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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沉浮的川北大木偶,不再寂寞起舞

文/青鸾惊鸿

【内容提要】

一个杨姓农村艺人,从湖广一带,随“填四川”的大潮,来到了一个叫做包包场的地方,为了糊口,他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大木偶,走村串户,这就是川北大木偶的雏形。谁也想不到,后来的后来,川北大木偶逐渐发展,经历了兴盛-没落-再繁华的历程,从田间地头,走向了国际舞台,成为了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被保护,被拯救,被不断传承。如今,在四川的峨眉山市,四川省大木偶剧院承演的大木偶剧目《圣象峨眉》、《峨眉韵》等,成为了旅游胜地的旅游名片。

【正文】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百度视频里看到了中央电视台第十频道《探索·发现》中的特别节目“年轮”中的《寂寞起舞》,那场面竟然是在我的家乡仪陇县石佛乡拍摄的,一条长长的熟悉的街道,一张张并不陌生的脸孔,以及解说员的那一句句关于发源于清朝初期的木偶的历史,拨动了我内心情感的触角。画面上贾家那一箱又一箱封存多年但却依然活灵活现的木偶头,集聚了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造型各异的脸庞、形式多样的发髻、或怒或喜的表情,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曾对我说过的关于木偶的种种。

川北大木偶属于中国地方木偶戏的一种,又称之为大杖木偶、大木脑壳戏,因其长1.4米、重约5公斤、形体大而得名。它区别于其它木偶的地方就在于嘴和眼均能活动,且表演不受剧种限制,上台演出时可达到与真人没什么区别的地步。大木偶艺术广泛流传于四川北部地区,到上个世纪40年代,就只存于南充市仪陇县马鞍场李姓的“福祥班”,解放后曾在仪陇县川剧团扎根,1987年迁至南充市,2006年6月被列入我国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现存于位于南充市的四川省大木偶剧院内。

历史总是很沉重的,沉重到我们找不到源头,但川北大木偶的表演却是实实在在的。我用虔诚的心观看了木偶剧院的部分表演:锣鼓敲了起来,抑扬顿挫的唱腔从幕后传来,真人一样的大木偶在幕前上下翻动;穿衣、点火、喝茶、叩首、舞刀,有模有样,形态逼真而可爱;长长的水袖舞动着木偶的灵魂,像蝴蝶漫天飞舞,翻转的纸扇半遮木偶的容颜,如抱琵琶的江南少女;长袖拂面,顷刻间花容已成另一种娇柔,低头浅笑,抬眉时神态已然另一番滋味。就这一看,对木偶深深的情结便再也解不开来,就这一看,流淌在心深处的对木偶的崇拜像肆意滋生的芳草爬满了心房。

五彩云霞,木偶婉转的水袖长歌当舞;花扇舞,木偶娇羞的容颜欲语还休;木偶书艺,木偶挥毫的瞬间大气磅礴;长鼓舞,木偶妙漫的身姿顾盼流芳……盗仙草里的白素贞有情有义,玉莲花中的玉林勤劳善良,跪门吃草,范雎与须贾捋胡脱帽,八仙过海,诸神仙大显神通……梦幻的美人鱼,哀婉的梁祝,演员们舞步灵动,头顶的大木偶长绸翩翩……

独特的大木偶艺术,在我的眼里幻化成了一种精髓,在国人眼里演绎成了自豪,在世界眼里成为了“中国民间艺术的冠冕”(前苏联戏剧家奥布拉庇佐夫语)。大木偶的表演很是费劲,因木偶较重,演员操纵不能托举,必须先捆好腰带,将操纵木偶的两杆插于腹部,半蹲式挺举着表演,演员操纵偶人双手,有时伸进偶袖表演取物等动作,有时牵拉其它部位动作,远近能见,酷似真人。很早的大木偶表演需要在台前搭一高桌子,并有幕布,真人就藏在桌子下面,我们看见的也只是真人一般的木偶在幕布中间来回表演,举着木偶的人还得边舞动木偶边听着鼓点唱戏词,往往一曲目下来,表演者已是大汗淋漓、口干舌燥,没有一定的功底是不能胜任的。如今的大木偶表演撤去了高高的遮挡真人的桌子,演员们举着和自己一般大小的木偶往舞台中间一站,音乐从音箱里或缓或急地流淌出来,随着音乐的节奏,演员和大木偶一起舞动,又是另一种风采。随着南充地方艺术的不断向前发展,现在的大木偶表演已经远远舍去了过去的单调,艺人们将木偶表演与杂技完美地结合起来,创造了地方艺术的又一个高峰。

艺术之所以成为艺术,是源于她不竭的生命力。在大木偶的传承过程中,她几经沉浮,几历磨难,最终在各级党委政府的保护下得以发扬光大。1987年南充大木偶剧团一行30人,赴前苏联、芬兰演出、历时两个月,演出20场,开始了她出国的第一站。后来,新加坡、印度、泰国、韩国、比利时、墨西哥、香港、美国,处处都留下了她美丽的足迹。如今,在这个严寒将过、春天即将来临的季节,南充大木偶和杂技又代表着中国远赴智利圣地亚哥国际艺术节演出,开始了她的南美洲之行,再一次奏响了进军国际演艺市场的集结号。

从清初到现在,上下几百年,川北大木偶历经沧桑,从兴盛到衰落、再从衰落到兴盛,从纯粹的民间艺术演绎到今天的综合舞台艺术,经过了时代与艺术的考验,如今正以矫健的身姿走向世界,它,不再是寂寞起舞。

【木偶传承】

300多年前,湖广填四川,大木偶也就跟随迁移的步伐,到了川东北大地,扎根为乡土民间技艺。

1914年,李家班(福祥班)在四川省仪陇县包包场(现名石佛)成立,李家的男人从此在川北大地的田间地头,举着和他们一样身高大小的木偶,进行着各类演出:晒场院坝是舞台,各种姿势站着坐着的农民、小孩、妇女是观众。

上个世纪50年代,大木偶进北京,轰动一时。

上个世纪80年代,川北大木偶面临剧本陈旧要革新,舞台设置要更新,表演技艺要改革等一系列问题,新剧本《玉莲花》拯救她,让她起死回生。

2017年,川北大木偶到日本和悉尼演出时,一票难求;2018年,在央视《花开中国-时代女性盛典》晚会上,大放异彩;平昌冬奥会闭幕式上的“北京8分钟”,那两名“熊猫队长”便是用川北大木偶的制作工艺制作而成......

如今,李家班的传人,有84岁高龄的李泗元,31岁的李东,还有刚刚入师门的小姑娘小伙子们;而那个已经92岁高龄的李发海,依然用精湛的手艺,做着他做了一辈子的大木偶,那些大木偶就像是他的儿女,灵动而富有生气......

谁也不会想到:大木偶表演的川剧变脸,以前只能换3张,现在能换20张;以前大木偶口中喷火只能一次,现在却可以接连的喷;水袖长绸、木偶毛笔书法,更是大木偶技艺的提升;更别说那些舞台灯光、背景、升降以及曲谱的时代性......

回首大木偶的来时路,那些在田间地头看过她的人,谁会想到终有一天,她就走上了国际舞台、成为如今民间艺术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呢?这,就是非遗的魅力吧。

喜欢读书、写文字的青鸾惊鸿,感恩每一次的不期而遇和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