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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志真尤贵,言辞俗可亲——读袁仲友先生《村居俚句》

袁仲友先生系揭阳渔湖人,1947年生,号阿仲,又号下里氏。先生生于农民家庭,少曾读几年小儿书,志学之年却辍学,“晋升”为公社社员。后即种田种菜,养牛犁地,起早摸黑;又为民夫舵手、小贩工匠,东奔西走。斯时似与文字无缘,幸得祖伯父(前清秀才)指点,晓通平仄声律之法,并乐此不疲,孜孜不倦。常利用三余涵泳学问;并在于九陌托寄诗囊,尔来五十余年矣。今积叶成书,结集付梓,为先生心血之结晶,多有奇思佳句,言辞通俗可亲,情志真切感人同,诚可读也。

余观乎先生诗作,无论题材、技法,皆有独到之处,别出机杼,

令人读罢,耳目一新,手不释卷。

先生长年居于乡野,阅历丰富,又是人民大众中的一员,使其诗贴近人情,注重民生,约略可分为三类。

(一)关心人民,感慨自我。

先生一生生活于农村,因为“之乎者也欠门路”,便与“稻麦猪牛结孽缘”(先生诗《自嘲》句),先生可谓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因为这样的原因,也使其诗作多关心人民,感慨自我。试看如下诗句:

“折腰只望三餐饭,低首为争几个钱。”(《插秧》)晋陶渊明不愿为五斗折腰,而“大跃进”时,农民却不得不为三餐稀饭和几个工分而起早摸黑,折腰低首,先生怜悯和无奈之情交织于字里行间,读之令人叹惋。

“汩汩汗流千滴雨,呼呼气喘两腔烟。”(《车水》)用踩踏水车汲水灌田,这种原始落后的方式,其艰辛程度非亲身经历者不可言喻也。先生有切身体会,故写得真切,使人读之如临其境,不觉为之汗出气喘。

“岁岁丰收常挂口,家家缺米可充肠。播音高唱好形势,足食丰衣写在墙。”(《夏收》)“大跃进”时期,每逢收割时节,播音总播放“丰收高产,形势大好”的报道,墙头写着“丰衣足食”的标语,但实际上家家缺衣少食。这首诗以现实主义的手半真实地反映了这一时期的“浮夸风”现象,并对其进行辛辣的讽刺。虽未作何说明,亦足见先生对民生之关心。

“穿衣恐压肩头破,宁可赤身任曝乌。”“最恼日中风时雨,婆娘渥成落汤鸡。”(《榕江怀旧》)“急雨淋成衣湿透,骄阳灼背汗流干。”(《悯农》)“苦工繁活劳筋骨,野菜粗粮误肚肠。”(《哀天命》)这些诗句皆以白描手法多方面地呈现当时农村人民之生活状况,笔墨中饱浸了作者之怜悯之情,体现了其与劳动人民同呼吸、共命运之情思。而其《沁园春·哀农》中的“致富无望,高飞远走,转舵看风另起帆。遗留者,乃低能弱智,蠢女愚男”等句,却直言农村贫困落后之症结,可谓一针见血。

值得重点提出的还有数量达百余首的大型组诗《榕江怀旧》。该组诗以竹枝词通俗形式记录、描绘了近百年来榕江沿岸劳动人民朴实勤劳的生活画卷,以及各种民风民俗,真可谓是一部榕江流域之史诗对于弘扬乡土文化的意义也是深远的。

对于雪灾、地震等大灾难,先生却以大爱之怀,以诗悼之。先后写了《抗冰赞歌》和《抗震壮歌》,对受灾人民寄予深切同情、对罹难同胞表示悼念,并大力歌颂了广大干群官兵,群策群力抗震救灾的英勇事迹,读之令人激动不已。

人民形象和人民生活的描绘,使先生之诗更具生命力,更有可读性。

(二)感世讽喻,针砭时弊。

先生身份特殊,读书习诗可谓士;养牛种田又不农;泥匠舵手再为工;卖鱼小贩是为商,士农工商,一身兼之。这样的经历,使其阅历异常丰富,对世事时弊之了解也甚多。诗中往来信手拈来,嬉笑怒骂,皆成诗作。更可贵的是敢于借古讽今,直陈时弊,读之令人不觉汗出,快哉快哉!试看如下诗句:

“进身多靠裙和带,受礼何分暗与明。”(《世象》)一语道破机关,对时下为求晋升攀亲带旧、送礼行贿之歪风暴露无遗。惜贪官者未能一读,不然对号入座,岂不气得七孔生烟也。

“毋拟招灾谏佛表,须崇保位护官符。”(《世象》)表面是诫为官者忌如韩愈一般直言上书,须学贾雨村保全自己。其实是借古讽今,痛斥当今为官者不思为人民谋福利,无所作为,只想保全自己的丑陋行径。

“工农依旧牛和马,豪富重新鱼化龙。”(《卡尔咏叹调》)则对社会贫富悬殊发出无奈的感慨,读之令人扼腕、叹息!

而《感时》中的“空累耳根听假话,无聊手痒掰伤疤”一句,则对当今假大空的现象进行辛辣的讽刺;《满江红》中的“金谷园中花卉尽,阿房宫上烽烟灭”;《庚寅咏叹调》中的“仙葩百簇皆承露,阆苑几枝无染尘”,皆借古喻今,发人深省,令人百读不厌。

当今社会,经济迅速增长,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但也生发了各种不正之风,官场腐败、制假造假、赌博色情等不良现象渗透至社会各个角落。先生敢举千钧正义之笔伐之,也足可见其心怀人民,坦荡磊落。

(三)学习修身,咏史怀贤

先生虽僻居乡野,躬耕垄亩,然黄卷未弃,常于三余之时,把卷苦读,并能从中悟出真谛,学习修身,进而寄意诗词,咏史怀贤,见解独到。如其《读〈三国〉》中的“东风虽与周郎便,早丧英年误小乔”一句,便能从前人诗意中翻出新意;其《读〈西游〉》中的“原本佛门非净土,须行情礼取经回”一句,更与眼下部分佛门之事相吻合;其《红楼人物》中《焦大》的“家业查抄金散尽,醒人不及醉人醒”一句,更是精警,引人深思。

而对于历史人物,先生往往不蹈袭人语,常有精辟见解。如对郑庄公掘地见母,先生认为是自欺欺人,滑稽可笑,写下了“一场欺世欺人戏,可笑活人泉下逢”之句;对于秦始皇,先生却道“谁知未等神丹至,皇上辒车载鲍鱼”,笑其求神药未果,命丧沙丘,与咸鱼为伴;对于吕后,却认为其“机关算尽不如愚”,生前弄权,封诸吕为王,死后招致诸吕被诛。意欲荫吕氏反而害了吕氏,聪明反被聪明误也;对于诸葛亮,先生却言其“何必舍身拼六出,岂忘茅屋定三分”,可谓振聋发聩;对于岳飞,先生却惜其“殒命愚忠因善战,偏安英主赖求和”;对于文天祥,先生却赞其“拼将一死效张许,留得声名万古香”;对于于谦,却叹其“夺门原是萧墙祸,丧命原因萁豆争”,多不鹦鹉学舌,自是一家。

除上面三大类,此外,先生尚有一些吟朋酬唱、缅怀悼念之诗作,多为语言朴实、情感真挚,读之感人。

从技法上看,先生之诗语言通俗明了,但又不失诙谐趣味;对仗灵活多变,却自有规矩可循。多用白描手法,天然去雕饰;常自直抒胸臆,倒也酣畅淋漓。更特别的是其诗作中大胆应用了一些俗语、俚语、方言,更是别具一格。这与先生学聂诗是分不开的。

(一)对仗灵活多变。

关于对仗,先生少年时初学《声律启蒙》、《笠翁对韵》,并用《诗学初范》所分之天文、时令、地理、宫室等三十二类来按图索骥,依样画葫芦。因此,先生前期之对仗,多属对工整,中规中矩,可为学诗者范本。如:

“街市吆呼朝复暮,田园劳作暑还寒。”(《太息》)

“炙热朱门香酒肉,贫寒白屋苦柴盐。”(《读岳阳楼记》)

“千古奇冤三字狱,十年浩劫一言堂。”(《今古四人帮》)

“甘同冬柏终年绿,莫效秋枫几日红。”(《咏四君子》)

 ……

以上对句格律严谨、对仗工稳,皆能依《诗学初范》中之三十二类为据,做到同类相对,且表意贴切,毫不牵强,实属不易。

至上世纪后期,聂绀弩诗问世,先生转而尊崇聂诗、学习聂诗,“纸上先生尊老聂,篇中锦绣阅新陈”(《学诗有感》)。后受聂诗影响,对仗灵活多变,更具艺术性。

1、借对的广泛运用。

 在先生的诗作中,为谋求对仗精工,常常采用借对法,把不能相对的词语变为相对者,甚至变成极其工整的对仗,从而使对仗更加自由灵活。借对可分为借音对和借义对两种,先生皆有用之。

(1)借音对。

两字本不能相对,但其中之一有同音字与对方为工对时,则可借音而对。这在先生诗作中屡有见之,如:

“翻身落马有千百,束手被擒无二三。”(《世象》)此句中的“擒”与“马”本不能相对,但“擒”与“禽”同音,借其与“马”相对。

“诸将陈言龙驭颤,白绫悬颈马嵬寒。”(《马嵬》)此句中的“诸”系数目类,与颜色类的“白”本不能相对,但“诸”与颜色类的“朱”同音,借其与“白”相对就工整了。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这里就不一一枚举了。但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先生除了依普通音借音外,有时也大胆依潮州音借音。如其“台上歌星金嗓响,门前曲界水平低。”(《世象》)中的“曲界”一词,即借潮州音与“乞丐”同,故可与歌星相对,倒也工巧,更是别出心裁。

(2)借义对。

一个词有两个意义,在诗中用了第一个意义,却借其第二个意义与对句中相应的词相对,谓之借义对。这类对句在聂诗中极常见,如“其时塞上春三月,大姐辽东夏一尘”“明日壶觞端午酒,此时包裹小丁衣”“丈夫白死花岗石,天下苍生风马牛”等等,皆用借义对。先生久学聂诗,受期影响,对于借义对运用娴熟,并不乏佳句。如:

“今日开心胡戏说,明星信口瞎推销。”(《世象》)“科学尖端能探月,时髦新秀尚追星。”(《庚寅咏叹调》)两句中的“星”皆指“明星”,系人物类,与日令类的“日”、天文类的“月”,本不能相对,但借用其“天上星星”之义,即为天文类,便能与“日”、“月”相对了。

“鸡鸣下榻迎残月,叱犊挥鞭赶昔阳。”(《夏耕》)此句中的“昔阳”指山西省昔阳县,文革时期掀起“学大寨、赶昔阳”运动,借其“太阳”之义与“残月”相对。

“童生年迈昨花甲,学子才疏系白丁。”(《参加中华诗词函授》)此句中的“白丁”指布衣平民,借其作为天干之“丁”之义与“甲”相对。

此外,“无聊农父录常句,有甚工夫学古人”“蒙冤削籍盼公道,冒险藏书望子贤”等等,皆运用借义对,读之更有趣味。

2、拆字成对。

聂诗中有许多对句貌似对不上,但字字拆开,却也好对。如“荒原百战鹿谁手,大喝一声豹子头。”(《排水赠姚法规》)“鹿谁手”和“豹子头”,初看对不上,但字字拆开,“鹿”对“豹”、“谁”对“子”、“手”对“头”,却相当工整。先生对于聂诗这一对仗手法,也认真模仿学习,并大胆应用到自己诗作中去。如:

“商道尊崇端木赐,贷赀诚信比金珍”(《辛卯中元家严仙逝有怀》),此句“端木赐”系人名,孔子弟子,《史记·仲尼弟子传》载其“时转贷赀家累千金”,“比金珍”即比金子还珍贵之意。两者本不成对,但字字拆开,“端”对“比”,同为物字活字;“木”对“金”同属五行;“赐”对“珍”,同为动词,不但可对,而且天衣无缝。

又如“知否笔杆子,何如器械兵”“有闲涂抹何其乐,无病呻吟亦自娱”等句,皆属此类。而“高档畅游新马泰,少花光顾大洋山”(《旅游》)一句,则把拆字成对、借对等手法综合运用起来。“新马泰”指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大洋山”系揭西一处旅游胜地,连在一起不可对,但一一拆开就不同了。“新”对“大”,同为虚中死字(形容词);“马”对“洋”,借“洋”与“羊”同音,同为走兽类;“泰”对“山”,借“泰”有“泰山”之义与“山”也就好对了。

这些对仗方法的运用拓宽了律诗对仗的思路,也在一定程度上使作品更耐人寻味。

(二)语言通俗诙谐。

 聂诗多用口语、新语、俗语、俚语入诗,语言通俗诙谐,平白如话,却亲切有趣。先生诗作亦是如此,其语言也力求通俗化,甚至连地方方言也派上用场。如:“打算经营半老虫”“食猫饭出牛力”“扒与闲人看秃桃”“遍寨挨砻舂米声”“丁当敲响垦粮锣”“大爷秉性尚痴哥”“小犁鸟仔大三帆”“阉后讨食大只肥”等等,这些方言俗语能勾起人们对乡情旧事的思忆,读之倍感亲切。还能为逝去的历史留下一段段存照,其意义是巨大的。

先生诗作也常用诙谐戏谑的语言,调侃的手法,寓庄于谐,自我解嘲,读之更有趣味。试看如下诗句:

“浇水施肥锄地草,喂鸡饲鸭养天蓬”,此句写的本是低俗的农家事,但先生却将养猪戏谑为“养天蓬”,自己也抬高身价,俨然玉皇大帝一般,便见诙谐有趣了。“鱼市卖鱼如作贼,菜园斩菜敢行凶”“习字温书虽笨拙,划船担土是英雄”,也是如此,读之令人捧腹而笑。

而“盖世功名惟小学,惊天事业只耕田”“堂伯家严言数句,隆中决策定三分”等句,把“小学”吹成“盖世功名”;把“耕田”徐诩为“惊天事业”;把“分家”写成“隆中决策”,这与聂诗把“挑水”写成“一担乾坤,双悬日月”;把“挑土打砖”写成“一匡(筐)天下,九合诸侯”,如出一辙。“清淡倒闲腹胃,勤劳更有益身躯”(《书感》)一句,却把清苦生活,繁忙劳作正话反说,化苦为乐,其积极乐观精神尤为可贵。这些诗句也反映了先生有着君子安贫乐道,不怨天忧人之可贵品质。难怪揭阳诗坛前辈贝闻喜老先生读到先生诗作《回顾》时赞曰:“以调侃语气,自嘲自谑,笑骂皆成文章,令人捧腹而不自弃。”此语确实恰如其分。相信通俗诙谐的笔调,定能使先生作品拥有更多读者。

(三)白描广泛应用。

   白描原是中国画的一种技法,指描绘人物和花卉时用墨线勾勒物象,不着颜色,称为“单线平涂”法。它源于古代的“白画”。在文学创作上,“白描”作为一种表现方法,主要用朴素简练的文字描摹形象,不重词藻修饰与渲染烘托。先生诗作往往不事雕饰,平白如话,而且言简意赅。且看下先生《坐骑》一诗:

     摆尾摇头不甚牢,脱皮泄气一团糟。

     车铃拨弄声沙哑,轮轴奔行响杂嘈。

     狡诈偷儿窥缩手,威严交警罚无钞。

     出门最是开心处,上渡过桥省几毛。

本诗写骑上“摆尾摇头”、“脱皮泄气”、“车铃沙哑”、“轮轴杂嘈”的破单车,不但不惭愧,反而觉得有不怕小偷、不怕交警,“上渡过桥省几毛”等诸多好处。全诗纯用白描,用词朴素简练,不见雕饰痕迹,读之自然流畅,物景如在眼前。

另外,《世象》十六首、《咏史人物》三十首、竹枝词《榕江怀旧》一百首、《红楼人物》十二首等等,也多用白描手法。先生用准确有力的笔触,简炼的语言,删繁就简,寥寥数笔就写出活生生的形象来,也足可见先生之功力,

在抒情方面,先生往往是直抒胸臆,不求曲折隐晦,如其《咏怀》诗中的“灯下窗前勤补拙,工余饭后乐其中”“有闲涂抹何其乐,无病呻吟亦自娱”,《报载青海东都县有一千三百多户贫民卖血供子上学》中的“可怜剜肉医疮者,几个孩儿化凤鳞”,《叹不惑》中的“风霜冷暖从容过,随遇而安任乐忧”等等,皆直抒胸臆,情志真率、亲切感人。

先生诗尤重说理,或借古而言,如《读〈三国〉》、《读〈岳传〉》、《读〈谏迎佛骨表〉》、《咏史人物》等;或借物而言,如《读袁枚〈纸鸢〉诗》、《咏四君子》、《老牛》、《咏十二生肖》等;或借事而言,如《竞选村官》、《读书》、《参加中华诗词函授喜赋》、《看戏》、《世象》等;或假人而言,如《百家言语》二十二首等,手法各异。其中或言情理、或言哲理、或言事理、或言义理,皆不落窠臼,令人拍案叫绝。

关于词,先生较少写,但也不乏佳作,如《临江仙·怪态》、《水调歌头·所见》、《水调歌头·妻讽》、《水调歌头·己丑除夕》、《沁园春·读聂绀弩诗》、《沁园春·哀农》等几篇,皆属精品力作。

先生只读过几年小学,又长期劳作于垄亩之上,读书学习之时间、机会甚少,但正如严羽所说的“诗有别才,非关书也”,先生能写出这么多好诗,也足见其天赋。除天赋外,作为客观之诗人,在创作中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先生厚实的生活经历。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说的:“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生活是先生创作的源泉,先生饱尝生活磨难,而能泰然处之,并以诗记录生活,抒发情志,着实令人钦敬。其诗只是其生活经历的自然流露,虽无绮丽典雅之言语、蕴藉含蓄之意境,但其自然诙谐之笔调、通俗亲切之语言、直率真诚之情感,堪称诗词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相信也会有不粉丝的。而其阅世之深,亦令其诗题材广泛,变化多端,趣味横生,比之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之无病呻吟者与沉湎于吟风弄月、两情缱绻之情爱私欲者,或漠视生活、闭门造车者,相信更可赢得读者之共鸣。今先生诗作结集付梓,嘱我为其作“广告”,本自感才疏学浅,恐放谬论,贻笑方家。然先生枉顾茅庐相请,盛情终难却,只可勉力而为,胡诌几句,聊作引子,不当之处,恳请读者诸君指正。至于先生作品之优劣高下,亦并非我这个“广告商”说了算,读者方家目光如炬,自有公论。

末了,谨呈上五律《贺袁仲友先生诗作结集》以作结:

君子自安贫,蕉园乐问津。

三余披古籍,九陌寄吟身。

情志真尤贵,言辞俗可亲。

半生长积叶,一卷趱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