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
记得刚参加户外活动不久,在一次驴友家聚会的时候,一条路线的名字深深的印入了我的脑海。“鳌太”穿越,做为陕西户外顶级路线,也被全国驴友称为十大经典路线之一,不断被追捧。对于当时的我,心中默默的埋下了一颗“鳌太梦”的种子,让自己不断的在户外运动中砥砺前行。承德白草洼的8公里登山赛、雪花啤酒赞助的景忠山未登峰选拔赛,京津冀三地越野赛等等,这些比赛都是为我一次远行摸清底数,打下基础。北京的一天“三灵”连穿,司马台的单边墙、黄花城的十八蹬、箭扣的一路走过,户外的经验在积累,以前很是恐高的我逐渐在克服心里障碍。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家乡周边的山山水水大部分走过之后,我的目光望向了远方。虽然身边的人都在劝我,“鳌太”不能去,太危险。但是,能够真正称得起户外人的,又有几个不是喜欢在自虐中享受着那份快乐,用毅力和不服输的精神去完成心中的梦想,走过一段段经典的路线,在记忆中留下最淳朴的自我。有梦想就要去追,不给自己留有遗憾;驴途中有快乐,我们还要共同分享。当我们走不动的时候,我们坐下来喝着茶,聊着天,也可以沽一壶小酒,对酌起来,话资定是不少,因为我们有酒有故事。这不是炫耀,而是用生命去体会的一种热爱和追求。当一群走过了千山和万水的驴友们坐在一起,除了讲述曾经的奇趣轶事,更多的是对生命的认知和对大自然的敬畏。还有的就是能够结交到宝贵的友谊。人的一生,许多人和事往往错过了,就不一定会再出现了。既然有着共同的爱好和目标。那就让我们共同经历那些风吹日晒,生死历劫。我们也就渐渐的学会如何去爱自己,爱家人,爱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说,一次户外远行,除了沿途的风景,还有是对大自然的一次回归,也是对自己心灵的一次洗涤,保护好自己,除了家人,你还有很多好朋友都在关心你。
一切就绪,只欠晴空
一段旅程,除了沿途的风景,更多的是一种印入心底的意境。与什么人在一起,带来的感觉也会是截然不同的。自从踏入户外队伍,走进群山环抱,芳草遍地的那一刻起,注定,我要与山水结缘,与喜欢并且热爱这项运动的人们结缘。
有人说“山就在那里,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其实,这只是一种借口,一种托词。山不会变,但时间是留不住脚步的。岁月无声,很快地,我们都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的变老。到那时,我们再去爬山,已经是望山兴叹了!趁着年轻,好体力,站在峰巅观山小的感觉不是谁都能感受到的。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存在,才是人生的重要一环。没有亲身体验和身临其境,再美丽的景色也永远不会触及到心灵融入到灵魂当中去。人生几十年,岁月如歌,谁的人生,谁的曲谱,是激昂、是低沉、是委婉还是碎碎念,只有百年回首,独自去品味。
许久的夙愿,一直的追求,除了一份执着,还有一份胆量和决心。人生的酒,只有陈酿多年后,品味起来,才会有所得。每一个故事,每一份情怀,每一次执着,都可以是美酒中的一份添加剂,让自己的这人生美酒有着独一无二,香醇的味道。多少年以后,沽一壶酒,品一段人生故事,“我有酒,有故事,谁愿与我同酌”,想来也会是很逍遥的事情。我的背囊已经打好。既有家人的牵挂,也有好友的祝福,更多的还是能够平安归来的嘱托。风雨中的寒冷和长途跋涉的疲惫已经不能阻止我这次远行的决心,险峻的山峰、多发的户外事故依然不能挡住我向往的步伐。回首当年酒桌上,一起志同道合的人聊着梅里雪山、贡嘎环线、珠峰大本营、乌孙古道、狼塔V+C、鳌太等等户外经典路线,我的心就一直在飞,向往着沿途的风景,向往着一种不一样的体验和心境。每一次驴途,对我都是一种心灵的洗涤,每一次征途,对我都是一次体能的考验。收获了友谊,收获了快乐,更多的是让身体和心灵都得到了大自然的净化,这样一步步走出来的人生路才会多姿多彩。
我的背包已经打好,此行的目标已经确定。没有退缩,没有回头。乘着年轻,我还行,我就要去追寻我的梦想。“一切就绪,只欠晴空”,即使天不作美,我也将走出这一步,坚定的、执着的走向我的终极目标。等我归来,我将再写新篇。
第一天 拨云见日踏征途
重装披星闯迷雾
雨中的宝鸡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和“空飞”并肩走出了站台。 右拐,就是一做小停车场,穿过停车场,就是一个快餐店--“古城樊式肉夹馍”,我们此次鳌太之行的集合地。走进小店,“小瑶”(80后美女) 和“冷风”已经早早的到了,点了东西正在填着肚子。虽然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几个月的网上闲聊,互传照片,其实在心中相互之间已经如老朋友了。打过招呼,我也点了些吃的和大家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起来,顺便等着后来的人。外面的雨一直下个不停,心中的阴霾一直挥之不去。望着放在地上的大登山包,我的心里一直在打鼓。来宝鸡的火车上,很巧合的,我和“空飞”定的是同一节车厢的软卧,在好心人同意下,调换了床位,我们哥俩住了上下铺,也有时间让“空飞”帮我整理了一下背包。毕竟我是第一次走“鳌太”这种经典路线,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带的东西有点多,背包实在是太重了。走过“西藏”线的“空飞”经验老道,帮助我重新整理了背包,将没用的东西用便携背包装了起来,然后准备请宝鸡的朋友帮我快递回家。虽然减轻了一部分,但是硕大的背囊依然是压得肩膀有些吃不消,我对自己能否走下鳌太没有了信心。
继续闲聊的时候, “猴子”和“大龙”背着背包走进了快餐店,我们热情的打了招呼,相互真真的面对面自我介绍了一下。“空飞”的宝鸡朋友也来了,说是朋友,那也是一位驴友,曾经一起同甘共苦走过重装长线的伙伴。帅气的宝鸡小伙子和“空飞”聊得很是开心,临别时,顺便把我减负下来的东西帮助寄回家,连个钱字都没提,很是仗义,我只能发红包给“空飞”,由他代转。提前联系好的司机给“空飞”打过电话来,我们没有等到“小蚂蚁”和“彬彬”,经过大家商量,我们先走一批,“空飞”负责等他们坐下一辆车走。于是,“小瑶”、“冷风”、“大龙”、“猴子”和我坐上了开往塘口的小面包车, “鳌太”之行就此正式拉开序幕。
出了宝鸡市,面包车渐渐驶入群山之中。蜿蜒的环山公路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远山时隐时现在雨雾中。司机师傅是经常接送驴友们来登“鳌太”的老司机,一路车稳,知道的也不少,对我们是有问必答,一路上却也显得气氛很活跃。快到“程秀才”家的时候,雨渐渐的停了,但放眼望去,厚厚的云层与手机上天气预报所说的未来七天连续小到中雨,让我的心总是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车子终于到了“程秀才”家,大家匆匆忙忙把背包往院子里一放,就忙着各种的照。我也掏出手机小试了一下身手。然后就是给老婆发了两张照片,以报平安,此次出门心中没有太大的把握,能不能活着回家也是未知数,多和老婆聊两句,似乎心里也有了寄托。一边和老婆用微信聊着天,一边又整理了一下背包,将空的保温壶里灌满开水,掂掂分量又增加了二斤多重的分量。在秀才家有打印好装订的登记本,我和大家都主动地登了记,留下了家人的联系方式。鳌太穿越,既有美丽的风景,也有危险并存。一直都很关注鳌太的各种突发事件,所以我未雨绸缪,在来之前,已经写好了遗书压在了办公桌的键盘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程秀才”一家人忙前忙后的准备着午饭,一群四川籍的驴友随后也走进了院子,大家一看背包都会心的笑了,都是为鳌太慕名而来,大家相互合影留念。秀才家的地秤也发挥了作用,大家饶有兴趣的把背包称了一个遍,看看大家都是三、四十斤的背包,只有我背的这个大包最重,65斤,我的心里哭的想法都有了!再想减负,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咬着牙也要背上山了。即将开饭的时候,“空飞”、“彬彬”(90后小姑娘)、“小蚂蚁”总算到了,大家抓紧吃饭,陕西的酸辣面(我也不知道叫啥名字,反正吃着又酸又辣,倒是挺爽口),我足足吃了两大碗(不吃饱点,我是真怕没力气背那个大包呀)。饭后,大家简单休整一下后,合影留念,我心里默默的想,这不会是我最后一张照片吧。四川籍的驴友们是第二天出发,因此,我们算是提前进山了,大家挥手告别,互祝平安。这时的天空,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了下来,天晴了!好兆头!心中的阴霾随着这缕阳光也消失不见。鳌太,我来了!
秀才家的大拖拉机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着前进,准备将我们拉入登山口。在车上,由“彬彬”提议,为我们这次结伴而行起个名字,经过商议,大家一致同意就叫“晴空小分队”吧。希望这一路走下去,能够阳光相伴,云开雾散。很快的拖拉机停了下来,我们沿着GPS轨迹一路前行,爬升、爬升、再爬升。入山口的警告牌,留影作为纪念。开始,“空飞”做为收队与“猴子”一直在后面陪伴着我走。可背包实在太重,我们逐渐的就和前队拉开了距离,手台里不时传来前队“冷空”的询问。走走停停,时间在飞快的流逝,太阳逐渐西沉,距离宿营地2900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休息的时候, “空飞”盯着我的大包,说“你包侧兜的梨怎么还没吃掉,多重呀”,一个半斤多重的鸭梨,那可是我从家背来的,一直没舍得吃,这次我也是又渴又饿,一口气就吃掉了。(其实我想分给“空飞”和“猴子”大家一起吃的,但是家里有说法,梨不能分着吃,分梨--分离,不吉利。于是,我就自己独吞了,真是不好意思呀。等你们有机会来唐山,我请你们吃好的。此处表示歉意了。)休息了一会,随着山风,雾慢慢的笼罩了上来, “空飞”加快了脚步已经去追前队了,我咬牙坚持的走着,“猴子”气喘吁吁的跟在我的身后,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做为不喜欢走夜路的我来说,心里渐渐起了波澜,真想找个地方就地扎营。“猴子”在身边不断的给我鼓劲,我俩一边聊着,一边走着,不知什么时候,一轮明月悄悄的将月光洒进了山林,点点繁星明亮的不要不要的,在家是绝对看不到这么清晰的繁星。借着休息的时候,我抬头看着夜空,突然想到,还有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难怪月亮这么漂亮,应该是和家人团聚的时候。而此时的我却吃饱了撑的在这大山里抹黑赶夜路,真是有苦说不出呀。继续前行,手台里传来“冷风”的呼叫,先头部队已经到达宿营地,让我们不要着急。听到他们到了宿营地,我的心里似乎有了光明,虽然大雾时有时无,有时候能见度只有两米,但一路痕迹清晰,倒是不容易走错路。只是望着黑暗中的迷雾有时会让我产生联想(此处省去几百字),幸有“猴子”兄弟做伴,一路抓紧时间赶路。连过两个营地,都有人扎营并且已经熄灯睡觉了,而我和“猴子”还在追赶着队伍。终于,透过重重迷雾,远处看到了灯光,我们用手台相互呼唤着,可算要到营地了,疲惫的身心立即有了一丝活力,一鼓作气冲到宿营地。 水已经做开了,“大龙”的反应堆烧水可是真快呀。“空飞”的红酒也已经打开了,羊肉也已经入锅了。而我,匆匆忙忙扎好帐篷,铺好睡袋,倦意已经让我没了胃口。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们从两点左右开始上山,到我九点半才抵达2900宿营地,这就是差距,体力上的差距。勉强倒了一小碗红酒,夹了两片羊肉,胃里火烧火燎的不舒服。吃不进东西,浑身难受。和大家打了个招呼,我早早的钻进了自己的帐篷。明天的宿营地是水窝子,要横切过有些危险的麦秸岭,任重道远呀。抓紧休息,多恢复一下体力,明天能不能活着走下来,就看我的体能和毅力了。胡思乱想着,渐渐的、听着“冷空”、“彬彬”、“大龙”、“猴子”他们聊天的声音,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 减负满血歌飞扬
云巅笑看飞机梁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晚上睡的不是太好,醒了好几次,有种辗转反侧的感觉。值得庆幸的是,浑身上下居然没有肌肉酸痛的感觉。唯一的不足就是胃里依然感觉难受,没有食欲。“空飞”已经在帐篷外招呼大家起床了,我懒懒的、依依不舍的钻出睡袋。(我的睡袋Tri-polar不是什么大牌,但标注的温度是-10,感觉用着还行,一夜睡的有点小热)。 打开帐篷,明亮的天空预示着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心里一阵阵的小激动。只要不下雨 ,我的信心总会满满的。昨天一路走来,脚有点儿不舒服,于是,早上穿鞋的时候,我特意找出两个大护垫(你们懂的),垫在了鞋里。这可是临出发前,叮嘱老婆特意给我买的大号的。没办法,我能够买到一双合脚,价位还不算太贵的47号大登山鞋,确实是不容易呀。这双登山鞋,缝缝补补的已经穿了快一年了,这次出发,我又到修鞋的那里给鞋子好好的缝了缝,希望它能够陪我一路走下来。穿上鞋,钻出帐篷,一缕阳光映照出清晨的明亮。透过林间黄色的树叶照在帐篷上,深吸一口气,空气清新,新的一天又将开始,挑战自我的时候又要到了。大家有的抓紧时间烧水做饭,有的去洗漱,有的开始收拾帐篷,不觉间,山雾又弥漫了上来。夹杂着雨水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我依然没有食欲,简单喝了点大家做的热汤,把“空飞”为我们带的小月饼吃了一个,又喝了点 “空飞”沏的果珍饮料,还吃了两支能量胶,感觉胃里舒服了很多。当我们收拾完毕,准备出发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了。和我们同住在一个营地的还有两位驴友,由于我不善交流,只知道一位年岁长的是位河南人,一位岁数小的是黑龙江的,都是孤身来走鳌太的。尤其是黑龙江的那位兄弟,我就佩服死他了,居然穿着裤衩背心都不觉得冷。简单听“大龙”和他们聊了几句,我们就准备出发了。为了减轻背包的分量,我的两个新气罐和部分吃的东西,如挂面、火腿肠,都集中收在一个塑料袋里挂在了一棵大树上,希望后面的人能够用到。
出发,一路依然是爬升向上。仗着身高步子大,我开始还能跟上队伍。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我逐渐落在队伍后面,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收队”。真的实在走不动了,想下撤了,想家了,想老婆了!掏出手机,想给老婆打个电话,没信号,为了省电,直接关机。这时,天空再一次变得晴朗起来,望着一颗颗高大的落叶松,遍地硕大的松塔,拾起一个掂了掂,带回俩留个纪念?算了,又扔了,背包已经够重了,拿出水壶喝点热水,为自己再减减负吧。我边玩、边走、边休息,没有了追赶队伍的动力,心中只想走一段,算一段,不行就扎帐篷,十一国庆放八天假,我有的是时间,我就不信,我还走不到目的地。又坚持走了半个小时,后面传来说话声,原来是河南的四位驴友追上来。当他们看到我独自一人吃力的向前走着,也很是同情,并热心的询问我怎么自己走,我如实说了我的状况,让他们继续前行吧,要是能看到我们队伍,告诉他们,我可能要自己走了。不多时,“冷风”用手台开始呼叫我,说是“空飞”和“大龙”来接应我了,然后大家共同帮我减负。于是,我就原地耐心的等着他们。不一会,“空飞”和“大龙”就健步如飞的回来接应我了,我当时的心里一阵温暖,虽然我们都是通过网络认识的,但是大家能有这份互相帮助的心,我心里非常的满足。谁说驴友舍弃队友,谁说驴友见死不救,至少,我的队友都是仗义的,有责任心的。“空飞”和“大龙”轮换着帮我背着包,快步继续前行,不多时,出了眼前的松林,有一小片开阔地,“冷风”、“小蚂蚁”、“彬彬”、“小瑶”、“猴子”都在等着我。放下背包,大家七手八脚开始逐一帮我挑选物品:两个套锅,留一个就好,大的那个,扔掉;羽绒坎肩,有冲锋衣和一件压缩羽绒服了,扔掉;有加厚的速干裤和软壳,加厚的保暖秋裤就不要了,扔掉;挡风板大家都有,可以借着用,扔掉;滑雪镜,没什么用,扔掉;瓜子、方便面,压缩饼干,大家带的够多了,就不用再背了,扔掉;防潮地席,多带了一个,也没什么意义,扔掉;大保温水壶,又大又重,扔掉;有一身冲锋衣了,再多带一个抓绒,也没意义,扔掉。看着一地的东西,我这个心痛呀。找来两个大塑料袋,默默地装起来,放到明显的位置。这些可都是我背着老婆,偷偷的一点一点日积月累积攒起来的装备呀,为了走这趟鳌太,我可是投了血本的。全扔了,以后再想出去玩,就得重新开始,心在滴血,但为了保命,为了能够完成自己的梦想,还是觉得值了。摸摸腿包里的能量胶,还有半块压缩饼干和十几小袋牦牛肉干,我想我还是能继续走下去。当我重新背上减负后的背包时,突然感觉自己又有了信心,重拾起坚持走下去的希望。原地蹦蹦,很轻松,走两步,身轻如燕,回身远望,连绵的山峰,在云海中如一座座岛屿耸立,美景如画,山水天成。今天的最后目标--水窝子营地,我来了。
走出盆景园后,有一大段路是在山梁上行走,这应该就是鳌山大梁,没有了爬升和下降,减负后的我很快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我这时的心情终于在状态上了。对着天空,我唱起了成龙的那首“油菜花”。“空飞”也在后面附和着我。愉悦的心情让我忘记了开始时的痛苦和悲观,自由自在,在山和云的怀抱里,我们没有了烦恼。远处的云海无边无际,浩浩荡荡,波澜壮阔,极目远眺,峰峦如同一座座“小岛”星罗棋布在云海之中,不远处的峰脊与山梁如同伸入云海的“堤坝”横陈在云海之间,气流吹过,云海翻滚着、荡漾着、缓慢的、一点点漫过“堤坝”,在如碧似洗的天空映衬下,蔚为壮观。望着眼前的云海,曾经的梦想,我此次鳌太之行的目标之一,总算完成了!我们这几个人走在山梁上,望着四周的云海,感觉自己如同云巅上的行者,走在云海间的仙人。飞快的掏出相机按下快门,我要为大家多留几张鳌太的徒步照片, 为这次徒步留下最美好的影像。
鳌太的天气真是多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阵山风吹过,雾刮了上来,夹杂着雨点,尽情的挥洒着。我们全然不顾,继续前行。很快,我们就追上了那四位河南驴友。远远打了招呼,其中一位大哥看着我很是惊讶,似乎我的精神状态逆转的有些太快了。我说我减负了,把吃的全扔了,他感到非常的可惜,说他们带的东西还不够吃呢,早知这样,给他们多好。再回去取,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了,我们各自只能继续向前。走过一片石海,又翻过一座小石海,很快我们就看到鳌太路线里标志性的建筑--导航架。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我摆着标准的“葛优瘫”动作,背着背包斜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回身看着后面的“彬彬”,已经是走的气喘吁吁,当她走过我面前,看我在喜滋滋的为她们照相时,很是无奈的说了句“灏哥,你的角色怎么转换了呀”。是的,从开始的“收队”,忽然变成了“前锋”,我对自己的变化,也是感到很是钦佩。“空飞”放下自己的背包,急急忙忙往回走,去接应“冷空”了。这回 “冷空”因为有了高反成为了“收队”。远远的,看着他每走几步,就要停下喘几口气,我感觉他这次鳌太之行可能又要中途下撤了。但他依然在坚持,“空飞”想帮助他背包的愿望,也被他谢绝了。(这次是他第二次来鳌太。第一次因为天气,他没能走完,这次他想走完全程,但突然的高反让他举步维艰。)除了我这个70后外,“冷风”是我们这支队伍中年龄仅次我的“老驴”了,他不想有遗憾,很想走完鳌太全线,所以,他一直在坚持,在忍耐,或许这才是真正玩户外的驴友应具备的潜质吧 。中午一点左右,我们全体人员终于坐在导航架下开始休整。山上有很多的水窝,我用户外净水器为大家净化了一锅水,用“大龙”的反应堆烧开后做为大家路上的饮用水。 “空飞”也开始减负了。一塑料袋的食物放在了离导航架不远的大石头上,期待着有能够发现它的人能够好好的利用它。
下午两点多钟,我们整装出发。一路的缓坡,走在山梁上。有时风,有时雾,有时晴空万里,有时还有星星点点的小雨,我一件长袖速干衣配上抓绒,刚刚好,不冷也不热。沿着网上下载的轨迹,我跟在“空飞”后面一路走在队伍前边。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走过好几处石头堆,终于看到了此行的又一景点--药王庙!卸包休息,拍照留念,补充能量。风渐渐的大了,雾也渐渐浓了起来。抓紧时间喝点“空飞”递过来的热水,人又精神了许多。(回想鳌太一路上的经历,真的很感谢 “空飞”一路上的关心和照顾,并为大家拍照摄影,谢谢你天津的小兄弟)。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继续出发,因为我起身慢了,走在了大家的后面,过了药王庙没多远,猛然发现路边竖着一个纪念鳌太遇难者的牌子,本想照张像,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急急忙忙追赶前队。
下午的山风逐渐有些大,行走在大梁上,一件抓绒感觉稍微有点凉,考虑到一直在行走,我也就没有添加衣服。翻过一块大石头后,沿着小路右行,我们逐渐开始在山腰上侧切。雾很浓,风很大,好在没有雨,成片的石海走起来倒不显湿滑。六、七十度的陡坡,只有一尺多宽的羊肠小路,因为大雾的原因,有恐高症的我倒是没有觉得有多可怕。但是我心中知道,只要是一失足,肯定是活不成了。所以,宁可慢,也要稳。每一步,在登山杖的辅助下,脚踩实后再迈下一步。(这就是今天最为艰险的路程--翻越麦秸岭)。大家都小心的前行着,遇到有石头松动的地方,相互提个醒,走走停停,五点多钟,我们终于看到了鳌太路线上又一经典。用大石块压着的胸罩,真的是胸罩,还有纱巾,这就是 “胸罩地”。原本以前上面应该写着“加油,兄弟姐妹们拼了”等字样,只是经过风吹日晒,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面貌。“小蚂蚁”开玩笑的对走在前面的“小瑶”说,“你也放这里一条吧”,一路都很少说话的川妹子“小瑶”回头瞥了一眼“小蚂蚁”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我就一条”。大家哈哈一笑,沉闷的行走,在“小蚂蚁”和“小瑶”的带动下,气氛有了一丝活跃。又走了一段时间,我们终于登上梁顶,距离今天的水窝子营地不远了。
梁顶的风更大了,人站在梁顶,有种随时会被刮走的感觉。浓雾中夹杂着冰晶和小雪花吹在脸上、手上,感觉有种冰寒。我背着包,身子在大风中有些瑟瑟发抖。“空飞”和“小瑶”已经翻过梁顶去寻找路线了。“冷风”跟在我后面先后爬上梁顶。我寻着一条清晰的路迹 惯性的向前继续走去。可是,越往前走,路越不好走,也越来越危险。曾经走过这里的“冷风”果断的让我们停了下来。在大雾中辨别了一下方向后,他招呼我们返回到登上梁顶的地方,朝反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开始用手台呼唤大家(因为山顶风太大,呼喊声还没风声大)跟他走。拿着GPS沿轨迹去寻找道路的“空飞”和“小瑶”已经下降了五、六十米,被一处小断崖阻挡,正不知往哪里走,听到“冷风”的呼唤,也急忙原路返回。我跟在“冷风”后面走了一段路后,见“猴子”和“空飞”、“小瑶”还没过来,怕他们在大雾中迷失我们,我站在梁顶等了一会他们,远远的看到他们的身影渐渐清晰,我放心的朝着“冷风”的方向追了下去。
这回走的路线下降比较缓慢,还过了几片小石海,远远的终于看到山下一个鞍部出现在眼前。雾已经渐渐散去,身后快要下山的夕阳余辉映照在对面的山顶,气流吹动着高空的云雾仿佛为对面的山峰蒙上了一层面纱。一轮明月也高高的悬挂在蔚蓝的天空上,一幅我今生难忘的画境映入眼帘。大家加快了下山的脚步,不断的在大石头上来回的寻找着落脚的地方。太阳渐渐落下去了,再不抓紧下山,估计我们又要走夜路了。在石海中赶夜路可不比在树林中好走,稍有不慎,落脚的石头活动了,就会造成落脚点失去平衡,人就会摔倒,会掉进石头间的空隙中,容易造成伤害。随着太阳光一点点消失,危险也慢慢向我们靠拢。大家不敢停歇,借着残存的落日余光,终于我们冲到了鞍部。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借着头灯和手电筒的光亮,向左,一条清晰的小路为我们指引了营地的方向。远处,点点晃动的光柱,也说明水窝子营地不远了。加油,一鼓作气,营地我们来了。
快到营地的时候,“冷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对我说:“灏哥,我可能有点失温,晚上能和你拼帐么?”我爽快的答应了,心里默默的想着,终于遇到拼帐的了,看来我牧高笛冷杉的双人帐没白背,要是大家都能拼帐,是不是能减少很多重量呀。在 “冷风”的帮助下,我俩哆哆嗦嗦(可能我也有些失温)将帐篷搭好,铺上睡袋。“大龙”和“猴子”做为朋友和同事,他俩一直是拼帐,结果,当他们在营地打开背包时才发现,哥俩的帐篷只剩下了外帐,内帐呢?就这心态走鳌太?我也是无语了。这得多粗心大意呀,我也是真心 “佩服”起他俩了。估计他们的内帐还在头一天的2900营地扎着呢,由于走得匆忙,没有收装起来。没办法, “冷风”把自己的帐篷奉献了出来,哥俩晚上睡觉的地方才算有了着落。 “猴子”扎帐篷,“大龙”用反应堆为大家烧水,当我们搭好帐篷,整理背包时,一锅水已经开了,我赶快倒了一碗热水递给帐篷中钻进睡袋蜷成一团的“冷风”,慢慢一碗热水下肚,他的身子也不再哆嗦了,可算是缓过来了。我也抓紧喝了一碗热水,同时,也自己去打了一锅水准备烧。早上把气罐都扔了,这个营地,到处都是气罐,随手捡了一个,摇了摇,有气,哈哈,可以烧水了。一路走来,我感觉下次再有机会来,我肯定不用带很多东西了,这随处都能捡到(窃喜)。半个多小时后,我的一锅水才做开,放凉装进水袋里。海拔3400多米的水窝子营地,一般的炉灶还真是不好用呀。胃依然不舒服,没有食欲。而且心脏也感觉不太好,以防万一,我把速效救心丸放在我的睡枕下,一个自己最容易拿到的地方。吃了两支能量胶,又喝了一碗热水,同大家打个招呼,我也早早钻进了睡袋。
今天因为有下坡,脚有些累,腿部肌肉依然没有酸痛的感觉。 不过,也许是头一天爬升负重过大,今天依然是小有强度,身体没有缓过来,心脏不适,肠胃难受,阵阵的有些干呕,可能我也出现了轻微的高反。多睡觉,多喝水,多休息,我想明天也许会好起来吧,翻身睡觉。听着“冷风”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他今天也是累坏了。寂静的夜,山风不时吹过营地,偶尔还会听到大家在帐篷里窃窃私语的声音。睡意渐渐袭了上来,睡梦中,我又行走在了麦秸岭的羊肠小路上。
第三天 挥泪惜别下鳌山
冒雨急行亦艰难
睡梦中的石海翻越中,脚下一滑,惊醒。眼前一片漆黑,隐隐的传来“彬彬”、“小蚂蚁”还有“空飞”的聊天声。睡袋里有些热,伸出手臂,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大家居然还聊的不亦乐乎。翻个身,发现“冷风”也醒了。似乎今天大家都不太困,亦或者身在3400米的海拔高度睡觉,有些不适应,也或许大家选得宿营地不太理想(反正我是感觉身子老往下滑),总之迷迷糊糊的,翻腾了很长时间才进入了梦乡。当我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
今天是鳌太之行的第三天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昨天的失温,让我脸上感觉有点热,心脏依然跳的厉害,肠胃似乎经过一夜有所好转,至少有点想吃东西的感觉。“冷风”已经开始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了。我也起来开始收拾。昨天下午的下降,感觉双脚不是很舒服,看看鞋子里垫的卫生巾已经不能再用了,翻遍我的背包,剩下的卫生巾一片也没有了,回想一下,估计是减负的时候给一同扔掉了。完了,没有卫生巾保护双脚,如果再有大的下降,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住。心里想着,我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大龙”和“猴子”还没有起来,他们的炉灶就摆放在外面,我连同他们的锅一起拿着去打水。
清早的水窝子营地有些寒冷。草地和帐篷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霜。我在抓绒外又加了一件单的冲锋衣,依然感觉有些冷。活动一下身体,突然感觉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没有力气。运动几下,感觉气不够用,呼吸不畅。走到距离营地不足五十米的水源地,已经有些气喘,头也有些晕晕的。我知道,我可能也有了高反征兆。打了水,不敢快走,漫步调节呼吸,回到帐篷旁,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懒得动了。坐在地上烧水做饭,这可能是我鳌太之行最勤快的一次了。翻翻我的背包,只有临来时驴友“驴粪蛋”赠我的青海特产“牦牛肉干”,在家一直没舍得吃,这次走鳌太我带了来,一直放在腿包里。今天早上就用它们煮一锅牛肉汤吧。由于使用的是我的普通户外炉灶,煮的时间会很长,等待的时间也不能浪费,我掏出相机,准备爬上旁边的一个山坡,看看能不能照到水窝子营地的日出。走了几步感觉还是喘,遍地的石块路由于天色还比较暗不好走,我又折返回营地。站上营地附近的一块大青石上,眺望了一下远方,借着黎明前的夜空为鳌太的清晨留下几张照片。四周溜达一圈后回到营地继续等着水开。“猴子”、“小蚂蚁”、“小瑶”、“空飞”、“彬彬”也陆续开始出帐篷烧水做饭了。 我的牛肉汤也终于好了。先给“冷风”倒了一碗,又给大家分了一些,我又重新续上些水,继续煮着。光喝肉汤也不行呀,肚子饿了,要有干的才行。我回头问“猴子”,“你那里有‘干的’么?”,看着“猴子”一脸懵逼的样子,我知道,我的唐山话说的不够普通 ,我又拿着“京腔”补充说,“烧饼、馒头之类的”。很快,“猴子”就反应过来了,从包里变魔术般拿出两个馍。太好了,我俩一人一个,牦牛肉汤泡馍,人间美味呀。结果,一个馍吃完,我的肚子依然没有吃饱的感觉。于是,我又凑到“猴子”跟前问他还有馍么?“猴子”一副很遗憾的表情对我说“昨天在路上,我就捡了这两个馍,真没有了”。什么?捡的?我内心瞬间有种崩溃的感觉。长这么大,这还是我第一次吃捡来的东西。“猴子”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还一边劝慰我说“没关系的,我闻了闻,没味,应该没坏”。东西都已经吃进肚子里去了,好坏也都是事实了。算了,就当是一次生存考验吧。人生总有不如意的时候,来趟鳌太我容易吗。没点儿风风雨雨,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故事存在。回头看到“彬彬”她们的方便面煮好了,我又厚着脸皮要了一碗面汤喝了,最后掏出两支能量胶吃下,总算有点吃过东西的感觉。我摸摸兜里,还有几块特意从新加坡网购过来的精力糖(20元一粒,我咬牙买了十粒,我也是为这次活动下了血本呀),每天一粒,感觉还不错,我往嘴里放了一粒。转身开始收拾我的帐篷。
这时已经早上七点半多了,“大龙”还没有出帐蓬。我们问“猴子”什么情况? “猴子”很为难的说,“昨晚下山的时候,大龙的脚在石海中崴了,今天可能要下撤了。水窝子营地是最好的一个下撤点。”“冷风”站在一边,也阴沉着脸,面色发红,不断的做着深呼吸,精神有些萎靡不振。我知道,他的高反更严重了。于是,我劝“冷风”下撤的同时,也表示打算下撤了。(因为我通过早上的一系列表现,自我感觉状态也非常差)“彬彬”听说我们都要下撤,她走到我跟前依依不舍的说,“灏哥,我看你体力没问题的,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完全程吧,你行的。来一趟鳌太多不容易呀。你们要是都下撤了,我也没信心走下去了。咱们还是坚持一起走下去吧。”然后,她又一次走到“空飞”、“小蚂蚁”、“小瑶”面前征询大家的意见。当听他们三个表示会继续走下去时,便又走到“冷风”面前劝说他继续坚持着走下去,“冷风”沉默了一会,表示将和大家继续走一段看看表现,如果身体确实不行,就将坚决下撤。“彬彬”又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我也立即表态,“冷风”走,我就走,“冷风”下撤,我就下撤。“大龙”也已经起来了,只是一直待在帐篷里不出来,他和“猴子”已经决定下撤了。大家都做好决定后,我们各自抓紧时间收拾行装,“小蚂蚁”和“空飞”不知是谁居然还带了几个生鸡蛋,煮熟了带上。我的水袋虽然灌满了水,但我感觉怕不够喝,又把煮鸡蛋的水倒在了水瓶里,以备不时之需。
上午九点半,晴空万里,太阳出来炙烤着大地,强烈的紫外线让我裸露的皮肤感觉晒的有点痛。(事后下山才发现,我手腕处,裸露的地方严重晒伤)大家终于准备出发啦。 “冷风”让“大龙”和“猴子”他们多等半个小时,如果感觉身体不好,他会原路返回,大家一起从水窝子营地下撤走魁星楼村,完成“小鳌太穿越”。“空飞”、“小蚂蚁”、“彬彬”、“小瑶”他们已经出发啦,我也抓紧跟上。前面的山梁就是我们今天的起始点,也是阻挡我和“冷风”大鳌太穿越的终极障碍,登上梁顶,我俩就将义无反顾的只能向前,登不上去,我俩就将下撤,和“大龙”、“猴子”汇合,完成“小鳌太”的挑战。之所以把“小鳌太”也称为挑战,因为,这一天的路程要比他们继续前行的路程还要有挑战性。从水窝子营地下撤,既要先登上3410米的顶棚梁,再下降到1336米的宝河沟,难度也比较大,尤其是对膝盖的损伤。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再试试继续走下去,于是跟在“彬彬”的后面准备开始向飞机梁发起挑战。 “冷风”跟在我后面不远的地方也按照自己的频率向上走着。很快,“冷风”就渐渐落在了后面,我也不时的要坐下来喘着粗气,台头看着“空飞”、“小瑶”、“小蚂蚁”、“彬彬”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直奔梁顶,我内心感叹,是身体不行了?还是岁月不饶人?以前的我,在户外徒步中,从来就没有因为身体状况当过收队,这次是怎么了?坐在一块大石上往下看着“冷风”红着脸,边走边喘着粗气,艰难的往上走,我知道他就算能爬上飞机梁,后面的塔一、塔二、九层石海等也是拦路虎,到那时,就是想下撤也是费劲了。于是,我大声的对他喊着,“下撤吧”,我想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他想坚持走完,但在大自然面前,往往意志不能左右现实。我最担心的还是鳌太的天气。(事实证明,我的判断和决定是对的。在我们下撤后,“空飞”他们当天就遇到了风雪,路更加难走了,危险系数提高了,对于身体差的人,就很可能是致命的)“冷风”站在原地似乎犹豫了很久,或者是在评估自己的体能,最后,他毅然转身下撤。临走,问我“你走么?”,我坐在大石上,回身看看远处还在上行“空飞”他们,又转回头“我再看看”。“冷风”转身往回折返了。
我坐在大石头上,眺望着远方,目光沿着飞机粱寻找着远方的金字塔一、塔二……;远处有云雾从山谷里慢慢飘上来,渐渐的形成了连绵的云海,与更远的云雾连成一片,一直延伸到天际,飞机梁淹没在云海中。转过头,对面的麦秸岭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山坡上成片的石海之间点缀着秋黄的灌木。其实,鳌太对我来说,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看到了浩瀚的云海,见识了秦岭做为中国南北气候分水岭,天气的一日多变。更多的是通过这次的徒步,领略了秦岭被誉为“中华龙脊”的伟岸,内心得到了震撼,对祖国的山川有了新的认知。同时在艰苦的行走中,从内心深处对人生和亲情、以及友情有了更深的领悟。我鳌太之行已经没有了遗憾。接着走下去,也只是需要多付出一些毅力和体力,但相对的危险也会随着体能和耐力的下降而增加。(我的原计划是想走完全程的)从塘口上山,在鹦鸽镇下,一路上要是多一些风雪和更多的艰险,我才会感觉有更多的素材供我写出一篇好的游记或更高的追求,一部剧本。因为鳌太,每年都有全国各地的驴友慕名而来,也经常会有人永远的留在这里。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能用我亲身的感触写出来,并加以润色,我想,如《垂直极限》、《碧海蓝天》、《残酷冰雪》等大片也不过如此,不但有体能上的追求,也有精神层次上的追求,那才是户外运动的最高目标。计划永远是丰满的,但现实总是那么骨感的。有体能,有耐力,但在大自然面前,我们什么都不是,所以只能在心中随时都揣着一颗敬畏的心。我要保持清醒,敬畏自然,把自己不要看得太高,我还有家人,还有很多关心我的朋友们。所以,我曾在山下连续问了两次“冷风”,“水窝子营地是不是鳌太全程最后的下撤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心中一直存在着矛盾。上,如果遇到大的风雪,我不但可能会连累队友,甚至会永远的留在这里。下,和“冷风”、“大龙”、“猴子”一起走完小鳌太,还可以回家和家人一起过个团圆的中秋节,还能带老婆再出去来个说走就走的短途旅行。两天的艰苦徒步,我一直在思考着很多问题,越是困难的时候,我对家人的思念越是清晰。这次鳌太行,老婆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但多年来的朝夕相处,她是知道我的个性,也就慢慢同意了,只是叮嘱我一定要注意安全,积极为我准备所需物品,很是不满意的在我出发前独自跟团去了桂林,算算时间,也快回家了。
坐在大石头上,相机的快门不断的被按下,镜头由远及近,不断的变换着角度和取景视角。我已经决定下撤了,但心中有些不甘,当我拿起手台呼叫“空飞”,“我不继续走了,准备下撤,弟弟妹妹们,祝你们一路平安,注意安全,愿你们顺利出山。”说完,我的眼圈已经湿润了。今天,可能是我在山上最后的一天了,能够多享受一下鳌太风光,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呀。这种感觉不是谁都能感受到的,只有你来过,并亲身体验过那些艰险,你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快乐和身心的愉悦。
背起背包,起身开始下山。当我回到水窝子营地的时候,“大龙”已经和“猴子”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把能减的东西都堆放在了一起,有外帐、有火腿肠、有护膝等留给后面有用得着的人。“冷风”也许是因为下撤了,精神比刚才上山的时候要好一些,我们跟在“冷风”的身后,最后环顾一下水窝子营地四周,不再有一丝留恋的按照轨迹开始了我们的“小鳌太”下撤之行。
上午十点左右开始出发。按照轨迹,从水窝子营地奔顶棚梁梁顶侧切上去。开始还能感受到阳光紫外线的强烈,当穿过一小片松林,走上山坡,不断在石海和山腰上横切时,浓雾渐渐被山风吹了上来,凉爽湿润的空气让我感觉无比的舒服。回家的喜悦更是在心中回荡,脚步似乎也轻快了许多。又是上升,我和 “大龙”沿着时有时无的路标和前辈们走过的路迹一路在前面急行,“冷风”和“猴子”渐渐的落在了后面。走过一个缓坡,前面又是一个上坡,雾更大了,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在经过一小片松树林时,“大龙”在路边捡到了一把厚重的砍柴刀,旁边还有一顶遗弃的帐篷。篝火后的灰烬,说明这里曾经有人宿过营。我俩拿着柴刀照了两张相,又放回了原处继续赶路。还是上升,凭感觉,海拔高度应该至少在3000米以上了,枯黄的草地路径不明显。我俩于是原地休息,等着“冷风”和“猴子”。不一会,“冷风”拄着登山杖缓慢的从松林里钻了出来,看到我们在休息,也走到我们跟前坐下来休息。听说路径不明显,他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沿着松林边缘一路向上,很快有红布做路标的小路时断时续的又出现在我们眼前。终于爬上峰顶,目光透过松林看向远方,一片白茫茫,到处都是浓雾。我们沿着山梁继续一路前行。
在梁顶上行走的时候,风夹杂着雨水淅淅沥沥,山雾笼罩着山林,一片宁静。时不时的,偶有一缕阳光驱散云雾,我们似乎在云海中穿行。有爬升、有下降,都不是很大,即将回家的愉悦让我们忘记了所有,如同走在森林中的孩子,自由着快乐着,偶尔边走边聊上几句。中午十二点多,我们走到一处比较干净平整,有大石挡风的地方决定停下来烧水做饭。简单的煮了点面条,我又补充了两支能量胶,又含了一块能量糖,掏出手机,开机,依然没有信号。大家又抓紧时间开始赶路。
查看轨迹,我们吃饭的地方只是全程路线的五分之一,下午半天时间需要赶在天黑前把剩下的五分之四的路程赶出来,就需要加快脚步。大家默默的不再说话, “冷风”开始走在前面。在穿过一片由石海和松树组成的树林时,我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条红领巾系在了松枝上,并写下了“圣域龙族留念”做为此行鳌太的纪念。沿着清晰的路线,渐渐的开始下降了。而降雨似乎也大了一些,我们没有人停下来掏雨衣或雨披,就这样最后一次享受着秦岭的馈赠。(因为是在下山,而且是在运动中,计算着天黑前应该可以到山下,所以我们没有考虑失温的危险)不断的下降,不断的在灌木丛和矮小的箭竹丛里穿行,雨水和竹叶上挂着的雨珠早就把我们全身上下打湿了。我们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天黑前一定要出山。几次在泥泞的下降中险些摔倒,几次踩在松动的石块上险些滑下陡坡,我的一双铝合金的登山杖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和那些上百元的碳纤维登山杖比,我的虽然有些沉重,但庆幸它们很结实。(下山的路上,不时能在路边看到有折断的碳素登山杖。)在这湿滑难行的下山路上,我经常要调整登山杖的长短,以便适应不同的坡路。越往下走,山路越好走,仿佛“乡村小道”渐渐变成了宽阔的“国道”。有些地方直接下切,不用去绕“S”路。虽有些陡,但为了赶时间,我们也是拼了。山里的秋色正是美丽的时候,树叶有的金黄,有的红艳,在山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看着红黄相间的山路急行,我的双眼渐渐有些发花,一阵炫目。偶尔停下,也不敢坐下只是站会,恢复一下体力,缓解一下视觉疲劳,再加快脚步急行。“大龙”这位早上还嚷着崴脚了走不动的家伙,这时居然逐渐走到了最前面,我紧追慢赶最后也没有再见到过他的背影,只能时不时的通过手台呼叫他慢点。“冷风”和“猴子”却渐渐的被落在了后面,看不到了影子。我仿佛独自一人沿着下山的路继续的下降、下降、再下降。由于一路在下降中急行,沾满泥水的登山鞋在没有卫生巾做缓冲的情况下,脚趾豆和脚心开始出现了疼痛感,偶尔的驻足,脚底板都会有一种阵阵的胀痛感传来;雪套也磨损的破烂不堪;铝合金的登山杖有一根微微的有些弯曲了;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彻底湿透;有几次的摔倒,裤子上、身上也都是泥水,有些狼狈不堪;背包里2升水袋的水早就喝没了,只剩下清早灌得那一瓶煮鸡蛋的水。嗓子里渴的冒烟,勉强喝了一口,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又吐了出来,干呕后,干脆把水都倒了。在附近的竹叶上舔了俩下露水润润唇,咬牙加快追赶“大龙”的脚步。寂静的山林,簌簌的雨滴,泥泞湿滑的山路,都不能阻挡我们出山的渴望,渐渐的听到了涓涓的流水声,这时,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响了,我知道有信号了,好想拿出电话给老婆报个平安,又怕耽误出山的时间,只能暂时忍忍。有几次距离水源只有几米的距离,但脚痛的实在厉害,多走一步都感觉很吃力,嗓子干的有些发痛,也强行忍耐着,心中鼓励着自己,“马上就要出山了,再坚持坚持”。路面上已经看到很多羊粪了,这说明山民经常会赶着羊来山里吃草,手机突然响了,估计是老婆打来了电话,正犹豫是否停下来接听的时候,脚下一滑,背着沉重登山包的我立即失去了平衡,登山杖没等反身拄地,人已经摔倒在了地上,另一支登山杖也摔飞了去,艰难的在泥水里爬了起来,捡回登山杖,再想去打开背包取出手机,铃声已经不响了。出山口应该不远了,还是赶路吧,等出去在打电话吧。雨,也不再下了,经过一条小溪时,口渴的我终于停下来趴在水边痛饮了两口,顺便洗洗脸(鳌太三天,这是我第一次洗脸),等一等“冷风”和“猴子”。手台已经没电了,“大龙”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在前面有没有走出山口。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冷风”和“猴子”的身影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大家小作休整,“冷风”看看轨迹,距离出山口已经近在咫尺了,这样的好消息似乎给了我动力,重新踏上征程,似乎脚也没那么痛了,疲惫感也消失了。
终于在下午六点二十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岔路,一条小路通到远处的民房,还有一条小路穿过小溪通到公路上。通往公路的路边大树上还钉着一块牌子。走上前仔细看,原来是为出山驴友联系车辆的提示牌,留影以作纪念。我正打算转身向着民房走去,不远处的公路上传来“大龙”的呼唤声。循声望去,“大龙”坐在公路边正冲我微笑着。趟着水过了那条小溪,上到公路上,我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卸下背包,脚肿胀的厉害,感觉都不能站立了一样。终于出山了,看看轨迹海拔1336米,“大龙”联系的车一会就到。我掏出手机,第一时间给老婆打去了电话。听说我们平安出山了,通过语气我能感受到老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简单聊了两句,她在桂林玩的还不错,明天早上的飞机回返。但一直惦记着我,总是打不通电话,着实让她担心了这么多天,我心底涌上了一丝愧疚。总算是人平安的走出来了,一切都可以弥补,挂掉电话。不一会,“冷风”和“猴子”也从山里走出来了。大家坐在公路边上,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很快,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太阳就要下山了,联系的车也终于到了。一辆白色大面包车,只有副驾驶有座,后面的座都拆卸了。我们把背包往车里随便一放,让“冷风”坐到了副驾驶位置,我和“大龙”、“猴子”斜靠着背包坐在车里,感觉就像到了天堂一样。车子载着我们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直奔桃川镇驶去。回望车窗外逐渐模糊的出山口,我的鳌太之行也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