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抬手阻止要倒酒的服务员,用行动表明他只是来谈事,不沾酒。林父也跟着抬抬手,示意无关人士可以退出包间。林佩妍不情不愿地坐在他对面,按她母亲亲自把她从台湾带回来的说法,想必他们也大吵了一架,否则林佩妍不会化了妆,还能被王一博看出神色憔悴,外加眼睛肿得明显。
和很多新加坡华裔贵族一样,林佩妍的父母对ABC也有着深重偏见,对华人和华裔里的杰出青年反倒格外看中。从两位母亲前年在上海的一场慈善宴会上相谈甚欢到在结婚问题上两家的一拍即合,王一博一直都没有提出过反对意见。林家除了航运之外,这几年开始多元化经营,很多热门行业都有涉猎,如果由王一博名正言顺参与其中的好项目,光是百分之二十的附带收益,都能成为相当可观的利润。
刚进入公司学习的头两年,王一博自己的时间还算多,那时仍有闲心玩玩摩托,谈点和留学时一样只作为激情产物的短期恋爱。二十四岁开始,对公司运作等各方面都得心应手的他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应该在长辈退下来之后进入新的阶段,反正早晚要结婚,过循规蹈矩的“理想化生活”,二十七岁结婚和三十岁结婚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他查过林佩妍,没去英国美国留学,反而选择去了北京,他觉得在语言上也好,文化和价值观上也好,林佩妍都是当时几个人选中最适合结婚的一位。大家的成长环境和事业理念大同小异,最重要的,还是他要在新加坡发展的计划和林家扎根在新加坡这点重合。
王一博从开头就认为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事,他们按部就班地约会,前半年一个月见三次,都是由JC帮他安排,订餐厅,演出,电影,聊天内容除了行业前景,就是市场风向。后半年见得更少,一个月最多见两次,王一博收到的项目计划书越来越多,两人的间对话却越来越索然无味。
当一切终结于林佩妍那句“死也不会跟你结婚”之后,王一博一度有想过林佩妍是否幡然醒悟,作为本来就很有个性又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突然决定对包办婚姻做出抗争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是这样,王一博还多少能给予理解,毕竟虽然利益倾向很重,但这对他来说不算是包办婚姻。
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家在培养他的能力和独立性的同时,相对应地也必须放弃对他的管束,这为林佩妍的反悔留了后路,没给王一博带来太多来自家庭方面的问题。
然而林佩妍这会儿咬牙切齿看着他的愤恨眼神表明,她决定撕破脸,恐怕不是缘于这么个能让他通情达理做出谅解的原因。
“伯父,介不介意让我们单独聊聊?”王一博没怎么听进林父林母的长篇大论,反正中心思想归结起来就是他们替女儿道歉,女儿不懂事,希望王一博不要介意。年轻人没什么化解不了的矛盾,再多相处相处,两家这么有缘分,千万不能因为意气用事说闹翻就闹翻。
“你给我好好说话。”太了解女儿脾气的林母担忧地拍着林佩妍的背提醒她,一万个不情愿地拉着林父出去。王一博全程没做出过太多表情,不要让眼神显得太事不关己,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退让了。
“你父亲看起来很想继续合作。”
王一博只将左手手肘和小臂搭在桌上,上半身稍向右侧后倾,因为年轻,所以藏不住的锋芒让他看起来相当不可一世。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这样,处在一个别人有求于他、等着他决定未来命运的决策者姿态,能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如果你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王一博来这里无非就是两个目的,看看对方合作的诚意,以及亲口问问林佩妍到底对他有什么不满。林佩妍毕竟不是那些不了解他就对他妄下定论的人,他自认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既然林家帮他促成了这个机会,他势必要借此当面问个究竟。
“我介意,很介意。”林佩妍显然把后续这一系列的不顺都归咎到了王一博头上,她恼怒地看过来,根本不把父母还希望她和王一博继续恋爱的希望放在心上,“我有没有说过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不是我想见你,是你父母想见我。”
王一博的语气平淡如水,完全没有和林佩妍吵架的意愿,他可能只在和林佩妍聊合作时会一些积极的情绪起伏。反正婚姻不就是这样,最后总归是相敬如宾归于平静的,他和林佩妍在太多方面相似,高傲,自持,冷静,理智,两人只有工作上的话题,也算是一种长久维持关系的方法。
“那你现在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林佩妍单手扶着脸,侧过头,眼神都不想多给。王一博没见过林佩妍这么不克制的样子,他再大度,被他付出努力去维系关系的人莫名其妙视作仇人,还是让王一博的心头也窜上一股火。
“林小姐,你和伯父伯母之间的纷争没必要算到我的头上。”王一博只当林佩妍把他当成罪魁祸首在发泄,对方越感情用事,他就越想调动理性思维,
“搅黄这件事的人是你,不是我。”
“对,你做什么都有理有据,你最理性。”林佩妍很唾弃这套似的哼笑了声,她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做了点心理准备才放下手,面对面正视着王一博:
“但是王一博,你要搞清楚,我们结不成婚的原因在于你!不在于我!”
最后四个字的声调猛然拔高,王一博敲击着桌面的食指停住,当天晚上收到林佩妍短信时的强烈困惑又隐隐出现在扭曲了一下的眉毛之中。
他没法理解这个根本无法成立的控诉。
“林小姐,你还讲道理吗?”
“我不讲道理?”林佩妍带着比起讥讽更近似于伤心的笑容反问,王一博此时此刻依然事不关己的态度彻底惹怒了她。她就是知道再和王一博对话一定会这样,才和朋友跑去台湾散心,想要把烦心事都甩掉,顺便逃避自己有多失败的事实。
“王一博,你太好笑了,所有约会都是你的助理挑时间,定地点,你从来不问问我有没有时间,我想要吃什么,做什么,你还觉得是我不讲道理?”
她的语速很快,流利得像是一早演练过。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根本不需要演练。这场压抑了许久后的爆发,可能是她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能在王一博面前一吐不满的机会:
“连那些礼物也都是你的助理挑的吧?我是和你的助理谈恋爱还是在和你谈恋爱?”她低估了王一博的冷漠有多大的杀伤力,一看到他,就让她立刻想起自己这一年来的等待和期望有多可笑。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迁就我。”
王一博忍不住加入了这场他并不理解的争执。他知道自己一贯的姿态,总在潜意识里认为别人的配合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如果不喜欢他的安排,以林佩妍的身份,大可以说出来。
“王一博!多说一句好听的话是不是真的会要你的命?!”事已至此,林佩妍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她摆出最强硬的一面,对着王一博那张不耐烦的冷脸越说越生气:
“你以为我为什么肯接受这种安排?追我的人多的是,我凭什么年纪轻轻就要跟你绑定?”
意料之外的宣泄让王一博轻抬额头,拢出两道褶皱,这是他能对林佩妍的控诉做出的、最大的反应。他觉得莫名,他比很多人都能更敏锐地感知到对方的别有目的,而林佩妍的话外之意居然在表达,她曾经想在婚姻关系成立之前和他谈感情?
——他从未察觉过,一个恍神里,他甚至觉得这比肖战不明不白说要追他还来得不可理喻。
“王一博,只有你的骄傲是骄傲,别人的骄傲不是骄傲?”
林佩妍不知道怎么维持自己的体面,说话声小一点也不行,口吻再镇定一点也不行,这种时候还要收敛,她只会更加不甘,因为从她把她的怨怼都说出来开始,她就没有了任何赢面。王一博放在任何一个同龄人眼里,都是最完美的结婚对象,即使她有千万种选择,在得知王一博很愿意和她结婚之后,她也还是欣然接受了朋友的祝福,并暗自以为王一博会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他也对自己动了心:
“你弄清楚!是你先选择我的!你扪心自问你有把我当女朋友在对待吗?你从不过问我的私事,没提过要认识我的朋友,你对我的了解只有我的履历表吧?你对我有产生过哪怕一丁点的好奇吗?”
王一博搁在桌上的手缓缓往回抽。林佩妍说的每个字都对,又都不太对,他眼中的困惑更深,这让他只张了张嘴,却给不出一个回答。
为什么林佩妍会觉得他没有为维持这段关系努力过?他也付出了精力,付出了时间,他深知以前年纪还不大时交过的所有女朋友都和林佩妍不一样。她的定位不是能陪他通宵打游戏或是去玩极限运动,激情个一周就能分手不见的人。她是生意上长久的伙伴,以后更会成为家人,除非那个人不能用任何一种定义简单概括,否则,他永远都会坚持不同的角色就用相对应的相处方式。
“我给过你那么多机会,我配合你,迁就你,你呢?有对我示好过哪怕……哪怕一次吗!”
最后的质问声太大,最终把林父林母引了进来。两位中年人面面相觑一步一顿地一个走向王一博,一个走向自家女儿。王一博保持着这个有些僵硬的坐姿一动不动,他回忆了一下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晚艺术中心的乐队演奏结束后时间较晚,林佩妍难得提出去他家过夜,但因为隔天要回上海,所以王一博婉拒了。之后半个月,他们都没再联系过。
林佩妍被她妈妈拉住,她坐在椅子上挣扎了下,毫无预兆地侧身抱住她的母亲开始低泣。
王一博把视线移开,站起。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肖战对他说,爱是公平的。纵然林佩妍对他可能只是好感,也或者是某种让她产生胜负欲的吸引,哪怕这只是很浅的一层喜欢,林佩妍似乎也没能逃过丘比特的箭带来的种种后果。
林佩妍的哭声越来越大,心烦意乱的王一博说不出什么话,他只能对一脸茫然的林父点点头,默默从包间离开了。
王一博把自己甩进沙发,林佩妍带着怨气的剖白是他始料未及的,太多复杂思绪压在他的心头,这让他暂时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给自己留出一些空白时间好理清状况。
要是一早知道林佩妍对他有感觉,他肯定会提前和她讲清楚,自己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和她培养出感情。但他完全不知情,更别谈自己去感受,而作为惹哭林佩妍的罪魁祸首,这让他在无辜的同时依然显得有那么点儿可恨。不是他想为自己开脱,他免不了要用理性到有些残酷的视角去分析这件事,林佩妍口中所谓的喜欢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深——至少是没有深到能让他察觉的地步,才会让他如此后知后觉。
只是无论如何,他伤了林佩妍的心是事实,要是他俩的关系依然单纯停留在生意层面,他还可以保持冷感,怎样能利益最大化就怎么做。有这么件不尴不尬的事卡着,继续合作下去、不停出现在对方面前,变成了他不知是对还是错的做法。
手机在他手边震,王一博拿起来看,又是林父的信息,他皱着眉看完林父想约他再好好聊聊的请求,心烦比离开包间时更甚。他盯着那条信息发了几秒的呆后退了出去,习惯性点进总有新消息提醒的微信。
上海的朋友组建的群里又在分享这一晚的享乐活动,他看都懒得看,只主页面上拉动。最近有来往的对话框没几个,其中只有肖战的停在偏上方的位置。王一博想起了两人最后一次联系,顺手点进去看,和肖战的对话还停留在肖战那句满是好意的询问上。
王一博想都没想就拨了语音通话过去,没去考虑是否太把自己放在受惠者的位置上,以至于对肖战有些过度予取予求。对习惯忍耐的他来说,倾诉一直很难,但肖战给他开了一道窗,转移也好,排解也好,他也会忍不住想走个捷径,想依靠专业人士的开导,尽快把这团乱麻理顺。
“有什么事吗?”
肖战没让王一博等太久就和他连上了线,他在那头语气明快地问了句,王一博动动嘴,却没说上来话。他以为肖战会接着追问或是说些非工作时间咨询要收钱之类的俏皮话,没想到肖战也很有分寸地许久没讲话,听筒里只有彼此的一点微弱鼻息声。
“王一博,我知道你又酷又厉害,但再强大的战士,也有脱下盔甲喘口气的时候。”
就这么沉默了五分钟有余后,肖战好像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说话声也变得温温沉沉的。王一博很难想象,到底得是多么细腻温柔的一颗心,才能敏锐地捕捉他人低落的情绪。
“放心,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们的对话只存在于我们之间。”
这是肖战面对客户时常用的开场白。王一博给他打电话不会是为了谈生意或是谈感情,都不用胡思乱想,肖战就能猜到王一博一定又因为自己的私人行程遇上了什么想不通的事。做心理咨询就是这样,体验过一次,就会明白自己的心理健康有多值得重视。就算他不是王一博的谁,仅仅只成为一名让王一博信任的倾听者,也是对他能力的肯定,同样会让他无比有成就感。
“我今晚大概弄清了为什么她会悔婚。”
肖战很清楚他的顾虑,王一博轻舒了口气,他没有继续沉默,而是点开公放把手机放下,自己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将头颈仰靠到沙发靠背上。想到把林佩妍的挫败全盘转述给第三人听不太绅士,王一博没有细说详情,他按按眼眶眼眶,决定只说自己的迷茫和困顿:
“我……以前完全不知道她对我有过感情上的期待。”
那边的肖战原本在FB的群组里向朋友们收集摩托车赛道的信息,听王一博这么说,他放下了手边的事,更专心也更耐心地听手机另一头的王一博说话。
“我没想到她会对我抱有那么大的希望,更没想到她会……哭。”
敢在他面前完全展现真实自我的人很少,要不就是顾忌他的脸色,要不就是对他别有目的。林佩妍的崩溃也和肖战不一样,她像是被逼到极限,才终于豁出去这么一次。
“我一直以为我们对彼此的定位是一致的,这是我们能将这段关系维持一年的原因,我们是彼此的结婚对象,更是合作伙伴,但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男女朋友。”
尽管肖战得到的信息很片面,但他还是能体味到王一博小小的内疚,人都有共情能力,再想想上次从王一博家离开时王一博的表现,他愈发确定王一博只是把他的柔软藏在了冷酷的表象之下:
“你不是冷血动物,看到女孩子哭当然会于心不忍。”肖战思忖了下,涉及到他人的隐私,他还是不要去问他没立场了解的事比较好:
“你现在是不是既不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又纠结于自己该不该向对方道歉?”
就连肖战都明白,王一博这么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为自己没做错的事道歉。单方面的感情是最难处理和最难回应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时刻告诉自己,一旦王一博对他表现出厌恶,他一定会乖乖离场,不要让局面变得难看的原因。
“我无意伤害她,可我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因为我从头到尾都不清楚她的想法。”
虽然肖战觉得就算王一博知道了,也未必会给出对方想要的回应,但也只有心软的人,才会陷入理性和感性的拉扯。他尽可能梳理了一下他掌握的信息,试着一件件帮王一博分析:
“莫里哀说,女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叫人爱她。①”肖战想,能和王一博建立婚姻关系的人,一定是门当户对,优秀耀眼得普通人不敢仰望才对。这样的女孩绝对有高傲的资本,该有多喜欢,才会揣着心事,保持住以为王一博会欣赏的个性,心甘情愿和他保持不冷不热的交往呢?
“这句话有它的时代背景,放到现代很多人都不同意——我也不同意,但它放在你的前未婚妻身上是合适的。她什么都不缺,事业金钱名利样样有,只等着你先一步放下骄傲——都不用放很多,一点点就好。”
王一博活动着肩胛骨,肖战的声线轻缓,像极了和这里的潮湿气候完全相反的、干燥清凉的风,而他的烦躁和对林佩妍始终保持缄默的不解,在这阵风里被缓缓吹开:
“我没有资格评价对错,很多事都不能轻易评价对错,就像丘比特蒙上眼睛射箭,让爱变得公平的同时,也制造了很多悲剧,谁能说他是对还是错呢。”
即使喜欢王一博,肖战竟然也还是能感同身受今晚那个为王一博落泪的女孩子是何种心境,甚至还为她产生了些微惋惜。她和王一博生长环境相似,身家家事都势均力敌,理论上来说,爱情确实更容易在没有阶级差距的人之间产生才对
“王一博,我以前看你的采访,有比你年长的企业家评价你,说你能这么成功,就是因为你从不效仿别人,坚持原则,足够特立独行,才能选中别人都不看好的冷门项目,获得比别人更高额的投资收益。”
肖战猜想王一博不是要问自己该不该道歉,王一博这么有主见又大胆的人,想必是从不需要征询任何人的意见。所以肖战能做的,只是帮他度过他短时间内被太多意外冲击的混乱思绪,在对女生的抱歉和坚持自己的原则上,王一博只是还没找到其中那个能让他释然的平衡点:
“所以,你自己问心无愧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觉得今天你弄清楚缘由了,这件事可以收尾了,那就向前走,别回头,不要让昨天的烦恼困扰明天的你。”
肖战等了会儿,没等到王一博给反馈,趁他没挂电话,肖战又说:
“两个人对感情的期望不对等,无法处在同一频道上,又因为固守着骄傲不愿说出口造成了理解偏差,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不针对你们的事做评价,这只是我的一点看法。”
王一博完全能从肖战动听的中音里想到他的那张脸,柔美的、带一点忧郁脆弱感的人,说出的话,却满含坚定的力量感。
“我明天会按正常咨询价格付费。”王一博摆出公事公办的姿态,肖战这些话够他今晚好好回味了,他相信明天起床,这些繁杂的情绪会各归各位,他也能够在理智的情况下做出正确的决定。
肖战轻轻地“呀”了一声,像是惊讶王一博的客套,“电话咨询免费而且次数无上限的。”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哎呀,我喜欢你嘛,所以你偶尔可以行使一些特权。”
王一博捏着肩的动作停了停,肖战那对明丽的笑眼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耸了下肩,给出他实际的感谢:
“改天请你吃饭。”
王一博说完,没有主动挂断,肖战发现王一博不是不懂顾虑别人感受,一切只分他想和他不想。他趁着挂电话前的好氛围,又抓住时机问:
“王一博,我问你哦。”肖战太能理解王一博前未婚妻了,再有自信、再怎么心高气傲,只要心里装进一个人,迟早都会发现喜欢的另一面就是对自己的怀疑。被追求的人,哪需要考虑追求者的心情,就连他这么坚定自我的人,也会在看到车窗关上时慌张地顿住脚步,而后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是王一博太忙。
不过他和那位他素不相识的女生不一样,既然有机会,比起自己猜,他更想亲口从王一博嘴里听到答案:
“你今天看到我就走了,是因为赶时间,还是因为讨厌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