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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辛格没去世!他今天还这样警告中美关系

文/群刀乱侃

也许是这阵子离开人世的名人大咖比较多,所以降低了人们的辨识能力。

于是,今天有一条消息短时间内迅速在中国社交媒体像细菌一样,传播、扩散。

基辛格,去世了!

谣言之苦

说实话,最初刀哥看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心里一惊。毕竟老爷子现在已经90多岁,在公共媒体上曝光的频率越来越低。所以,万一有这个可能呢。

朋友群里,已经有人开始转发消息并悼念。


不过,这个消息很快被刀哥的朋友圈证实是谣言。因为今年95岁的老爷子,正在新加坡参加彭博社举办的“创新经济论坛”,还就当下世界最关注的中美关系发表了自己的真知灼见。刀哥认识的一位学者正好参加在论坛现场。

这位学者发来现场照片是这样的:


而且他还说,在现场听老爷子的发言,虽然感觉说话有些吃力,但是思考仍然保持着高度的睿智,在谈论中美关系时的用词,非常严谨、讲究。

这个“创新经济论坛”,是由前纽约市长迈克尔·布隆伯格与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合作发起的,由彭博旗下的彭博传媒运营,将与达沃斯的世界经济论坛(WEF)分庭抗礼。论坛主要讨论中国、印度及非洲、中东和拉美新经济体引领全球转型过程中的机遇与挑战。

“创新经济论坛”邀请到包括基辛格在内,约400位全球政商领袖和专家参与。

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在总统府设午宴款待了基辛格。李显龙说,基辛格是已故建国总理李光耀的亲密老友。现年95岁的他一如既往地精明敏锐,仍然充满对生活的热忱和对国际事务的浓厚兴趣。“他大老远前来,我很高兴他今天能抽空与我见面。”

那这个谣言从什么地方开始发端?又为什么传播这个谣言呢?

刀哥在互联网上搜寻了一番,终于找到下面这个网站,从网页来看与中国网友最开始传播的页面一模一样。

刀哥看了一下这个网站,森森感觉到,这网站的设计者闲的蛋疼吧!

不过,可能设计者是想建立一个数据库,方便一些人查找哪些人已经去世,什么时间去世。而那些没死的名人,在网页上死亡日期都列为明天(比如今天11月6日,点击网页,写着11月7日去世)

例如这位好莱坞巨星布鲁斯·威利斯。

再来看看网友们给这个网站的留言,刀哥觉得,这一定是因为信了谣言所以才这么愤怒吧。

不过,刀哥查询的结果显示,这次关于“基辛格逝世”的谣言还真不是中国先传开的,发源地是国外社交媒体——Facebook和twitter。

大约一星期前,twitter上就开始有人传播这个消息,接着Facebook上也出现了《一路好走,亨利·基辛格》(RIP Henry Kissinger)的粉丝团。粉丝团公告表示:

95岁的亨利·基辛格,1923年5月27日出生于Fürth,是在11月4日上午11时,因不明原因而死亡。我们将永远怀念他,但永不会忘记他。

人还活着,悼念粉丝团却超过1万人。因为消息实在太多,继而也引起国际媒体的关注。但查证后发现这是谣言。因为这条消息并没有在任何一家美国主要电视台播出,表明这是一份虚假报道,因为像基辛格这样的政治人物去世,肯定是各大电视台的重大新闻。

国外网民几年前就有人在问答网站上询问基辛格是不是已经去世了,比如下面这位。

还有的,像下面这位,在推特上专门开号,每天更新两次,只发布一个信息——基辛格是否去世?一千多条推特,都是一个词:NO。

看得刀哥都忍不住笑了。

最近《名人邮报》所做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绝大多数(93%)的受访者认为亨利•基辛格的死亡传闻不再好笑了。可能因为这种谣言隔三岔五就会出现,已经无力吐槽。

一些基辛格的粉丝对虚假谣言表示愤怒,而另一些粉丝则认为,这也恰恰显示出他在全球的极高声望。

话里有话

其实,今天基辛格就中美关系说了些什么,才是对场内场外所有关心中美关系的人来说,最有营养的内容,也是最重要的内容。

95岁的基辛格在助手的搀扶下上台,与彭博社主编约翰·麦克列威特对谈。谁都清楚,基辛格不是个纯粹的读书人,他是政治家、商人、学者,是国际政治大家,对他的话,哪些是场面话,哪些是真心话,有必要做一番抽丝剥茧。

对中美贸易摩擦,基辛格首先表示,中美贸易谈判代表应避免陷入“细节的泥潭”,应当先相互解释双方正在寻求实现的目标,以及能够和不能做出哪些让步。

作为亲身参与中美建交谈判的关键人物,基辛格的建议可谓金玉良言。正如他所说,中美处理具体问题的方式有差异。中方的一贯思路是,遇事先定个调,把大方向确定下来,从宏观层面制定好解决问题的路线图,再着手具体问题。

比如,中国对中美关系的态度是要实现两国关系的健康稳定发展,而经贸合作是压舱石和推进器,在这一前提下,再来解决中美经贸中面临的具体问题。

而华盛顿现在的思维方式是,通过累积具体问题的解决,来观察双方关系的本质,形成对问题的判断。如果中国“窃取知识产权”“实行产业政策”以及“一带一路”可能对美国的霸权构成挑战,那么中国就是“战略竞争对手”

从基辛格的表态来看,他是以中国式的思维来看待中美贸易谈判的,这也可以看做是他对当下华盛顿思维的一种反思。

基辛格随后又谈到:“如果世界秩序由美国和中国之间的持续冲突来定义,它迟早会有失控的风险。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如何爆发的历史。”

“在18世纪晚期到19世纪初,当时那些主要国家并不清楚爆发战争所带来的后果。正相反,今天的人们都很清楚,如果中美爆发武装冲突将会带来什么。

“一些分歧不可避免,但目标必须是(美中)两国都认识到它们之间的根本性冲突将破坏对(当前)世界秩序的希望。”而他“认为这个目标是可以实现的,事实上,我对此相当乐观。”

我们都知道,基辛格写过一本题为《世界秩序》的书,在书中,他系统梳理了世界各地区的战略逻辑和地区秩序观,这些秩序观彼此存在差异。而美国“代表全人类”的秩序观不但与中国差异明显,与其他很多国家也有冲突,关键是,这种秩序观差异能不能在现实中实现调和。

可以看到,基辛格承认中美关系出了问题,强调了问题进一步恶化的严重性,也正是因为问题比较严重,彼此才更有紧迫性,来协调观念、秩序方面的冲突。这里面包含了基辛格对中美关系恶化的警告,也包含了他对中美双方能够管控分歧的希望。

我们也要看到,不是中方不愿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发展,而是华盛顿一段时期以来在对华政策方面的急剧转向。

以基辛格对美国的了解,他当然清楚这种转向背后的严重性以及再转变的难度,他所说的“相当乐观”,不知道有几分“场面”,不过近来在多个场合,基辛格都表达了相似的担忧,或许,我们可以把这看作是老人对当下美国战略界的一种“耳提面命”。

基辛格说:“美国人需要认识到,并非每场危机都是由恶意造成的,而中国必须进化,超越亚洲领头大国的模式。

这是分别对中美两个大国说的。美国人的外交思维往往是意识形态挂帅,根据感情好恶、理念分歧来界定目标。尽管中国以往一直在向美国解释中国是和平崛起,但美国正在将崛起本身看作是对霸权的威胁。

而基辛格试图让美国人“冷静”:尽管崛起构成了挑战,但中国人未必有恶意。

对中国,基辛格也有他自己的一番理解。所谓“亚洲领头大国的模式”,是指中国有可能走古代王朝的老路,在亚洲恢复各国分等级,一国高高在上的朝贡体系;走日本的老路,搞“亚洲人的亚洲”。

在这个秩序中,是没有美国的位置的。

很遗憾,基辛格对中国人秩序观的理解有偏差。中国领导人以往多次强调,“太平洋足够大,容得下中美两国”,应该“让越来越多地区国家加入中美两国的共同朋友圈”,中国人的秩序观不是“恢复朝贡”,不是排他性质的。

基辛格还说,如果中美允许商业问题演变成战略冲突,那么“世界将陷入可怕的境地”。因此“我认为我们有避免灾难的强烈动机”。

刀哥想在此作一个发挥,基辛格的这番话是说给美国一些人听的,因为中方的一贯态度是经贸问题不要政治化,而美方一些人以往在试图把经贸问题当战略工具来打,这样,贸易就脱离了互利共赢的本质。

虽然基辛格描述了世界将因中美战略冲突“陷入可怕的境地”,但我们也看到他并不悲观,他认为中美关系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及时的战略对话是能够避免战略分歧扩大的。

就在6日下午,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宣布,经双方商定,第二轮中美外交安全对话将于11月9日在华盛顿举行。这也可以看做是对基辛格的一种印证。

有趣的是,基辛格在谈话中也叹息,回看现在,他对中国知之甚少,而中国却几乎了解美国的一点一滴,因为中国人读了几乎所有美国人的著作。有趣的是,刚刚清华大学兼职教授、国际关系研究院名誉院长的傅莹在广州一个论坛上指出,外界关于中国有“资讯赤字”,美国人很少能听到和看到中国人系统地讲自己的世界观和国际理念,比较流行的是美国人写的书和文章,描绘中国如何怀揣一套“秘密战略”,注定要与美国争夺天下。

这也是一种“英雄所见略同”吧。

历史的相似

基辛格说他对美中避免更大冲突和毁灭世界秩序“保持乐观”,但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现在的美国精英能否也像他当年那样理智,充满智慧。

1968年11月20日,当时的纽约州州长纳尔逊·洛克菲勒正在他办公室附近的一间小公寓里,与基辛格和其他几位顾问共进午餐。他们一边吃一边商量,如果当选总统尼克松邀请洛克菲勒入阁,他是否接受,如果接受,又该选择什么职位最有利。

这时,电话铃声打断了谈话。尼克松办公室果然来电话了,只是,对方要约见的是基辛格,而不是州长。

当尼克松提出让他出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时,基辛格欣然接受邀请。他对当时的美国太担忧了,迫切希望尽其所学,拉自己的国家一把。

1960年代后期,美国正经历一个自我怀疑和自我怨恨的时期。一场美国人积极投入但又无法收场的越战,把社会拖入分裂泥沼,反战浪潮涌起,甚至引发了一连串暗杀和城市暴乱。

过去,美国人一直沉浸在自豪中。二战后,是他们建立了联盟,维护了安全与和平;是他们帮助建立诸多国际经济组织,助推世界繁荣;是他们促进西欧、日本等工业国家成长,为新兴国家提供发展援助,如此等等。

但一场越战,让一向支持美国承担国际义务的民众变得灰心丧气。基辛格说,“1960年标志着我们的清白无辜已经结束。”很多人对国家充满疑虑,新的孤立主义兴起。

无论肯尼迪还是林登·约翰逊,都没能找到弥合分裂,带领美国走出泥潭的办法。美国的分裂不断加剧,情况越来越糟。

这时候,一个政治家该怎么做?是迎合和利用社会情绪爬到台上,兑现承诺带着国家脱离世界;还是承担责任,引导社会和国家克服困难,走向真正对国家有利的道路?

尼克松和基辛格,勇敢选择了后者。基辛格说,这也是他当时决定接受邀请的原因。

获任之前,基辛格说自己是个“历史学家”。他写过一些书和文章,探讨19世纪欧洲的外交,希望从中寻得一些“教育意义。”

这个教育意义,用他后来的话说,一是“没有哲学,政策就会没有标准”;二是“没有均衡,世界就会没有和平”。

总结起来,一是制定政策时要有战略眼光,二是要通过积极参与来制造均衡。毕竟,历史上美国摆向孤立主义那端的时刻,无论对自身还是对世界都没带来什么好处。

后来基辛格协助尼克松,顶着国内的汹涌民意和舆论重压,同时在几个方向上做出努力:结束越战,在核武器阴影下与苏联谈判,夯实与西欧、日本等联盟国家的联系,逐步把新兴国家、包括社会主义中国纳入新的世界均势。

虽然原因和历史背景不同,但1960年代末的美国与2010年代的美国仍有很多相似。两个时段的美国,都陷在分裂和疑虑中无法自拔,都一时无法在世界中找准位置,都在困境中露出向内收缩的倾向。

1960年代末至今的50年间,基辛格一直以各种形式,为美国历任总统担任顾问角色。现任总统特朗普,也在胜选后第一时间与他见面。

只是,对于如何带领当下这个美国,不知是基辛格献错了计,还是特朗普会错了意,总之套路好像不是很对。

本文由李小飞刀、胡一刀、刀贱笑撰写

感谢李海东教授、张家栋教授对本文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