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消逝的香气——红土沉香的终极秘密
▍首先，红土并不是土，是沉香的各种品类里，最珍贵最稀缺也最难以再生的资源。大部分规格的“红土”价格仅次于“奇楠”，单块的规格过了百克，可以雕刻或者车珠子的大块红土的价格未必会便宜过奇楠。绝大部分顶尖的沉香藏家，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过红土的珠子，因为这东西的存世量不足顶级奇楠珠子的百分之一。我在12年里，过手奇楠珠子至少几百条，但是红土念珠，也就只有区区三条，成因与质地限制，红土开出来的珠子极其罕见。
其实在日本，红土和奇楠公用一个名字“伽罗”，日语发音是“卡拉”，下图是日本香堂的首席调香师（前排右）、日本香堂的中国总代理祝先生（前排左）、定园主人王先生（后排左），一起讨论红土和奇楠的精准定义与区别，时间是2009年。
▍再然后，中国当代最牛逼的雕刻大师郑尧锦先生的第一本书“沉香之美”，全部选用的富森红土作为材料，文人气质与审美，均无出其右，在各大拍卖行均是最最顶级的当代雕刻艺术品。
▍我是一个极不喜欢凑热闹并且又很挑剔的人，最后一次整批的买红土差不多有五年了，当时在越南遇到了几拨完全不懂香的土豪，带着钱和翻译挨家挨户的扫光，不管真假，给价就买，辛苦培养了好多年的供应链就这么被毁了，之前按我要求，香农全部要挑的很干净才能换钱，这下好了，不管什么树，挖出来都能换钱，这个时期的这帮人，传递了个极其恶劣的概念给越南人，“中国人多，钱多，不认货”，所以即使在极其穷困的山里，香农卖了几次假货后，赚取的利润对他们而言，绝对是天文数字，再没有人再愿意辛辛苦苦的一粒粒挑正区红土了！包括西贡的大盘商，也苦不堪言，真正的高级客户对味道非常挑剔。
（上图这种级别的红土怕是再也找不到了，即使找到，也不会比奇楠便宜多少）
下面是这次越南之行的简报：
福森：
先是去福森山里看了几个香农，首先是他们的日子过得非常好，以前买烟都按根数的，现在都盖了新别墅，出门都开着亚太版福特皮卡，再然后就是搬出来一盒盒似是而非的“红土”拿出来谈，赌咒发誓是“正区正货”，可不管我怎么挑，好一些的都是老挝柬埔寨缅甸一带的味道，这些还都只有1/3不到，其他都杂的臭的，不知道挖的什么乱七八杂都掺了进去，报价直接是3亿越南盾（越南的算法是三百百万）一公斤，人民币差不多每克90元附近吧。然后在山里折腾了整整两天，情况基本都差不多，最后发现，他们居然还在把印尼马来西亚的珠子料当越南料在卖。
西贡：
西贡叫的上名字的盘商，本来就没有几家，这些人最早期是跟马来人混，把奇楠混进芽庄里卖给马来人，然后马来人再把越南料混进马来料里卖给中东人，因为中东人完全接受不了我们喜欢的这种“优雅”，嗅觉上，他们最喜欢马来的“刺激”和“猛烈”，这就是为什么7-8年前，新加坡的几个大咖用极其巨额的资金量赶在福建人之前就去迪拜把奇楠老料几乎一扫而光，然后奇楠会卖到现在这个价格的最基本原因。另外，距今至少三年，越南一块过百克的新奇楠都没有挖出来过。
▍言归正传，早班机到西贡直接去看了资格最老的红土大盘商，曾经是台湾人的红土核心供应链，会一口不是特别流利的台湾腔中文。其实去过越南收货的都知道我是在说谁了，哈哈。没打电话，没去公司，直接去的家里，杀个措手不及，二楼仓库里一箱箱的翻，高级的芽庄老料被我翻出来两百多公斤，而所有红土，只有一箱，十公斤而已。箱子封条上写的是2012，然后我用了三个小时，挑出来400克非正产区，然后把剩下的9.6公斤打包，封条，签名，片甲不留。这箱红土本来是个中国人订的，名字不便透露，封了后一直没有付款，3年价格跌了一倍，这个大盘的老婆一直在啰嗦着某某如何如何不讲信用，而他们是如何如何的信守商业准则，我偷笑了一下，估计这三年炒的太贵，根本没人愿意买吧，中国人买红土的本来就极少，如果真的价廉物美，早被台湾人扫光了。
▍大家肯定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规格的红土会跌价，而且会跌这么狠，原因其实特别简单，这个规格的红土对绝大多数商家来说，是根本无法变现的，因为不能“车珠子”不能“雕挂坠”，如果“打粉做香”更是想都不敢想的成本，而对我而言，这个规格则是绝佳的制香原料，对的，是“绝佳”，因为这个规格从根本上杜绝了“红土粒”难以避免的杂物与味道的良莠不齐，用打火机大小规格做的红土线香，据我所知，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订过一次，当年诚惶诚恐的用十五天完成。比这个规格再高级，就有很厚的肉了，可以做挂坠或者车珠，一是价格接受不了，二是因为含油量过高，香的配比差不多过了15%就点不着了，所以，对我来说，这十公斤，算是绝对的捡漏。至少全越南唯一的一批纯净的红土块。是不是最后一批不敢说，但是这种级别，至少未来3-5年基本不可能有人再拿的出十公斤来！因为从富森香农开始，就习惯了掺假，用互联网语言来说，这个时间和机会窗口，已经完全的关闭了。
▍然后去了另一个盘商那里，只找到两批，一批从十几公斤里，用五个小时，坏了三支打火机手都磨出泡了，最终只挑了200克出来，我差点把Y狠抽一顿， 这尼玛也太离谱了！
她还有一批是大块的，6公斤，一根根挑，也就只挑出来区区500克。
▍最后是整个越南剩下的最后一家还有一些红土库存的大咖，居然有差不多20公斤纯度超过70%的红土粒，也是3年以上的库存。最然后是大块的红土厚肉，一共1.1公斤，我用打火机一块一块的挑，每块香都要点两头，最后只挑出来190克产区略偏得，不到20%，对当今的越南沉香盘商而言，这绝对属于品德极其高尚的。
这次越南之行，总结了几个非同寻常的信号：
❶顶级大盘商的精力在往速生林与不动产投资转向。这意味着高级沉香因数量过于有限，已经难以再有“商业价值”
❷包括西贡的最大的两家香厂，没有任何人拿的出顶级的红土线香（红土配比超过20%）实际上，这个行业里所有的越南人都只会去算资金周转率，而根本没有囤货的习惯，今日有钱今日赚，不行就转行呗，再说，还有无数座山上的速生林。
❸几乎所有凑成公斤的红土新料，必须掺了90-95％的杂质。绝大部分人在获取过暴利之后，就再也无法脚踏实地的认真做事情了。
❹西贡即将并且已经，死去了一大批星洲系的原料供应商。中国的经济新常态，对越南沉香行业的影响超出了我的想象，在西贡，星洲系有些珠子料的跌幅超过了90%也无人问津，而市场最大的需求则是标称“红土”“芽庄”的各类线香盘香，然后一百克零售价49.9元。实际上，越南最最便宜的，清理干净的人工速生林的原料，也要卖到1000人民币一公斤，所以。。。。。
最后，吃完这顿经典的越式早餐，就准备启程回国了，关于线香的乱象，我过些日子再整理一篇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