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汕头终于开始降温,“我在南方露着腰,你在北方穿着貂”的日子终于慢慢远离。
秋意渐浓,阳光暖而不晒,难得的秋日好时光,所以带着孩子出门游玩。
这次的目的地是“西堤公园”,西堤公园的标签,是“侨批纪念地”,所谓侨批,就是清末民国初,潮汕人为了生活,去到新加坡、暹罗、马来等地方打工,被称为过番,而这些人被称为华侨,他们寄回来的信件,就叫做侨批。
孩子虽然不懂事,但是明显也被颜色各异的侨批吸引了。细细端详,有报平安的,有问候亲人的,有寄钱回家的,这些侨批的记录着那个时代游子的艰苦心酸,也让我们窥探到那时候的历史原貌。
小的时候,听过不少关于“过番”的故事,好像一条街里总有那么几家有亲人在东南亚。我家里没有到东南亚“过番”的亲人,在台湾和香港的倒是有。
台湾的是我的大舅公。国共内战时期跟着蒋的部队去到台湾,从此音讯全无。太奶奶临终前一直叨念“我的大儿肯定还活着”,果真,太奶奶离世几年后,就收到了舅公的来信。这是一封历尽“百转千回”才收到的家书。原来,当大陆与台湾恢复通信之后,舅公曾无数次写信回家,然而,太奶奶早已搬离,而以前的住址也是几经换名,所以此前的信件都石沉大海,而最后这封信能够辗转到二舅公的手里,实属不易。
在我小时候大舅公回来探亲过一次,只是我太小了,如今已经回忆不起模样。那天我们所有人都到外婆家了,外婆泪眼婆娑,聊家常,诉往事,从此,大人口中的“台湾舅”终于不再神秘。
另一位去到香港的,是我的姨丈。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直接就跑到深圳然后直接游!过!去!了!我曾经问过姨丈,有被海浪冲走的人吧?姨丈说当然,稍微不小心,体力一不足,就被卷走了,所以姨丈的水性是我最佩服的。当然,他不是真正游到岸上,而是游到了属于香港的小岛上——每天都有人从那里上岸,也有不少人被遣送回来。姨丈说,当时,他把自己唯一的一块手表,给了那个抓住他的人,此后,就是一个人在香港拼搏的故事了。
在西堤公园,放置侨批的玻璃上,覆盖着一层水,“记忆之流”,顾名思义。现在的孩子对于“过番”已经基本没有概念了,幸得还有这样一个公园,让孩子们来读历史,缅怀那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