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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之痒》(节选)#都来读书#自序


《世纪之痒》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年出版

哲 夫

林草丰茂为富民之本,江山绵绣乃立国之基。呼吸自由诚关天巨事,海晏河清系饲民重器。自然生境属人类公有,万物有序可天地无极。

           ――题记

世纪之痒与生态福音

(自序)

行程万里,历时两年,杀青《世纪之痒》之日,已是2005年春节矣。

无意送春去,也无心迎春到,春却不管不顾不理不睬又匆匆归也,四季的我行我素与自然的尾大不掉由此可见一斑――谁能阻断时光的流逝和时空的变换?谁又能改变自然内在的规律和人类的生老病死以及它对大千世界的各项主张?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是千百年来人类社会不得不接受的一个经验主义加科学实践的箴言。因为经验原本是科学的兄长,而科学却是自然的学生,只有严格遵守自然的课堂纪律,才会在经验的基础上学到正确的科学知识,从而得到一把解读大千世界的钥匙,人类有了这把不违背自然内在规律的正确的钥匙,科技创新的大门才会洞开。

所以我在《世纪之痒》中以相当大的篇幅中写到一个观点:对自然界的万事万物怀有畏惧或是敬意是有益人类健康的。

自以为这句话搔中了人类的痒处。

人以杀生而养生,欲求的上帝五光十色,因为需要而焚琴煮鹤,因为美丽而巧取豪夺,因为可爱而竭泽而渔。因为怡人而居之,因为好味而食之,因为爽肤而衣之,因为欲得之而杀之,因为爱之深而恨之愈,因为欲壑难填之而堕入迷狂,不惜毁天、毁地、毁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九 死而不悔。那怕印度洋地震,太平洋海啸,北冰洋融化,五大洲陆沉,也难消解这极端自私的欲求。欲求从来不会有所节制或是离去抑或远遁,而是像食腐动物一样讪笑着在岸上耐心的守候着人类,用血淋淋的嘴巴和尖锐的爪子,时刻准备撕开人类身上的伤口--撕咬的感觉好似强权政治,是你死我活的,搔痒的感觉如同人类做爱,是欲仙欲死的。

道理可以让糊涂者醒痴化愚却无法使聪明人改弦更张。

这个世界上最难办的事就是和明白人说话。

国家是人类集团最大的公器,国家政治体现着各个人类集团的意志。物质和精神的高度文明是二十一世纪人类的更高追求,可人类这两个文明进步在现阶段是需要付出高昂代价的。伴之而来的是自然资源的不可再生,生态环境的惨遭破坏,自然环境的持续恶化。要让经济不发展,科学不进步,财富不增长,社会不前进,物质生活不富足,人类知足而却步,那几乎是不可能也是不现实的。因此,资源匮乏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将成为致命的制约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经济的瓶颈,这是二十一世纪世界各国最主要最突出最迫切需要首先解决的问题――这是世纪之痒,人类之痒,文明之痒,国家之痒,社会之痒,也是现实之痒,它将与人类同行。

搔不到这个现实之痒,它将成为人类的未来之痛!

世界痒痒了怎么办?人类痒痒了有啥法?国家痒痒了如何治?

这事得请教马三利先生,马老先生操着天津腔说:我有个表弟姓穆,叫穆翔凤,在座的搞饮食行业的可能知道他——穆翔凤,聪明、机灵,每次见到我就跟我嘱咐:“三哥、三哥,注意啊,别贪便宜啊,别贪便宜啊——看街上卖人参的,吉林野山人参,两块钱一根,别买啊——香菜根子啊!还有这火车站卖戒指、金戒箍儿,别买啊,别瞧可怜——‘哪位行行好啊,哪位行行好啊?我钱包丢啦,没钱买车票啦,哪位买我这金戒指啊,五十块钱啊!’别买啊,铜的啊!”我说你不用提醒我,我根本不会买——我根本也不戴那玩意儿!……我表弟翔凤,聪明、机灵!怎么样了呢?上当了!——他呀是个大胖子,有一毛病,喜欢泡澡,每天都得到澡堂子找那个最热的池子,把浑身上下都泡红了、泡紫了,他才美——要不他身上刺痒,睡不着觉!那天晚上一出门,赶上一位,拿着个大塑料包,里面放着好多锡纸包儿,一边走一边吆喝:“带零钱的算来着了啊!吗玩意儿——家传秘方儿、家传秘方儿,专制皮肤病——长疖子、长疮、蚊子叮、身上刺挠、痒痒,就用我——家传秘方儿,一毛一包,不灵不要钱!”旁边儿这还有翘托的——“来、来、来十包、来十包。”“十包不卖您呐,一人就能买两包,家传秘方儿!不灵不要钱!”翔凤一听,不灵不要钱?赶紧过去了:“来两包!来两包!”买这么俩锡纸包儿回去了。刚巧赶上那天没泡澡,晚上身上刺痒,睡不着啊……想起这家传秘方儿来了,拿出这锡纸包儿来打开一瞧啊,是个红纸包儿,把红纸包儿打开一瞧是一白纸包儿,打开白纸包儿一瞧,又一白纸包儿……越打越着急,越着急身上越刺痒——“这家传秘方儿吗玩意儿这家传秘方儿?!”打开最后这个白纸包儿啊,里面是一小纸条儿,打开纸条儿一瞧啊,上面写俩字儿——“挠挠”……

在没有灵丹妙药的情况下,痒痒了,挠一挠,似乎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也别小看这挠挠,挠挠也有学问。有一个画家,画了一头驴,驴脖子剌痒,极度不爽,举起后蹄挠痒痒,可挠不到痒处,急的使劲儿弯曲身体,往回扭脖子,去就那只挠痒痒的蹄子,可还是够不着地方,还是搔不到痒处,痒痒依旧。驴无可奈何气极败坏的样子,可真是逗人笑。挠不到痒痒的结果,是继续痒下去,待一会自己不痒痒了,这最好。怕的是一直痒痒,由痒痒变成疼痛,痒处溃烂感染,得了败血症,一命呜呼。这是最不好的。所以有痒痒一定要及时挠挠。驴搔不到痒处,是因为它是驴。人就不同了,人有智慧,有办法,不管身上哪儿痒痒,都能搔到地方。怕的就是满不在乎不以为然,够着痒处也不认真去挠,挠也是得过且过,甚至是隔着障碍物去挠挠,这是个成语,名为“隔靴搔痒”。隔靴搔痒的结果是越搔越痒,痒到最后,下场比驴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惟有希望人不是驴。

时下,可持续发展已经成为全球人类之共识,以人的良知感受自然和社会,与自然生态互相搀扶着尽可能互敬互爱细水长流的走向未来,这是地球上一件浪漫的事。发展中国家同样如此。前车以鉴之,不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已成为人类共识。在中国,“科学发展观”与“和谐自然”“和谐社会”已经浮出水面,成为新一届政府坚定不移的执政理念。这是值得欣悦的。它不仅是民族之大幸,国家之厚福,生态之福音,更是全世界人类文明进步之祥瑞!它象“大善若水”一样颠扑不破,如同真理一样朴素和简单。

迅猛发展的高科技不幸使地球沦为一个地球村,世界各国置身于同一个天空之下,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之上,无异于一个唇齿相依的大家庭。

人类发展,社会进步,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欲国泰者,必先安民,欲民安者,必先洁净环境,繁荣生态。山青水秀,万物方可欣欣向荣,江山锦绣,人民方可安居乐业。自然生态好转了,环境清洁了,天地就和气了。惟天地和气四海方可有升平。和气不仅可以生财,还可以生万类万物,荣江山社稷,健民强国。只有永葆自然之美妙青春,人类才能呼吸自由身心舒泰举止安祥地从容步入世纪与宇宙之深处。

2005年4月

14、胭脂沟里妓女坟

漠河金厂在西林吉镇北43公里、北极村南32公里处,始建于1889年,到1990年止,已有一百多年的开采历史,现在的金矿于1989年建成投产,现有职工137人,1990年黄金产量为4,433,295两,创纪录的是1987年老沟金矿1号船单船产量突破2000两。

矿区除生产用地之外,还有李金镛祠堂遗址,和一大片埋葬着5个国家500多名妓女的墓葬群。老金沟曾经的繁华,来自5个国家达500多名妓女的墓葬,便是个有力佐证。

又派生出另一种说法,说老金沟妓女最盛之时,又何止百名千名,个个粉面桃腮,人人发髻如云,日日每每,不止一次梳洗打扮,洗落的胭脂花粉把河水都染成了粉红色,胭脂香气盈沟累谷,有好事者见之,咂舌不已,脱口而出,一时传开,老金沟便成了胭脂沟。

过去淘金人的操作十分原始辛劳,在严寒的冬季,淘金工人在打探出金矿苗的地方,挖出矿坑(又叫按碛),接着开采露天矿砂(名曰剥毛)。等到夏季,再将采集到的粗矿砂(又名毛砂),运到流槽旁,以水冲刷,再经过反复淘洗、摇砂、磁吸、烘干、吹弹等复杂的筛选工序,才能得到较纯的砂金。漠河老金沟矿金矿苗很旺,据说,每150公斤泥砂中,可淘出金砂一钱二分,有时候,幸运的淘金工,一天可最多可采砂金1000多克。

面对来自五国四方的500名妓女,可以想见那些淘金人是如何挥金如土,花天酒地,花钱买笑的。只要囊中有物,金发碧眼的、黑发黄瞳的、丰乳肥臀的、婀娜苗条的、青春姣好的、豆蔻年华的、风华绝代的,等等,一应俱全的人间尤物,都可以肆意挥霍。

前者出卖灵肉,浪掷青春,端的是舍生忘死,后者是以性命博金,以金钱买笑,果真是空来空去,好不潇洒快活!

苦的只是老金沟的周遭,大凡有砂金之处,河沟都被挖的支离破碎,坡谷都被掘的遍体鳞伤,四周的森林、灌木和湿地,也因采金人和围着采金人屁股转的各色商贩、妓女之流的云集,盖房子、搭马架子、起工棚、做燃薪烧去的,走火烧去的,折损糟践的面目全非,如同一片白地。据说有的地方已经完全沙化了。

这老金沟也不是藏在深山人不识的一个小小的生态群落。

公元1558年,黄河在山东曹县和单县相继决口,分流多达十一支。其中,东北经单县段家口的一支分为大溜沟、小溜沟、秦沟、浊沟、胭脂沟等数股,皆至沛县冲入运河。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了蝴蝶效应的无所不在,僻处深山老林之中的胭脂沟也并非一位孤芳自赏的丽人,不仅五国四方的人曾经掳掠过她并至今在惦记她,便连中原的粗犷大汉黄河也曾经跑来探望过她――没有无源之水也没有无根之木,连老金沟都毫无例外是自然精心构筑的水利生态系统中的一条枝渠。这是一种最直截了当的说明。

自己的东西得自己爱护,因此便千里迢迢的来了个李金镛,赶走了来自五国四方的采金人和大批妓女,只留下已经赶不走的那五百个妓女坟。也许又来了新的妓女?不知道。

反正是从那之后,中国人自己操起了自己的家伙事儿,重打锣鼓重唱戏,自己的花自己采自己戴。虽然仍然还是采金、挖金、淘金的老三篇,还是靠祸害森林和生态换金子,可自己祸害自己,得了的金子也是自己的,却让人心里觉得好受一点了。

唉,说起来,这人的心态,可真叫个没治。

再多四十个地球又如何!

有一个词叫“欲壑难填”,其意之一是指对奢华享受的满足永远没有尽头。尽管难听,但却真实地记录了这么一群人的消费方式――他们普遍使用电视机、电话和国际互联网,有房有车,生活奢华,浪费严重。

曾经有学者估算,如果全世界所有的人都要过所谓“美国人的生活方式”,那么仅仅一个地球的资源已经无法支撑了,还需要40个地球才勉强能够满足这种需求――奢华的需求。

学者的估算当然只是一种假设,我们也希望这种假设永远不会变成现实。浩瀚宇宙,人类毕竟只有一个地球。

然而全世界迅速增长的高消费人群很有可能把这种假设一步一步变成事实。并且,更加危险的是,这种奢华的高消费生活方式正逐步向许多发展中国家扩展、渗透,导致这类人群数量的迅速增加,对本就十分匮乏的世界资源和污染日益严重的世界环境构成了巨大威胁。

在现实世界,能够享有奢华的消费已经逐渐演变为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志。在物质与欲望的刺激下,很多人早已把“可持续消费”抛诸脑后,完全不顾世界资源与环境的可持续利用。这种趋势将是十分危险的。

如果经济迅速增长的结果只是奢华消费人群的迅速扩张,那么这样的经济增长最终将导致地球资源的枯竭和生态环境的破坏,从而毁灭人类赖以生存的惟一家园。这是人类不得不面对的悖论。

而化解这一悖论的钥匙就握在人类自己手里――不要奢华,要可持续消费。

不要奢华,要可持续消费――是一件人类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们还不赶早现在就开始去做呢?也许,事情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9月6日记者团离开阿尔山,结束了全部采访任务,取道乌兰浩特,于9月8日10时乘机返京。原本是下午三点钟的飞机,先改成晚上8点钟,又延迟到晚上十点多钟,前后加起来共晚点7个多小时。这样的航班坐起来真是有点可怕。

地球很小,如同一座国际候机楼,世界各国都是其中的航班,目的地是幸福的彼岸,行为是可持续飞行,角逐是激烈的。与世界各国相比,中国是无疑是一架超巨大的载重运输机,它运送着十三亿人口和五十六个民族的未来和幸福。

但愿我们中国的飞机不要迷航更不要晚点。

20、地球是架大飞机

有新诗曰:落霞与垃圾齐飞,长天共污水一色,刀叉满天飞,疮痍满目是,大腹便便、长袖善舞者,嘴角不是流血就是流油。苍生天天吸毒,劳苦个个饮鸩。举国上下人等,都喝着亲人敬献的毒酒,走向不归,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虽不是刀叉,却胜似刀叉,八国联军也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却做到了。物质是第一性的,至情至性是第二性的,铁器之所以能够飞上天,是因为有涡轮和罗旋桨,还有航天技术,老娘不是罗旋桨,更不是航天技术!如今连弱智都知道:有钱的孩子是个宝,没钱的孩子是根草,宁要当官的老子,不要叫街的老娘,有钱比有娘好,要想铁器飞上天,有娘没钱也枉然!

殊不知,地球也是架大飞机,它也没有钱,可它一直在宇宙航行,既没有罗旋桨也没有涡轮,更没有航天技术,可亿万年来它飞的一直很轻松也很自如。我们乘坐的这架飞机,开飞机的是驾驶员。开地球这架大飞机的驾驶员,过去是上帝或是神明,从打上帝和神明死了之后是谁在驾驶它?有人说:候选的驾驭员非人类莫属!

过去,这世界上有上帝和神明轮值,顶着一份莫大的责任,好人坏人庶民苍生也还有个生死企盼,阴阳指望,纵有奇冤大枉在阳世难雪,上有神鉴,下有鬼察,秋毫不爽,神鬼不殉私情,善恶终有报,不争早与迟,似乎也颇堪自慰。现在连这个最廉价的指望或是企盼也没有了。面对横行不法与黑恶势力人们简直不知所措。

甚至连我这个小有头脑的文化人也未能免俗,想要真有那么一个上帝的主宰神鬼的手秩序来辅助管理一下这个有些失控的社会。

如果能让上帝和神复活,负起拯救这个世界的责任,我们就是变成一头驴,也是值得的。没有神和上帝可以依靠,是人类挺大一个悲剧,再要不自爱而变成驴,那更是社会一个莫大的失败!

阿凡提听了笑说:小样,我骑的毛驴也常这么说!

24、以歌当哭的草原长调

历史宛如几个剪径的强盗,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曾经的金戈铁马金粉繁华似电光石火滑过天际。往事柔美如花,现实却沉重严酷的似千均巨石,让人百感交集,黯然神伤。这片养育过诸如成吉思罕、耶律达石、忽必烈等众多优秀马背民族的草原如今让人不忍卒读,看了令人心痛,连最坚强的牧人都忍不住落泪。

草原上只有漫天风沙和牛羊的哀叫。10多年前苏尼特草原黄羊成千上万铺天盖地,如今不仅黄羊绝迹,就连放牧的牛羊、骆驼,都要在荒漠草地艰难地觅草吃。

中蒙边界的二连浩特市、苏尼特左旗、右旗等地,已经与蒙古国沙地连成一片。左、右两旗,2001年又有2800万亩草场骤变为沙地。牧民整日拖着简易帐篷,赶着牛羊四方游牧。一只羊要多投入100至300元,养不起的只好贱卖出栏。

热情好客牧民已端不出飘香的奶茶待客了。母羊吃不上草产不出奶,连小羊羔都要喝主人买来的奶粉。牧民指着几峰正在找草吃的骆驼说:“先是牧草干死,接着风又把土刮走,就剩下几棵锦鸡儿(灌木)。草原已经不会再恢复了。”

蒙古民族酷爱歌唱。那悠扬动听的民歌,总是伴随着美酒的醇香,哈达的飘逸,年复一年地在草原荡漾。然而现在映入人们眼帘的多是荒漠、山洪沟、裸露的树根、力不能支的驼群、顽强觅草的牛羊的惨状、骆驼倒毙的白花花的骨头。

英雄的后人们唱着忧伤的草原长调:孤单的白驼羔,越饥饿越哭叫;孤单的白驼羔,越绝望越悲嚎——失去妈妈的白驼羔呵,低头默默地啃着沙蒿;噢,妈妈,我冷得发抖,饿得昏迷,渴得难熬;噢,妈妈,我呼唤你,寻找你,想回到你的怀抱……然而,它们的妈妈又在那里呢?它们的妈妈又当如何呢?

阿拉善盟被誉为骆驼之乡。1982年以前,阿拉善盟有25万峰骆驼,占全国的40%。从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期,出现了骆驼锐减的现象,年递减8%以上。90年代后期,骆驼的数量一直在10万峰左右徘徊,到去年,阿拉善骆驼总存栏数仅为9.8万峰。1984年前,1峰骆驼所产绒的价格相当于4只山羊所产绒的价格。但到了1990年以后,山羊绒价格急剧攀升,最高时1公斤达300多元,而每公斤驼绒只能卖到40元,养1只山羊获得的绒毛收益与养1峰骆驼获得的绒毛收益相当。

利益驱动使牧民把曾作为重要生产生活资料的骆驼宰杀掉,转向放养经济效益高的山羊。阿拉善盟的额济纳旗,仅存骆驼2万峰,而山羊却有12万只之多。

骆驼喜食的灌木、半灌木草场因山羊的急剧增加迅速退化,阿拉善原有骆驼主要牧草梭梭林1700万亩,到目前仅存700万亩。

除骆驼之外的牲畜,却增加了100万头,多数为山羊。

牲畜是自己的,草场是公用的,都争着到好草场去放牧,牲口啃完一片又啃一片,山羊吃草会把草根拽起来,比骆驼对草场的危害大多了,可谁也没注意,人们的注意力都转到经济上了,草地上裸露的泥土就像伤疤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今年春夏这里狂风肆虐,飞沙走石,大家这才猛然发觉这天气不对劲了,再一回忆,风沙是一年一年大起来的,速度就像草地一年比一年变小一样。

牧民们也有些心慌了,说:“养羊比养骆驼费草地我们也知道,看到一年比一年多的羊群在啃越来越少的草地,我们心也发慌,不知道儿孙们以后该咋样过活?可别人都这样做,我们也只能跟着这样做!”

中青报有文章说:在蒙古支边几十年的退休工人卢彤景,六进阿拉善,途中不断遭遇死骆驼。刚出生的小骆驼,一般出生半小时就可以自由行走,可一头小骆驼3小时过去了还是站不起来。卢彤景问原因,牧民说:“娘吃不饱肚子,儿还活得了?”骆驼没草吃,甘肃售草1公斤0.80元,当地玉米1公斤0.90元。

牧民计算草价能接受,但运费付不起。等待草的骆驼,最终等待的是死亡。一牧民对卢彤景说:“再有半个月没草吃,我家的60多峰骆驼都得死。”另一家牧民忍痛将家中80多峰骆驼廉价卖了,得款3万元。老两口1万,两个儿子一人一万。

卢彤景问他们将财产卖了,吃什么?靠什么生活?牧民无话。

没草吃的骆驼死亡前的征兆是掉毛脱皮。卢彤景的镜头里淤满了骆驼的悲剧:瘦骨嶙峋,大块脱落的皮,站不起来,载不动牧民拉水的车,被沙暴打瞎双眼……生态恶化后果之二,草原上长出一种“毒草”。骆驼吃了它就转圈,肚胀。牧民用削尖了的竹子捅进骆驼腹部放气,命大的活了,体弱的就死了。

卢彤景眼见一只小骆驼被杀。主人口气悲愤:“老天要绝它,吃了毒草是死,放气也是死,我有什么办法。”

腾格里沙漠一位牧民告诉卢彤景:“狼多了,凶得很”。他家的四峰骆驼已成狼的牺牲品。某天晚上,狼来了,没草吃的骆驼连唤主人的声音都喊不出。狼咬住骆驼喉管喝血,连喝四峰。牧民发现后,骑摩托车追了100多公里也没追上。

卢彤景说:日本人上世纪80年代养山羊,发现山羊不但吃草还吃草根。于是和原鄂尔多斯毛纺厂合资成立了羊绒厂,80年代,牧民的羊绒可以卖到280块一斤,现在是70、80块钱,先给你甜头,让你大量的养殖山羊,再压价收购,羊毛不是粮食,只能卖给羊绒厂!羊毛便宜了,就再多养一些来维持生计吧,多养一些带来的却是价格的更低!

欧洲养很少的山羊,美洲也养很少的山羊,澳大利亚不让大量养山羊,连非洲都不养,亚洲的新加坡、日本、韩国都不养,只有中国在大量养殖山羊。

当地政府号召大家把绵羊换成山羊,只能承载20万头牲畜的草原,有120万头吃草的山羊。退耕还林退牧还草,老百姓要吃饭,只好把禁牧区圈起来的铁丝网扒开,扒的铁丝网上全是洞。

就在不久前,在河套地区又兴建了一个羊绒厂,号称世界第一!光鄂尔多斯一年就需要70万吨的羊绒,目前已经注册的三千家中小羊绒厂和那些没有注册的甚至上万家的羊绒厂已经让草原变成了沙漠!真的还需要一座世界第一的羊绒厂吗?

卢彤景悲怆的向人们发问:草地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还要发展羊绒厂,你们说说看,这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25、孤单的白驼羔

骆驼有双层眼睫毛,可抵御风沙,但是在强烈的沙尘暴之前,骆驼也没有办法抵抗。被打瞎眼睛的骆驼,由于看不见草,结果只有被活活饿死。一般情况下,小骆驼在出生半个小时后就能自己站立起来。但是现在由于母驼的营养不良,小骆驼生下来就极度虚弱,结果经过几个小时的挣扎,腿软得就是站不起来。

这时人要想过去帮忙也不行,因为母骆驼根本不让人靠近小骆驼。这样小骆驼必死无疑。只要小骆驼死了,母骆驼也会跟着死去。这就是母与子的感情。等小骆驼长到一岁时,就可以自己吃草了。

与马牛不同的是,骆驼是三年两胎,而不是一年一胎。

骆驼可以很长时间不吃不喝,但最多也只能撑半个月时间。饥饿的骆驼开始时站不起来,慢慢地,腿就水肿,最后腿肿得像水桶一样,并且开始溃烂。没等到烂完,骆驼就死了。

如果骆驼是夏天或春天死的,马上就会变成木乃伊。

白骆驼被当地人称之为白狮子,这个品种是阿拉善所独有的,白骆驼英武高大,一身白色的毛,在草原上世世代代都是纯洁吉祥的象征。白骆驼的存活率比双峰驼低,因为稀少,所以珍贵。卢彤景最为当心的就是白狮子的绝迹。卢彤景的心愿是将整个阿拉善地区的白狮子全部考察一遍,看看究竟还有多少白狮子。

2001年3月3日,卢彤景六进阿拉善,发现羊群花花绿绿的?近前细看,每只羊身披颜色各异的衣服。以前,卢彤景见过个别穿衣服的羊,而这次竟全体着装。“不穿衣服不行啊”牧民告诉卢彤景:“吃毛吃得厉害”,牧民解开一只羊的衣服,卢彤景看见肚皮裸露,青筋暴露,肉色分明。阿拉善滴雨未下,山羊不仅吃光了地表草,还掘草除根。断草绝粮的山羊开始羊吃羊。

这些羊是牧民的命根子,他们靠卖羊绒生存。互吃羊毛的羊,等于是吃掉了主人的财产。可主人是宽容的。

他说,羊毛没了少了还不算大事,羊在就行。

最让他们心痛的是骆驼,他家的骆驼已死了两峰,没草吃,饿死了。在村里有很多人家都死了骆驼,还有刚生下就死了的。

超载放牧导致草原严重失衡。科学、平衡的数字应是80412平方公里载畜20万头,目前是160万头,80%是山羊。

最先被谋杀的是食草量大的骆驼。

国家畜禽牧草种植资源保护利用中心年年拨专款用于阿拉善盟骆驼资源的保护。但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牧区仍在大批屠杀骆驼。问及屠宰骆驼的牧民,他们也无奈,说:“现在有摩托又通汽车,谁还用骆驼运东西?肉不值钱绒毛又贱,只能把它杀了。”

牧民对卢彤景说:“唉,还不是活一天是一天!”

卢彤景问:“那你们子孙后代吃什么?”

牧民苦着脸说:“现在这年头,谁还管得了那么远!”

卢彤景含泪说:“今年的骆驼大约只剩下4至5万峰。再不觉悟的话,3至5年内,骆驼灭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阿拉善骆驼主食马莲草,如今马莲草已灭绝。灭绝的还有马群。有一天骆驼和牛马会象普氏野马一样灭绝,到时候只剩下山羊。

多的时候不心疼,没有的时候,想心疼也没有了。

古丝绸之路的历史是人与骆驼共同写成的,没有骆驼就不会创造出古丝绸之路的繁荣兴旺。可是现在,人们为了可以带来丰厚利润的山羊,竟然连花一样的草原也忍心让山羊糟蹋,连走过艰险共过患难的人生旅伴骆驼也能忍痛割爱,要卸磨杀驴,卸货杀驼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人对人是这样?对动物怎么也是这样?人怎么就没有一丁点爱心?怎么就没有一丁点良心?这难道就是我们人类所谓的智慧?所谓的文明?所谓的仁义道德?所谓的五讲四美三热爱?

全国现有2600家羊绒衫厂,一件名牌羊绒衫出口售价1000多美元。2000年1斤羊绒卖180元,2001年卖150元,最高纪录是270元。某著名羊绒衫厂的理想是10年创汇100个亿,要发展成世界最大的羊绒衫厂。

“杀山羊救中国”,卢彤景亲耳听一些决策者这样说。杀掉山羊,意味着牧民生存支柱的坍塌,牧民吃什么喝什么?卢彤景认为繁育山羊是极左,杀山羊是极右,造成两个极端的是疯狂贪婪的人类。生态不平衡源于心态失衡。

“是人类没将科学、计划、有序这个尺度把握好。”

卢彤景焦虑再这么糟蹋下去,党中央的“再造山川秀美”便是神话。他呼吁“不穿羊绒衫、少吃涮羊肉”。

道理是:羊绒衫可以不穿,草原不可无草。

2002年,卢彤景变卖了老家包头的5间房进京。他铁了心要将生态警示照片广而告之。有高人说:卢彤景已经不是人了!

为控制骆驼数量下滑趋势,阿拉善盟盟委、行署最近提出了“压缩牲畜总数、控制山羊、保护骆驼、稳定绵羊”的新思路,组建了骆驼种公畜基地,采取了强化骆驼疾病的防治和研究等措施,为养驼业的发展出台了降低税收的政策。

2003年11年10日至11日,阿拉善首届国际骆驼节在阿拉善左旗乌力吉苏木隆重举办。近万峰双峰驼齐聚一处,八方宾朋汇集草原,给千里戈壁草原带来了勃勃生机,报出的骆驼数字是6、8万峰。此次骆驼节上还举行了骆驼表演赛、骆驼速度赛、骆驼接力赛、传统骆驼技能赛等多种形式的项目。

阿拉善想通过举办骆驼节争取尽快建立双峰驼保护区,抓好核心驼群和种驼场的建设,建起永久性的基因库和种源基地。会上的消息并不都是乐观的,他们告诉记者们,约占骆驼总数量15%的珍稀驼种,白骆驼,它们有可能成为濒危物种。

英雄的后人们唱着忧伤的草原长调:孤单的白驼羔,越饥饿越哭叫;孤单的白驼羔,越绝望越悲嚎——失去妈妈的白驼羔呵,低头默默地啃着沙蒿;噢,妈妈,我冷得发抖,饿得昏迷,渴得难熬;噢,妈妈,我呼唤你,寻找你,想回到你的怀抱……然而,它们的妈妈又在那里呢?它的妈妈又能怎么样呢?

孤单的白驼羔、饥饿的白驼羔、可怜的白驼羔,呼唤妈妈的白驼羔,你们的哭诉主人早已听到,连英雄的后人们也被山羊的绒毛迷住了双眼吗?连与草原相依为命的牧人也被利益麻醉了心灵吗?连自然的图腾崇拜也被金钱取代了吗?连金刀和银碗也被世俗的强酸腐蚀了吗?连成吉思汗的子孙契丹的血亲女真人的孓遗满汉联姻的远戚近邻们也无视草原遭遇的这场劫难了吗?

孤单的白驼羔、饥饿的白驼羔、可怜的白驼羔,呼唤妈妈的白驼羔,你们的哭诉还能打动唏噱叹气的主人的良心吗?你们的眼泪还能震颤纸醉金迷的大汗们的灵魂吗?你们的呻吟还能惊起几个卢彤景这样的英雄来拼着性命维护你们的安全呢?你们的痛苦能穿透历史的尘烟,换来远古先人们几声沉重如山、迅猛如飘风也似的叹息吗?听见了没有,是谁在涕泗涟涟?谁在唉声叹气呢?

哦,那迭起的回声逗风而去,没有四山的回应,瞬间即逝了!

卢彤景也是一峰白驼羔,他已经呐喊的有些倦了。

许多个卢彤景都已经呐喊的有些倦了。你们还有什么指望呢?你们已经走投无路。英雄的白驼羔,流血不流泪的白驼羔,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惟一的活路,是起来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