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老鱼
老鱼在新加坡的那些年
如果拼命地往教育部发简历就能换来一个教师职位,那么教育部应该早就被简历淹没了。
在信件的下方,教育部给我指明了方向。首先要去参加一个水平考试。
我去了,做了一份考卷,难度相当于我们高考的语文试卷。考试结果只有Pass和Fail,并没有具体分数。
半个月后,我收到了Pass的考试成绩报告。然后寄到教育部。
教育部发信来:你还需要一个参加一个面试。
我有点紧张。
面试会是什么样子的?
回家后我登录华新网,没有一个帖子是关于教育部面试具体内容的。
该怎么准备呢?
我想首先得剪个头发,买件衣服,还有买双鞋子。
小陈陪我去了Boonlay地铁站的购物中心。
那家Veeko的店,我看中了一条黑白相间的裙子。至今还记得价格148新币,我觉得太贵了。
家里的衣橱里,大部分还是回国时带过来的夏天的衣服。
“买吧买吧,你就当做投资。”小陈说,“只要你能当上老师,这点小钱还怕赚不回来?”
于是买了下来,又买了一双白色的中跟鞋子。
接下来是练习穿着那双鞋子走路。一直都是穿平底鞋,中跟鞋对我来说也是挑战。
为了不让家里的老人觉得我有问题,我只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他们到底会问我什么问题呢?我一边走一边想。
如果你是面试官,要招聘一个老师,你会问她什么问题?我问自己。
于是我坐了下来,拿出一张纸,把所有我认为可能会问的问题一个一个写下来。
你从哪里来,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你以前干什么的?你对新加坡教育有什么了解?你认为新加坡教育和中国教育有什么不同?你在这里有什么工作经验?你为什么想当老师......
好像是写了满满好几张纸。
面试前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把每道题在心里过了一遍。
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第二天我穿戴整齐来到了教育部。
我比实际要求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外面是32度的高温,里面却冷得要命。
几个一起来面试的人在互相打听着对方的情况,我心情很紧张,什么也不想说。
轮到我了。
我敲了敲门。脸部肌肉已经僵硬,我尽量微笑。
门一开,还没等我问好,一个穿着西装外套的女士对我说了一句话。
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她说:今天我们虽然是面试华文教师,但面试全程将用英语进行!
我自横刀向天笑,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的!”我答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
该来的,都一口气来吧!
在我对面,只有一张大大的椭圆形桌子,桌子前坐了大概有十几个人,一个个身着正装,正襟危坐。
在我这边,只有一张靠背椅,那是我的。
四周静静的,冷冷的。
我坐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容我多想,问题开始了。
他们轮番发问,我全神贯注。
我来不及揣度他们的表情,琢磨他们的身份。表情是否自然,手势是否得体,衣着是否得体,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切,之前所有我认为可能影响考官印象的,此刻都不再重要.....
唯有全力以赴,直面一切。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终于问完了。
我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一片静悄悄。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
可能是被我的英语吓坏了吧,我想。
浓浓的乡下口音,回答的过程也来不及掩饰,要是撒上一把葱花,就是最正宗的家乡style.....
事后有人问我:你紧张吗,听说那十几个人当中有专家,有校长,有特级教师,坐在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落里,是一个心理学专家,专门看你的言谈举止。
其实哪有那么多时间紧张,谁知道他们是谁,为了能最快地反应,连他们的问题我都是囫囵吞枣地理解的。
那个心理学专家,如果他真的看得懂的话,应该知道,坐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犹如困兽一样的人类,她已无路可走,只能背水一战。
但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能成。
......
是的。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厚厚的信。
小陈说,薄的信通常没戏,厚的信就有希望,然后从信封那个透明的小长方形口看进去,信的开头如果是“I am glad to ....”就是好事。
那封信,开头第一句真的就是"I am glad to ......"
猜猜薪水多少?
$3056。大概一万五人民币。试用期一年。
其实不算多,但这个数字我将终生难忘!
我拿着信,压制着内心的狂喜,一路小跑到对面的车站,一直等到傍晚,小陈的身影一出现,我就冲了过去......
那是多么高兴的一刻!
......
不久后我去跟小康见了个面。
小康是我在国内的同事。新加坡通过汉办去中国招聘中文教师,他是其中一个。当时他已经来两年了。
我看着身边阳光帅气的小康,心里想,我和小康一样也是老师了。
可是小康当然不知道,我是花了多少时间,跌跌撞撞地,才和他终于又成了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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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