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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布鲁智破“汉中特训班”,毛主席:他是延安的“福尔摩斯”

1942年,“五四”青年节庆祝大会结束之后,一桩大案震动了整个延安。50余名军统特务相继落网,戴笠苦心经营多年的特务网,被一举粉碎。

“此案是谁破获的?”毛主席听过保安处处长周兴的汇报后,高兴地问道。

周兴据实相告,是保安处下设的保卫部部长,布鲁领导破获的。毛主席不禁连声赞叹:

“当为奇功!奇功!这个布鲁,真是我们延安的‘福尔摩斯’!”

找到抓捕潜伏特务的突破口

布鲁,是延安时期,我党情报、保卫界的侦察奇才,与陈龙、钱益民并称为“延安三大侦察专家”。

1941年10月,布鲁率领巡视组来到庆阳县,这里虽然只有几千人,却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成了一片废墟,变成了边区内仅次于绥德的“大城市”。

图丨布鲁旧照

来到庆阳的第二天,布鲁得知当地保安分处掌控了一名国民党特务,吴南山,此人中学毕业之后,满怀抗日热情要求上前线,没想到却被当地军统特务站所骗,被送到了汉中特训班受训。

所谓的“汉中特训班”,是国民党绝密的特务组织,里面的学员相互不知道底细,一律以代号相称。训练的内容除了思想上的“反共”教育外,还有射击、爆炸、暗杀等技术。

每期训练基本以三个月为一期,结业之后就伪装成进步青年,派往延安长期潜伏,国民党军统将这些人称为“第五纵队”。

吴南山是“汉中训练班”第四期学员,结业后通过国民党县长介绍,进入庆阳中学教书,后来被提拔为县教育科长。

庆阳解放之后,吴南山主动交代了自己潜伏的经历,并交出了诸多特务使用的工具,以示和国民党一刀两断。具有丰富斗争经验的李甫山处长,决定不动声色,“放虎归山”,让吴南山和国民党特务站接上关系,为自己所用。

布鲁了解到这一情况后,立刻对吴南山来了兴趣。戴笠在汉中接连举办特务训练班,其目的一定是针对边区的,但究竟有多少特务潜伏在延安,我方不得而知。

在和吴南山秘密商议多次后,布鲁袒露的自己的想法,希望通过他来捕获更多的潜伏特务。

图丨吴南山旧照

凑巧的是,吴南山在延安参加完教育工作会议后,在回庆阳的路上,偶遇了他在训练班的同学,祁三益。

一张“大网”即刻对祁三益悄悄展开。

吴南山热情邀请祁三益去饭店“好好聊聊”,酒过三巡,祁三益逐渐对吴南山放下了戒心,将自己身上带着的秘密任务,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看来蒋委员长和胡宗南下决心‘吃掉’延安了,这次我回来,主要是联络汉中特训班的学员,准备在国军进攻延安时,来个里应外合,炸毁重要设施,暗杀主要领导人,给共党来个‘连锅端’。今天撞上你老弟,就算我联络上一个。”

“你来边区通过什么关系?”吴南山心中一惊,反问道。

祁三益表示是邓宝珊部队给开的证明信,吴南山听罢摇了摇头,表示现在国共关系紧张,他的那个证明不行,没有西安八路军办事处的介绍信,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延安。

图丨陕甘宁边区范围

祁三益顿时犯了难,问吴南山有没有什么办法?见“大鱼开始咬钩了”,吴南山假意思忖了片刻,说为了保险起见,最好通过庆阳县政府来办,并请他先跟自己回庆阳,随后再帮他办理。

祁三益正愁自己没有帮手,喜滋滋地跟着吴南山回了庆阳。当天夜里,酣睡中的祁三益被一阵破门声吵醒,来人正是布鲁和李甫山等人,只听到一声怒喝“不许动!”祁三益立刻缩到了墙角,乖乖举起了双手。

等来抓捕潜伏特务的好时机

经过反复劝说,交代我党的政策,祁三益彻底坦白了一切。他的情况和吴南山相似,也是在准备参军抗日的途中,误入了汉中特训班。由于成绩优秀,祁三益结业之后,当起了特训班的教员,一直教到第九期。

虽然特训班的学员结业后都被秘密派出去,但究竟被派往何处,打入边区的有多少,叫什么名字,潜伏在什么单位,他一概不清楚,甚至连军统特务站都不清楚。

图丨汉中特训班

当时在派出的时候,只交代他们要伪装成进步青年,断绝与上级的一切联系,有任务自然会有人找他们。

如今蒋介石下定决心要拿下延安,军统便想到了这些潜伏的学员,由于祁三益长期当教员,认识的学员最多,因此被派到边区寻找联络,传达上级精神,准备好配合胡宗南的行动。

为了验证祁三益所交代的内容是真是假,布鲁派人跟随祁三益,在庆阳城内寻找有没有特训班学员。庆阳城本就不大,外来干部和知识青年更是不多,不到一周时间,祁三益就找到了三个。

经过审讯之后,他们所交代的情况和祁三益所说的基本一致。布鲁当即决定,将祁三益带回延安,彻底清查潜伏在延安的特务。

临行前,祁三益向布鲁提出一个请求,眼看春节快到了,他想回村里看看老母亲。布鲁欣然同意,限他三天时间往返,但巡视组有的同志却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祁三益老家离边区边境很近,一旦有变,他立刻就能逃跑。

图丨布鲁(左)与同事合影

布鲁听完大家的意见,仔细的给大家做了分析。

首先,祁三益已经全部交代,而且也得到了证实,属于有立功表现。这几天祁三益也感受到了大家对他的信任,心理上没有顾虑,没有必要逃跑。

其次,祁三益还没有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如果跑回去,没有办法交差。如果照实说自己被抓又逃跑出来,上级不会再信任他。

第三,如果祁三益逃跑,他所交代的事情必将会被对外公布,这个后果他一定已经考虑到了。

第四,国共关系现在非常紧张,双方边境查得都很严,他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万一被抓住,还要不要命。

第五,祁三益的老家就在边区,他跑了,能不考虑老母亲的安全吗?既然认定他不会跑,就没有必要派人跟着,要信任他。

祁三益临行前,布鲁还塞给他一些钱,让他上街给老母亲做身衣服,再买几斤肉,回去和老母亲好好过个年。虽然只有三天时间,同志们都担心得不行,只有布鲁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

不出布鲁所料,三天时间一到,祁三益准时返回。这一趟回家对他的感触颇深,他说自己的老家常年干旱,一到春荒,国民党政府不管不问,乡亲们只能带着儿女逃难。

去年庆阳解放以后,虽然又遭遇了大旱,但人民政府给他家分了救济粮,还组织互助组帮他家种地,村里没有一家逃荒的。自己的母亲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很健康,精神头也不错,还能下地干活。

图丨延安大生产运动

说到这里,祁三益已经热泪盈眶,说:“过去真的是上了国民党反动宣传的当了,事实证明,还是共产党好,真心真意为老百姓谋福利啊!

布鲁带领巡视组和祁三益,一起回到了延安。虽然春节已经过了,但延安仍旧是一片白雪茫茫。布鲁经常站在寒风中,一边漫步一边紧张地思考,如何才能通过祁三益,将延安潜伏的国民党特务一网打尽。

摆在布鲁面前最大的困难,是祁三益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只能通过面孔来寻找。延安数百个机关单位,再加上民兵和群众组织,漫无边际地辨认根本不现实,挨个单位去辨认,又难免打草惊蛇。

正当布鲁发愁时,保安处接到通知,中央决定在“五四”青年节当天,召开盛大的群众大会,要求延安各单位、团体结队参加。布鲁兴奋地一拍大腿:

“机会来了!”

“可惜我们只有一个布鲁”

布鲁立刻召集大家来开会商量,这一次群众大会,是延安干部群众最集中的一次,可以带着祁三益埋伏在会场,认出一个是一个,等大会过后一并逮捕,以免影响了大会的气氛。

大家一致同意,并报保安处处长周兴口头批准。

图丨周兴旧照

“五四”青年节当天,布鲁等人带着化了装的祁三益,以及20多个便衣,早早分散隐蔽在会场之中。七点刚过,各单位举着彩旗,敲锣打鼓,从四面八方朝会场走来,围绕着主席台以此坐好。

大会最有声色的“歌咏大战”开始后,会场里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在这热闹的气氛下,一场紧张的隐蔽斗争正在悄悄进行。

便衣们以工作人员的名义,刻意维持会场秩序,将入场速度放慢下来,暗中隐蔽的祁三益,瞪大了眼睛,如同扫描仪一般,全神贯注地仔细辨认着每一个面孔,认出一个指点一个,便衣们立刻找到领队,询问此人的姓名和单位。

全部队伍入场完毕之后,祁三益当场辨认出24名潜伏的特务。

庆祝大会结束之后,布鲁立刻部署力量,对被认出的潜伏特务进行抓捕,并连夜突审,特别是让他们交代其他认识的同党。

特务们见保安处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底细,纷纷低头认罪,不少人痛哭流涕地说,自己来到延安之后“深受教育”,早就不想给国民党干了。

他们纷纷主动揭发同党,争取戴罪立功。

图丨布鲁在延安读书时留影

不到几天的时间,保安处总共抓捕潜伏在延安和其他地方的特务56人,这是抗战时期,延安破获的最大的国民党特务组织。他们从上到下,分布在中央到地方,大部分已经混入党内,有些人甚至进入了机要部门,还有的女特务已经嫁给了我党领导干部。

毛主席得知此事后,对布鲁大加赞赏,并询问了一些布鲁的情况。

原来布鲁很早就加入了共产党,“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之后,布鲁在海口不幸被国民党逮捕,但他守口如瓶,始终没有暴露自己共产党员的身份,咬牙坚持了一个多月后,被亲戚保释出狱。

出狱之后,布鲁回到了自己的家乡琼海,加入了王文明领导的“讨逆军”,担任手枪班班长。“讨逆军”改名为“琼崖工农红军”之后,布鲁被任命为红军排长,后来又升任为副连长。

海南的革命斗争很快遭到重创,在主力部队退入山区时,布鲁不慎与队伍失散,躲在家中避难。结果遭遇叛徒出卖,布鲁侥幸逃脱,而他的两个妹妹却因此被抓了起来。

当时布鲁决定逃往海外,坐着小帆船在海上漂泊了几天,才被搭救上一艘驶往印尼的轮船。在印尼,布鲁找到了开中餐馆的舅舅,一边在餐馆打工,一边在华侨中学学习。

图丨布鲁故居

利用中餐馆的便利条件,布鲁联系到几个同是流亡海外的战友,自发组织了党支部,为码头工人举办夜校,宣传革命思想。

1929年,布鲁和马共中央取得了联系,随后被调往马共中央,担任总工会纠察总队队长,负责营救、锄奸工作。为了防止被叛徒出卖,他将自己原本“卢茂焕”的名字改为“布鲁”,就是马来语“螺丝钉”的发音,

1931年,新加坡区委书记李锦标叛变,导致上百名同志被捕,地下党决意除掉这个叛徒。由于李锦标总与英国政治侦探长同行,地下党三次刺杀未果,最后将这一任务交给了布鲁,设计将二人一起炸死。

行动前布鲁将炸弹运到预定地点,正在检查时,突然有人敲门,布鲁不慎引爆了炸弹,刹那间布鲁被炸得昏迷不醒。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左手由于受伤严重,不得不锯掉。在他伤势好转之后,立刻被送到监狱关押起来。

在审讯中,布鲁一口咬定是外面扔进来的炸弹炸伤了自己,反而要求政府追查凶手。就这样案件不了了之,布鲁被当庭释放,驱逐出境。

图丨布鲁与妻子在一起

很快布鲁和一批被驱逐回国的同志,乘船前往香港。在当地马共中央同志的安排下,布鲁前往厦门寻找党组织。虽然厦门的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但布鲁没有轻易放弃,终于联系上了组织。

在厦门短暂工作了一段时间后,组织上安排他到上海工作。当时中共在上海的地下活动困难,向忠发被捕叛变革命,导致党组织遭遇严重破坏。布鲁初到上海,联络不到组织,便利用左手残疾,冒充国民党伤兵,捡拾别人丢弃的食物充饥。

经过艰难地寻找之后,布鲁终于接上了党组织关系。这是他第四次成功找到党组织,换作一般人,也许早已经放弃。

在上海,布鲁担任多个重要职务,并创办了工人夜校,组织工人运动,积极地秘密发展中共党组织。

虽然没有了左手掌,但布鲁从未放弃使用左臂,他琢磨出一套专门的训练技巧,能够在与敌人面对面的斗争中,巧妙利用左臂克敌防卫。

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布鲁和同志们在上海坚守了四年,1936年底,布鲁被安排来到了延安革命根据地。

图丨新中国成立后布鲁在深圳留影

初到延安,他就孤身一人,揪出了40多个潜伏的特务。

听完布鲁的这些经历,毛主席不禁有些感慨:“可惜我们只有一个布鲁,要是再来10个布鲁就好了,要用布鲁这样的人保卫延安!

这些被抓获的军统特务,最后既没有关押也没有判刑,在他们认罪之后,就遣返回国统区,鼓励他们改过自新。不少人纷纷表示,愿意留在延安成为革命者,祁三益后来还加入了共产党。

自此,布鲁名声大振,“福尔摩斯”的称号也被人们在延安叫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