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4S店员工,心烦意乱时,小武开着车上了四环。在北京的第五年,他在4S店的工资停留在4K,增长乏力。为了应付经济的窘迫,他必须再打一份工。可新出台的某项政令,堵死了打工之路,仿佛给石家庄人小武演奏了一首《杀死那个石家庄人》。
小飞,体育品牌公司项目经理,飞已经开始焦虑,先发愁小公司没发展,后焦虑挣不到钱,现在,觉得既没有发展又挣不到钱。3年,变化的是焦虑的内容,不变的是焦虑本身。对于野心者,北京包罗万象,但北京不允许平淡。焦虑的时候,小飞会定期和朋友聚会打牌。牌桌是插科打诨的地方,也是交流“来钱”信息的地方。麻将码起长城,又被推倒。
陈硕,设计师,大学毕业后,陈硕在北京混了几年。这城市名字里带北,却不指南。职业生涯没有方向,陈硕干脆在03年出国,定居新加坡。如今,男人40。他在公司上班,也和朋友合伙接业务,身兼设计师、文案、产品经理等多重角色。顾客里不乏北京人,可令他困扰的是,“一个精心构思的品牌设计,报价2000新币已经是最大让步,客户转身去淘宝找了80块人民币的”。工作量溢出,回报却微寒。
王琰博,33岁,格斗节目主持人。在王琰博眼里,北京信奉多劳多得。两年前,他成立公司,专职承接格斗赛事解说,签约许多年轻主持人,着眼未来。未来没来,寒冬将至。市场萎缩,公司几十号人等着吃饭。多劳变成过劳,今年五一,王琰博的头发因为焦虑迅速变得花白,“压力大到想放手不干”。排遣的方法是独处。一个人窝进电影院的座位里,没人认识。不用像在咖啡厅里那样编织未来,也不用场面话张嘴就来。
冬,41岁,媒体主编,5岁以后,冬的焦虑日益明显。年龄,就业,家庭,身体,都让他力不从心。北京几十万媒体从业者,他们善于输出观点,却开释不了自己的焦虑。焦虑时,冬会在车里呆坐十几分钟。肉身走太快,要等一等,等灵魂跟上来。
浦哥,47岁,司机,年轻的时候,浦哥开过台球厅,卖过保险,做过礼品店,万事俱备,只在事业上缺了一点成就。像《老炮儿》里的“六爷”冯小刚,大男人的“自尊”和无所成就的现实落差,在浦哥和家庭之间造成矛盾,不大不小,也无法解决。胡同和院子正在没落,浦哥这样的北京老炮儿也在老去。他有些认命了。每周和朋友打打台球,喝喝酒。“快五张的人了,还是要有点阿Q精神”。
阿汤哥,39岁,电力公司IT部门负责人,2018年查出肿瘤后的阿汤哥,开始和“鬼神”打交道。恐慌的时候,他甚至“连身后事都想好了”。和带着故事的文玩旧货打交道,成为排解焦虑放松心情的方式。你在北京的朋友圈,总有人突然就信命,信因果,信宗教,信鬼神了。没别的原因,一定是遭遇了人生重大疑难,无法自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