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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他乡丨华人教会“送不出去”的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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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杉矶蒙特利公园市的一个周末,圣公会圣加百利堂(St Gabriel's Episcopal Church)内,四位华裔新移民接受了洗礼。之后,当牧师要赠送《圣经》给他们时,却发现竟然“送不出去”。原因是——“语言不通”。在美华裔虽然都是华人,却说着不同的方言,诸如普通话、台湾普通话;香港粤语、台山粤语……当然还有英语。文字相应的有简体中文、繁体中文和英文。“不要小看了这几种不同的语言和文字,它反应了华人社会结构的变迁。”教区内的一位华裔移民说。

市郊小镇中国城华人语言各有特色

蒙特利公园市在大洛杉矶地区的诸多华裔社区内,最有代表性。因为她是继“中国城”——华人生活街区或者说片区之后,出现的第一个华人聚集的城市。上个世纪70-80年代,那些从香港、台湾来的比较有点积蓄的华人,踏上美国南加土地,基本就是来蒙市落脚,经营着生计、置业安家,或继续东移。当街道上中文字日渐增多,“粥、粉、面”店铺悄悄取代鸡蛋、培根餐厅时,本地居民们意识到西式生活习惯已经被“东方化”,于是卖屋、卖店、接二连三地离开了蒙市。在变迁的过程中,教会的触觉非常敏感,他们感觉到——要变化语言了。

“最早,我从旧金山下来,就是为了服务这里的说广东话的居民。”圣公会圣加百利堂的新加坡裔牧师徐子贤说。“我是从香港来的,当时这里说广东话的居民还不是香港人,而是台山人,说的是台山的广东话。”来自香港的上海人朱家佑堂长说。

而这就是圣公会圣加百利堂教会的特色,也是蒙市特征之一,来自不同地理、说着不同方言、看着不同文字、有着地区间微妙文化差异的华人们,聚集在一起,享受着华人特色的美国生活。

为满足当年讲广东话居民的需求,圣公会圣加百利堂的教堂建筑整体搬迁到蒙市,后曾经历一场大火,重新修建了圣坛。侨报记者章宁摄

使用三种语言布道的圣公会圣加百利堂

美国是一个移民的国家,蒙市是一个移民的城市,而圣公会圣加百利堂不仅教会中的教友们都是移民,就连教堂建筑本身都是“移民”。

根据熟悉教会历史者介绍,1983年,为适应蒙市地区讲中文的居民的需求,应圣公会主教Robert Rusack要求,华裔李福培夫妇离开比佛利山庄教堂,来到蒙市成立了现在这个圣公会礼仪教会。堂长朱家佑说,“教会的建筑是从其它地方整体移过来的,到现在已有上百年历史。所以,厨房和主建筑的地基还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到今天,穿行于圣公会圣加百利堂教堂建筑内,都会有一种高高低低上上下下、错落有致的感觉。后来教堂也曾经遭遇一场大火,重新设计和修建了神坛。

因为是礼仪教堂,有教友介绍说布置得特别讲究,有仪式感,还有一部昂贵的管风琴。于是,去年圣诞节被朋友拉着过来做弥撒,体验管风琴音乐中神圣的感觉。在过程中,发现了很有趣的事儿,上台朗读经文的教友,有的用粤语,有的用普通话,还有的用英文。一时间,三种语言都齐全了。

既然教友语种混杂,那么《圣经》用什么文字?那么牧师说什么语言?说起《圣经》的文字版本,还发生过小故事。曾经教会在给4位中国大陆的华裔移民做完洗礼后,却送不出去《圣经》,因为全是繁体字版本。这家位于蒙市腹地的圣公会圣加百利堂,一直以来以香港人和台湾人为主,没有人用简体字。而近年来,中国大陆移民数量增加很快,有了新需求。牧师后来表示,得尽快下单,订一批简体字版的《圣经》。

至于传道使用的语言,“我们这里早年有位老牧师、新加坡裔,很了不起,会说非常流利的三种语言:粤语、普通话和英语。他讲经的时候,经常是三种语言各自都说一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我后来住得地方距离另外一个教会近很多,但还是决定一直来这个教会”,有教友说。

圣公会圣加百利堂的老牧师徐子贤,因为能够流利地用普通话、广东话、英文三种语言布道,退休后依然被挽留。侨报记者章宁摄

生活在“小台北”的广东话群体

“有些内容,我们只能用中文表达。比如,真理和真道。西方文字中的‘真理’,和我们中文的‘真道’是不一样的,不好翻译。西方人指的‘真理’,是种逻辑、理性,或者思考,所以对于西方人来讲,‘真理’是越辩越明,因为能辩论出来的一定要有逻辑。而对中国人来说,经常是越辩越糊涂……”

当圣公会圣加百利堂的牧师徐子贤讲到这句时,一室的华人,无论是说广东话的,还是普通话的,都笑出声。徐子贤是圣公会圣加百利堂一位很特别的牧师,恐怕也是牧师中“最费神”的一位,因为他时不时需要同时用广东话、普通话和英文三种语言布道,而徐牧师本人,是新加坡裔。据华裔教友介绍,徐牧师已经离开这个教会有一段时间,但是因为教会实在再找不到一位通晓三种语言的牧师,又请他回来帮忙。“我们这里说广东话、普通话、英文的教友都有,很需要通晓这几种语言的牧师。而且徐牧师不是简单地会说,而是精通这几种语言。”徐牧师早年由旧金山搬迁来至此地,是为了服务生活在这里的讲广东话的居民们,同时也需要拓展讲普通话的居民,当时并没有来自中国大陆的移民,主要目标是讲普通话的台湾人。

“这个教会(圣公会圣加百利堂)建立于1983年,建立的时候,是为了讲广东话的人,尤其是为了香港在这边的圣公会教友。我来这里即可以继续为讲广东话的教友服务,也希望能开拓讲普通话的教友加入。我的前任牧师曾试图吸引更多讲普通话的居民,可是具体不知是何原因,失败了。”徐牧师说。徐牧师的前任牧师曾经很想吸引讲台湾话的教友,却不见成效。徐牧师上个世纪90年代末才来到蒙市,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小台北”的存在

。“应该是上个世纪70-80年代,台湾人来得比较多。我来的时候,大约是90年代的尾巴,台湾人已经很少再来,而且不少台湾人逐渐开始向东移,比如罗兰岗、哈仙达岗、钻石吧等地,经济状况更好一些的则向北移动,比如阿凯迪亚。还有圣马力诺,那是不少有钱的台湾人,直接就去那里置业。”

徐牧师说他见证了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华裔移民在洛杉矶的迁移,“我们圣公会大部分是白人教会,从中很明显看到我们华裔移民向东一点,他们向东两点,一步步地向东……目前我们圣公会中有白人教友的教会在河滨县比较东的地方会有些。”

说起教友们的语言,徐牧师说后来更加融合了,中国大陆的移民非常多,而老移民的孩子们也成长起来,于是形成了三种语言并存的状况。“我有时站在前面就观察一下,看那部分群体多,就用种语言讲道。大多数情况下,说一段广东话,说一段普通话,再说一段英文。”

圣公会圣加百利堂的堂长朱家佑,上世纪70年代从香港移民至美国。侨报记者章宁摄

粤语群体来自台山或香港

圣公会圣加百利堂的堂长叫朱家佑,是一个典型大背景中的典型移民。出生于上海,1960年代、中国文化大革命之前和妈妈去到香港,香港六七左派工会暴动、廉政公署建立之前,考SAT、到美国读大学,先到俄亥俄州再到明尼苏达,最后,在洛杉矶一家医院找到可办理身份的工作,终于从此安定下来。

“爸爸在49年之前去香港做生意,有工厂在那里,因为认识船王包玉刚,也做了一些投资。那时的香港还是一个小渔港,做生意还容易。解放后,搞公私合营政策,我爸爸成了工人,他不是很开心,说话也不注意,后来就说要去关掉香港的厂子,拿钱回中国大陆,就被允许去到香港。”被问及他是因何移民来到美国时,朱家佑回忆起大背景下的普通人的生活经历。“后来,我和妈妈就借口说是去把爸爸找回来也申请去香港。记得是1960年申请的,1962年终于批下来,我和妈妈去了,两个姐姐和哥哥留在了大陆。”

当时大约四五年级的朱家佑和妈妈在香港和爸爸团聚,到了60年代末70年初,香港也不太平,继续迁移。

“香港当时有左派人士活跃,闹‘土制炸弹’(1967年香港五月风暴),他们也叫‘菠萝’,很多人想离开;廉政公署设立之前香港有很多贪污的事情,设立后,不少贪污了款项的人都想跑……”就是在那样的大背景下,为寻求稳定安全的生活,朱家佑考取不错的SAT成绩后,去到俄亥俄州上大学。毕业之后,几经辗转在蒙市医院找到能够办理身份的工作后,朱家佑结束了迁移,从此安定下来。

“讲粤语的华人早期来自台山、广东四邑等地。后来香港人才来,与我之前说的原因有关。我来教会的原因之一是社交,这个教会很多讲广东话的同乡。我的同事们都是讲英文的,总觉得文化有隔阂,比如,我喜欢的音乐、乐队,很难找到知音。但是,在这里很多人可以交流。我们教会人少,没有按语言分组,反而更有利于大家沟通。现在很多人都可以听普通话了。”

教会对华裔的移民生活影响很大,很多华裔移民后都会加入附近的教会,带着各自的文化背景、语言、习俗……“可不要小看了这些我们大家所说的不同的语言,它反应了我们华人社会结构的变迁。”(原标题:人在他乡丨华人教会“送不出去”的圣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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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侨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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