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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奇案:新婚老婆失踪钱全丢,以为歹徒行劫,哪知遇上“白鸽”

1948年2月1日,广州警察局向社会宣布:他们破获一起涉及29300元港币的“放白鸽”案。因此而逮捕了一个“放白鸽”集团。

此案受害人为旅美归国华侨,65岁的冯岳翘。

此案是冯岳翘在三个月前向警方报案,那是1947年11月2日清晨,冯岳翘来警察局讲,他的老婆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29300元钱。警方问他是否是他老婆带钱跑了,他认为不是,怀疑是有人夜里行劫,抢走了他老婆和钱。警方派人去现场查看,发现门窗完好,墙壁无洞,室内没有打斗以及搜索的痕迹,放钱的保险箱也是开锁取的款,于是基本断定是“放白鸽”案。

冯岳翘一听此话,便傻乎乎地瘫倒在地,哭着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原来,冯岳翘是1947年9月从美国回来的,他先到香港。刚下飞机,有一个穿长袍戴瓜皮帽的人就向他打招呼。

“喂。你老好啊!从美国回来啦?!”

“我……我刚从美国回来……”

“好啊!好啊!一定发大财了!可喜可贺!来来,我们到茶楼坐坐,我请客!”

冯岳翘不知此人是谁,本不想去,但此人竟硬把他拉进了附近的“港九大茶楼”。两人坐下,那人就要这要那,点了不少茶点,冯岳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请问先生,你是……是哪位啊?”

“连我都不认得啦?!”那人十分惊讶地说,“好好想想,我们虽说相识后来往不多,可是当时还是很有缘分的!你好好想想,车站、码头,嗯,反正是公共场所……”

冯岳翘听他这么一说,便挖空心思想来想去,想到三年前,自己来香港做过一笔生意,觉得此人有些像一次在港九渡船上聊过天的萍水相逢之人,便说:“我们是不是,在港九渡船上……在哪儿,遇上过?”

“对对对!”那人说,“你记得我姓什么吗?”

“这……我……我实在记不得了。”

“可是我记得你姓冯!”那人说,“贵人多忘事啊!我姓罗嘛!”

冯岳翘一听对方知道自己姓冯,便放下了心中的疑团,顿时觉得有缘相会,十分难得。

“啊哟罗先生,太巧了!难为你相隔三年,还认识我!”

“冯先生,大好人,大能人,过目岂能忘怀呀?!今日有缘,我们好好聚聚。”

他们在茶楼喝茶吃点心,海阔天空地闲聊,结账时,那人抢着付钱,冯岳翘也掏出钱包来要付,结果还是那人付了钱。

下得茶楼,那人劝冯岳翘到他家住几天,冯岳翘本来在香港就没有家,一想能省旅馆钱,便答应下来了,两人叫了一部黄包车,拉到铜锣湾一处窄巷中,在一处石库门房子前下了车。那人叫冯岳翘在门外稍候,他提着行李先进去。

“我怕内眷尚未起床,先通报一声。”说着便走了进去。

可冯岳翘等了半个钟头也未见那人出来,便进门去看,发现那房子是许多户人家合住的,便问起罗先生来,人家讲,在这里住着五个姓,独独没有姓罗的。再一看,冯岳翘呆站了半小时的是前门,而这房子的后门有两个之多。

冯岳翘此时才知上当,一摸口袋,连钱包都已不见了。他捶胸顿足起来,仅现金,他就扔了17000元,好在口袋里尚有1000元零钱。

回到广州,他住到了米市街大同牙膏厂的亲戚家中,一到那里就诉苦。亲戚无法安慰他,就请他去酒楼吃饭,希望他能“借酒消愁”。

冯岳翘在酒楼又讲起这段故事,十分想不通地说:“奇怪!那个贼怎么偏偏知道我姓冯呢?!还知道我从美国回来。”

这时,临近一张桌上,有个穿着体面的男人伸头过来,插了一句:“这有何难?冯老先生的行李,一定是托运的吧?”

“是啊。”冯岳翘点头。

“那么那个小子一看货签,姓氏,出发地,不都清楚了吗?”

“哦,有理!那货签是贴在箱子上的!”

插话的男人又讲:“其实,你这东西和钱不敢保证原物追回,但那个贼,是一定抓得住的!”

这话使冯岳翘大感兴趣,便请教那人,那人说,他叫何叔,原先就在香港当“皇家警察”,后来改做了生意,也是路见不平,要帮冯岳翘这个“小忙”,他留下了冯岳翘的地址,相约一旦有了线索,就和冯岳翘联络。

“这太感谢了!东西追回来后,一人一半!”冯岳翘说。

“这叫什么话?!”何叔摇头,“我也是爱交朋友的,希望将来联手做个生意,大家发财!”

冯岳翘第二天就回鹤山乡下老家去了,过了半个月,这事也开始淡忘了,心想何叔不过是一个陌路人,岂有为他抓贼之理。可是,偏偏此时,何叔来信了,说,抓贼之事已有眉目,但非得冯岳翘前来指证不可,请他速回广州商议。冯岳翘喜出望外,就带着儿子冯邑谦来到了广州,住进了长堤升平酒店。

住下的当日,何叔就带着一个叫冯瑞如的男人来了,他向冯岳翘介绍,这冯瑞如,是他在香港当警察时的“线人”,两人共同配合,破过许多大案,这次冯岳翘的事,也是请冯瑞如在香港具体经办的。

“哎呀,那麻烦冯先生了。”冯岳翘说,“听讲有了眉目,不知情况如何?”

“冯老不必急,”冯瑞如说,“你我同宗,一笔写不出两个冯字来,老伯的事,还不像我父亲的事一样吗?!何兄托我之后,我在香港已查了查,是有个叫罗虾仔的最近发了财,我估计就是他了,只是他这几天不在,哦,何兄写信给你的时候他还在的,可这几天又不见了,老伯得在此等等,等他一露头,老伯便去认一认,如果不错,我们就向香港警察报案……”

“报什么案?先抓起来再讲!”何叔说,“香港地面,我去抓个把人,不费事!”

“说得是!冯老伯,你放心!我的兄弟盯在那边的,只要他罗虾仔敢出头!”冯瑞如说,“先玩几天吧,还可以看看,何兄介绍介绍,广州一样有发财的大生意可做的。”

就这样,第二天何叔、冯瑞如便将冯岳翘父子带到了太平路43号3楼的顺昌商行去了。在那儿,冯岳翘又认识了黄舜光、黄经理。

“冯老啊,唉,我早就想认识一个鹤州的人了!”黄经理说,“那地方出烟叶的呀!国际上名气大着呢!冯老,我们联手做一做如何啊?!我跟你讲,十三行荣记银庄的蒋荣泉老板,就想做这个,大家凑凑股嘛!”

这番话,说得冯氏父子心中已然心动,于是黄经理便大摆鲍翅席,又吃又喝,把冯岳翘弄得晕乎乎的了。

吃完了席,黄经理又请大家到海珠戏院看《乌龙院》,散了戏,又顺脚进大三元酒家宵夜,冯岳翘想,还不知这些人多有钱呢!

第二天,黄经理又打电话到升平酒店,请“原班人马”再去玩玩。

冯岳翘和儿子又到了顺昌商行,这回,黄经理带他们到了商行的内厅,这里,何叔、冯瑞如都正在和几个女的打麻将。

“来来,冯老,介绍一下。”黄经理说,“这是我小姨子陈三妹。”

他把一个20岁上下的妙龄女子推到冯岳翘面前,“三妹,这是鹤山首富冯老,刚从美国回来,哦,这是冯公子。来,我们做一桌,打打牌吧!你不是要找个如意郎君吗?鹤山可是君子之乡,让冯老给你物色一个嘛!”

冯岳翘的老婆已死了好几年了,他一直心存色欲,但又怕花钱,不肯招妓,又怕上当,不肯续妻,所以看到陈三妹,不免了心动动,但是戒备难除。

那天打了一天牌,陈三妹暗暗帮冯岳翘糊了好几把,使冯岳翘十万分得意。

“这样吧,我赢了,今天晚上,我请客!”冯岳翘说。

“你们去吧,我要回家。”陈三妹站了起来,“女孩子,回去晚了不好。”

“这,这有什么不好?!”冯岳翘急了,“我就是想请陈小姐啦!”

“三妹,既然冯老一片盛情,你就去吧,家里,我去打电话。”黄经理出来说话了。

这天晚宴摆在粤海楼,陈三妹坐在冯岳翘身边,又是挟菜,又是敬酒,弄得冯岳翘好生得意,心想,自己65岁交桃花运,也是命中注定的了。

直到酒至半酣,冯岳翘仗着酒盖了脸,大着胆子说了一句:“陈小姐,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看中我了?”

此话一出,陈三妹就媚媚地一笑,羞答答地说:“冯先生真是的,这话,怎么能当这么多人的面问呢?!”说着,手在下面扭了冯岳翘大腿一下。

这一下,冯岳翘几乎软瘫了下来,嘴里胡说了一句:“怎么问不得?我还想问你……问你肯不肯嫁我呢!”

“要死了!”陈三妹叫着,站起来要走,“我回去了!冯先生欺负人!”

黄经理立刻拉住陈三妹,“别走,三妹!这可是好事情!冯老,你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作主,三妹就聘给你老了!”

冯岳翘听了这话,像听到了打雷一样,惊讶地说:“这……这可是……真的?!”

黄经理一脸的严肃:“冯老,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婚姻大事,岂有开玩笑,说假话的?!”

半个月之后,陈三妹和冯岳翘便举行了订婚典礼。然后,冯岳翘就让儿子先回乡下去,自己和陈三妹明铺热盖起来。

一天早上,陈三妹起来,坐在床前,暗暗抹泪。

“三妹,你怎么啦?”冯岳翘问,“嫌我老不中用了?”

“胡说什么呀!”陈三妹咬着牙说,“有件大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

“说了,你就赶我走了。”

“别瞎讲,我哪里舍得赶你走?!”

“那好,我告诉你,我是嫁过人的!”

陈三妹说,她的前夫,是新加坡大同酒业公司的经理。已经死了有半年了。现在她手中有前夫留下的,大同酒业公司的股份,想以十万港币出让。

“那,有人要吗?”冯岳翘问。

“有啊!张三太要。她是银庄蒋老板的三姨太太,有的是钱。只是,我曾向张三太借过两万港币和姐夫做生意,现在,不先还了这两万块,不好讲话的。”

“那,问黄经理要嘛!”

“要什么?!那钱正在生利,要出来,不亏死了!”陈三妹嘴一撅,“跟你讲这个没用,今天张三太要来玩,快起床吧。”

上午10点,张三太果然来到了冯岳翘和陈三妹住的升平酒店。这是个珠光宝气,风度不凡的良家妇女,言谈中,竟然主动讲起了大同酒业公司的股份。

“三妹,你手上的股份,如果要脱手,别忘了姐姐我哦!”

“那当然,只是,我还欠着你的钱。”

“拿股份顶嘛!”

“不!桥归桥,路归路,我们虽是女流,做生意还得分明。”

张三太走后,冯岳翘问陈三妹,何不用股份去顶欠债。

“亏你还是个老做生意的,那样,还要得出价来?!还没开口,自己的牙齿就软了!”

冯岳翘听了这话,大为感慨,认为自己娶陈三妹,是得了个生意场中的好帮手。

“好!我成全你!这两万块,我先垫出来!”

“三天以后,冯岳翘带着陈三妹和黄舜光一块到香港汇丰银行提了1万元,又到东亚银行提了1万块,但陈三妹讲,还得付利息,于是冯岳翘让儿子从鹤山乡寄了9300元来。冯岳翘把这些钱给了陈三妹,陈三妹把它锁在从黄舜光那里借来的保险箱中。说好第二天叫张三太来,把钱还她的,但第二天早上,冯岳翘不见了陈三妹。

而黄舜光反过来找冯岳翘要人。

广州警察局是通过其它的案件,才抓住黄舜光的把柄的,于是又抓了何叔,只是冯瑞如,陈三妹,张三太全都逃了。

原来,黄舜光的那个顺昌商行,就是干诈骗生意的。在香港骗了冯岳翘行李,偷了他钱包的人,其实是黄舜光一伙的。他们从到手的东西中,分析出冯岳翘还有“油水”可榨,便让何叔找机会接近他,何叔是根据冯岳翘行李中的信封中,知道冯岳翘在广州米市街大同牙膏厂有亲戚,所以便盯上了他。陈三妹,是香港著名骗子陈五仔的妻子,陈五仔被警察打死之后,她投靠了黄舜光。冯瑞如则长期在越南行骗,张三太,便是他的老婆。

此次得手的29300元是如此分配的:黄舜光5200元;冯瑞如夫妇6400元;何叔3500元;胨三妹3000元,其余的作为集团活动的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