特尔约翰向瑞万斯特预付了近3000美元，以便让她把女孩们从泰国带到巴林。瑞万斯特则把自己的护照交给利特尔约翰作为抵押。
利特尔约翰当时肯定没想到，这笔后来流产的交易，竟然成为外界得以窥视当地美军与色情业深度捆绑到何种程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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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天意。利特尔约翰的“如意算盘”破产了。
在两人达成合作后不久，瑞万斯特告诉他，因为这些女孩偷偷跑掉了，生意做不成了。利特尔约翰对此非常不满，要求瑞万斯特把钱还给他。瑞万斯特答应了，但表示需要时间。
林·瑞万斯特的身份极其复杂。她本身是一名应召女郎，但更多时候扮演“妈妈桑”的角色。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还成为海军罪案调查处的一名线人。
2017年7月，等不及的利特尔约翰发信息威胁瑞万斯特，“我要把你的护照交给警察。”
“你最好别用这种屁话威胁我。”瑞万斯特显然没把这种威胁当回事，“相信我，这不值得。”
瑞万斯特补充道，“如果你敢找警察，我就去找海军罪案调查处。”
惊人内幕
后来，海军罪案调查处真的知道了，并且通过深入调查，挖出了惊人的内幕：
· 波及面广。从2017年案发至今，根据公开信息，至少有9名军官因为参与性交易受到指控，并且有一人军衔为少校。
· 时间线长。有水兵在接受调查时表示，从他2012年被派到贾法勒海军基地任职时起，就已经有官兵窝藏“妓女”，并以此盈利。
· 性质恶劣。海军罪案调查出披露的细节显示，涉事美军官兵通常以没收这些女人的护照来控制她们的人身自由，不仅会强奸她们，强迫她们为自己做家务，还会迫使她们卖淫，赚取高额收入。
· 绝非个例。一名受控的士官长2018年承认，据他所知，当地约15%的水兵在基地外的公寓窝藏有“妓女”。
此外，这些女性是自愿卖身，还是被迫沦落风尘呢？一名自称“光顾”过当地10%-15%“妓女”的士官长称，这些女人大多身欠“妈妈桑”约6600美元的债务，只能靠卖身偿还。
值得注意的是，根据海军罪案调查处的指控，基地里的许多人其实都知晓此事，甚至公开谈论，并以此为“生财之道”。一位坦承参与人口贩卖、非法拘禁和强迫卖淫的士官长称，这类现象在当地“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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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的恶劣程度已无需强调，那么相关人员的下场如何呢？
2018年，海军罪案调查处把利特尔约翰等人告上法庭。2019年8月，军事法庭做出裁决，利特尔约翰所受的多项指控统统不成立，被无罪释放。
至于原因，海军相关官员拒绝解释，并拒绝公开庭审时的相关信息。事实上，在这一系列指控中受罚最重的一人，也不过是“开除军籍”加“4年监禁”。
是美国军方不懂得此事的恶劣性质吗？是，但又不是。
一方面，当海军罪案调查处的初步结果于2018年1月被送到时任第五舰队司令员约翰·阿奎利诺（John Aquilino）的办公桌上时，这位平时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刻板的指挥官大发雷霆。
虽然美军内这样级别的高官甚少直接介入纪律管理，但根据持续关注此案的《军事时报》获得的录音，阿奎利诺在内部会议的嗓门简直是咆哮。
“谁认为可以把外国人带入这个国家，拿走护照，然后把她们推出去‘服务’？” 阿奎利诺问道， “谁认为可以！？” 他发誓要把这些人赶出海军，并厉声警告所有人，不要让少数人的行为损害他宣誓效忠的部队的荣誉。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案发当年撞船事故频发、导致至少17名水兵丧生及多艘军舰瘫痪的美军第七舰队也成为阿奎利诺炮轰的对象。他说，“海军对第七舰队的事故视而不见，但我不会让我们的舰队鼻青脸肿。”
2017年，美军第七舰队2艘驱逐舰被撞到不能自理。
2018年5月，阿奎利诺调任美军太平洋舰队司令，不知是否与他的整军态度有关。
显然，美军内部有人清醒地认识到，这等丑闻不仅关乎荣誉，更关乎军事机密，以及实际的战斗力。
然而，为何美军高层非但不予以相关人员重处，还百般包庇呢？因为这不仅关乎部队脸面，更在于军事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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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军，海军在驻扎和到访的港口招妓可谓历史悠久，甚至被一些官兵视为海军例行生活的一部分。在帝国主义国家靠炮舰开拓势力的殖民时代，招妓或一夜情不仅被一些船员视为潇洒的作风，连部分军官也把这当作维系部队士气和战斗力的方法。
美国国家安全局驻巴林负责人格雷格·史密斯的表态就是最好的注解。他在2019年秋表示，虽然此案“令人震惊”，但“你知道那句老话，‘每个港口都有一个女孩’。”“20年前，在港口停靠时喝得酩酊大醉，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几乎是一种荣誉。”
客观地讲，美军不是没有改变，比如海军在该案后加强了反对人口贩卖和反对性犯罪的宣传教育，希望“让士兵们明白什么行为是可以被接受的”。
但在民权人士看来，此举远远不够。律师斯蒂芬·卡恩斯（Stephen Karns）曾为一名在此案中遭调查的水手做辩护，他于2018年致信海军，怀疑军方高层忽略了导致案件的系统性问题。
他认为，海军领导层对军内的性犯罪问题视而不见，只有在问题转移到与人口贩卖有关的报道时才采取行动。卡恩斯在信里写道：“指挥系统和执法部门实际上非常清楚，卖淫，特别是在外国，与人口贩卖密不可分。”
海军罪案调查处的指控显示，驻巴林的美国水兵多年来一直光顾并从妓女身上牟利，开始时间已难以追溯。《军事时报》获得的巡逻日志也表明，高级军官早已知晓一些水兵是如何在各种基地外“放荡不羁”的。
“除非有人在领导面前真的挥手，否则没人会真的在乎。”2016年至2019年在巴林服役的科里·比恩直言，“他们不太了解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也没有想过如何解决它。”
直至今日，美国内部对此事的分歧也是显而易见的。有辩护律师称，许多水兵在当地没有家属陪伴，而巴林习俗独特，水兵也没有机会“与当地女性约会”，“不像日本或意大利这样的地方”。
这番解释，不知“苦美军久矣”的日本人民看了作何感受……
与此同时，阿奎利诺中将在2018年向第五舰队的水兵强调：“这些事情是错的。”“我不在乎你是在巴林、美国，还是新加坡、日本。不管你在哪里，这都是错的。”
（文中图片GJ）
撰稿 艾舟
责编 杜雨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