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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手记|1位新加坡人和54户上海邻居在疫情中的连接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杨力佳

■ 讲述者: 赵惠敏,新加坡人、文旅企业高管

我来中国8年了,去年8月,因为工作调动,来到上海,住在虹口区四川北路上的一幢建于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里。我很喜欢这里,本轮疫情发生后,总想为它做点什么。后来,我看到网上的志愿者招募讯息后,就打电话去报名了,内容是垃圾的收集和消杀工作。

// 我在自己住了大半年的大楼里,迷路了 //

我平时的工作比较忙,虽然已经入住大半年的时间了,但是对它的了解得并不多。在这一个多礼拜的志愿服务中,我一下子对它有了新的认识,包括楼里的50多户可爱的邻居们,虽然大家的背景各有不同,但是都在同一屋檐下为防疫工作做努力。

我们这里属于封控区,要求居民足不出户,所以,我需要一家一家地去收垃圾,每天上午下午各收一次。这个工作本身并不难,难的是,这幢已经有90年历史的建筑里,经过时间的洗礼,如今有着72家房客的格局,穿梭其间犹如步入迷宫一样,我第一次上岗,就在里面迷路了!后来,我不得不打电话给居委会寻求帮助,才知道,原来我们这个建筑有3个楼道。在居委干部的指引下,我穿过连廊,走过天台,用了3个小时,终于把54家住户都兜了个遍。

老楼的楼道之间的空间比较狭小,如果垃圾不及时清运出去,会有非常大的隐患。回家后,我把走过的路线复盘后进行了优化,设计出了不走回头路的最佳路线。原本以为,这样一来,工作效率就可以大大提升了,但并非如此:因为对工作量的预估不足,我随身携带的2个大垃圾袋根本不够装,2升的消毒水水壶也不够喷,所以我中途还是不得不折返家中2次补充装备。下午收集垃圾的时间虽然缩短到了2个小时,但是这还不够。于是,我再次升级装备,第2天出门背1个双肩包,里头放4个垃圾袋,手里拿1个,消毒片随身携带,到了地下层再用公用龙头兑水,现做消毒水,这样操作下来,就顺利了很多,目前,所有的收集与消杀工作,在1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完成了。

// 在与独居老爷爷的互动中,我听懂了上海话 //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与邻居们的互动越来越多。在所有的邻居里,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一个独居老爷爷,他已经90多岁了,精神不错,就是有些耳背。居委会经常上门关心他的状况,给到补给和帮助。与此同时,居委会也拜托我每次去收垃圾的时候,再多关心一下,了解一下老爷爷的需求,并拍一点照片给他远在外地的孩子,好让他们放心。

因为耳背的关系,光是敲门的话,老爷爷是根本听不到的,于是我每次上门,会先用手机打他家的座机,他家座机的铃声超级响亮,权当是门铃吧。老爷爷只会讲上海话,我听不懂;我说话呢,他又听不清。所以,我平时和他的交流就靠在手机上打字,以及猜想。虽然有的时候有点鸡同鸭讲的感觉,但是在每天的磨合中,我居然也渐渐地听懂了几个上海话常用单词。上海话里面的“米”和“油”的发音和普通话的比较像,被我听懂了(猜对了),得知老爷爷家的米和油不多了,于是我就把自己家里的存货带给了他。

这个老爷爷非常可爱,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让我想起了远在新加坡的爸爸,他的耳朵也不好,我每次打视频电话回去,想看看他的脸,看看他的近况,他为了听到我的声音,总是把耳朵贴在屏幕上,所以每次我都是看到他的耳朵,而不是脸。所以,虽然每次沟通起来有点吃力,但是,我们彼此关心,彼此爱护,这点困难,不算什么。这个时候,我对中国的那句老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有了更深的理解。新加坡很注重“甘榜精神”,倡导大家相互理解,相互帮助,我也在上海继续践行。

// 我们之间有了更多连接,我不再只是客人 //

昨天,我爸爸得知了我在上海做志愿者的事情,他很支持我,关照我做好防护。我其实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收获的比付出的多得多。

通过志愿服务,我和邻居们有了更多的连接,面对这样的大事件,我不再只是一个客人,而是参与其中,共克时艰,与这个座城市有了共同的记忆。多年后,等我再次回到这幢大楼,希望在敲开大门的时候,还有相熟的邻居让我进去坐一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杨力佳

编辑:陆天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