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最近公布了一项草案,计划对「牛羊打嗝」进行征税,税收由饲养牲畜的农民上缴。
新西兰是一个典型的农牧业大国,人口约500万,但牛羊总数就达3600多万。
其农牧产品出口约占出口总量的50%,羊肉和奶制品出口量世界第一,羊毛出口量世界第三。
虽然经济以农牧业为主,但新西兰却是一个发达国家,同时也是一个高度重视环保的国家。
新西兰政府认为,新西兰一半的温室气体排放来自农业,而「牛羊打嗝」则是最大的温室气体来源之一。
如果这项法案得以实施,那么新西兰将成为首个让农民为牲畜排放买单的国家。
新西兰本届政府就是工党和绿党共同组建,今天的绿党是由原来的价值党和绿色和平组织合并而成。
而新西兰气候变化部部长,就是绿党领袖詹姆斯·肖。
这位部长认为新西兰需要减少排放到大气中的甲烷量,而对农业排放进行定价收费,将会帮助他们实现减排目标。
此前农业碳排放一直排除在碳排放交易计划之外,对农民征税的措施遭到了强烈抵制,这也导致新西兰政府阻止全球变暖的承诺饱受外界质疑。
新西兰作为一个农牧业大国,直觉上看,环境保护对他们自己肯定有利的,但为什么新西兰的农民会强烈抵制?难道是他们觉悟不够高,认识不到环保的重要性?很明显不是。
真正的原因来自于两个层面的矛盾。
一是目的上,政府对环保追求和农民对环保需求的冲突。
另外一个则是手段上,政府认为征税、碳交易是有效的手段,而农民则未必认可这个逻辑。
实际上,新西兰政府和新西兰农民之间的矛盾冲突,在其他国家、其他行业同样存在。
目前全球各国政府之间达成的共识是,全球气候正在变暖,而且这是件亟待解决的坏事,二氧化碳、甲烷等温室气体又是其中的罪魁祸首,所以需要严格控制碳排放、防止气候进一步变暖。
但是严格来说,这其中的大部分内容,仅仅是政府间的共识,而不是科学界的共识。
甚至说,某些政府间的共识,在科学界看来是完全相反的。
这其中的矛盾根源在于,我们以什么样的尺度,以及用什么样的标准,来认识地球,以及衡量人和地球之间的关系。
不同的尺度和标准,恐怕会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
如果时间跨度以百万年来计,纵观漫长的地球演变史,这颗星球经历过很多个冰河期和温暖期,历史上比今天气温更高的时代也有很多。
科学家通过各个地质时期生物化石的氧同位素含量,来估算不同地质年代的全球地表平均温度,2020年的数据是14.9℃,而2亿多年前侏罗纪是16.5℃,一亿多年前的白垩纪是18℃。
地质史上的三大冰期
也就是,从一个非常大的时间跨度来看,地球过去的平均气温明显要比今天高。
但也正是在这样的相对「高温」环境下,包括人类在内的各种生物形态,才在地球上逐渐孕育演化至今天的样子。
换句话说,我们祖先的祖先的祖先,如果能按照基因一直往前追溯的话,他们都是经过「高温」考验的。
实际上,包括我们人类在内的大多数生物,都不怕「热」,而是怕「冷」。
因为温暖,意味着更湿润的空气,更充足的降水,更庞大而活跃的生物圈,以及由此带来更多的食物来源、更长的食物链,也就意味着更广阔的人类宜居地带。
相反寒冷,特别是极寒地区,意味着冰封、干燥、植物难以生长,伴随着的便是食物短缺、饥饿和饥荒。
而如果我们把时间跨度以百年来计,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相关性规律。
那就是,中国历史上的朝代更迭,每次天下大乱时期,都对应着一段寒冷期,也就是气温明显下降的年代。
五胡乱华、辽金蒙古入侵都是处于一个寒冷期,而明末清初也是气温骤降。
与此相反,百花齐放的春秋时期则是一个温暖期,盛唐也处于一个漫长的温暖期中。
1972年,我国近代地理学和气象学奠基人竺可桢发表了《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一文,其中给出了相关数据。
图中实曲线表示的是挪威雪线高度,作为温度变化的参考,0℃则为作者成文年代时的平均温度(作为基准)。
《齐民要术》(公元533—544)记载,当时黄河以北阳历4月中旬杏花盛开,5月初旬桑树生叶,与现在相比约迟了两周到四周。
清初的张标研究了秦朝《吕氏春秋》中的物候资料,认得出结论,秦时春初物候要比清初早三个星期。
中国历史上极寒的时期出现在明末清初,事实上,这一冰期自明朝中期开始,直到20世纪初才结束。
据《广东通志》记载,明正德元年(1506年)冬,广东琼州府(今海南)万州雨雪,正德四年(1509年)冬,广州潮州「陨雪,厚尺许」。
严格来说,我们无法据此断定其因果关系,但其中的相关性并不难理解。
因为古代社会不是今天的工业社会,那就是靠天吃饭,气温直接决定着农业的收成情况。
很显然,天气严寒或者是气温骤降,会显著直接打击农业生产。
而如果农业歉收,朝廷又没有及时削减税负,再加上朝政腐败,农民起义也就很容易在这个时期频发。
今天的情况当然要好很多,但即便如此,高纬度的东北地区水稻是一年一季,而低纬度的部分南方地区,水稻可以做到一年三季。
先不论口感和质量,从产量效率和生存条件来讲,温暖的南方明显比亚寒带地区的东北更有优势。
而且寒冷地区的经济形式往往也比较单一,每年可以开展经济活动的时间也比较短,经济也往往是欠发达。
所以除非是从小长大的出生地,否则极寒地区往往没有人愿意去常年生活。
横向来看,中国的一线城市北上广深,国际化大都市香港、新加坡、东京、纽约,都不是极端寒冷地区,甚至都不是高纬度地区。
古人说的鱼米之乡,今天中国最好的经济区域长三角、珠三角,都是在温暖的南方,而不是寒冷的北方。
所以,从自然科学、人类历史,以及今天的世界经济、中国经济来看,「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冷」。
历史上的四大文明古国,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和中华文明,也都集中在北纬30°附近的人类宜居地带上,而不是寒冷地区。
更进一步,研究表明,「全球变暖」其实并没有他们宣传的那么可怕,甚至可以说是好事。
更何况,工业革命近两百多年来,全球平均气温好像是在升高,但时间跨度拉长到万年,整体上地球平均气温还处于一个下降的区间,或者说升温并不明显。
也就是,全球变暖这件事,本身也没有值得那么担心。
丁仲礼在跟柴静的对谈中,就直接回答过这个问题。
地球用不着你拯救,地球温度比现在高十几度的时候有的是,地球二氧化碳的浓度比现在高10倍的时候有的是,地球都是这么演化过来的。
所以是人类如何拯救人类,不是人类如何拯救地球。
但是为什么全球各个国家又这么热衷于环保和碳排放交易呢?当然这其中不排除有高尚的个人情怀和追求在其中,但最重要的恐怕还是跟直接利益有关。
比如新西兰的联合执政党——绿党,原来就是极端一个环保组织,参与执政后积极推动对农民牲畜的征税工作。
说他们这是单纯为了情怀和地球,我是不信的。
除了像新西兰政府这样对自己国民下手之外,还有来自国家间的博弈,尤其是来自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限制。
众所周知,因为实施的管制越来越多,三十多年来欧美等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速已经明显放缓,增速远赶不上中国。
而美国政客们一方面希望有人能替他们「背锅」,另外一方面则是希望部分产业能够回到美国。
中美「贸易战」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摆到台面上的,而所谓的应对全球气候变暖,以及碳排放交易,不过是另外一个「战场」。
很明显,征税、碳排放交易,并没有真正成为环境保护的手段,实质上变成了某些国家控制、干扰其他国家经济和政治博弈的手段。
表面上看似倡导环保和利用碳排放交易这种市场形式来促进环保,实际上还是计划经济的思维和手段。
其背后的本质是,谁控制了话语主导权,谁就控制了经济和贸易的主导权。
发达国家以一种看似「合情、合理、合法」,却唯独不合科学的手段,来实施对其他国家的限制。
那么我们怎么应对呢?从中国角度来讲,国际大环境这样,有时候不得不遵循一些国际规则。
但我们应该注意的是,以新西兰政府为鉴,尽量避免对自己人下手。
正如《孙子兵法》所言:「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千万不要像新西兰政府这样,让自己国家的人难受,让自己国家的经济受损。
2022年06月19日,本文作者张是之,首发《南方周末》,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