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为何“X”总在惹怒大多数?

近来,符号“X”频繁出现并不断成为热议焦点。当下,看似人们已普遍接受并欣赏它极具突破性的意义,而“X”的降临仍在激起着大多数人的谩骂。回顾历史,在渴望打破原有定义与固守认知之间,大众似乎一向口是心非。

从“X”诞生之夜说起

上周,选秀综艺“青你2”成团夜结果一经公布,便立刻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如节目口号那样,青春制作人带着对“X”的无限想象,亲手选出了最能代表心目中全新女团的九位选手。而在未知概念全新女团当晚成团后,颠覆原本固化女团定义的诸多变化也在一夜间遭遇了铺天盖地的质疑。引人深省的是,在不同立场彼此抨击的同时,更折射出当下大众对性别、性向认知的片面。

《时尚芭莎》×青春有你2

虽然仅是一档选秀综艺,而在由“X”所引发的争论中,呈现出了世人面对“未知”时的集体失态。如今看似环境更为包容、提倡多元,但事实瞬间便戳破了浮于眼前的“美丽泡沫”。当原本的固化定义被真正打破后,谩骂与嘲讽总会蜂拥而至。习惯于固守陈规的人们无法欣然接受“未知”,而历史上不乏也有许多案例在其后向世人证实,真正具备追求“X”的能力的人始终是极少数。

伍迪·艾伦(右)

美国导演伍迪·艾伦(Woody Allen)曾说:“我的秘诀是,永不试图取悦大多数。我喜爱的艺术家大多也没有很宽的受众,重要的是把事情做好。”回顾过往,艺术界众多杰出创作者们似乎从未停止过对“X”的追求与探索。虽然其中不少人都曾遭遇过不理解,而最终真正做出突破的也正是在骂声中学会自处的“X”们。实际上,许多如今看来理所应当、稀松平常的事,都曾历经过作为“X”诞生时的困难境遇。

席勒《seated girl》

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内,席勒(Egon Schiele)及其作品都被传统道德观死死定格在“变态”的范畴里。人们通过这些被认为露骨的不雅画作,认定他本人一定是个“色情狂”或“心理不健全的人”。于是,席勒生前遭受过众多非议,甚至有许多人评价他臭名昭著、不值一提。

席勒《Reclining Woman》,1916年

席勒作品

直到席勒去世多年后,其作品和个人形象才逐渐被艺术界认可,并将其奉为描绘出人类伟大心灵的艺术大师。在当时创作出如此颠覆传统绘画对色情接受尺度的作品,无疑彻底激怒了大多数“正直”和“正派”的人们。甚至可以说,席勒的画作让他们暴露出对自我的恐惧。

席勒作品

在上世纪50年代前后,被视为摄影界绝对标准的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极大程度地掌握着“什么是摄影”的话语权。由此,当威廉·克莱因(William Klein)的影集《纽约》一经问世,就被抨击:“全是狗屎”。

威廉·克莱因《Gun 1, New York》,黑白摄影,1955年

威廉·克莱因《il mondo a modo suo》

在以布列松为参照的当时,克莱因这种模糊而晃动的、粗颗粒质感的街拍,简直就像是在胡闹。然而,时间证实了曾经人们口中的“狗屎”对后世带来的深远启发,以及为摄影创造的更多未知与可能,克莱因的作品一举成为改写摄影史的经典。

威廉·埃格尔斯顿《Greenwood, Mississippi》,彩色摄影,1973年

此外,还有如今被誉为“彩色摄影之父”的威廉·埃格尔斯顿(William Eggleston),他让彩色摄影成为艺术的突破也曾被视为“粗俗之举”。实际上,彩色摄影在1907年就被发明出来,但很长一段时间它只被用于广告拍摄,并被认为是庸俗的。在那时的固化认知中,艺术摄影怎么能有颜色?

威廉·埃格尔斯顿《Untitled》,彩色摄影,1980年

威廉·埃格尔斯顿《Untitled (Boy asleep in bed, Lamp)》彩色摄影,1970年

1976年,威廉·埃格尔斯顿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首次个展,也是现代摄影史上第一次彩色摄影展举办后,瞬间受到广泛而猛烈的批评。许多人抨击埃格尔斯顿,嘲讽他是因为拍不好,才把画面弄成红色。布列松也曾专门对他说:“威廉你知道吗?彩色摄影全是狗屎。”埃格尔斯顿当时听罢只回了句:“先失陪了。”

威廉·埃格尔斯顿《The Democratic Forest》,彩色摄影,1983-1986年

众人对“X”的愤怒,往往到最后都成为了“真香”的结局。例如享誉世界的名画《草地上的午餐》,就是马奈(Édouard Manet)成功惹怒当时艺术界权威的“X”之作,也是开启现代主义绘画重要里程的关键突破。

马奈《草地上的午餐》,布面油画,1863年

《草地上的午餐》可以说是第一幅拒绝被“阅读”的画作,它打开了真正“看”画的时代。但在当时,这幅画让大多数人暴跳如雷。那些权威评论家们认为,画家绘画的手法过于粗俗、轻率。此外,竟然将裸女安置在衣冠楚楚的绅士旁边,简直不得体。所以这件作品必须落选,否则民意难平。

巴黎秋季官方沙龙展绘画评审团成员,1880年

后来,马奈把它放在了“落选者沙龙”。当这幅画成功在一个作为展厅概念的空间中出现时,就像是揭开了人们习惯用于掩盖一切陋习的遮羞布。裸女身上大片的乳白色颜料让人不敢直视。要知道,自1677年沙龙美展诞生以来,就从未有过如此“伤风败俗”之作出现。

马奈《奥林匹亚》,布面油画,1865年

马奈持续坚持着自己“离经叛道”的探索,随后的《奥林匹亚》再次引发巨大争议。然而在争议最激烈的漩涡中,人们往往也更容易找到心之所向。马奈此举成功吸引到隐藏于主流人群中的同伴,他们由此聚集,共同探索绘画领域中的全新未知。

马奈《铁路》,布面油画,1872年

多年后,人们终于领悟到隐藏在马奈画中的关于女性主义的探讨。在他笔下,以随意而自由的姿态出现的女性形象,彰显出艺术家对于新女性的独特思考,一反以往古典绘画中女性必须端庄贤淑的固化标准。

马奈的作品在一定历史层面和时间段里无疑取得了胜利,这种突破彻底颠覆了此后艺术的发展。然而两百年时间快要过去,“X”所带来的改变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并未随着时间的前进而不再倒退或盘旋。

嘴炮下的“X”审美

新加坡模特Duan Mei Yue

在突破固化审美认知道路上的那些“X”,更易成为众矢之的。人们在面对未知审美时,始终学不会最起码的尊重。对“X”审美的肆意谩骂,似乎成为一件道德成本极低的事。

新加坡模特Duan Mei Yue

宽眼距、塌鼻梁、厚嘴唇,这些样貌特征被亚洲人普遍视为面部缺陷,而新加坡模特Duan Mei Yue却由此美得不可方物。“一脸错误”的她在引来极大质疑的同时,也成功获得了各大时尚品牌的追捧与青睐。对于“未知”,刻板的固化思维注定要遭遇它瞬间宕机的局限。

在时尚界看来,“完美”也许才是最无聊的。如果一张脸上没有任何“错误”,那它根本不值一提。

模特Tsunaina登上《时尚芭莎》封面

模特Tsunaina为杂志拍摄广告内页,Photographer : Baard Lunde

每当顶级杂志或时尚大牌选用“丑”模的新闻一出,总会闹得沸沸扬扬。这让人联想到艺术界最具影响力的奖项之一——透纳奖,其初衷便是“为英国当代艺术界的发展带来更多尖锐的激辩”。1994年,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凭借作品《母与孩:被分开》获得大奖,引发巨大争议的同时也达到了观者如潮的效果。

达明安·赫斯特《Love's Paradox (Surrender or Autonomy, Separateness as a Precondition for Connection)》,2007年

1998年,艺术家翠西·艾敏(Tracey Emin)的作品《我的床》在进入透纳奖最终入围作品展后,一夜间几乎登上了当时所有的英国报纸头条。总之,该奖项每年都能成功引起一波广泛的抨击或争论。喜欢这些艺术作品的人们爱之心切;讨厌它们的人也是恨之入骨,没有一件让众人感到泰然若素。

翠西·艾敏《我的床》,1998年

然而,探索并接受“X”的诞生或许只是让艺术、时尚等领域感到乐此不疲的事。虽然不断有“X”勇敢出现,而在纷杂的现实中,大众审美的固化程度决定了在骂声中争取到的一点点突破很可能毫无效用。人们并不能消化、接受,也许只是做好了再次群起而攻之的准备。

翠西·艾敏《Everyone I Have Ever Slept With(1963–1995)》,1995年

世人仰慕的“X”飞船

无论是对性别、性向的刻板认知,还是对何为艺术、何为美的争论,世人总喜于站在固有的认知角度对未知与变化不断发起攻击。而近期另一则新闻却例外,当“X”的诞生冲破大气层,人们的谩骂终于再没出现。

SpaceX的“龙飞船”

上周几乎同一时刻,也就是美国东部时间5月30日下午(北京时间5月31日凌晨),SpaceX首次发射载人火箭成功。“猎鹰九号”将SpaceX的“龙飞船”太空舱顺利送入太空。作为一家民营商业公司,SpaceX此举的成功标志着人类向天空发起探索的新纪元即将成为可能。

除此之外,SpaceX建设Starlink还有一个更伟大的计划,那便是“火星移民”。于是,这一项目的成立在未来预计可为SpaceX火星移民计划提供每年多达300亿美元的收入,这也将是马斯克(Elon Musk)“火星移民”计划的重要经济来源。

或许在不久的未来,人类就能乘坐宇宙飞船前往其它星球旅行,甚至是实现部分人类在火星上居住。但是,对“X”的轻易诋毁在未来会否随人类一同登舱?

无论如何,眼下“X”虽愈发频繁被使用、被象征,但SpaceX的突破在某种程度上有力地强调了追求“X”、质疑“X”所需具备的能力和标准。无论选择站在哪一侧,都应具备与之匹配的实力。也许,人类文明发展进程中关于“X”的极端争辩,正是令历史不断盘旋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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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张婧雅

本文由《时尚芭莎》艺术部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