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堡镇这个地方原来叫留宝垛、留宝头、刘坝头等,素以沿河堤岸遍布大柳树盛名。当地有这样一个传说,有位状元南下赴任,因大运河上匪夷为患,改走东乡湖荡,船行至此地突遭风雨,便在岸边插下宝剑系船,雨后开船把宝剑遗留在岸上了,故而留宝。1943年冬,新四军驻扎当地开展抗日游击战,随军作家胡石言根据真人真事,打破了当时的禁区,创作了军旅纪实情感小说《柳堡的故事》,他认为小说的风格与标题应该既是战争的,又是抒情的。便将“刘”改为“柳”,“柳”字多情,又考虑到“坝”没有兵味,便将“坝”改为“堡”,所以便成了“柳堡”。1956年,小说《柳堡的故事》又被拍成了同名经典电影,随着电影主题曲“九九艳阳天”的旋律唱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随着“二妹子”的扮演者国家一级演员陶玉玲的精彩表演,使柳堡镇因《柳堡的故事》而蜚声海内外,并正式成为永久性的地名。
另据史料记载,柳堡镇的前身是小尹庄,其地域大致分为南北两部分。南部地区原属高邮,清末属武宁乡,民国时期属第五区,抗战期间划入宝应;北部地区隶属宝应,明代属三阿乡,清末属白垛庄,民国时期先属东三乡,后属第六区。民国32年(1943年),宝应抗日民主政府成立,又分别归属夏集区、陶林区。1958年9月,建立柳堡人民公社。1983年,因区划调整,撤销柳堡人民公社,分别建立小尹庄乡、柳堡乡。2000年,再次区划调整,撤销小尹庄乡、柳堡乡、芦村乡,建立柳堡镇。
一九六三是农历癸卯年,属相卯兔,是年六月十三日戌时,我出生在苏北里下河地区宝应县柳堡公社任庄大队严家(gè)舍两间破败的祖屋里。那时候一家生三四个孩子是普遍现象,父母生了我们弟兄三个,还有个小妹,她在三四岁时出天花,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夭折了,那一年庄上死了好几个同龄段的小孩,有些大人们还愚昧地认为,他们都是来讨债的“讨债鬼”。那时候患上发烧、咳嗽、疟疾、拉肚子等常见病,缺医少药听天由命,只能躺在家里捱日子,烧点纸钱祈求先祖亡灵保佑。
我至今都没弄明白,虽说诞生地叫“严家舍”,可周围却没有一户人家是姓“严”的,为什么取地名为“严家舍”,始终感觉是一个谜团。而邻近不远的“苗家(gè)舍”却名不虚传,庄墩子上集中居住着许多苗氏家族各种辈份的苗姓人家。从“严家舍”自然村庄向四周辐射,往东邻刁家(gè)舍~郑(gè)渡,往南接大尹庄~赵河~郭氏桥,往西通杨小河~王通河,往北连常家(gè)庄~仁里荡,当时的交通及运输均是以水路为主,旱路为辅,河流湖荡纵横蜿蜒,大小船只来来往往。
可能是赶上了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二个生育高峰期吧,当年只有近二百人口的村庄,癸卯年竟诞生了9个同龄婴儿,而且仅农历六月上半月就接连呱呱坠地了4个,分别是六月初六、初七、初九、十三,还都是清一色的男婴。
小时候的记忆里,一条南北向的河流穿村庄而过,似乎将自然村庄劈一为二,加上村西头庄墩上居住的人家,故有了“河东”、“河西”和“西头”的代指。“河东”集中了张氏、袁氏等姓氏十几户人家,“河西”集中了胥氏等姓氏十几户人家,而“西头”则集中了徐氏、陈氏等姓氏近十户人家。“河东”与“河西”的来往互动,全靠一座用树木桩打入河床,树木料刨削成形后,以铁爬钉固定的“三沓桥”,不仅供行人或挑担通过,也是耕作老牛的必经之路,每当这个时候桥体都会全身摇晃并吱吱作响。那时候的寒冬季节,每逢大雪纷飞再连刮两三天西北风,河面就会全部封盖,冰结得很厚实,能在冰面上直接行走。
严家舍的“福田庵”值得一提。据地方史志记载,严家舍福田庵,始建于清代初期康熙年间,至今已有二百九十多年的历史。后经历代僧人、官府多次复建修缮,至民国时期已形成了两进两厢16间殿堂的格局,佛教设施相对比较齐全。东、南两面临河,西、北两面设圆沟吊桥,终年香客不断香火旺盛。民国16年,现代著名的佛学大师演培在福田庵为僧,演培曾先后多次在海内外弘法、布道、著书、立说,1963年定居在新加坡。1995年5月,随新加坡佛教界代表团访华,受到了时任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的热情接待。“福田庵”在宝应东乡一直流传有“一数福田,二数宝元”的美誉,是宝应东乡第一大佛教场所,不幸被毁于日寇铁蹄及文革浩劫。
我还清楚地记得,公社先是在“福田庵”原址上修建了几间“物资站”,经销一些生产资料、建房材料和农用物资等,后又先后作为乡办柳编厂、预制厂的生产场地,随着市场经济大潮的波动,这些企业先后倒闭,原址也逐渐洐变成了一片废墟。
近年来,随着国家宗教政策的放开和城镇化建设步伐的加快,当地广大佛教信众,希望能重建一个“敬香拜佛祈太平、颂经祭祀做道场”佛教场所的愿望日益强烈,承乡邻、乡贤们自发地集资捐助,2018年在老福田庵的原址上,又重新复建起了新“福田庵”。
严家(gè)舍,我生命的衣胞之地。
2020年1月5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