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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悦读 | 家住浐河边

偶然买房,住在了浐河边。渐渐地开始关注它,关心它,熟悉它,接纳它。

四年前,歪打正着买了浐河东岸某小区房子。彼时,不远处高大粗壮的灞桥发电厂冷却塔让我心存顾忌。后来才知,发电厂早不发电,只是供热,每日蒸腾的是水汽而非烟尘。那年的4月初交过首付,这才意识到一辈子在所谓的投资方面总算干了件赢人事。自打交过首付,那房价就一天一个行情蹭蹭地往上窜,直到去年竟然翻番。

收房,装修,购物,搬家。退居二线住进小区,疫情期间干脆把户口迁了来,这才突然意识到一不小心竟成了西安人。

想来不可思议,这大半生的轨迹像画了个圆。年轻时在渭北农村上学,24岁终于跳出农门到西安上学,毕业没关系被发配渭南。从警八年后跳出警界,先编报纸杂志、后干广播,20多年乐此不疲和文字打交道,为的就是实现儿时的文学梦想。干着干着,无意间从新闻转行和文艺结缘,与被影视圈看作小儿科的广播剧撞个满怀。本想着玩玩,退休后找个寄托找个乐子,没承想一个猛子扎进去,很快便身不由己。进了门才知,作为融媒体时代独特的声音艺术,广播剧剧种虽小,但能量不小,因其投入小,周期短,传播快,受众广,性价比高等特性,在耳朵经济来临已然迎来了春天。在御锦城的日子里,终于将丝路之声广播剧创研基地运作了下来。名头是西安市委宣传部批复,中国广播剧研究会授牌的专业广播剧创研平台。丝路之声,声声不息。丝路之声,声声入耳。为了实现给中国广播剧人搭建舞台,我给基地的定位是:立足陕西,面向全国,走向世界。汇聚中国广播剧精英人才,打造中国广播局创研高地。

小区阔大,有二千亩,开发商新加坡人。十多年前在浐河东岸拿地时,绝想不到只是概念上的浐灞生态区会日新月异,蜕变的如此剧烈。更是做梦想不到西安一朝会成国家中心城市,荒凉的浐河两岸楼房会成为抢手货。

家住七期,自然前面还有六期。眼瞅着八期开盘,九期售完,十期预售,也就两年功夫,十五期,十六期房源炙手可热,尽管一万四五的价格,竟然差点成万人摇号楼盘。

真慨叹这世界变化大而快。看着小区房价如太阳下的水银柱噌噌往上窜,忽一日,当初还为没买98平买成了113平郁闷的心,又多了份郁闷。不过此时的心境早变成遗憾,直后悔当初没眼光没胆量没一次到位。

居所三室两厅。一间做了书房。书房虽小,却让高人起了个俗名金玉轩,斋号颇有珠宝店的味道。打小喜欢文字,一辈子和文字结下不解之缘。古人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吗,我在雅室内著文藏书,处处可不就是金银珠宝不换的财富吗?

伴着清晨叽叽喳喳的鸟鸣,在书房与剧中人物对话。听着夜晚蛐蛐的虫鸣,开动脑筯编写剧本故事大纲。看书或写作乏了,或坐于桌前闭目静听楼下孩子们唱歌,或立于窗前看孩子们戏耍。最爱听叮叮咚咚雨打天窗的天籁。悠然间,院中绿植上的果实已成熟。冬日来了,看窗前漫天飞舞的雪花,每每慨叹四季轮回的更替,人生的经历便幻化成一帧帧画面从脑海闪过。

半辈子都在忙,身体素质一般。儿子为鼓动我和他妈锻炼,买过拉力器,购过健身卡,但没坚持几天,钱算给健身房做了贡献。住进御锦城,更因退居二线,忽感觉得把身体当回事了,身体是本钱嘛。于是终于走出小区,走到了浐河边。

感谢全运会。全运会让西安让浐河旧貌换新颜。眼瞅着浐河岸边的变化: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一座座跨河红桥修成。地铁一号线浐河站通车。三号地铁桃花潭站通行。凯德广场建成投入使用。浐河主河道开始清淤。两岸人行步道改造通行,绿植开始栽种,草皮开始铺就。桃花潭公园改造完成。雁鸣湖生态公园开始提升。也就三两个月功夫,浐河岸边大变,变得干净、赏心悦目了。

五点半钟,双耳充斥夜虫鸣叫的天籁出门,沿浐河岸“三河一山”跑道先急走,后慢跑,至两公里外桃花潭公园折西过桥,从西岸折返。半个时辰左右,身上早大汗淋漓。如此坚持半月,身体果然轻巧。上班逛街走个六七公里没甚感觉。渐渐地,生物钟发挥作用,每天早晨到点就醒。

呼吸着清新空气,听着浐河哗哗啦啦的水流,晨练时开始留意每个擦肩而过人的一举一动,观察着河边一草一木的枯荣。上了浐河步道,三三两两身着工服的男男女女手拿早点,边吃边匆匆赶路,他们是不远处御锦城在建工地农民工。城中村的老两口分秒不差地在十里铺桥上经过,女的坐轮椅,男的后面推,这是无声的大爱。一位瘦弱的老人把辆破旧电动车停放在十里铺桥北平台,蹲在河边抽烟,静静地看桥下哗啦啦啦的流水出神,每日雷打不动的准点。浐河西岸铁路桥下,有位六十多岁的妇女把羊群赶进河滩,河边绿草中就有了二十多个滚动的棉团。十里铺西岸公交站,一群民工大包小包的挤公交去某地干活。有对双胞胎姐妹,身材瘦小,短发短裤背心,匆匆跑过,留下淡淡的香风和青春的背影。有半身不遂的中年人一拐一瘸,模样滑稽,他在极力保持平衡地小跑。十多个大妈在桃花潭广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三五老头准点骑车过来,在浐河河道垂钓。三个七十多的老汉,相跟着有说有笑从北而来,应该是起得更早,锻炼完身体回家,其中一个老人用竹棍挑着塑料袋,装有三十二十个捡拾的塑料瓶子。今夏雨多,河道中晴日高高隆起的三个橡皮坝落了下去,平日清澈哗哗啦啦的水流变得桀骜不驯,满耳鼓犹如轰轰隆隆的战鼓。几棵构桃树有了红红的果实,惹得晨起的鸟儿在树枝上跳跃美餐。每天这个点上,有两趟绿皮客车准时相向隆隆驶过,每个亮灯的车窗下面定然会有一个为生活奔波的人。更为惊奇的是,有三群鸟儿在我回的当儿,必在浐河西岸空军工程学院上空飞翔。每群有数百上千,三个鸟群如三团黑色的闪电在空中不断变换着队形,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箭一样上下翻飞。但再飞就方圆三五公里的样子。这该是三个鸟的家族,在头鸟的带领下训练试飞的小鸟,或为了锻炼团队凝聚力而每天准时的操练吧。清晨的浐河两岸,有人锻炼身体,增强体质。有人为养家糊口忙碌奔波拼搏。

心情好时,晨练中我会唱歌,唱信天游,唱流行歌,吼老腔,哼迷胡。浐河晨练,看到的是人间万象,生活的千姿百态。

浐河是灞河的最大支流,是“八水绕长安”八水之一。发源于秦岭北坡汤峪乡,在浐灞生态区广大门附近汇入灞河,全长64公里。

作为大西安开发区中的特例,浐灞是西北第一个“生态立区”的板块,从诞生之初便注定要走一条非同一般的路。

借助国家“十四运”利好,“三河一山”超级绿道大规模改造,浐河沿线的绿道、堤坝、公园治理,围绕着会展中心、会议中心、奥体中心的景观设计,随着场馆、桥梁、河道、湖区、湿地、驿站、雕塑等建设,丰富了浐灞生态景观资源,极大提升了片区的生态环境形象。作为主城的“水岸城邦”,这是西安任何一个开发区都无法媲美的。

雨日沿浐河东路南行,过三环,穿绕城,一路往南,杜陵驿,鸣犊驿初具规模,可以想见,纳入曲江发展版块的白鹿原正在崛起,亚洲最大火车站即将动工建设,浐河沿岸的房源会是继桃花潭,雁鸣湖水岸版块后又一个爆点。

夜晚,灯下翻阅灞桥文史资料,突然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汗颜。原只知灞桥陈忠实的盛名和白鹿原,铜人原,狄寨原,岂不知千年历史上,围绕十三朝古都长安的历史,作为近畿之地的浐河沿岸,白居易,汉文帝,长乐坡,望春宫,十里铺,韩信墓,打虎潭,洪庆山等等。有关历史文化名人,重大历史事件,地名和传说灿若星辰。这样看着,突然有种整理收集挖掘浐灞风物,做有声读物的冲动。

夜深人静。雨打天窗。打开电脑。在浐河岸,在金玉轩,我开始穿越时空,情绪饱满地与浐灞故事中的各色人物对话。(文/尹鑫)

【2021年9月27日写于金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