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李娅七老妈妈已经102岁了。她1.5米左右,不胖不瘦,满头浓密白发分散在两旁耳际,圆鼓鼓的脸上浮着微笑,腰板笔直,让人觉得很有精神。“老广东”是远近邻居们对这位广东籍老太太的习惯称呼。她从3岁丧父离开中山县原籍,随母投奔上海亲戚以后,一直定居上海。李娅七的母亲在她七岁那年亡故,后来收养她的也是广东人,因此虽然久居上海却还没有上海口音,说一口纯正的“广东官话”。她经常给人自我介绍说:“我嗨(是)孙中山同杭(乡)。”说时颇有点自豪的味道。
图注:长寿老人
寄人篱下的生活是不好受的,何况是一个女孩。李娅七没有机会读书识字,但她天性好学,遇到邻居小孩们读书,她一有空就蹲在旁边看和学。只有三四年功夫,居然也能认能写了。12岁那年,收养她的那家人去了香港,把她单独留在上海。居处恰好住进了一户英国人,因为家里有小孩,需要人陪伴,李娅七便受雇成了那家不拿工钱、只吃饭的小保姆。这样,她便逐渐学会了英语会话。谈到这段往事,老人兴奋地说:“我记性好,外国话一听就会。他们做西菜,我在旁边看看也就会了。”自那以后,帮佣、做手工活,缝补衣服,打扫街道等不定型的劳动,便伴随了李娅七的大半生。
图注:保姆
解放初期,年逾花甲的李娅七开始受到政府的照顾,领取了救济金,但她还要担任里弄的清洁工作,直到1981年,才完全由政府负担她的生活。一个生于清朝光绪年间、成长于民主革命和军阀混战时期,又长期生活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上海滩的下层妇女,一无财产,二无丈夫(她从未结过婚),三无亲戚,生活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在她母亲弥留之际,曾拉着她的手叹道:“我死了,以后你生活怎么办哦?”小小的李娅七当时回答说:“我有一双手!”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能有这样的见识,知道靠双手可以养活自己,这是多么难得啊。
图注:小女孩
果然,她就凭着灵巧的双手,辛勤劳动生活下来,而且还混得不错呢。何以为证?她自述在十年浩劫期间,政府没人管她,她就“靠变卖金银首饰过活”。可见她以前是有些积蓄的。她还不止一次表示,她“舍得在吃的方面花钱”,如果没有点老底子能做到吗?也许正是保证了一定的营养所需,才保证了她长期幸勤劳动而又身体健康吧。
据李娅七老人自称从不生病,也从不上医院。她说:“医院是赚不到我的钱的!”遇上伤风感冒,老人不上医院,抗抗就过去了。没有头痛、胃痛、腰痛这些毛病,只是百岁左右,冬天脚开始有些发麻,这应该是血流不畅的缘故吧。老人目光有神,眼部无红肿现象。她自称看小字虽然要戴眼镜,大一些的字不戴眼镜远近都能看清。她家墙上悬挂着写有“仙鹤翩翩舞春意,蟠桃颗颗献寿翁”的对联,她随便站在房间里一个地方就能念出来。耳朵的听力也似乎无问题,因为和她轻声说话,她都能听清楚。
图注:长寿老人
老人说,她的牙已经掉光了,是满70岁后掉的,其他什么毛病也没有。奇怪的是,牙齿掉了以后,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食欲。她还像青年时代一样喜爱肉食,连排骨也能吃,还从未引起消化不良。她的咀嚼能力和消化能力都很强,从来不爱吃稀饭,每顿都要吃干饭。但也并不是从未生过毛病,她一只大指头处曾生了个肿块,居委会干部担心不医治要化脓,派人陪她上了趟医院。当然,如果照她自己的办法,就是任它自生自灭了。经医生检查,老人心肺正常,身体无任何病变。但考虑到年纪太大了,自理生活总不大方便,曾动员她去住敬老院,她却坚决不肯。居委会这才指定一名干部负责照管她的生活和健康,居委会其他人也三天两头地去探望,并与她的邻居商定,专做她的监护人。每星期三下午,来里弄诊病的医生,也常上门察看她的健康情况。
图注:上海里弄
老人对自己的健康颇为自信。她的经验是,“小痛小病抗抗就过去”,许多年来都是这样。好像没有必要想到自己的年龄。这样的自信和乐观,恰恰给老人的健康长寿创造了良好的条件。李娅七老人对自己的健康能量似乎过于迷信了,她自称什么家务都干,说自己天天打扫卫生,每周还拖地板一次。老人还讲到一次去江湾朋友家,晚上回来乘不上公共汽车,就花4小时走了回来,还说楼上一家邻居出差了,妻子大肚皮,还要照顾两个小孩,自己便帮她们背了40斤米上楼去……有没有这些事呢?据居委会同志估计不大可能,谁会要一百多岁的老人来帮着干这样的重活呢?但有一点很明显,这位百岁老人精神状态十分年轻,喜欢争个强,好个胜,甚至吹嘘自己每顿要吃两大碗饭——实际上并吃不了那么多。
图注:上海弄堂
李娅七没有成过家,一辈子独身生活。为什么年轻时不结婚呢?老人风趣地说:“早年女孩子讲究的是三寸金莲四寸腰,我是三尺金莲哪!”她还谈道:“我看到夫妻们相骂相打,吓都吓死人了!”二是“做媳妇难哪!”可以理解,封建社会自食其力的劳动妇女,自强自尊的品格有时还会超过知识妇女。广东顺德一带有许多专门到外地帮工谋生的“阿妈姐”,就是终身不嫁人的。李娅七老人缺少家庭的温暖,同时也排除了家庭的累赘和烦恼,思想没负担,好歹一身轻,这对她的健康与长寿也并非是坏事。除了家务重活有专人照管,生活有保障外,邻居们对这位“老广东”妈妈也亲如家人。她想看电视就上隔壁邻居家,洗澡到楼上邻居家,她也会尽自己的力量为邻居们做一点事情,比如分送报纸呀,代管房门钥匙呀,打扫住屋四周环境呀。她同邻居们有说有笑,不像个孤苦的老人。
图注:长寿老人
许多长寿老人的养生之道是:多活动,讲卫生,饮食起居有规律,以及少吃动物脂肪。前两条李娅七老人都做到了,但饮食起居习惯却远未达到要求。她喜爱各类肉食,她的生活费恐怕很大部分是花在这上面了。没有牙齿咀嚼排骨,想来不会同常人一样嚼得碎的,吃下去却毫无问题,反而把她的牙床磨练得更坚硬了。她每天吃饭的次数也是不规则的。她自述,有钱吃好菜时,一天四顿,否则两顿(上午9时和下午4时),对这种不规则的生活,她的身体反应完全一样。更奇怪的是,她每周只大便一次(小便正常),却没有任何不适症状。睡觉和起床时间也不那么规则,每天真正入睡的时间大约只有三、四小时,也从不睡午觉。看来长寿之道在人们身上不一定相同,只有运动和乐观像是共同的规律,这可能要由个人的体质、个性、生活经历等不同的条件来决定。
图注:孩子玩耍
李娅七老人,平时爱坐在家门口,兴致勃勃地看着孩子们在弄堂里玩耍,也爱和孩子逗笑。她的性格是开朗的。她年轻时常跑码头,到过湖南毛主席家乡,到过越南河内,还跟随英国雇主到过伦敦和新加坡,是个广见世面的下层妇女,生活知识面较宽广,还能读一点小说,前一两年还在读《红楼梦》和《西游记》,这也是使她心胸开阔、利于长寿的因素吧。另外,她的外祖母也是位活到一百岁的考寿星,看来李娅七长寿,可能也有隔代遗传的原因呢。
图注:仙鹤
同时,单身也可能跟长寿有关。来自英国南约克郡的106岁的MadelineDye说,她的长寿都归功于她的独立和单身。Dye生于1912年,一直从事图书装订工工作,直到退休。然而,她的侄女DianaHeaton说,她认为姑姑的长寿是由于“避免压力”,而这些压力经常伴随着婚姻和恋爱关系。Dye说她从未有过男朋友。Diana表示,她的姑姑直到103岁才住进养老院,当她独自生活的时候,她会为自己做饭,甚至自己挂窗帘。
图注:单身
她补充说Dye甚至“不用拐杖,能自由行走,非常独立。”每当有人问起她过去的恋情,或者她有丈夫时,她说,“我从来没有过,这就是我活到这个年龄的原因。”出生于1899年的意大利老奶奶艾玛•莫拉诺也曾在117岁生日当天透露自己的长寿秘诀:每天吃2个生鸡蛋和保持单身。
不过,单身可有利于长寿,应该都是个案。如果我们为了长寿都选择单身,那么我们这个世界岂不是乱套了么?(彭忠富/整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