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1月,美国《生活》杂志报道了二战日本甲级战犯的惬意生活,而这些战犯,在1945年8月15日以前,却是另一副嘴脸,不可一世。日本战犯本间雅晴,很有诗意的名字,在照片中很儒雅地教看守怎么写他的日本名字。他身高一米八,风度翩翩,曾留学英国牛津大学,爱看西方电影,在战争期间作画、写诗,有“诗人将军”的雅号。不义之战,把他炼成了魔鬼,就是他制造了“巴丹死亡行军”,以战胜者的姿态蹂躏着盟军战俘,其中不乏高级将领,把这些盟军战俘从东南亚辗转六个国家和地区,最后押到中国东北,导致约4万名盟军战俘遭虐待而死。1946年4月3日,本间雅晴在菲律宾被执行死刑。而此时被战争魔王百般折磨后幸存的盟军战俘,早已回到温暖的家。
回家的路,是如此的漫长而艰难。
中日甲午战争及日俄战争两次冒险战争的胜利,使日本野心日益膨胀。同时由于国内矛盾尖锐,急需通过侵略邻国来转移,所以与在亚太地区拥有殖民地及巨大利益的美、英、法等国有了利益冲突,最终在1941年12月7日偷袭美国在太平洋最大的海空军基地夏威夷群岛的珍珠港,美、英对日宣战,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新加坡、缅甸、荷属东印度、菲律宾等地相继沦陷于日本的铁蹄。当地的总督和英美荷等守军将领率部投降。其中有香港总督杨慕琦、苏门答腊总督斯皮茨、荷属东印度总督夏麦尔、英属北婆罗洲总督史密斯、马来联邦和英属海峡殖民地总督汤姆斯,美国陆军中将温莱特、英国陆军中将帕希瓦尔、荷兰皇家荷属东印度陆军中将塔尔珀顿等。
1942年年初,日本人志在必得,想俘获美菲联军司令麦克阿瑟将军,罗斯福总统急令他撤到澳大利亚,由温莱特将军接任美菲联军司令。温莱特经过五个月抵抗,看不到希望,带领7.5万美菲军人向日本人投降,成了战俘。
在战场上的将士,无非就是三种结局:一为战死,成为烈士;一为生还,享受荣耀;还有一种,就是被俘。在传统观念中,一旦沦为了“战俘”, 将备遭歧视和人格伤害。即使被释放,他的余生亦将陷入黑暗与困顿之中。尤其在日本,“杀身成仁”,似乎永远是英雄的一个标志,也成了考核一个人对某种信仰、团队或首领本人勇敢和忠诚程度的最极端、最彻底的方式。
1942年2月15日,英军帕希瓦尔将军(左一)在新加坡率部前去与日军谈判投降事宜。日军为了拍照宣传,
幸而,世界文明在进步,对待俘虏,也日渐人道。1863年,瑞士商人、慈善家亨利·杜南(Henry Dunant)首倡创立红十字会,1864年8月,正式成立了国际红十字会。瑞士、法国、比利时、荷兰、葡萄牙等十二国在日内瓦签订《改善战地武装部队伤者病者境遇之日内瓦公约》,《公约》规定了军队医院和医务人员的中立地位和伤病军人不论国籍应受到接待和照顾等。此《公约》曾于1906年和1929年进行过两次修订和补充,形成了《关于改善战时伤者病者待遇的日内瓦公约》和《关于战俘待遇的日内瓦公约》,规定不仅不能“杀降”,而且不能“杀俘”,甚至不能“虐俘”。 1904年3月,中国先后成立了东三省红十字普济善会和上海万国红十字会;6月,以政府名义加入国际红十字协会作为会员国。1929年7月27日,四十七个国家的政府签署了《关于战俘待遇问题的日内瓦公约》,这其中日本也在签署国之列。但是,日本国会并没有批准加入该条约。因为日本社会与西方社会在战俘观上完全不可调和。依照日本武士道精神,最为基本的准则就是宁死不降,投降是对天皇、国家、团体的背叛,是家庭和本人的莫大耻辱。战死疆场,乃是至高无上的荣誉。而西方的战俘观,归根结底是以尊重生命权为准则,对生命的最大限度的保护或保全和对战场优劣态势的客观服从。因此,日本人认为批准加入这样的公约,就意味着放弃了自己独有的优势,或者说会使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因此,日本完全不顾国际红十字会的准则,在太平洋战争期间虐俘恶行愈演愈烈,哪怕是对待战俘中的高级将领。
1942年至1945年,日本人建了103个盟军战俘营,从马尼拉、新加坡、上海、台湾花莲、到朝鲜半岛再到中国东北,盟军战俘转移了六个战俘营,被关押了三年多。1942年11月开始就有盟军战俘抵达中国东北的“奉天俘虏收容所”。
1942年5月,在菲律宾,美军司令温莱特中将(左二)前去与日军谈判投降事宜。
被俘期间,有日本记者问温莱特:你有没想过会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
温莱特反问:为什么?
日本记者:因为投降。
温莱特说:不!我从没想过。为了士兵的生命,我不得不这么做。
温莱特的回答令日本记者非常吃惊,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位中将带着7万多人马投降后却如此理直气壮,在日本人看来,投降对一个国家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但在西方,他们看重的却是挽救了几万士兵的生命,保全了几万个家庭的完整。
日本人违反国际公约,虐待这些战俘,让他们尊严尽失。奉天盟军战俘营,在整个关押期间的死亡率高达16%。而在欧洲战场,德国盟军战俘营里的死亡率仅为1.2%,这足以表明奉天盟军战俘营的生存条件的恶劣。细节不必赘述,仅看这些战俘获救后个个瘦骨嶙峋的照片便可以想象。好在他们的国家没有忘记他们。事实上,美国在瓜岛争夺战之后,已重新夺回了太平洋战场的主动权。已被俘两年的温莱特也没有被忘记。1944年5月,温莱特成为美国《时代》杂志的封面人物,人们称赞他在菲律宾战场长达五个月的顽强抵抗,尽管最终投降,美国人民依然把他视为英雄。1944年10月,麦克阿瑟雄心勃勃地实现了重回菲律宾战场的誓言。这一切无论对于在外作战的美军官兵还是美国国内民众而言,都是极大的鼓舞——盟军随时准备营救这些战俘,接他们回家。
1945年9月,日本横滨。麦克阿瑟将军(中)邀请曾是战俘的美军温莱特中将(右)、英军帕希瓦尔中将(左
1945年7月,盟军对日本随时可能投降已有准备,成立了战俘营救行动队。这些行动队都以禽类为代号:灰鸭-潍坊、喜鹊-北平、红鹳-哈尔滨、麻雀-上海、鸽子-海南、海鸥-汉口、信天翁-广东、鹌鹑-越南河内、乌鸦-老挝万象、金雕-首尔,以及北美红雀-奉天(今沈阳)。奉天战俘营实际上是日本人在东北设立的战俘营的总称,包括奉天(沈阳)俘虏收容所和位于吉林省郑家屯和西安县的两个分所。前者关押盟军士兵,后者关押盟军高官。盟军接到情报,日本人要杀掉所有战俘,就连掩埋尸体的地点都选好了,沈阳战俘营里的盟军战俘的生命已危在旦夕,盟军中国战区决定提前启动营救计划。1945年8月15日正午,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1945年8月16日凌晨,“北美红雀”营救队乘B-24“解放者”型轰炸机从中国西安出发,上午10时30分,六名营救队员在沈阳成功跳伞,战俘营救行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