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联邦疾控机构罗伯特·科赫研究所 (RKI) 和同样位于柏林的海因里希·赫兹通信技术研究所(HHI)共同开发了一款手机应用APP。这项名为"泛欧隐私保护接触追踪"的项目(PEPP-PT) 技术上主要是通过蓝牙技术(BluetoothLE)来识别与被感染者近距离接触过的用户，并且给疑似被感染用户发送提示和建议隔离。
而在整个流程中，用户的真实身份信息不会被存储、传递，用假名注册账号后即可使用。便于政府评估分析新冠疫情在德国传播的地点和速度等情况，有助于判断感染率和防疫措施的有效性。
然而，根据昨天德国《时代杂志》的报道，联邦政府改变了对于该APP的原定发布计划：
德国联邦政府放弃全国新冠追踪应用技术
联邦政府在上周末改变了APP系统的原定计划。最初，联邦政府曾宣布将使用该APP来集中收集和存储数据，以跟踪新冠肺炎的感染链。尽管该APP的用户都可以匿名，但这个决定仍引起了很多质疑和批评。到了上周日，局势出现了反转：联邦总理府秘书长海尔格·布劳恩（Helge Braun）和卫生部长詹斯·斯潘（Jens Spahn）宣布，联邦政府放弃在德国全国范围内统一推广新冠追踪APP的计划，而是把决定权给到各个联邦州。（即由各个州自行决定是否推广和使用APP）
Was technokratisch klingt, ist ein Erfolg für Datenschützerinnen und Datenschützer. Denn wo und wie Daten gespeichert werden, entscheidet darüber, für wie vertrauenswürdig Menschen eine solche Anwendung halten.
这一反转听起来像是技术官僚们的决定，但同样也是隐私保护主义者的胜利。因为数据的存储位置和存储方式，实际上决定了人们对此类App的信任程度。
Die sollen nicht ohne Weiteres auf Personen zurückgeführt werden können. Stück für Stück stellte sich allerdings heraus: Je nach Umsetzung können Contact-Tracing-Apps die Privatheit und den Datenschutz von Nutzerinnen und Nutzern der App gefährden. An diesem Punkt endet die Einigkeit.
从App储存的数据不会轻易追溯到具体的个人。但实际上，根据目前数据的储存方式，该App的发布将可能将危害到用户的个人隐私，或者泄露个人数据。至此，联邦政府放弃了全德范围内统一发布该App的计划。
手机定位带来虚假的安全感
Technik als Allheilmittel zu präsentieren, wäre falsch。
Will man eine derartige App haben, gilt es, das Risiko zum Missbrauch der Daten so gering wie möglich zu halten, ohne ihr Funktionieren zu behindern.
技术并非是万能药。如果真要使用和开发这样的App，则必须在保障其基本功能的前提下，尽可能降低用户数据被滥用的风险。
Was eine App allerdings nicht kann, ist den Austausch mit geschultem Personal darüber ersetzen, was es bedeutet, eine Kontaktperson zu sein. Sie behebt nicht das Problem, dass sich viele von uns auch weiterhin voneinander fernhalten werden müssen, aber nicht wollen oder können. Sie stopft keine Lücken im Gesundheitssystem. Möglicherweise warnt sie zu viel, zu wenig, erzeugt falsche Sicherheit. Funktioniert sie richtig gut, wird sie vielleicht Teil unseres Lebens mit dem Virus. Doch eine App allein kann die Corona-Krise nicht lösen: Sie ist am Ende nur ein Hilfsmittel, das zeigen und alarmieren kann, wer in wessen Nähe war. Das Virus stoppen müssen wir schon selbst.
APP并不能替代那些真正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也不能作为应对疫情的联系人。它不能解决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不得不与他人保持社交距离的问题，也不能填补现有卫生系统的漏洞。同时它可能会发出过多或过少的提示或警告，从而让人产生虚假的安全感。如果App运作得很好，那可能会成为疫情时期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单靠一个App无法真正解决新冠危机：它只是一个可以显示和提醒谁在附近的工具，而我们人类必须依靠自己来阻止病毒。
病毒学家Kekulé则警告人们小心「手机警察」。教授认为，虽然可以从手机定位中获得大量信息，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意义的数据。也就是说手机定位无法确定接触的种类。手机定位会给我们提供虚假的安全感。
生死关头，德国人为何死守隐私权？
新加坡“TraceTogether”App
新冠疫情之下，科技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多国采取了通过手机定位等数据的方式来监控疫情的举措。特别是亚洲各国与部分地区，纷纷以“科技防疫”为利器，取得了显著效果。
如在中国“健康码”可作为判断个人能否外出、移动的标准；韩国政府建立了网站，调取民众手机定位、信用卡消费、监控器和网路对话等相关数据，将确诊病例的位置标示在地图上；新加坡政府则要求民众安装手机应用程式TraceTogether，利用手机蓝牙之间的信号交换，让政府可以调用追查感染者曾接触过的人群。
但是在欧洲，各国因为对隐私问题的担忧，在手机技术防疫上迟迟没取得大的进展。德国人长期以来对数字监控持怀疑态度。隐私权的保卫者们大多认为，任何形式的隐私监测都可能让本国成为一个监控国家。
同时西方数百年的民主制度使得民众觉得政府不可侵犯个人权利，虽然信息的透明能减低民众的恐慌，但如果为了防疫完全凌驾隐私，失去了平衡，则情况堪忧。
APP的推行，挑战重重
德国卫生部部长延斯·施潘(Jens Spahn)日前接受《时代周刊》访问时称，希望仿效亚洲国家与地区，能用手机数据来追踪疫情动态。他以韩国为例，指出该国作为民主国家，利用国民的手机定位数据追踪确诊病患的密切接触者并予以隔离，阻止病毒在社区进一步传播，效果非常显著。
但这一说法遭到了联邦政府公民数据保护专员发言人施泰因（Christof Stein）的反驳：“我们不应被这次的疫情恐惧所蒙蔽，而忘记数据保护的重要性。”
德国司法部长Christine Lambrecht则认为，该App是一种对公民权利的严重侵犯，我们只能让有智能手机的人自愿使用这款软件，而不能在他们不被告知的情况下使用与他们相关的个人数据。
德国数据保护委员Ulrich Kelber支持人们自愿分享接触信息，但是法律禁止在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敏感的健康数据。
Technik als Allheilmittel zu präsentieren, wäre falsch. Genauso falsch wäre es aber, mit einer behutsam gemachten App nicht zumindest zu versuchen, einen Ausweg aus der Kontaktsperre zu finden.
技术并非是万能药。但因为恐惧而放弃尝试这个App追踪方案来实现放松社交限制也并非是正解。
用户量无法达到预期，导致追踪没有意义
专家估计要有60%-80%的用户使用这项功能才能使整个追踪有意义，从YouGov的调查结果来看，只有约44%的人愿意分享接触信息。如用户量无法达到预期会导致追踪没有意义。或者这也是联邦政府放弃在全国推行新冠追踪app的原因之一。
尽管新技术在重大危机前往往能带来不可想象的力量。但德国目前的新冠病毒致死率在全球仍然较低。而德国民众死守数据隐私权，认为防疫不能凌驾于隐私，拒绝政府利用公民手机位置数据监控疫情。可以想象，这种隐私和技术的权衡会成为永恒的辩论话题。
作者：W君
审核：CC君
Quelle：Zeit 时代杂志 28.04.2020 、zhihu 、 inside-digital.de
图片，RKI.de 、Zeit.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