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一家人:父亲基泽,母亲忠淑,姐姐基婷,弟弟基宇
今年,第72届戛纳金棕榈大奖电影韩国导演奉俊昊的《寄生虫》,是一部会让你有看完有种重压感的电影,像狙击手射出的一颗子弹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却直穿你的心脏,让你在某一刻停止心跳,有种窒息感。
NO·1
命运石头
住在地下室的一家人,随着一块不属于他们家庭的的“石头”的闯入,这个家庭的一切发生改变……
命运叩门:一块不属于他们地下室之家的“石头”到来
《寄生虫》故事讲的是两个四口之家:一个全家无业挤在潮湿肮脏的地下室,一个住在山上独栋别墅。
住在地下室的一家姓金,父亲基泽,母亲忠淑,姐姐基婷,弟弟基宇。
原本,这两个家庭并无联系:一家蹲在马桶找免费WIFI,一家精英美妻娇儿。
直到有一天,住在地下一家的一位远房亲戚“敏赫哥”拜访,他带来一块「石头」……
石头到来后,基宇顺利成了朴社长家的家庭教师,然后他们一家设计赶走了朴社长一家原来的佣人,顶替他们成为这个家庭新的家庭教师,司机和管家。
两个家庭同住一座城市,一个住低地的「地下室」,一个住山上的「独栋别墅」;
两个家庭同为四口之家,家庭成员均为爸爸、妈妈、姐姐、弟弟;
片中,有大量人物对仗、情节呼应、镜头对照,工整对比,极端反差,显然这是服务电影的「戏剧性」。
暴力、血腥、反转,这是一部标准的韩国商业电影配置,然而作为一部商业片,却得到戛纳评委团全票通过,斩获72届法国戛纳金棕榈大奖。
说到韩国导演奉俊昊《寄生虫》,不得说去年韩国的另一部电影,同为韩国导演的李沧东的一部作品《燃烧》。李沧东的《燃烧》也是一部极优秀的批判现实电影,去年与戛纳金棕榈失之交臂,今年戛纳算还了人情。
然而,同为韩国导演,二人两部电影表达的主题却是惊人的一致:
贫富差距,或者说阶级分化。
NO·2
阶梯
《寄生虫》片中有大量的阶梯镜头。
阶梯,是「阶级」的隐喻。
阶梯:阶级的隐喻
好像整座城市,是由高到低铺展,由一个又一个阶梯分割、分成的不同层次,住着不同阶层的人。
城市:人类文明骄傲的标志,不过是另一座达尔文丛林
暴雨之夜,基宇一家人冒着大雨,一路逃奔,下了一个又一个阶梯,向下,向下,再向下,下到整座城市的低的角落——地下室,这是他们唯一的家。
最拉仇恨的剪辑:从地下室基婷家马桶喷出的屎尿,仿佛来自山上那栋别别墅马桶的污秽
可是,他们发现,处于城市低洼处的地下室,早已灌入城市污水,满屋污水横流,屎尿不断从马桶里不断喷射而出……
基宇依然不舍那块“石头”,那块“石头”有魔力般吸引着他
他们只好进入污水没胸的屋子,从污水里带走最后的东西:基泽从墙上摘下取下妻子忠淑年轻时参加链球比赛的获奖证书,基婷从马桶上方天花板里取出藏的私房钱,基宇从污水里捞出那块“石头”。
家里被淹,他们只好来到城里的救济中心,一家人和灾民一起挤在救济中心的地铺上。
他们各怀心事,一夜无眠。
NO·3
地铁味道
片中,反复强调「味道」。
朴社长的小儿子多颂,突然说:“金司机(基泽),家教洁西卡(基婷),管家阿姨(忠淑),身上有一种相同的味道。”
躲在沙发下的一基宇一家人,偷听到朴社长和妻子的谈话
暴雨之夜,朴社长抱着娇妻躺在沙发上亲热,基宇一家人则慌乱中躲在桌子下,偷听到他们谈话。朴社长说,他嗅到了一种金司机身上的味道,那是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那种偶尔乘地铁才会嗅到的,搭地铁的人才有的那种味道。”
字字如针,句句如刀。镜头只一闪,无数躺枪,杀人不见血。
那味道,肥皂或者洗衣粉无法洗掉,那是他们一家四口住在地下室,那是一种地下室的味道,那是一种寒酸的味道。
贫穷的「味道」挥之不去,阶层的自卑感与优越感,深入骨髓。
NO·4
善良
大题目:金钱和善良的关系
关于善良的讨论:
究竟是“没钱”,制造迫于生存的“恶意”?
还是“有钱”,才拥有无忧无虑的“善良”?
片中,自始至终,不管是住地下室金家人,还是住豪宅别墅的朴社长一家,都是非恶人,都心存「善良」。朴社长的一家都很善良。基泽对家人说,尤其是朴社长的太太是简单而善良。雯光临死对丈夫说:忠淑一家其实是善良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故事的高潮,朴社长、妻子和他们朋友正在别墅院子草坪上为小儿子多颂举办生日宴会,一切原本欢快热闹……
寄生虫间争夺宿主:雯光的老公吴勤世,拿刀刺向基婷
突然,从地下密室逃出来的雯光的老公吴勤世,用那块“石头”把基宇砸成重伤,然后拿刀刺中基婷的胸口。忠淑为救女儿基婷,与雯光的丈夫厮打起来,用一把烧烤刀,刺中雯光丈夫,将其杀死。
杀死宿主:父亲基泽刺死朴社长
看见朴社长的自私,基宇父亲基泽带着愤怒刺死朴社长,然后从现场逃离,从此人间蒸发……
为什么连人与人「善良」却阻止不了两家人的悲剧的发生?
杀人的「魔鬼」究竟是什么?
NO·5
寄生虫
别墅地下密室藏着另一个寄居家庭:被赶走的前管家雯光和丈夫吴勤世
寄生虫,本身是个隐喻。
像一群蟑螂般住在地下室金姓一家人,设计赶走朴社长一家原来的佣人,顶替成了新佣人。一家吃喝全靠富人朴社长养活,成为新寄生虫,而朴社长一家是宿主。
然而,在一个暴风雨之夜,他们震惊地发现,在别墅隐藏的地下密室,居然还寄生着另一家人:雯光的丈夫吴勤世。
寄生,是不同层次、非唯一的寄生,是普遍现象。韩国地下室潮湿昏暗的地板上,蟑螂们遍地爬行。
NO·6
病
从李沧东的《燃烧》,再到奉俊昊的《寄生虫》,个个锋利如刀,刺中韩国的痛处。韩国导演批判现实的勇气值得钦佩,也得益于韩国电影审查对内容的宽容。
那韩国究竟得了什么病?
在韩国,财阀几乎等同于国家经济。仅一个三星集团,就占了韩国GDP的20%,前三十大财阀合起来,则有75%之多。韩国财阀绑架了韩国经济”,贫富差距巨大,阶级固化问题严重。
韩进集团家族大小姐赵显娥是著名“坚果返航”事件的女主角。
几年前,这位大小姐乘飞机,因不满空乘人员递给她成袋的坚果,而不是撕开包装将坚果盛在盘中递上,竟然让滑行的客机返回登机口,勒令乘务长下机。倒霉的乘务长事后回忆,自己和另一名乘务员在赵显娥面前下跪了,还遭到她动粗。
2019年8月,韩国首都首尔都市圈人数,接近2600万,即将首次突破韩国总人口的50%。大城市加剧竞争,加剧阶级分化。
法国巴黎“黄背心”运动:始于2018年11月,法国巴黎50年来最大的骚乱
然而,《寄生虫》和《燃烧》,所描述的社会困境不只发生在韩国。
在法国,巴黎发生“黄背心运动”暴力运动;
在美国,从“占领华尔街运动”到“铁锈地带”选民支持特朗普当选;
在英国,脱欧派“翻版特朗普”约翰逊当选英国首相。
全球化浪潮下,国际国与国之间,国内群体与群体之间,财富分配不均,贫富差距拉大,利益受损群体的出现反抗现象,有的选择诉诸暴力,有的选择赢取大选。全球经济繁荣增长,会暂时掩盖危机。全球经济增长放缓,危机就会逐步显现。
偏见和仇恨的种子,找到合适土壤,就会生根发芽。
「阶级分化」,中国能独善其身?
“尼特族”,“NEET,Not in Employment, Education or Training,即“不升学、不就业、不进修或参加就业辅导”。2015年,香港尼特族青年已占香港总青年人数的6.7%。
《寄生虫》在美国、法国、俄罗斯、澳大利亚、新加坡等地上映,而中国未引进该片。既然一身康健无病,又何必哆哆嗦嗦怕见大夫?
NO·7
文明悖论
人类社会文明面临着「文明悖论」,人类社会文明发展进步孕育愈加强大足以毁灭自身的「魔鬼」。
社会在动乱后,开始稳定发展,发展乃至繁荣。稳定发展繁荣的社会,社会竞争,必然形成差距;效率分配,必然导致贫富。贫富差距,形成阶级。金字塔式阶级固化导致“多数”底层反抗,社会不稳定,乃至动乱推翻金字塔,终结繁荣。然后,再平衡,再循环。
人类基因螺旋
人类的历史,像是一部「螺旋阶梯」,或者像「人类基因链」,重复而上升。
基宇对老爸说:对不起,一起
NO·8
对不起一切
片结尾,基宇从别墅幽灵灯的闪烁发现了逃犯父亲基泽的藏身之所——别墅的那间地下密室。基宇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告诉父亲自己的目标,出现了一幕美好结局:
基宇努力赚钱攒钱奋斗,终于成了富人,买下那栋别墅,父亲基泽从地下室中走出来,父子终于团聚,在灿烂阳光里相拥……
然而,镜头一转:基宇还是蹲坐在地下室破屋里……
一切,终究不过是讽刺般的美梦。
阶级跃迁,个人谈何容易?
基婷之死: 阶层越线的代价
导演奉俊昊或许看到现实困境的无奈,看见悲剧发生却无力阻止,只能说:
对不起 ,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