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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强自传2)窝囊

黄土大埔戏台上紧锣密鼓在演戏,戏台下围观着许多四乡五邻的群众。乞丐乌引领众乞丐在大埔上跳拍胸舞,也围观好多年轻人。

文阳和玉女走进大埔就有种不安感,玉女转身要走,文阳拉住:“别怕,都是看热闹的,咱也去看热闹,阿玉你不是喜欢看戏吗?”玉女缓慢挨着文阳站戏台边看。

段段也想下去跳拍胸舞,白茶花拉住:“乖儿子,你和他们不一样,别去跳。”段段回好、抬眼看到戏台下的文阳和玉女、心生醋意,眼尖的茶花问:“宝贝儿子,在想什么?”,“阿母,段段好想和文阳有大厝住、有美女老婆在身边。”白茶花笑了:“好的,段段你想要的,也就是阿母的想要,阿母替你想办法!”白茶花持打狗棒大声发话:“今天是我们丐帮良辰吉日,都跑去林边溪把肮脏的身子去洗洗!”,“唷喲――”众乞丐顿时乐声哄叫,一个个如飞的直跑往林边桥“扑通扑通”跳溪河里游。

白茶花持着打狗棒喊着含姑子,含姑子不敢怠慢的拿凳子让坐,白茶花歉笑自唠叨:“我这乞丐婆能得含姑子照顾真是三生有幸,我哪敢坐脏了含姑子的家伙。”含姑子拿几个白粿放白茶花的饭盆里、自门边站着,在旁边的宝宝拘谨的不敢出声,白茶花又自唠叨:“大人有大量,大厝起双排,钱银渐渐来;含姑子,茶花我给您条赚钱消息,你去把咱洪帮田洋那片龙眼卖下来,保你年年发大财,……。”含姑子微笑相回,白茶花持着打狗棒离开。

宝宝拉过尤派悄声谈话:“这文阳结婚,眼看文光也年龄不小,尤派你有私下钱得拿出来为咱这家建置家业阿!”尤派细思回问:“宝宝你说建置什么家业好呢?”宝宝得意笑回:“据我所知,我前夫紫帽山的龙眼是年年丰收的;尤派阿,那茶花也说过卖下洪帮田洋那片龙眼,今后、年年就发大财喽!”尤派听从宝宝的话,把所有积蓄都拿给宝宝。宝宝很快自与烟斗村长买下了田洋的那片龙眼。

尤派没了积蓄日子一天比一天愁,宝宝指望的龙眼却没开花结果、直是叫苦连天。荷香眼巴巴看着尤派抽闷烟、叹气责说家安:“你也不替尤派大哥想想,看哪里有赚钱的好法子?”家安徘徊摔两手:“我去哪想法子我去哪想法子?这这这穷山穷水的地方哪有赚钱法子?那还不得再去新加坡掰手指头赚钱的法子阿!”家安话一出口,尤派眼一亮:“对!对对对,还得去新加坡!”宝宝拈步走来:“还要去新加坡阿――?”,“那有啥办法?”尤派搭着宝宝肩头:“必须得再去新加坡!”荷香点头:“家安,咱帮尤派大哥打点行李让他去新加坡吧。”家安心急:“那我、我也去……。”尤派打住家安的话:“你在老家带好荷香一家,今后尤派我赚的钱也是家安的钱!咱不止是好兄弟,而且还是好亲家!”家安感动的点头。

宝宝送走尤派转身回,一乞丐匆匆撞她一身的几下哈腰、巴巴眼望着行乞:“老板娘阿,好心好量些许来点赏银。”宝宝扶揉着被撞疼的肩,自摸摸羞涩口袋、低头离开,身后的小乞丐“呸――”吐一大口水声唠叨:“吃的白白胖胖的连碎银都舍不得给,比我乞丐还穷!”宝宝寒心一阵哭的离开。

“买房子喽――!有谁闲置的房子要卖喽――?……。”

这是段段几天几天游荡在宝宝房前屋后吆喝的话。候川給长中娶了媳妇也囊中羞涩,长中的媳妇孝英很泼辣:“一个破落家就两房间,连煮饭地方都没有,还收养个长华乞丐娃,真是长眼睛就没看过这么破破败败的穷地方!我的妈阿――,我这日子怎么过阿,……。”缩床角的长中不敢回话,候川蹲地直抓自己的头发,长华尴尬笑着走近孝英:“阿嫂,你不要骂我长中哥和候川爸,我会乖乖、会听你的话的,……。”长中几句话没说完,孝英跳起身指骂:“你不要过来!长华你这乞丐娃不要过来,滚!滚!滚!滚越远越好――!”,“好吧。”长华哈下腰:“阿嫂,我这就滚,你别怕。”长华说完走到候川面前哈三下腰:“阿爸,谢谢你养育之恩,长华要离开,我有赚到钱会过来孝敬阿爸的!”长华说完转身走了,候川怔住,许久追过去抱住他:“长华乖儿子,你要照顾好自己阿――。”长华免强露笑、点头哈腰而退远去。

简陋的乞丐营点起排排红灯笼,几乞丐小头骑马追着互耍杂技,拍胸舞的一群停一群又接,白茶花为段段和新媳妇利智庆祝新婚。利智是精明又豪气的女人,段段和她骑在白马上扬鞭跑了一圈又一圈。

在晋江的荷香又去看文大,文大变的矜持懂事、知书达礼:“真治阿母,此姑姑是谁阿?找您来了。”急步迎来的真治慈祥回话:“她是你亲阿姑、荷香。”文大一脸懵,真治身后走出一女子:“荷香阿姑,我叫秋分,真治交待、秋分可以跟您走。”荷香傻眼,真治近前:“荷香,你探望文大的心意我理解,所以秋分你要是需要、就带走吧,她也是我从小养大的。”荷香回“哦”识趣离开。

尤派去新加坡后,宝宝的生活更困难,候川和她同是沦落人,他吸口烟说:“没娶媳妇还可以一顿饱一顿饿,这有了媳妇就得给他们有个家的样,不能有上顿没下顿阿。”宝宝愁眼啧嘴:“候川我刚忘了烦家里的事,这你一说我又难过起来,你说我咋办阿?你一家也才三口人,我一家可四口人阿!更要命文光会和我闹脾气……。”

说曹操曹操到,文光横脸走过来:“刚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是不是要象长华那样赶我走阿!?我告诉你别欺负我是没妈的孩子、就想偏排我哦,我可不怕你这肥肥的后母!”宝宝尴尬到胆怯:“文光,阿母并没说你什么坏话,不信你问你候川叔。”候川温和解释:“文光,我们并没说你什么。”,“哼!”文光冷道:“有说没说我懒得知道!自从你这后母进门,折腾什么买一片龙眼,咋就没看有银子收入阿!变的生活越过越穷;现在倒好,支使走我阿爸,正好发落我是吧,才好让你那彬过狗崽子登堂入室啊――!”宝宝生气直颤抖:“文光,我并没那样想,你要相信我!”文光几步逼近:“怎么相信你呢?你把买那片龙眼的钱拿出来、我就相信你,不然我还怀疑你是偷偷塞给你彬狗儿子呢!”宝宝无助落泪,文阳追过来推开文光:“二弟,你咋能对阿母这态度阿,阿母来来去去不都为咱着想嘛!”,“够了!”文光大声冷怼:“来了一个后母,表妹就成了阿嫂了,阿――!我文光处的是多窘迫的场面阿,红枣阿母阿,你可怜的死去,我文光看不到你了阿――!文光被人欺负,红枣阿母你在天看到没有阿――!”文光哭了,背篮子的玉女伫足大门不敢走进,文阳扶着文光安慰:“咱是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别和说是好兄弟――!”文光狠摔开文阳,火火的碰倒玉女而跑出去,文阳追几步又停下扶起了玉女。

林边山郁绿绵延,山下溪水清澈潺潺、缓缓流向太阳升起的那地方。玉女洗好衣服正回家走,骑马的段段挡住了她的去路,玉女怯退:“让一下。”,“呵”段段傲然而笑问着怀里的利智:“利智夫人,你说是她让我们,还是我们让她呢?”利智锐眼一闪:“她是谁?”段段大声回说:“她是文阳的表妹、的妻子。”,“哈哈哈!”利智笑一大声:“走,咱不理她;驾――。”利智扬鞭而去,玉女被鞭尾摔到头发的惊吓失色。

彬过哭哭啼啼拉扯着宝宝:“阿母,你一嫁人就不要我了,阿母你好狠心阿――!我一个人在家怎么活阿――,阿母,……。”宝宝搂住彬过捂嘴不敢哭出,她方寸大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段段骑马过来扬起一马鞭:“唷,这哪冒出来的狗崽子,看来文光真没脸呆下去了,哈哈哈!”躲门后的文光愤怒咬牙切齿握拳着。利智下马左右瞧着宝宝:“哭得挺伤心的,造孽阿!”文光抓扁担追出来喊:“操你妈的――!段段你欺人太甚,我打死你――!”段段一鞭击落文光的扁担,一鞭狠狠的抽在他身上,只见文光后背一道血痕惨叫倒地,宝宝急身扑过去挡住了段段又打向文光的一鞭子,她回过愤怒的眼:“段段,你别无法无天,欺人太甚!”利智蹬上马和段段扬长而去。被压的文光推开宝宝,哭着跑开。

风、阵阵扬起黄土大埔飞尘,官桥漳里,是个偏僻的小山村,小小乞丐营游荡着窝囊人,直是让洪帮小地方如江湖的险恶。荷香一走进黄土大埔心就不安,可她放不下玉女,她推开宝宝的房间,宝宝如获救星就哭诉:“荷姑子,阿嫂活不下去,你给想个办法阿――!”荷香纠心咽了口气问:“宝宝阿嫂,又发生什么事了?”,“就是文光,”宝宝直讲:“文光心眼多天天说这说那的闹事,让我这做后母的好尴尬,本就艰难度日,这闹的可比雪上加霜阿!”荷香哀叹低头,宝宝絮絮泪诉:“还有洪帮里的乞丐营,那些乞丐好瘆人阿!我一想着心就慌,简直无法安生阿!”,“乞丐?”荷香惊眼细想缓声说:“乞丐咱惹不起躲得过,这文光年龄不小倒要给个安排。”宝宝急问:“啥安排?荷姑子你赶紧发落。”,“要不给找个对象,”荷香道出:“文光身边有个女人,他也就安份!”宝宝一乐:“对阿,荷姑子你给文光找个对象。”荷姑子徘徊自语:“咋都要我安排发落,日后有个疙疙瘩瘩事我咋办?”宝宝急前讨好:“阿姑――,宝宝我算起来也是你嫂嫂,你不帮我、我宝宝可活不下去了阿。”话正说着床上的文水哭了,宝宝急哄着抱起:“阿姑,你看这一个一个都是你亲侄子,指不定日后他们有出息了还能给您脸上添光彩呢。”荷姑心软了:“好吧,正好文大那边有个叫秋分女孩说要跟我。”,“这多好的事,”宝宝喜笑眼开:“阿姑给文光媳妇安排上了,正好文大也有个不失落的后路,这么两全其美的事荷香你的赶紧发落阿,指不定那叫什么秋分姑娘来了、还能给咱家解忧添喜呢!”荷香顿觉合理的点头答应。

秋分和文光在荷香的撮合下,草草结婚,宝宝如释重负,文光变的很安份。冬天的刺桐在秋分就逐渐落叶,刺桐小小枝头的尖还比杆身上的刺利。秋分懒靠墙磕着瓜子,段段骑马“嗒嗒”声过来:“唷――,文光小娘子真不赖阿!”秋分斜眼撒出一手的瓜子壳:“乞丐终究还是乞丐,得瑟什么,呸――!”,“唷喲――,”段段被瓜子壳打中的而恼火扬鞭,秋分身手灵巧一跃夺鞭而过、还一鞭的击打在马屁股,只见马嘶叫撒腿而跑,吓的马身上的段段慌乱失声叫着。

贫穷终究使宝宝抬不起头,秋分揪着文光头发戏弄:“看你这圆头胖脸的我喜欢,不过你这发型不好看,今天小娘子来给你露一手。”宝宝磨刀正要切菜,秋分抢过就在文光头上刮起来,直吓的宝宝浑身颤抖。番阿妹拄拐过来:“宝宝,这文光有了媳妇你就安心喽,看秋分还会给他刮光头,文光胖脸刮光头还真好看。”宝宝歉声回:“是安了心,秋分手脚倒好的我有点怕阿,她是不分老少的爱咋样就咋样的。”秋分横脸过来:“宝宝后母,我秋分不贪你家金不贪你家银,你要嘴贱我赏你一巴掌!”宝宝活生生的挨了她一巴掌,秋分掀倒一圆桌的锅碗瓢盆指着骂:“玉女会让你你就偏心待她好,好!我秋分天不怕地不怕,敢在我眼下使坏,我就让你半夜都睡不着!”宝宝捂着烧心疼的腮帮子吓傻了眼,番阿妹目瞪口呆急要转身回,秋分逮住:“老番婆,躲我干嘛!”番阿妹嗫嚅嘴好久回复:“没、没,我回家做饭去。”番阿妹低着头一瘸一拐的走回去。

宝宝搂着文水坐立不安,文光的房间不时的响起秋分一阵一阵的尖叫,秋分高兴就会嗷嗓子唱歌,不高兴就大吼大叫。宝宝正抬眼望天窗发愁着,文光房间砸盆子的声音又令她寒颤的一激灵,不由宝宝心底叹息:“这怎么活?”

烟斗在办公室抽烟,他一眼瞅到门外纠心叹气的宝宝,烟斗故意一咳嗽,宝宝皱眉往里瞄一眼、鼓起勇气走进:“村长,您好。”烟斗爱理不理:“什么事阿?”宝宝支吾吾:“就是、就是上次买的那片龙眼、它不开花结果,我、我想还是退还给村长您吧。”烟斗冲陪笑的宝宝“嗯”一大声:“这不开花结果的龙眼谁要阿,宝宝,话可说好了,卖给你之前是你急火火要的,这要回卖上来就等于归公了,村里可不陪你这个人情阿!”宝宝惊呆的嘴呐呐说不出话。

白茶花哈腰在含姑子门前:“含姑子,白茶花来給您请安。”屋里的含姑子和宝宝闻白茶花阴冷的声音而恐慌,含姑子拿出包子轻轻放白茶花手里的盆子,白茶花故走到一旁站着冷言:“段段说要买房子好长时间了,含姑子要知道有谁要卖、就和我言一声。”含姑子怔眼看着宝宝:“怎么办?”憔悴的宝宝抹泪点头:“卖了吧。”白茶花大声笑一阵,她往打狗棒吹一大声“呜――”,立马飞跑来一乞丐头头哈腰问:“帮主夫人,有何指示?”白茶花传话:“禀告段段少爷,叫他过来收买房子。”,“尊命。”乞丐头头飞步而去。

除了留下结婚的文阳房间和文光房间,宝宝把所有的房子都卖给了段段,包括田洋那片龙眼也成了乞丐帮里的天地。

宝宝打点行李背着文水,依依不舍离开洪帮、离开官桥,去了新加坡。

六姓宫庙,侏娘一手持芙蓉枝撒水、一手拿着符纸摇晃,乞丐乌和乞丐婆白茶花殿前而跪,殿下跪着许多村民。侏娘大喊大叫跑出六姓宫大门喷出一口火又跑进六姓宫殿前发话:“六姓大将军到来,保佑洪帮村信男信女平安!当下是乞丐乌与白茶花为民统治官桥一界丐帮,洪帮丐帮利民益天下,……。”乞丐乌威严谨色跟着大声念。

黄昏山埔头荒草瑟瑟,老远传来着丐帮骑马追闹的声音,几只乌鸦翻飞停在枯树头叫几声“哇阿、哇阿”。侏娘额头绑条黑布,她放下乞丐袋,乞丐袋里装着一只死猫放了几粒白米,侏娘把乞丐袋挂上枯树头,吓的几只乌鸦盘旋着,侏娘点起一根香对天一哈腰后吶喊:“苍天――大地――!侏娘喊鬼来喽――!山埔头大鬼小鬼吊死鬼落水鬼……都起来喽――!太阳已落山,月亮摸心肝,冤枉鬼你要对月去喊冤,无恶不作鬼你下地狱翻不了身,当下是乞丐在洪帮,几十年后――,洪帮乞丐变大富大贵人阿――,劳苦落难的是瘦穷窝囊老实人阿,窝囊――、窝囊――、窝囊――,侏娘年年都要喊鬼起来叫窝囊――,……”。

黄土大埔,段段一群骑马的乞丐飞跑的尘土四起,文阳、文光、玉女和秋分被阵马围在中间,段段和利智不停的扬鞭子喊:“打――,都给我打!洪帮是我们乞丐的天下,五十年后还是我们乞丐的天下――!哈哈哈……!”玉女被鞭打的披头散发左右的无处可躲,文阳、文光全身已是条条血痕,秋分身手灵敏也是几道的血痕。秋分发狠抓住段段的鞭尾一拉,段段落马,秋分扬鞭子一下下的狠打在段段身上,段段哭喊着求饶而逃,一群骑马的乞丐跟着远去。

文阳和文光狼狈不堪的哭嚎着,玉女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秋分一鞭击起黄土大埔一飞尘、指手大骂:“你们只管被挨打被戏弄!你们只会受伤只会嚎哭,你们还是男人吗――!人家乞丐猖狂作恶,象你们这样任凭欺负只会更使他们得意忘形、狂妄自大――!文阳!文光!你们要坚强!不要窝囊!不要窝囊!不要窝囊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