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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长线钓大鱼,红杉资本在东南亚如何撒钱?



2020年7月初,红杉资本印度公司(Sequoia Capital India)完成13.5亿美元新资本募集,其中5.5亿美元来自风险投资基金,8.5亿美元则来自成长基金。

如今,红杉印度的基金投资横跨印度和东南亚地区。2019年,红杉印度2019年推出名为“Surge”的加速器项目,但今年的投资,将不再限定于中后期阶段的创业公司,从天使轮到A轮、B轮,再到pre-IPO。正如它驻新加坡的董事总经理Shailendra Singh在LinkedIn上写道:"这使得红杉能够在初创企业的各个融资阶段,都与创业者保持一定的合作伙伴关系"。

红杉在美国一直是知名投资机构,它曾参与苹果、谷歌和WhatsApp等多家世界级的初创公司从种子期到上市或收购的过程,但在印度,红杉往往会“迟到”,它无法接触到印度最大的初创公司,甚至完全错过了它们。

它错过了电商巨头Flipkart,后者在2018年以180亿美元的价格出售给沃尔玛,实现历史性退出。红杉进入Ola、Zomato和Freshworks等主要玩家时,已经是在C轮融资之后。并且,这些公司接受投资时的估值就已经很高了,因此无法从创业公司的估值增长或内部收益率方面最大化地获得投资收益。

东南亚的情况则不同,红杉是第一家在东南亚插旗、投资刚起步初创企业的国际性公司。现在,它正在加倍努力。


红杉在2006年开始投资印度,对东南亚的投资从2014年开始/The Ken

红杉印度是独角兽Gojek(估值已接近100亿美元)、Tokopedia(电商平台)和Traveloka(旅游OTA平台)的早期投资人。根据公司文件信息,仅红杉在Gojek和Tokopedia持有的股权就可能价值近12亿美元。它的投资组合也包括了一些即将上市的初创企业,比如咖啡店新贵Kopi Kenangan和卡车物流服务Kargo。

另一方面,有了新的成长基金,红杉印度可以在东南亚的初创企业中持有更大的股权,而不必将这些公司交给红杉的全球基金,也避免了让竞争对手参与到重要的交易中。对红杉印度来说,将他们最有前途的投资组合公司留在自己的"阵营"内非常重要——无论从IRR(内部收益率)财务回报角度,还是从加强公司对所投企业的战略、目标和方向的影响力来看,都是如此。

“从竞争的角度来看,红杉增加一只成长基金是值得关注的。企业被一家成长中的基金投资,也是一种对它成长潜力的验证。”一位曾与红杉印度公司合作过的新加坡知名VC表示。

在创业公司成长的各个阶段投资,是红杉在美国和中国的成功策略。因此,红杉的投资决策,已成为东南亚地区VC的风向标。近两年,包括East Ventures和金门创投(Golden Gate Ventures)在内的老牌公司都推出了成长基金,而新来的公司,如Asia Partners、KKR和纪源资本(GGV Capital)等全球玩家也加入了它们的行列。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瞄准印尼早期投资的十年老字号资本East Ventures是凸显成长基金优势的典型例子。2018年一经推出,就掌握了有利地位。它声称自己是印尼70%初创企业的投资者,这些企业已经筹集了A轮融资。根据风投追踪机构Preqin的数据,该公司位列全球表现最好的五家基金之一,目前已经在筹备第二只成长基金。

作为全球首屈一指的风险投资公司,红杉有威望和资源来铺就一条成功路径,但也有挑战。

跨越三个不同阶段的基金进行投资会引发冲突,因为每支基金都会直接影响其他基金的业绩。而其最著名的一些投资组合公司,包括专注于时尚的电商Zilingo和综合格斗初创公司ONE Championship则正经历着充满挑战的时期。这些看起来很有前途的初创公司,发展情况也扑朔迷离。

还有一个长期存在的挑战就是退出,在东南亚地区,退出的案例仍然少之又少。该地区经常被比喻成 “十年前的中国”。根据普华永道的报告,2019年,东南亚地区的战略性高科技并购金额为272亿美元。

"预计到2030年,印度和东南亚的GDP总和将突破14万亿美元,移动互联网用户数量可能突破15亿。在未来十年内,这一地区将成为众多大型科技公司的所在地。"

——红杉印度管理总监Shailendra Singh在LinkedIn中写道

投资要趁早

对任何投资者来说,尽早进入一家初创企业都是黄金法则。这样做可以最大限度地增加他们持有的初创公司股份,从而在未来轮次及最终的退出中按持股比例获得最大收益。

如果像红杉这样的投资者在早期就加入了一家公司的股东名单,它不仅是用很高的性价比"买"到了一份好股权,还获得了在后续几轮投资中建立强大领投地位的机会。拥有多数股份投资者通常享有更大的决策影响力,这一点通常会通过在创业公司董事会中的席位来巩固。

红杉对Zilingo的投资反映了这种战略蓝图,而Zilingo由前红杉印度分析师Ankiti Bose创立。来自VentureCap Insights的数据显示,红杉是这家创业公司的最大股东,持股比例为24%。按照总投资额1.06亿美元计算,纸面估值为2.35亿美元(注:纸面估值是指私人持有的、不能直接在交易所交易的股票价值)。

Zilingo创始人Ankiti Bose曾是红杉的一名分析师/Vulcan Post

在Zilingo的A轮融资之前,红杉通过投资Zilingo建立了强大的地位,但随着Zilingo筹集到更多的资金,红杉的投资极限就受到了考验。

Zilingo在最近一轮融资,也就是2019年2月进行的2.26亿美元D轮融资中,获得的估值接近10亿美元,这超过了红杉印度的投资极限。因此,该公司的全球成长基金介入了这轮融资(根据VentureCap Insights的数据)。这支新的成长基金能让红杉更快做出决策,以确保不会错过投资机会。

放长线,钓大鱼

红杉印度将其约三分之一的资源投入到东南亚。这意味着,这笔新基金成为东南亚最有钱的投资基金之一。

鉴于Ankiti Bose曾在红杉工作,Zilingo可能是一个例外,但红杉印度公司正在积极推动自己在更早的阶段,进入有前途的创业公司。

一个显著的例子是Kargo,这是一家位于印尼的物流初创公司,由前Uber高管方寅(Tiger Fang )创办。一位了解谈判情况的VC高管告诉The Ken,2018年年底,仅凭一份呈现创业想法的PPT,红杉印度就为方寅开出了一张300万美元的支票。

Kargo创始人、CEO方寅/Tiger Fang

Kargo在2019年3月宣布完成760万美元种子轮融资,由红杉印度领投,其它投资者还包括Uber前CEO特拉维斯·卡兰尼克创建的“10100”投资基金和中国的真格基金。根据文件显示,Kargo在一年后,也就是2020年4月融资3100万美元时,红杉又投资了550万美元,获得了Kargo 25%的决定权,成为仅次于CEO方寅的最大股东。如果不是提前入股,它需要花费远高于850万美元的资金才能获得这些规模的股权。

货运撬动者?

Kargo对标中国货运独角兽公司满帮。成立四年的满帮集团现估值90亿美元,以类似Uber的按需服务方式,将卡车司机和卡车运输机构与托运人连接起来。据《南华早报》报道,满帮据说有670万名卡车司机,2019年处理了101亿美元的货物。

一切顺利的话,Kargo在发展到更大的融资轮次时,可以用到红杉印度的成长基金。

而红杉印度在东南亚已经涉足了更早阶段的交易。2020年,它牵头对成立半年的印尼初创公司Ula进行了1050万美元的投资,Ula是一个2B的电商平台,与印度的Udaan业务相似。据报道,Udaan的创始团队也投资了Ula。

这笔交易是在2020年6月宣布的,但文件显示,红杉印度和光速创投在2019年10月投资。这两家公司拥有Ula 15%的股份。

红杉印度还支持了Vara,这是一家位于泰国的SaaS初创公司,由高盛和Grab前员工在2020年创办。除了风险投资公司FEBE Ventures网站上的条目外,人们对Vara知之甚少。与此同时,据说红杉印度已完成了一笔前种子轮投资交易,投资标的是一个由印度连续创业者创办的,尚未命名的金融科技初创企业,两位知情的企业风投高管告诉The Ken。

红杉依旧聚焦投资印度,但从2018年开始,它增加了对东南亚的投资 /The Ken, Crunchbase

Surge的野心

红杉印度已经在挑选一些早期交易了,但它还想捕捉潜在投资,于是在2019年初推出了Surge加速器计划。

迄今为止,为期16周的Surge计划已经有三批共50多家公司毕业。它比大多数加速器的指导和实践工作更进一步。由于新冠病毒疫情,Surge已经成为一个线上项目,但过去几批的参与者都获得了实践指导,并与红杉的全球团队,以及印度、东南亚、中国和美国的投资组合公司进行了会面。

正如The Ken在2019年9月所报道的那样,参与Surge的企业创始人和投资者都称赞它的全球覆盖能力。但带来的挑战是,其毕业创业公司的估值设定一般会高于当地投资人对其行业的预期。例如,总部位于新加坡的牙科创业公司Zenyum举行了A轮融资的谈判,它的投后估值为5000万美元。

这样虚高的条件,让Surge毕业生很难从东南亚当地投资者那里筹集资金。红杉印度经营负责人Singh也表示,这种情况确实会发生。

结果是,更大的全球投资者介入,在极早期的阶段主导了Surge创业公司交易。其中的案例包括:

  • 管理着360亿美元的资产、总部位于纽约的对冲基金老虎全球(Tiger Global),在2019年12月,领投了越南电商公司Telio 2500万美元的A轮融资。
  • 2020年募集了40亿美元基金的美国风投公司光速创投(Lightspeed Venture Partners),在2020年4月领投了印尼社交商务创业公司Chilibeli的1000万美元A轮投资。
  • 运营着一支6.5亿美元基金的俄罗斯投资机构RTP Global,在2019年11月领投了Zenyum公司1360万美元的A轮融资。

接受The Ken采访的东南亚投资者表示,虽然这类交易让其投资组合公司享受了 "激增效应 "。但他们担心,过高的估值会影响公司未来的融资能力。

事实上,一些获得 "激增效应"红利的毕业生发现融资似乎更难了。总部位于新加坡的医疗创业公司Dancing Mind、流媒体创业公司Uiza和网红经纪平台Vybes都在2019年从Surge的第一批项目中毕业,但还没有达成新的融资交易。

记得,退出很重要

Surge在印度已经有了退出的打算:教育科技初创公司DoubtNut正在讨论是否要被估值100亿美元的Byju's(红杉印度是这家公司的重要投资者)收购,但同样的情况在东南亚还没有发生。

"如果你为10家创业公司撑起一个估值,当两三家公司融资时,你可能会赢,但我相信这伤害了其他7家公司。红杉为了帮助其他投资者,并没有给他们合理的股份。这意味着创业公司在B轮融资时,可能会因为较高估值遇到融资困难。"一位曾与红杉印度公司共同投资的新加坡投资人说。

"红杉凭借其资源、经验和网络,做了很多对生态系统有益的事情,但我担心,一些创业公司因为估值较高走上一条不归路。"他们补充道。

退出也是一个难题。

即使是红杉这样规模的投资者,也无法逃避在东南亚如何退出这一永恒问题。

2016年4月,阿里巴巴以10亿美元的初始价格收购电商服务Lazada——这是该地区价格最高的收购案,但只是Flipkart退出价格的一小部分。由于Lazada从Rocket Internet的欧洲投资者网络获得了大部分资金,少有东南亚的投资者获得意外之财。

Sea是游戏业务Garena和电商服务Shopee的母公司,2017年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时筹集了近10亿美元,这仍然是一个罕见的东南亚科技公司IPO。在Sea之前,总部位于马来西亚的支付创业公司MOL于2014年在纳斯达克上市,但两年后退市。后来它被游戏配件制造商Razer收购。

随着东南亚的互联网巨头们纳入更多人才和新业务部门,小规模的并购交易有增长,但对投资者来说影响很小。尤其是Gojek,已经进行了十多笔收购。其中包括在2020年4月,以1.3亿美元的价格收购红杉印度投资的销售点(PoS)软件创业公司Moka。

红杉印度拥有Moka 18.9%的股份,共投资800万美元。如果报道的价格正确,这笔退出交易为该公司带来了2500万美元。这是近3倍的投资收益,但1700万美元的回报,对于红杉这样规模的投资基金来说,并不足够令人满意。


红杉有理由保持乐观,但创业生态系统的演变很难预测。

创立Asia Partners的前Sea集团总裁Nick Nash曾对The Ken表示,他相信在未来十年内,至少有10家来自东南亚的公司会以10亿美元以上的估值在美国上市。

红杉印度运营负责人Singh在LinkedIn上提出了号召。他写道,“我们的市场正在深化,我们的创始人是世界级的,我们的科技人才是强大的,但我们需要对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现在是时候看向大规模盈利的公司,是时候打造更多能在质量上而不仅是价格上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产品了。”

红杉印度的投资结构使其有可能在东南亚拥有一大批有前途的公司,但没人能保证这一点。例如,公司目前在东南亚的投资组合中,就有一些公司遇到了困难时期。

挑战传统电信运营商的Circles.life在新加坡难以获得市场份额。因为新冠疫情的重创,这里的移动虚拟运营商(MVNO)表现不佳,并且Circles也还没有获得海外扩张的成功。正如The Ken在4月所写,最近进行裁员的ONE Championship在向电子竞技领域艰难转型。虽然它最近获得了一笔来自未公开投资者的7000万美元,以确保其近期的发展。

在印尼,红杉印度也因投资独角兽Gojek、Tokopedia和Traveloka拥有良好的业绩,但它投资的金融科技公司Akulaku却遇到了问题。由于无法偿还欧洲贷款合作伙伴Mintos的590万美元欠款,这家消费贷初创公司的内部漏洞暴露出来,而这是一家迄今筹资金额超过2亿美元的公司。

六位东南亚的投资人在接受The Ken采访时都表示,红杉印度的新基金是对东南亚发展的验证。因为未授权公开讨论竞争对手公司,他们都要求匿名。其中一位投资人表示,竞争环境加剧,对一些风险投资公司来说很艰难,但最终也会催化出更好的生态。

"红杉拥有东南亚最好的投资组合,它是最强的基金," 这位高管评论道,"更多的投资活动和更高的估值,将让其他公司不得不加入他们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