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婷婷
近日,新加坡政府发布2022年度预算,计划分3个阶段调高碳税税率,从当前每吨二氧化碳当量5新加坡元(1美元约合1.3653新加坡元)上调至2024年和2025年每吨25新加坡元;2026年和2027年每吨45新加坡元;到2030年达到每吨50新加坡元~80新加坡元。此次对于碳税税率的调整,既彰显了新加坡政府绿色转型的决心,也为其2050年实现碳中和的新目标提供了有力支撑。
征收碳税成为全球趋势
碳税是全球应用最为广泛的两种碳定价机制之一。根据世界银行公布的数据,自芬兰1990年成为第一个引入碳税的国家开始,直至去年,大约有30个其他国家加入了开征碳税的行列。去年,这些不同的国家征收的税款总计涵盖了2.93吉吨(1吉吨=1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占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的5.4%。
另外一个广泛应用的碳定价机制则是“总量控制+排放交易”的碳排放交易系统。世界银行全球碳价及碳体系可视化查询面板显示,目前有45个国家司法管辖区和34个地方司法管辖区使用碳定价机制,覆盖了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的20%左右。
由于碳定价机制是激励排放者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最直接的方式,世界各国以及国际组织纷纷将其作为低碳发展的策略之一。去年7月,二十国集团(G20)首次承认碳定价(包括碳税)是应对气候变化的潜在工具,并在意大利G20财长会议的官方公报中提到这一观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也提议各国到2030年根据其收入水平实施分级碳定价体系:发达经济体每吨碳排放量应收取75美元,高收入新兴市场经济体应收取每吨50美元,而低收入新兴市场应在未来10年按照每吨25美元定价。IMF表示,这些税率将使碳排放量符合2015年《巴黎气候变化协定》的目标,将全球气温上升控制在2摄氏度以下。
低税率遭受质疑
早在2019年,当新加坡成为第一个引入碳税的东南亚国家时,其设定的每吨二氧化碳当量5新加坡元的税率标准便遭受了社会各界的广泛质疑。按照原计划,新加坡碳税的税率将在2030年提高至每吨10新加坡元~15新加坡元。
然而,这一税率依然远远低于瑞典(相当于每吨186新加坡元)和瑞士(相当于每吨137.55新加坡元)等国家,也低于IMF建议的到2030年发达经济体相当于每吨二氧化碳当量100新加坡元的标准。
“无化石未来”(S4F)学生组织的发言人肖恩·昂表示,这一税率微不足道,低得令人震惊,如此低的税率与新加坡碳中和的减排雄心严重不符。新加坡当局则表示,低税率旨在让企业有时间适应碳税。而当时,新加坡的减排目标是,2030年左右碳排放达峰,2050年碳排放峰值减半,21世纪下半叶尽快实现碳中和。
根据新加坡2022年度预算,上调后的碳税税率将在2024年达到每吨25新加坡元,并在以后年度逐步提高。新加坡财政部部长黄循财在其财政预算演讲中表示,上调后的税率将帮助新加坡采取更加果断的行动,以实现新的减排目标——最迟在21世纪中叶实现碳中和。
虽然,碳税的调整获得了环保人士的好评,但也有观察人士表示,消费者和企业将会感受到价格上涨或成本增加带来的压力。
各类企业加速转型
按照新加坡的规定,每年排放温室气体(GHG)达2.5万吨以上的所有设施均需缴纳碳税,其中包括占新加坡总排放量80%的30多个大型排放企业。
新加坡最大的炼油公司埃克森美孚亚太区主席及执行董事长陈爱玲表示,该公司自2002年以来推出了一系列举措,如投入热电联产设施等,能源效率提高25%以上,并有效降低了新加坡设施的碳排放水平。此外,其新加坡团队还在努力制定详细的减排路线图,以实现到2050年公司运营资产温室气体的净排放值降低至“零”的目标。她指出,政府发出的更强烈的碳价格信号将会激励企业加大对节能减排的投入。
同时,陈爱玲也认为,由于新加坡是一个开放的经济体,碳税框架对于外向型企业的保护也十分必要,要避免因征收碳税而降低了这些外向型企业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
德国化工企业赢创(Evonik)的东南亚、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业务总部设于新加坡。赢创十分重视气候和环境保护,在各项减排投入中,其对裕廊岛蛋氨酸生产基地的一项量身定制的电力解决方案实现了对于能源的综合控制,最大限度地提高了能源效率以减少碳排放。赢创表示,他们并不担心碳税对其运营的潜在影响,因为他们将不断探求新的可持续的流程和方法。
除大型排放企业外,无须缴纳碳税的中小型企业也在努力减少能源消耗,主要出于两方面原因,一是缓解因能源价格上涨造成的成本压力;二是积极为减少碳足迹作出努力。
一家中小型的精密工程公司(Certact)的财务经理表示,4年前公司就一直在寻找降低能源消耗和节约运营成本的方法。该公司在生产基地安装工业风扇,以减少空调的使用。同时,在生产车间房顶安装了258块太阳能电池板,供应了公司20%的电量。
另外一家提供船舶租赁和船舶修理服务的中小型企业英合航运公司则表示,当发觉客户对低排放船舶的需求不断增加后,公司于3年前开始了“脱碳”之旅。虽然,英合航运公司自身无须缴纳碳税,但它为可能需要缴税的大公司提供相关服务。因此,公司正努力减少排放,以减少其客户的供应链碳足迹。
消费者或将面临更高账单
虽然,新加坡碳税的纳税人仅涉及大型排放企业,但碳税上调后,从石油巨头到发电企业再到最终客户,每一个人都会不同程度受到影响。
对于大型碳排放企业来说,如果无法从化石燃料转向其他替代能源,则更高的税负可能会造成运营成本的增加。以碳密集型行业——电力生产行业为例,目前,新加坡95%以上的电力由天然气(化石燃料)产生,提高碳税,电力生产行业将面临非常大的成本压力。
其他行业或群体也会因为电价抬高而间接受到碳税的影响,因为电力生产企业很有可能会通过提高电价转嫁部分税收负担。
财政部部长黄循财曾指出,每吨二氧化碳当量25新加坡元的碳税将导致居住在建屋发展局公共住宅中4室公寓的普通家庭每月增加约4新加坡元的水电费。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教授尤斯顿·奎分析道,如果企业无法通过采用“脱碳”技术快速适应碳税,提高碳税税率最终可能会推高通胀。例如,面临更高生产成本的发电公司可能会将其成本转嫁给零售商,零售商最终可能会将成本转嫁给家庭和个人。电费上涨,对零售、食品和交通等其他费用也可能产生连锁效应。
同时,尤斯顿·奎也认为,虽然家庭在很大程度上依赖电力并且必须支付价格上涨的费用,但每月增加4新加坡元的账单“非常低”。消费者可以通过调整自身行为和消费结构,“相当舒适地”应对更高的碳税。但是,无法将成本转嫁给客户的企业将受到冲击。
对此,黄循财在其演讲中指出,征收碳税取得的收入,将有一部分用于缓冲碳税对家庭和企业造成的影响。
本文刊发于《中国税务报》2022年4月25日B1版。
来源:中国税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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