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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音总动员:抢夺中国两亿消费者

“电音文化非常有魅力,电音的语言隔阂和门槛非常低,调性非常贴近现在90、95后对于生活的态度。”

Eric Zho出生于美国,毕业于布朗大学,曾在MTV美国公司总部有工作经历。创办A2Live之后,Eric Zho做过电视制片,之后又收购了一家欧美演唱会主办公司。

2013年,他开始将演唱会公司运营方向转向电子音乐。千禧年之后,随着电音制作人登上音乐节并与大牌主流艺人合作,电音在西方音乐世界中地位不断提高。在全球范围内可以清楚地发现,电子音乐的主流受众为年轻人。

“中国15-25岁有两个亿人口,这么庞大的潜在粉丝群体,中国一定是全球最大的电音市场。”Eric Zho曾公开表示。

近年来,随着一批本土电音节品牌的出现和早起资本的逐渐进入,中国电音产业初步完成了在电音节演出板块的基础建设,而流媒体平台对于电音的宣传做也为中国电音用户的培养提供了重要支撑。

这意味着,“现场演出+流媒体传播”让中国电音产业迈入两个轮子走路的时代,这也为产业链构建打下了重要基础。同时,巨大的潜在市场也在吸引海外电子音乐节品牌的在华落地。

就在这个五一假期,EDC雏菊电音嘉年华正在上海举行,开心的年轻人在美好的音乐中享受着快乐,而被人期待已久的中国电子音乐,也正在越来越明显地繁荣起来。我们采访了中国电音几乎所有的重要玩家,还原过去,寻找未来。

中国本土电音的早期尝试

第一届风暴电音节于2013年11月在上海举办。在这场为期两天的演出中,主办方A2Live请到了29组艺人,其中包括Axwell、Headhunterz等多名“百大DJ”。

“百大DJ”是由英国杂志《DJ Mag》发起的年度评选也是全球电音领域最权威的DJ排名表,DJ排名的高低既是流行风向的指向也会直接影响商演的价格。

2014年,风暴电音节获得了百威、可口可乐等品牌的赞助,百威也在日后成为风暴电音节的长期合作伙伴,使后者跃升为中国赞助金额最高的电音节品牌之一。

风暴电音节

在Eric Zho看来,音乐节谈赞助要比卖广告难度高很多。“要拉赞助,你必须了解品牌需求,懂自己的产品,你要懂怎么把产品跟品牌融合在一起,你需要说服为什么赞助你的音乐节而不是其他音乐节。”

一定程度上,风暴电音节在2013年的出现,对于刚刚起步的中国电音市场起到引领作用。在风暴之后,花重金请“百大DJ”成为很多中国电音节的通用打法,类似于A2Live这样的演唱会主办公司也逐渐成为日后中国电音节市场的重要参与者。

地处珠三角、靠近港澳台的深圳是另一个电音重镇。和风暴是由有海外生活背景的电音爱好者推动不同,深圳第一个电音节品牌则是诞生于一位公务员之手。

2014年9月,第一届乐杜鹃音乐节在深圳大运中心开幕。这并不算一场纯正的电音节演出,首天的阵容还包括着多名百大DJ,次日的阵容里却以周笔畅和朴树来支撑场面。从实际情况是,演出第一天的观众人数反而远高于第二天。

邱枫是一个不太安分的人。他曾在大学期间创业,毕业之后拿着480万现金到深圳龙岗做公务员,一度提升至副处级干部,分管过实体经济和文化产业。在此期间,邱枫陆续接触到众多音乐节并萌生了做深圳本土音乐节的想法,而乐杜鹃音乐节的得名正是取自深圳市花“勒杜鹃”。

乐杜鹃音乐节创始人邱枫

在做乐杜鹃音乐节之前,邱枫和团队从深圳到北京往返了十五趟。由于时间拖得太久,也先后经历了团队解散和投资人撤资。但是,这番奔波的好处在于邱枫寻求到了文化部的支持,乐杜鹃音乐节的品牌成功被文化部列入了“中国梦”。

政策背景正是乐杜鹃的最大优势。邱枫曾列举过乐杜鹃音乐节的一系列优势,包括乐杜鹃是有由文化部艺术发展中心主策划、国家广电总局音乐促进委员会主指导,邱枫本人也在中国电子音乐联盟和中国DJ协会联盟里担任常务副会长。

“中国是政治经济学,凡事先讲政治,乐杜鹃电音节做的时候还在讲跑马圈地的概念,我们都是和当地政府合作先落户,这样能凸显乐杜鹃主要的行业地位。”邱枫对《三声》(微信公众号ID:tosansheng)说道。

2016年,乐杜鹃做了三场万人级别的电音节演出,开始向成都等地扩张。邱枫将乐杜鹃的演出计划归为“大中小,高中低”,甚至包括做高端CEO派对的计划。依托乐杜鹃音乐节,邱枫还计划打造包括品牌旗舰店、音乐制作中心、艺人经纪以及教育培训业务在内的电音产业链,甚至还有文化金融的相关计划。

丛林电音节是深圳出现的第二个电音节品牌,丛林电音由一群曾在美国留过学的留学生们创立。创始人黄诗骋召集过很多留学生Party,组织留学生参加美国当地的电音节。由于喜欢电音节的现场体验,黄诗骋决心把原汁原味的电音节带回中国。

丛林文化创始团队

2015年7月,黄诗骋连同周搏一等人成立丛林文化。第一届丛林电音节的演出定在了三个月后。由于经验不足,丛林团队遭遇诸多难题,这是音乐节在中国最常见的困境——中介拿地吃亏、暴雨导致演出提前结束、观众闹着要退票。

幸运的是,在深圳本地电子音乐人的帮助和宣传下,第一届丛林电音节达到了8000人的规模。

在第一届丛林电音节中,EDM大牌艺人占比近一半。之后,丛林电音节开始增加偏小众的Techno、Bass等风格以求将整体演出阵容和内容分布更加综合。丛林电音节的特点是有自己的媒体平台,同时强调品牌的年轻性,从而拥有很强的粉丝黏性。

2015年下半年,成立6年的北京麦爱文化开始布局电音。麦爱文化创始人宋洋是金属乐队主唱,曾经做过谢天笑经纪人,代理过《中国好声音》歌曲版权。早前的麦爱文化,主要业务是为乐队制作专辑。

转做电音是因为宋洋看到了电音的全球势头,“电音涵盖更多音色更受年轻人喜欢”。

2016年年初,麦爱将北京老牌电音节品牌INTRO电音节收入麾下。和风暴等主流EDM电音节不同,成立于2009年的INTRO电音节主打风格是Techno、House和Drum & Bass,风格更偏地下与深度。当年10月,麦爱文化在上海举办INTRO 2016电子音乐节。

麦爱还代理了意大利电音厂牌SAIFAM集团10万余首作品版权,同时也在艺人经纪和培训上都开始布局,目标是打造一个在电音全领域布局的公司。

敏感的投资人们也在2016年纷纷杀进来。2016年初,麦爱文化获得微影资本千万级融资;2016年5月,丛林文化拿到联想之星跟青松基金合投近千万天使轮融;乐杜鹃在2016年拿到了启赋资本天使轮投资;风暴主办方A2LiVE在这一年完成A轮融资,投资方里有胡海泉的巨匠娱乐。

2016年是中国电音节品牌融资最密集的一年。这一年,邱枫在人民大会堂召开发布会,宣布杜鹃音乐节在成都、深圳、厦门、长沙四座城市举行,而风暴电音节选在五座城市落地,最终风暴共卖出了17万张门票,占据了当年电音节市场的八成份额。

单在上海一地,风暴电音节在2016年就为当地带来了1.9亿元规模的GDP,这也让风暴电音节一举锁定了中国电音节品牌领头羊的位置。

根据统计,中国内地在2016年共举办了32场电子音乐节,演出规模也有所提升。一个例子是,2013年上海风暴电影节的观众总数只有1.6万,到2016年这个数字已经达到3万。观众结构的变化更为喜人,2013年风暴电音节时,现场国内外参与者比例约为为一比一,随后中国观众比例快速上升,已经超过了国外参与者的两倍多。

远道而来的海外电音节

来自纽约的舞曲音乐节品牌Electric Zoo是首个被引进国内的世界排名前十的大牌音乐节。Electric Zoo创立于2009年,其标志性的特色是与动物元素结合。

2016年11月,Electric Zoo大型预热派对在上海世博公园开幕,现场有从纽约空运来的标志性章鱼舞台,以及围绕“动物”主题设计的各种动物互动装置。

Electric Zoo的品牌引进方是上海看见音乐,这是一家面向全球做独立音乐版权管理和发行的公司,代理着140万海外曲库并拥有音乐人推广及媒体业务。看见音乐CEO沈佳表示,作为一家音乐生态链公司,看见音乐将和Electric Zoo所属的SFX集团合作,为乐迷带来贴近国际水准的音乐体验。

在引进Electric Zoo的过程中,天邈文化创始人徐旭彬曾以顾问身份全程负责了IP的引进、品牌定位以及落地执行。

徐旭彬曾经就读于美国雪城大学,毕业回国后在一家公关公司引进过英国某时尚&音乐IP。“因为我个人在国外演出行业有一些资源,引进方找到我说想引进世界十大电音节中的一个。和不同IP沟通过后,从成本、落地和品牌调性上我觉得Electric Zoo最适合这个公司。”

他的经验是费用对于IP方并不是决定性因素,“在前期最重要的是,IP方希望知道你对IP的认知度有多少、场地会选在哪里、你是否有足够执行能力等等。他们想确保你能把IP运营好,费用之外,他们更关心品牌本身的运营。”Electric Zoo品牌方就专门来国内做了场地和团队的考察。”

帮助引进Electric Zoo之后,徐旭彬在2017年6月宣布引进全球知名色彩派对Life In Color。这是LiveStyle旗下最成功的世界巡演IP,一个包含了马戏、涂鸦、机器人以及颜料等元素的嘉年华。

在演出过程中,舞台向观众喷射橙、黄、粉、蓝、绿、紫等多种颜色的颜料是Life In Color最大特色。天邈文化与Livestyle签署了三年战略合作协议,协议规定,天邈文化将Livestyle旗下Life in Color引进中国,全权独家负责其在中国的运营开发。

Life in color

徐旭彬选择引进Life in Color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好玩”,另一个是“赚钱”。因为Life in Color更强调体验与玩法。“短期来看,做体验这件事并不讨好。艺人为主的电音节体验都是差不多,Life in Color体验是不一样的,它有更纯粹的快乐感。”

由于Life in Color IP本身的吸引力,团队不需要在艺人上过多砸钱。“Life in Color的核心部分是设备和装置,不是大牌艺人。我们演出越多,成本反而越少,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为什么要引进IP而不是原创,徐旭彬想得很明白。“很多人说为什么要引进IP,很多东西是可以仿制的,但仿制不是我想要的。就像综艺节目不单是一个创意,更多要看后期剪辑团队、宣传团队的经验。引进Life in Color,我们要看舞台怎么管理、要在演出的什么时候去喷染料等很多细节,细节决定了最后的体验。”

由于有喷射颜料的环节,Life in Color在审批上也要做更多沟通。“比如,我们前期会在国内把颜料做相关检测,把检测报告给到相关部门,证明颜料是无毒而且无燃点的成品。他们有一些很细致的顾虑,比如说颜料喷射的时候,观众可能会躲避或者冲撞,我们在设计场地的时候会预留足够空间。”

在上海国家会展中心2017 Life in Color现场,天邈文化还设置了名为Color Land的专属互动区。“观众可以自己用颜料按手印、体验颜料桶挑战,很多观众体验过之后自己会主动买颜料喷其他人,我们准备的三千多瓶颜料到下午6点已经全部卖完,五百多件T恤、毛巾也都全卖完了,这在国内的音乐节是很少见的。”

Life in Color落地第一届就得到了百威的赞助,徐旭彬认为,这得益于Life in Color本身特点明显。“现在赞助商会选择和基因更搭的品牌做赞助,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找跟品牌没什么关系的音乐节砸钱。Life in Color有很强的颜色特征,去年很多彩妆品牌也觉得跟我们非常契合,成为我们赞助商的可能性很大。”

这样的基础让他们还想更近一步。life in color宣布将在今年6月9日再次落地国家展览中心。同时life in color今年还将扩展到另外两个城市做下沉市场。

引进IP具有一定风险性。对于Life in Color这种创意型的IP来说,前人把品牌做好后来人可以直接受益。“我们在签约的时候也不单单是只签了三年,我们签的三年加三年的合约。大家双方设定一个合理的KPI,完成后我们可能再续三年。”

2017年,另一个落地上海的国际电音节品牌是Ultra。它和Tomorrowland、EDC并称世界三大电音节。

Ultra China

有别于其他第一届主办城市的惯例,Ultra China跳过了较小规模的Road To Ultra,直接以Ultra Music Festival的规模落地。最终,第一届Ultra China两天演出现场观众达到3万,无论在口碑还是票房上都取得了不错的表现。

2017年9月,Ultra China在上海世博公园举办。现场共设置了Main Stage、Resistance Stage,以及Ultra Park Stage三个舞台,请到了Martin Garrix、The Chainsmokers、Zedd等近40组世界顶尖DJ。

继Ultra之后,EDC电音节在2018年成为第二个落地中国的世界三大电子音乐节品牌,这是热波传媒被华人并购之后的首个大动作。

实际上,以Tomorrowland为代表的一些海外品牌在人数、场地上的硬性要求,在中国现有条件下很难得到满足。而EDC的思维较为开放,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做改变。此外,EDC还拥有炫酷舞台、游乐设施、艺术装置、浪漫婚礼等特色设置,是一个可以听可以玩的嘉年华,更适合中国市场。

EDC在落地上需要很多妥协。比如,中国游乐设施规定不能超过17米,超过了审批周期非常长,烟花表演在城市音乐节现场也是不被允许的。“制作上,我们希望是海外水平。人数上需要时间。一方面,我们需要各地政府认可;另一方面,我们需要足够的乐迷参与。”华人文化控股副总裁李岱说。

就在这几天的演出中,EDC雏菊电音嘉年华演出阵容包括Deadmau5、Martin Garrix、Hardwell、Illenium、Tchami、W&W、Malaa等多名世界顶级DJ和艺人。在品牌上,热波传媒将与EDC品牌方将各自拥有EDC雏菊电音嘉年华50%品牌IP。

俱乐部与派对

在海外电音节品牌和本土电音节品牌之外,俱乐部和舞曲派对代表了电音在中国发展的另一种路径。

实际上,正是俱乐部和舞曲派对为中国电音提供了最早的文化土壤和传播载体并培育了一批真正懂电音文化的精英粉丝和优秀的DJ。

在电音进入快速商业化的时代后,这些地下的DJ和俱乐部也开始在时代浪潮里寻找自己新的位置。

WengWeng、Ben Huang和YangBing是中国最早的一批DJ。WengWeng最早做摇滚乐,加入过崔健的乐队,跟随崔健做过全国巡演。1997年,WengWeng开始在北京组织地下舞曲派对。2000年,WengWeng同YangBing等人组建“中国打气工厂”,开始在北京著名的电子舞曲俱乐部“88号”club Vogue举办派对。

Yang Bing被称为中国地下Techno音乐的代表人物。在纪录片《Break The Wall》中,Yang Bing这样描述自己开始做电子音乐的经历,“在上世纪80年代,摇滚乐在中国才刚刚兴起,大家都觉得摇滚乐不好,名声很差。曾有一个人去英国读书,回来之后告诉我,摇滚乐现在在欧洲已经过时了,现在流行的是电子音乐。”

Ben Huang出生于上海,从80年代的迪斯科里开始接触舞曲。Ben Huang最早在广州的一个酒吧做DJ,后来开始在北京、上海的电音俱乐部里活跃。在他看来,电音的流行在于人们喜欢新的娱乐方式以及被新的音色所打动,“一个是好玩,一个是喜欢音乐。我们是舞曲DJ,有营业场所存在才有我们这些DJ。”

2000年6月,中国打气工厂在长城举办了户外锐舞派对,到场人数达500人。到2005年,派对人数达到3000人。在这之后,在长城这个中国最具有象征意义的地点举办电音舞曲派对成为中国地下电音行业独特的文化传统。

派对之外,WengWeng又联合Ben Huang等人创建了Club FM等中国早期电音俱乐部。

相信电音创始人Pancakelee大饼在2000年前后进入电音行业,6年后,他成立了自己的碰电音厂牌。做碰电音厂牌的过程中,Pancakelee大饼结识了WengWeng等人,2007年WengWeng、Pancakelee大饼等人一起发起了“针刺疗法”厂牌。

针刺疗法 创始人 WengWeng

“针刺疗法”是当时中国地下电音行业具有标志意义的电音品牌,它聚集了一批国内优秀的Techno DJ、VJ和Party策划人。每年“针刺疗法”会举办SPOOKED万圣节换妆奇幻夜、Genesis跨年倒计时派对等多场活动。2009年5月,“针刺疗法”发起INTRO 2009,这是中国第一场大规模的户外电音节,到场近8000人。

2009年12月,WengWeng创办灯笼俱乐部,风格偏Techno。随后,北京又有了达达俱乐部,风格更偏House和Bass。2011年,高天虹在长城举办了阴阳音乐节,请到了近40位DJ。一年之后,高天虹又在上海建立了TheMansion嚎宅,除了派对演出还有免费DJ教学。这让嚎宅成为上海具有标志性的电音俱乐部品牌。

2011年,Pancakelee大饼退出“针刺疗法”,但他对“针刺疗法”模式的评价颇高。“在当时,俱乐部、音乐节、唱片公司、艺人和经纪人是一环扣一环的,所有这些环节扣在一起就是电子音乐节产业链。针刺疗法做得好就是我们无意中把产业链给做出来了,所有板块都在紧密的一环接一环在转,这是一个良性生态。”

2014年,Pancakelee大饼推出Wonderland电音节。Wonderland是目前国内不多见的以扮装为主题的户外电音节,主题取自《爱丽丝梦游仙境》,规模一般在1500到2000人之间。

WonderLand电音节

在这个电音节里,女性观众通常会打扮成爱丽丝和白皇后,男生则会打扮成疯帽匠或兔子的形象,女性观众占到了整个音乐节的60%。

Wonderland电音节举办周期为每年春夏秋冬各一次。2017年,Summer Wonderland选在了长城举办,主办方还将一个游泳池抬到了长城上。Pancakelee大饼不急于扩展规模,“2000人的状态比较稳定。我们作为北京团队我们要持续发声,我们不想因为规模太大发生问题,当然如果政府给我们机会做大我们也会去做。”

在演出之外,相信电音的业务还包括俱乐部Aurora、DJ学院和版权代理。目前,相信电音代理着美国加州一个有30万首音乐的曲库。从2017年5月开始,相信电音DJ学院已经培训了超过20位DJ学员,今年目标是做到80到100位学员。

WengWeng和YangBing目前都已经加入麦爱文化,成为旗下签约艺人。WengWeng还在一直经营灯笼俱乐部,YangBing也在重庆做一个名为Dusk Till Down的电音派对。

宋洋直言,签约这些老牌的DJ除了因为他们的音乐制作能力,更看重他们在组织举办活动上的能力,“他们经验丰富,能引导观众更好的玩起来。”

相比大型户外电音节起到的电音大众普及的作用,演出频次更高、更为简单易得的俱乐部和派对在目前依然是传播电音文化的重要场景,两者缺一不可。

2016年4月,丛林推出MadHouse中型仓库派对。丛林的品牌拓展工作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这些中型规模的电音派对来完成。“内容相对简单,成本风险也更小一些。目前在中国做大规模激进复制的话,很多城市的承载力、消费力和政策支持都还不够。”

政策、扩张与转型

2016年,中国电音节数量为32场,艾媒咨询在《2016-2017年度中国电子音乐市场研究报告》中预测2017年中国将举办86场电音节。但是,实际上,包括引进电音节在内,2017年国内电音节数量刚超过50场,远低于预期。

预期与现实的反差背后,反映了中国电音节市场发展过程中仍存在诸多挑战。

2017年5月的战略发布会上,Eric Zho宣布风暴在2017年的目标是落地到11座城市,其中包括多座二线城市,并且风暴不会做品牌授权,所有场次都自己执行。

但是,因为2017年的政治大环境及地方政策审批原因,最终他们只做了7场风暴电音节演出,而且在二线城市的落地上,风暴电音节表现可谓惨淡。

在中国的部分二线城市,因为规模受到限制、用户接受度不高,风暴的规模只能做到一万人甚至八千人,相比上海风暴日均两三万的流量大大缩水。这使得风暴2017年在演出场次增加两场的情况下,总人次却只增加了万余人。

“有些城市对电音接受度比较低,我们确实在考虑是不是还要在这些城市继续做。”

EricZho认为,目前风暴电音节面临的最大挑战是落地。“我们已经做了二十多场电音节,从经验来说,我们是中国经验最丰富的电音节主办方。从资金到团队再到品牌,风暴电音节已经用好几年时间来证明。即便如此,最大的挑战还是怎么跟当地政府沟通,因为每个政府的法规或者习惯都不一样。”

不良天气是另一个影响因素。2017年,风暴广州场第二天的演出因为台风不得不取消。对此,团队事先做好了应对,“在户外需要保险动作。真遇到台风等不可抗力的问题要停止演出,想把损失降到最低,很早就要和保险公司坐下来谈。”

今年,风暴电音节在主要城市的演出仍会由自己来做,其他城市则考虑以不同产品授权的方式去做。“可能是小的音乐节或者是室内音乐节,用风暴的品牌授权。风暴电音节这个产品投资量太大,最少的投资也是一千到一千五百万,这样投资下去的话,前几年处于亏损都有可能。我们现在重新设计这个产品,怎么让一些其他主办方有能力参与,我们最大改变可能在这里。”

邱枫在2017年也计划要在全国做十场大型电音节演出和80场中型演出。但是,最终乐杜鹃2017年只做了唐山和重庆两场大型演出,乐杜鹃重庆站以品牌输出的形式完成。

“做电音节的系列演出风险太高,一个是政策风险,一个是天气风险。音乐节越来越多,内容大同小异。乐杜鹃在2017年或2018年很可能拼命砸钱也没有任何结果。音乐节需要转型,乐杜鹃也在做整体转型。2017年,我们主要在各地布局产业基地,有了自己的产业基地之后,每一天都可以做电音节。”邱枫说。

发力产业基地依然得益于乐杜鹃的政策背景。2017年年底的采访中,邱枫向《三声》(微信公众号ID:tosansheng)透露,乐杜鹃已经有深圳、成都、重庆、西安四个产业基地。邱枫预计到今年年底,乐杜鹃在全国范围内将建立15个基地,产业基地会标配livehouse、潮牌以及音乐教育。

丛林电音在2017年4月获得了头头是道数千万投资,这让2017年的丛林电音节在演出阵容以及主题设计上有了很大升级。丛林电音节请到了60组艺人,其中包括DJ snake等多位大牌DJ,并与公路商店合作了游戏大厅。

黄诗骋谈到,“电音的用户群体是中国现在最年轻的一代,他们是喜欢先锋文化的这群人。要让他们满意就必须把你的内容和他们的生活、他们喜欢的调性更加贴近,大家会选择他们认可的品牌而不是冲着大牌的DJ去了。”

但是,丛林电音节也面临自己的发展困境,那就是深圳的音乐节演出场地承载力太小。在深圳,丛林音乐节可以承载的现场观众只有一万多人,这基本已经是深圳现有演出场地能够承载的单日最高人数,却远远无法满足有意愿到现场的观众。

“我们在考虑去到人数限制不那么严苛的其他城市。当然丛林电音节还是会扎根广东在珠三角,因为无论从电音粉丝数量还是成熟度,广东都是领先全国的。”

麦爱文化CEO宋洋

麦爱文化在2017年先后完成了A轮和A+轮融资,这让宋洋在打造电音全产业链上的步伐更加稳健。2017年,麦爱与迷笛音乐节合作了电迷音乐节,签约当下中国最具代表性的电音艺人徐梦圆,电音教育业务也已经开始启动。

陆续也有新的本土电音节品牌加入进来。2017年7月,电音品牌SF文化获得千万级天使轮融资,成为中国电音节市场又一位新玩家。SF文化联合创始人朱柏霖曾在票务网站大麦和永乐工作过。

和丛林发展思路类似,SF也是先做了电音媒体平台SugarLand,之后通过自制电音派对SugarLand Project进军演出。

2017年12月,SugarLand Project在上海国际会展中心落地。SugarLand Project号称是国内首个万人级室内电音派对。朱柏霖认为,“室内不需要担心天气的问题,还可以原汁原味地把音乐做投射和保护,对我们来讲室内是比较好的选择。”

在演出现场,SugarLand Project围绕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五个元素做了一系列设置。朱柏霖希望将SugarLand Project打造成室内音乐节的标杆。“到了2018年或后年,我们希望可以做到全国8到12场演出,也可能会有其他IP,我们会以人流量区分,3000人一档,5000人一档,5000人以上又是一档。”

文旅、明星和综艺

2018年3月2日,三亚国际音乐节是首个给人以惊喜的本土电音节品牌。现场演出阵容非常亮眼,这份名单包含了世界百大DJ前五名中的四位,特别是前两名的Martin Garrix和Dimitri Vegas & Like Mike。

三亚国际音乐节

最终,三亚国际音乐节在两天的演出中,现场达到了十万观众,并且在行业人士口中获得了不错的口碑。三亚国际音乐节由中民文化和亚洲星光娱乐联合主办,前者负责政府关系和策略把控,后者负责联合投资、具体执行。

“大家可能认为很多大牌DJ花钱就能请来,但一些大牌DJ是不同台的。我们前期做了大量工作,光和9位百大DJ沟通的邮件就达到上千封。我们给这些艺人看了很多之前亚洲星光做的娱乐营销的内容,他们喜欢听新鲜的概念。重点是这些DJ对中国有想法,他们想找一个落脚点。”亚洲星光娱乐CEO马乐告诉《三声》(微信公众号ID:tosansheng)。

在宣传营销上,亚洲星光娱乐针对电音粉丝,以及常来三亚消费的中高端人群都做了针对性引导。同时,三亚电音节还与中国最大夜店集团诺亚集团深度合作,在新加坡、日本、韩国等多个亚洲国家的夜店举办了预热派对。

“我们邀请了这些夜店的驻场DJ来三亚,这些DJ自身也是具有流量的,这带动了很多人来三亚。”更大的支持来自于政府,三亚国际音乐节两天十万人的流量,加上现场获准燃放烟花都得益于政府支持。

三亚国际音乐节将保持每年春秋举办两次的频次。第一届三亚国际音乐节的阵容比较偏重广泛认知,接下三亚国际音乐节会在舞台数量、DJ风格以及跨界合作上做更多尝试。

对于三亚国际音乐节,中民文化和亚洲星光娱乐计划在三年时间里投入3个亿,未来三年各方还将基于三亚国际音乐节投资30亿打造音乐主题公园。

重要的是,随着海南新一轮开放政策的出台,以及文旅价值的被重视,三亚国际音乐节和马乐团队将会迎来更好的发展。

2018年1月,以广告和演唱会主办起家的比达传媒宣布引进英国电音节品牌Creamfields,双方签订五年的独家代理权。

今年,Creamfields要在广州、北京、上海、成都、厦门等7个城市举办,规模都在万人以上。同时,比达传媒还会举办面向二三线城市的2500-6000人规模的Cream Tour巡演,连同Creamfields电音节在内,比达计划在今年要做16场演出。

比达的打法是做下沉。“有的电音品牌是想打高端,我们是希望下沉,我们的定位是在国外大牌音乐节档次之下国内音乐节档次之上”,比达联合创始人黄麒对《三声》(微信公众号ID:tosansheng)说。目前,比达传媒已经完成近亿元融资,首演广州站也已落地。

虽然本土电音厂牌和音乐节品牌已经有了一定进步,但是由于缺乏教育基础以及海外大牌DJ的挤压,本土DJ和艺人依然是整条电音产业链中最薄弱的一环。

本土电音品牌们在艺人经纪上都纷纷发力。风暴已经成立电音厂牌STORM Records,该厂牌将与Spinnin’Records合作培养本土音乐人。截止今年1月,STORM Records已经签约9位艺人,国内艺人有3位。

Eric Zho认为,中国电音已经呈现出很明显的爆发增长,想要市场持续爆发增长,中国需要向外输出全球知名的艺人。此前,风暴电音节促成过王力宏与Avicii合作过歌曲《Lose Myself:忘我》,张靓颖与DJ Ti?sto合作单曲《ChangeYourWorld》,蔡依林也与Alesso合作过《I wanna know》。

这种操作来源于Eric Zho对于海外电音发展路径的考察——海外音乐人将电子音乐上传到网络形成平台传播,之后大明星与电子音乐人合作,电子音乐人也逐渐能以艺人的身份走到前台得到年轻歌迷的追捧,最终电子音乐成为主流。

丛林电音在今年也会开始布局艺人经纪。目前,该板块的团队已经到位,正在与艺人接触中。

更早布局艺人的麦爱文化已经初步尝到了喜悦。今年3月,麦爱旗下艺人徐梦圆发布同名电音专辑《徐梦圆》,目前销量已经达到五万六千张。徐梦圆在2015年底因为受Tobu等人影响开始制作电子音乐。2016年,徐梦圆推出“China”系列电音作品,古风与电音的结合让他成为目前知名度最高的电子音乐人之一。

徐梦圆

在这张专辑,徐梦圆采取用了中文电音的形式,并与冯提莫等网红主播进行了合作。徐梦圆告诉《三声》(微信公众号ID:tosansheng),“我的初衷是想让那些不听电子音乐的人听到这些音乐。所以才加入中文把作品做成好听的歌曲但它又是电子音乐。这样的话希望有更多国内的听众能够去接受电音和喜欢电音,这算是一个尝试。”

今年,宋洋会继续关注古风圈以及人声演唱领域的潜力艺人,包括国内的组合或乐队。今年1月,麦爱还推出了一起音乐子公司。未来一起音乐将与H.E.M国际音乐教育中心合作,提供音乐培训、美国高校保送录取计划、美国音乐学院留学以及音乐文化输送交流等服务,此次合作覆盖了伯克利音乐学院等艺术学府。

麦爱还在今年推出了一起智能子公司,主打全息舞台技术,宋洋希望利用全息舞台技术为电音节的舞美制作上带来更多改变,并为麦爱贡献重要收入来源。

电音节演出加流媒体传播,已经让中国电音行业进入发展快车道。但是,对于电音什么时候爆发以及爆发的标志上很多人并没有一个清楚的答案。

在《中国有嘻哈》引发全民嘻哈热潮之后,很多人开始期待电音综艺所带来的市场效应。目前,腾讯视频已经联手灿星打造电音选秀节目《即刻电音》,芒果TV今年也发布了超S级电音综艺《电音骑士》,其定位是中国首档优质电音偶像竞演音乐选秀。

黄诗骋认为,中国已经有非常多人在接触电音,但是可能需要线下的电音节或者是爆款综艺推动大众意识到平时接触的音乐就是电音。

“电音文化非常有魅力,电音的语言隔阂和门槛非常低,调性非常贴近现在90、95后对于生活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