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近日英国大数学家Atiyah仙逝,也许当今之世,在被封神(按照最高的标准,同时获得Fields、Wolf、Abel奖三项大奖的数学家,称之为"神“大概不算太夸张)的大数学家中,要属出生于1926年的法国数学家Serre最令人牵挂。
今天我们推出1985年2月14日(一个美妙的日子)由新加坡国立大学数学系庄志达、梁耀强两位教授对他做的一个访谈。原文是英文(回复serre可以获得PDF),发表于新加坡数学会的普及刊物Mathematical Medley(《数学万象》,网址见:http://sms.math.nus.edu.sg/smsmedley/smsmedley.aspx)。有两个中译版,一个刊载于《数学传播》(1987年)第2期,译者吕素龄,一个刊载于《数学译林》译者张伟平、陈军。这里我们从台湾“数学知识”网站找到《数学传播》版本的中文繁体版(http://episte.math.ntu.edu.tw/articles/mm/mm_11_2_06/index.html),转换成简体与大家分享,以下是正文。
——林开亮、孙志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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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庄志达、梁耀强
译者 | 吕素龄
塞尔(Jean-Pierre Serre) 1926年生于法国。在高等师范学校研读数学。1954年,28岁时,他获得国际数学协会的Fields奖,这是数学家的最高荣誉。两年后,被任命为法兰西学院的代数和几何学教授,在那儿连续大约15年他一直是最年轻的教授。1985年2月2日至15日,他访问新加坡国立大学数学系,这次访问是由“法—新学术交流计划”资助。在访新期间,塞尔教授就定义于有限体的代数曲线演讲了两次,就Ramanujan函数演讲一次。此外,他提供一场两小时的讨论会,谈论Faltings对Mordell猜测的证明,以及一场以虚二次域的类数为内容的学术演讲,题目是“
问:什么促使你选择数学作为你一生的事业?
答:我记得我开始喜欢数学大约是七、八岁时。在高中时代,我常常做比我高年级的问题。那时我住在Nimes(尼姆,法国南部加尔省的省会——好玩的数学注)城供膳的寄宿处,跟比我年长的孩子生活在一起,他们经常欺负我。为了讨好他们,我常常替他们做数学作业。这跟其他任何的训练方法一样管用。
我母亲是位药剂师(我父亲也是),她喜爱数学。在她还是 Montpellier(蒙彼利埃,法国南部城市——好玩的数学注) 大学药学系的学生时,纯为了好玩,她选修了大一微积分,并通过了考试。她小心地保存了微积分课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Fabry 和Vogt 所写的)。在我十四、五岁时,我常常翻阅、研读这些书。这就是我学习导数、积分、级数等等的经过(我是用完全形式化的方法学习——也就是Euler 的方式:当时我并不喜欢,也不了解ε、δ)。那时,我并不知道当数学家可以过活。一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光是做数学也有人会给你薪水。我最先想当个高中老师:对我而言,那是很自然的。那时,我19岁,我通过考试进入高等师范学校。一旦进了高师,愈清楚看出来将来想当的并不是高中老师,而是数学研究者。
问:是否有其他的科目你曾经感兴趣,譬如物理或化学?
答:物理学不怎么有兴趣,但化学倒是很有兴趣。我说过,我双亲是药剂师,因此他们有许多化学药品和试管,在我十五、六岁时,做数学之暇也玩了不少化学实验。我还读了我父亲的化学课本(我仍保存其中很有趣的一本,是Jacques Duclaux所写的《Les Colloides》)。然而,在懂得更多的化学后,我对化学那些仿数学的外表感到失望:一长串的有机化合物,像甲烷CH4、乙烷C2H6等,全部看起来都有些相似。我想,假若你非得应付序列的话,还是宁愿做数学中的序列!就这样,我丢开化学——但不是全然放弃:我最后和一位化学家结婚。
问:在学数学的过程,你是否受到任何一位中学老师的影响?
答:我只有一位非常好的老师。这是在Nimes就读高中的最后一年(1943-1944)。他被昵称为“大胡子”:那时留胡子人还不多。他头脑很清楚、严密,他要求每一个式子和证明都要清楚写下。为了参加全国数学的“总竞赛”,他严格训练我。在那个竞赛中,我终于获得了首奖。
说到“总竞赛”,在同一年(1944),我也在物理的竞赛上试试我的身手。竞试的问题全然是以我应该知道(事实不然)的某一个物理定律为依据。幸运得很,我觉得只有一条式子符合那个定律。我就假设它是对的,并且用整六小时的时间解这个问题。我甚至认为我会得奖。不幸我的式子是错的,我什么也没有得到——本该如此!
问:在发现定理过程中,灵感有多重要?
答:我不知道“灵感”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定理、理论以各种有趣的方式呈现。有时,你只是不满意现有的证明,要找更好的,以便应用到不同的情境。我的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在处理Riemann-Roch 定理(大约1953)的时候,我把它看成Euler-Poincare 示性数(我那时并不知道Kodaira [小平邦彦] 与Spencer已经有同样的想法)。我第一件工作是证明代数曲线的情形——一种大约一世纪前已经知道的例子!但我想要一种特别方式的证明,当我着手去找它的时候,我记得我花不到一、两个钟头就从那儿推到二维的情况(这种情况刚由Kodaira完成)。六个月以后,一般的情形由Hirzebruch 证明,并且在他著名的教授就职演讲发表。
通常,你不真的是硬碰硬的想要解决一个特定的问题。相反的,你心中有某些概念,你觉得这些观念很有用,但你不真正知道它们为什么有用。所以,你四处瞧瞧,试着使用它们。这就像有一串钥匙,你对着一些门试试看。
问:你是否经历过,在你发现一个问题不能解决的当儿,把它搁置一些时候,突然灵光一闪,解答出现了?
答:是的,当然这种现象经常发生。例如,大约在1950年,我做同伦群(homotopy group)时,我自己确信,对给定的空间X,应该存在一个可缩的纤维空间(fibre space) E,他具有基底X;这样的空间的确使我(应用Leray的方法)可以在同伦群和Eilenberg-MacLane的上同调群(cohomology group)做很多计算。但要如何找出它?我花了好几个星期(非常长的时间,那时我还是……)才发现X上的所有的“环路”形成的空间具有我需要的所有的性质——只要我敢把它看成“纤维空间(fibre space)”,而我确是如此。在代数拓扑,这是环路空间(loop-space)方法的起始点,此后许多结果很快接连产生。
问:你通常是一次只做一个问题,或是同时做好几个问题?
答:大约一次做一个问题,但不总是如此。而且我经常夜里工作(在半睡眠状态),事实上,那时你不需要写下任何东西,而得以更集中心力,更为容易改变主题。
问:物理学有很多意外的发现,像X 光、宇宙射线等等。你在数学是否有同样的遭遇?
答:真正的意外很少。但有时你会很惊讶的发现,有些你为某种目的而作的讨论碰巧解决了不同方向的问题;无论如何,我们几乎不能把这种情形称为“意外”。
问:代数几何或数论的中心问题是什么?
答: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你知道,有些数学家有明确、长远的计划。例如,过去Grothendieck 在代数几何有这种大计划;目前Langlands 在表现论(与模函数、数论有关)也有这种大计划。我从没有这样的大计划,即使是小一点的也没有,我只是做当下恰好感兴趣的题目。(目前,我最有兴趣的题目是计算定义于有限域的代数曲线的点的个数。这是一种应用数学:你使用你熟知的代数几何和数论的工具……而你并没有完全成功! )
问:你想代数几何或数论在最近五年最大的发展是什么?
答:这比较容易回答。Faltings对Mordell猜测和Tate猜测的证明,是我首先想到的。我也应提一提Gross-Zagier在二次数域类数(class number)的工作(这些工作是以过去Goldfeld的定理为基础),以及Mazur与Wiles使用模曲线(modular curve)探讨Iwasawa理论的结果。(把模曲线和模函数应用到数论是非常有趣的:比如,你使用GL(2)去研究 GL(1)!显然从那个方向会得出更多的东西——甚至有一天可能得到Riemann假设的证明!)
问:有些科学家在某个领域完成了决定性的成就,又很快转到另一个领域。你在拓扑学作了三年后也改作其他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答:这是连续的过程,不是突然的改变,1952年,我写完有关同伦群的博士论文后,就到普林斯顿,在那儿演讲这个题目(及其续篇“C-理论”),同时参加著名的Artin 与Tate 合办的类域论(class field theory) 的研讨会。然后,我回到巴黎,Cartan 的研讨会正在讨论多复变函数和Stein 流形。总结是Cartan-Oka 最近的结果如果使用上同调群和层论(sheaf) 的方法来讨论,会更有效率,并且更简单。这很让人吃惊,我在这个题目上花了短暂的时间,把Cartan 定理应用到Stein 的流形。然而,多复变很有趣的一部分是研究射影簇(projective varieties)(相对于仿射(affine) 簇——它对几何而言是有些缺陷);所以,我开始使用层论来探讨这些复射影簇:这是我为何在1953年卷入以Riemann-Roch 定理为中心的各种问题。但是复射影簇是代数簇(周炜良的定理),因此使用解析函数来研究这些代数的材料是有点儿不自然,因为这些解析函数可能有许多本质奇异点(essential singularities)。显然,有理函数应该够用了——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使我(大约1954年)走进了定义在任何代数闭域(algebraically closed field) 之上的抽象代数几何。但为何要假设体是代数封闭?有限域会更有趣,如Weil 猜测以及诸如其他的一些问题。从这儿到数论的领域是很自然的转变……这多少是我所遵循的路线。
另一个工作方向来自我和Armand Borel 的合作。他教我许多李群(Lie group) 的知识,他认识李群的方式简直与众不同。这些群和拓扑、代数几何、数论……的关联把我迷住了。且让我为你举个例(那是我在1968年左右才了解的)。
考虑SL2(R)最简单的一个离散子群,那就是Γ=SL2(Z) 。我们可以计算它的Euler-Poincare示性数χ(Γ),它是-1/12(不是整数,因为Γ有torsion)。现在正巧是黎曼Zeta函数在点ξ=-1的值ξ(-1)(Euler已经知道的结果)。而且这不是巧合!它可以推广到任何全实的数体K,并且可以用来研究ξK(-1)的分母。(后来发现,借着使用模函数,可以得到更好的结果)这样的问题不光是群论,不光是拓扑,也不光是数论,它们只能叫做数学。
问:数学这么多不同的领域达成统合的展望如何?
答:我要说这种境界已经达到了。在前面我已经举了一个典型的例子,其中李群、数论等已经合而为一,且无法彼此分离。让我举另一个这样的例子(很容易再举更多的例子)。
有一个探讨四维紧致可微流形的漂亮定理,最近才由S. Donaldson 加以证明。它说,这种流形在二维上同调群的二次形受到很强的限制:若它是正定的,则它是平方合。而且证明的要点是去建立某些辅助的共边流形作为一些偏微分方程(当然!是非线性的)的解集合!这是把分析应用到微分拓扑的一种全新应用。而它更引人注目的是,如果把可微的假设去掉,情形变得完全不同:由M. Freedman 定理,则二维上同调群的二次型几乎可以是任何东西。
问:我们要如何才能赶得上数学知识的爆炸?
答:你实在不必去追赶。当你对某一特别的问题有兴趣时,你很难发现现成的东西跟你有任何关联,而如果有某些东西确实跟你相关,你会学得很快,因为你知道要如何应用它。定期地看数学评论(特别是关于数论、群论等的集刊)也是个好习惯。你也可以从你的朋友那儿学到不少东西,在黑板讲给你听的证明是要比自己念的容易得多。
更重要的问题是关于所谓的“大定理”,它们一方面非常有用;一方面又长得无法检验(除非你为它们耗下一生相当多的时光)。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Feit-Thompson 定理:秩为奇数的群是可解群。(Chevally 曾尝试以它来作为讨论会的主题,把它的证明予以完整的讨论。两年之后,他终于放弃了。)万一我们要使用这样的定理时该如何?信任地接受它们?大概吧!但这不是非常令人舒服的情况。
我也对某些东西感到不安,主要是在微分拓扑方面,作者画了一个复杂的二维图形,要求你接受它是五维或是更高维的证明,只有专家才“看”得出来这样的证明是对或错——假若你称它是一个证明的话。
问:你认为电脑将来对数学发展的冲击如何?
答:电脑对数学某些部分已经有不少好的影响。例如在数论,人们以各种方式使用电脑。当然,首先是提供猜测或问题。此外,也用来检验一般性定理的特例——它对发现可能的错误很有帮助。
要进行大型的分类时也有很大助益(例如,当你必须检验106或107种情况时)。著名的例子是四色定理的证明。不过这儿有一个问题,跟Feit-Thomapson定理的问题有点类似。这样的证明无法用手检验,你需要一台电脑(以及非常巧妙的程式)。这也不怎么令人舒服。
问:我们要如何才能鼓励年轻人念数学,特别是在中小学里?
答:我在这方面有个理论是起先最好不要鼓励年轻人学数学,因为并不需要太多的数学家。但是,往后他们仍坚持学数学,就要确实鼓励他们、帮助他们。
就中学生来说,最主要的一点是让他们了解数学的的确确存在着,它不是死的(他们有一种倾向,相信只有物理或生物有未解决的问题)。传统数学教法的缺点是,老师从不提及这些尚未解决的问题。真可惜!例如,在数论方面,有许多问题是十多岁的小孩就可以了解的:费马定理当然是,Goldbach定理也是,以及无限多n2+1形式的质数存在性。而我们不妨只叙述定理而不证明它们(例如Dirichlet关于等差数列中的质数数目的定理)。
问:你认为数学在近三十年的发展要比过去三十年的发展来得快吗?
答:我不能确定是否如此。风格是不相同的。在五、六十年代,经常强调一般性的方法:广义函数、上同调等等。这些方法非常成功,但现在人们做更具体的问题(通常,有些相当古老的问题:例如在复三维射影空间中代数曲线的分类!)他们应用过去发展完成的工具,这是相当好的。(而且他们也产生新的工具:微局部分析、超流形、相交上同调……)。
问:鉴于数学知识的爆炸,你想一位研究生能够在四、五、六年间吸收大量的数学,然后立刻展开原创性的工作吗?
答:为什么不能?就一个特定的问题,通常你不需要懂得很多。此外,非常简单的概念经常就能解决问题。
有些定理被简化了,有些只是被遗忘了。譬如,在1949年我记得我变得很沮丧,因为当时每期的《数学年刊》(Annals of Mathematics) 都有一篇拓扑学的论文,并且一篇比一篇难。但现在没有人再看这些论文了,它们被遗忘了(也该当如此:我不认为它们包含有任何深度的东西……)。遗忘是非常健康的。
虽然如此,由于要使用繁重的技巧,有些题目真的还是比其他的题目需要更多的训练。代数几何就是这样的例子,表示论也是。
无论如何,我们显然不会说:“我要开始做代数几何了”或其它类似的话。对某些人而言,仅是跟随讨论会,读东西,问自已问题;而后学习做问题所需要的知识就够了。
问:换句话说,我们应当首先针对一个问题,然后学习这个问题所需要的各种工具。
答:有点类似这样子。但因为我知道对自己都不能有好的建议,我也不可能给别人好的建议。我并没有一副万应灵丹。
问:你提到被遗忘的论文。已出版的论文你认为有多少百分比不会被淘汰?
答:我相信是非零的百分比。毕竟,我们仍然充满喜悦地阅读Hurwitz、Eisenstein,或甚至Gauss的论文。
问:你想你将来会对数学史有兴趣吗?
答:我现在就有兴趣了。但这可不容易;例如,我没有拉丁或希腊文的语文能力。而且我有自知之明,叫我写数学史的论文比写数学论文还要花时间。然而历史是非常有趣的,它把事情看得更透彻。
问:你相信有限单群的分类吗?
答:多少相信——也比较倾向相信。假使有新的离散单群被发现,我会很高兴,但我担心不会发生。
更郑重的说,这个分类定理是了不起的事情。我们现在只需利用通过有限单群的清单就可以检验许多性质。(典型的例子:对n≥4,n重可迁群的分类)。
问:在有限单群分类后,你想到的新开端是什么?
答:你是暗指某些有限群理论家在分类完成后会变得沮丧的这件事实;有人说(或者我听到的):“在那之后,就没有什么事可做了。”我发觉这是很可笑的!当然有许多事要做!首先,简化证明(就是Gorenstein说的“修正主义”)。还有寻找它在数学其他部分的应用;例如,已经有很奇妙的发现把Griess-Fischer 怪物群与模函数联系起来。
这就像在问Faltings 对Mordell 猜测的证明是否扼杀了曲线上有理点的理论。不会的!这只是一个开始。许多问题仍然未解。
(有时候,也真的有些理论被消灭了。一个有名的例子是Hilbert的第五个问题:证明每一个局部欧氏的拓扑群是一个李群。当我是一位年轻拓扑学家时,那是我确实想去解的问题——但我一无所获。解出这个问题是Gleason、Montgomery 与Zippin,而他们的解只是扼杀了这个问题。在这个方向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呢?我只能想到一个问题:p-进整数群能有效的作用在流形上吗?这似乎很难——但就我所知,这个解应该没有其他任何的应用了)。
问:但我们会假设大部分的数学问题都像这样,即问题本身可能佷难且富挑战性,不过当它们解决了以后就变得没用了。事实上,很少问题像黎曼猜测一样,甚至在未解之前,人们已经知道它的许多影响。
答:是的,黎曼猜测是非常好的例子;它导出很多东西(包括纯粹数字的不等式,譬如在数体的判别式)。但还有其他类似的例子:Hironaka [广中平佑] 的奇异点消去定理算是一个;当然还有前面讨论到的有限单群。有时,用来证明的方法有许多应用:我确信这种现象会在Faltings 定理发生。有时,问题真的没预计会有应用产生;他们是对现存定理的一种检验,迫使我们看得更深入。
问:你仍会回到拓扑方面的问题吗?
答:不会的,我没有继续接触最近的技巧,而且我不清楚圆的同伦群,πn+k(Sn) ,最新的计算值(我猜大约已算到k=40或50。我一向只知道k =10左右的结果)。
但我仍然以更广义的方式使用拓扑学的观念,像上同调、障碍论、Stiefel-Whitney 示性类等。
问:Bourbaki 在数学方面所造成的影响如何?
答:非常好!我知道把每件坏事都归罪Bourbaki(譬如“新数学”是一种时尚,但这是不公平的。Bourbaki是不应负责任的。人们只是误用Bourbaki 的书,这些书从没打算作大学教科书,更不必说高中了。
问:或许应该有一些警告的讯息。
答:这样的警告讯息Bourbaki 的确提过:那就是Bourbaki 讨论会。这个讨论会一点都不像书本那么正式;它包括各类的数学,甚至某些物理。假使你把讨论会和书合起来,你会获得更均衡的看法。
问:你是否看到Bourbaki 对数学的影响已减退?
答:目前的影响有别于过去的。四十年前,Bourbaki 想作的论点是证明把数学予以组织化、系统化的阐述是可能的。现在这个想法已经做到了,而且Bourbaki也赢了。结果是,他们的书现在只剩下技术层次的意义;问题只是它们是否把主题好好的解说。有时它们做到了(有一本探讨“根系”的已经成为这一领域的标准参考资料);有时它们没有做到(我不想举例,这太牵涉到品味问题)。
问:谈到品味,你能否谈谈那一类型的书或论文,你最喜欢?
答:严谨而不拘形式的!那是理想典型,就像是用来演讲的。在像Atiyah 或Milnor 等少许作者,你可以看到这种令人愉快的溶合。但这种境界实在很难达到。例如,我发现很多法国人(包括我自己)有点太形式化了,而有些俄国人又有点太不严谨了……
还有一点我想提的是论文应多包含些评注、未解问题等等。通常,这些比定理的证明更有意思。哎!大多数的人却害怕承认他们不知道某些问题的答案,连带地他们就避免提问题,即使是非常自然的问题。多遗憾啊!对我自己而言,我是以说“我不懂”为荣。
10年前的塞尔
编者补充:Serre有不少著作也译成中文,例如:
他最近出版的一本新书是有限群的导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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