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语
35年前，1982年9月21日，世界上唯有的一架”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ORBIS Flying Eye Hospital）降落广州机场，并留驻了18天，这是它的首次访华。从1982年到2012年，30年间它曾22次来到中国，在23个省市开展治盲防盲，造福中国人民。这里凝结着多少令人难忘的深情。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与我国建立治盲防盲国际合作的天桥是从中山大学架起的，它开辟了中外医学交流和中美人民友谊史上精彩的一幕，其背后包含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感人故事。
撰文 | 吴乐正（中山大学中山眼科中心教授，亚非眼科学会副主席）
陈又昭（小儿眼科及眼遗传病专家）
责编 | 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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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唯一的飞行眼科医院
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是一架驰骋于全世界，为全球提供医疗、教学服务的飞行医院。这是个数千年来人们不曾梦想到过的创举，20世纪80年代，在美国著名眼科专家大卫•派顿（Professor David Paton，MD）教授的带领下实现了。
1982年第一架由DC–8型大飞机装备的飞行眼科医院（Flying Eye Hospital）诞生。它为全球4500万盲人，为千千万万眼病患者带来了人间福音。今年正是它巡回全球35周年，它已服务了84个国家，为数以千万计的眼病患者提供医疗；培训过23万4千多医护人员;建立了全球义工及全职人员网络。有400多位世界各地的眼科专家轮班待命。中国是它启动飞行眼科服务第一年首航到达的19个国家之一。
20世纪70年代时任美国德克萨斯州休斯敦市的著名医学学府贝勒医学院（Baylor Medical College）眼科主任的派顿注意到很多发展中国家的医护人员前往发达国家接受眼科先进医疗技能的培训既要承担昂贵的学习、交通等费用，又因不同国家医疗法律上的框限，使他们不能或不容易学习到更多眼科新技术，因而缺乏更好的医治眼病患者的手段。他设想要创建一家流动的教学医院，使用一架装配先进医疗教学设备的飞机，将最新的眼科医疗手术技术，通过教学和示范，传播给众多发展中国家的眼科医生、护士，使那里的广大眼病患者和盲人能得到最佳的医疗，重见光明。
派顿向美国泛美航空公司（Pan American Airways）创建人裘•特利帕（Juan Trippe）的女儿贝西•特利帕•德维基(Betsy Tripple De Vecchi)讲述了这个构想。贝西得到了父亲的支持，1973年，一个包括派顿、贝西和“国际飞行安全”公司创建人尤尔斯基（A.L.Ueltschi）的三人小组成立，并确立了奥比斯(ORBIS)项目。1980年美国联合航空公司（United Airlines）前主席埃迪•卡里森（Eddie Carison）同意为此项目捐献一架DC-8型大飞机，在获得美国援助署(USAID)资助基金和私人捐款后的两年，该飞机终于被装备成了飞行眼科医院。
1982年春天，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开始服役。
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成功中国行
1980年4月，中山大学眼科医院名誉院长陈耀真和院长毛文书两位教授应邀出席美国霍普金斯大学威尔玛眼科研究所（Wilmer Ophthalmological Institute）主办的“临床眼科年会”，这是他们两位在新中国诞生30年后首次访美。1929-1934年，陈耀真曾在Wilmer眼科研究所从事眼病研究，有过难忘的5年。这次回到Wilmer眼科研究所，见到了很多老朋友，还有派顿。陈教授与派顿的父亲汤利•派顿（Rtownley Paton，国际现代眼库创始人）曾经是同事，在事业和学术上有着深厚的友情。抗战胜利后，陈耀真曾送他的学生，当时华西协合大学医学院存仁医院眼科的纪秀香医生到纽约眼库去进修。现在老小两代人之间又播下了新的友谊种子。2009年派顿给陈、毛教授三女儿陈之昭医生的信中亲切地回忆道:“你父亲还告诉我：他记得我4岁时穿着短西装裤在‘Wilmer’院子里玩耍的情景……”。2010年他给吴乐正教授的信中写到：“我的家庭和我都深爱他们（指陈、毛教授），并赞颂他们”。长年积累的友情加深了派顿与中国人民友好的情结和信任，这也促成了他要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访华的意愿（图1）。有幸的是：1981年当时正在美国作为眼科交流学者和访问者的我们，参加了筹备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访华的讨论。
► 1982年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创建人Paton教授与我国陈耀真教授、毛文书教授在广州白云机场合影
显示现代中国的开放改革
1981年3月3日派顿致函陈耀真和毛文书，正式提出了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建成后到中国访问的建议。1个多月后，参加美国眼科学会代表团访华的美国眼科学会副主席斯帕维（B.Spivey）教授在北京会晤陈、毛教授。他回到美国，带去了陈、毛教授给派顿关于奥比斯访华事宜的信息，表明奥比斯访华的国际眼科交流活动已经进入到了提请国家领导机构批准的议事日程。
1981年5月26日派顿复信陈、毛教授，详述了关于奥比斯项目的内容，表示将组织最佳的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访华安排，包括由世界著名眼科专家组成的讲学团和制订好眼科先进手术示范计划，也希望学习中国眼科医生的医疗经验，信中充满友好之情。
1981年8月18日，当时直属卫生部的中山医学院向卫生部提交了报告。9月22日卫生部将此上报国务院，3天后，即9月25日，国务院四位副总理批准了“美国奥比斯飞机及有关医务人员来华教学”。此批件即经卫生部、解放军总参谋部、外交部、民航总局等部长、副部长签阅，并由外交、国防、公安、民航、卫生科教、广播电视、解放军、广东省政府、广州市政府等数十个单位协同工作。
难以想象的是一项眼科医学国际交流活动，在四位国务院副总理繁忙国事中，仅以3天时间，予以迅速批示同意。要知道当时对任何一架外国飞机来说中国领空尚是飞行禁区。
原来，陈耀真和毛文书接到派顿的致函提议后，毛文书立即向国家高层领导人作了汇报。正是由于中央一直坚持改革开放的重大决策和积极引进先进科学技术的指导思想，国家对奥比斯项目高度重视，予以大力推动，支持选取象征中国开放前沿城市的广州市作首次接访之站，奥比斯访华计划因而顺利获批，并受到各级政府及机构的大力支持，最终得以完美实现。
带动了中国眼科走向世界
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对首访中国也作了很细致的准备，组织了由美、欧、亚、澳四大洲的著名眼科专家组成的讲学团等。首访的著名眼科专家有美国派顿（Paton）、伊斯帕伦（L’Esperance）、麦克金太（McIntyre）、西班牙多明哥茨（Dominquez）、澳大利亚克拉克（Crock）和新加坡林少明（Lim）等教授（医生）。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还另配备了3位眼科医生、6名护士及其他多名工程技术专家，影像专家等。在18天访问期间里共举办了8次讲座，施行了36次手术。
►1982年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访华，在广州白云机场
短短十多天里，130名中国眼科医务人员听了讲课和观摩了示范手术，进行互动交流，大开眼界，更深切地体会到了20世纪80年代眼科已是“显微手术时代”。如当时示范的眼前段三联或二联显微手术，所用仪器先进，疗效显著，使大家增加了要尽快掌握先进医疗技术的决心。
访华的眼科专家们术前讨论开诚布公，各抒己见，实事求是；手术中步步精确到位，手术后亲自观察病人。他们发扬创造性的工作精神，使用自己改进的医疗器械等，这些都带来了生动深刻的教学效果。
专家们也同时称赞赞扬中国眼科医生的一些手术技巧高超，如硅胶摘除白内障手术等；并表示要学习中医针灸。
种下了永远的“中国情结”
1991年，奥比斯基金会收到1400万美元捐款（其中奥比斯基金会理事会主席、国际飞行安全公司总裁尤尔斯基600万美元，香港商人何英杰（Y.C.Ho）700万美元，另有一位不留名捐款者100万美元），用来购置了新的DC-10型大飞机，加上新装备，共耗资1500万美元。经过两年完成了安装，新的飞行眼科医院有了更优越的工作条件和较前宽敞的工作环境。
两代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都有深厚的中国情结和难忘的历史记录，1982年作为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第一架DC-8型飞机启航的第一年，中国广州就是其访华第一个到访站。1994年7月23日新的DC-10型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升空，又从中国北京开始它新项目的首航。最值得纪念的是：奥比斯基金会将首架飞行眼科医院DC-8型大飞机作为礼物送给中国，永远留在了北京的中国航空博物馆向公众展出。而中国香港也成为奥比斯的全世界最大捐助地区之一。
►2012年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访华30年纪念，再访广州，吴乐正与陈又昭在广州白云机场与专机相会
往事情深
转瞬35年过去了，每当人们回忆起那段开创飞行眼科医院访华交流合作的激情岁月时，中山大学眼科医院陈耀真和毛文书为促成飞行眼科医院访华勇敢奔走的敬业精神都令人无比感动。中山大学也因而成为这段国际眼科医学交流史上不可磨灭的历史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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