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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年夜饭

除夕,爆竹声噼噼啪啪此起彼伏,总也停不下来。我忍着腰痛和老公张罗着年夜饭,因为老公的兄弟和我们一起过年。蓦地,我想起孤寡老人楚阿姨。

邻居楚姨和我母亲是故交,九十一岁了。母亲总说起过去,我们家姊妹五个,父亲一个人挣钱,每月五十多元的工资,除了养我们一家,还要给山东老家的奶奶寄钱,所以我家的生活十分窘迫。楚阿姨家孩子少,有时做点好吃的总是给我们送,这种情意深深地烙印在儿时的记忆里。母亲失忆之前,对楚阿姨念念不忘,每当年节,都打发我们去看楚阿姨。

楚阿姨三个儿女,大儿子在加拿大,大女儿在美国,小女儿在新加坡,当年三个孩子都陆续考入名牌大学,那真是羡煞整个镇啊,“啧啧,看看人家的儿女怎么养的,那么有出息!”

为了供儿女们读书,楚阿姨年轻时开个摊卖书卖报,楚阿姨的爱人刘叔叔在邮局工作,挺好的家境。可是,刘叔叔六十多岁患癌症去世。楚阿姨一个人支撑家,供孩子们国内国外的读书,其中的艰难只有楚阿姨自己知道。我只记得楚阿姨穿着老伴儿的邮局绿色的工装一穿就是好多年,都发白了,依旧穿着。

如今,三个儿女早已成家立业,据说,他们在事业上都很辉煌,却没有一个人来接年迈的母亲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只是偶尔寄一点钱。平时还好说,特别是年节,别人家的儿女携夫挈子,大包小裹的往老人家奔,楚阿姨家却门庭冷落。

除夕夜,楚阿姨早早地睡下,我端了一盘饺子,老公又帮我用饭盒装了几样菜肴,匆匆来到楚阿姨门前敲了半天,楚阿姨才慢吞吞的一声“谁啊?”

我一进门,一眼瞥见桌子上半碗没有喝完的粘稠的疙瘩汤,心里猛地一抽。

当楚阿姨看到我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和几样菜肴,她暗淡的眼神里闪出一抹惊喜:“谢谢你孩子,总是想着我!”

“您趁热吃吧,我明天再来看你,家里头还没忙完。”

我的心被什么堵的满满的,莫名的惆怅,唉,人老了真难!

我真的担心,如果有一天,我敲不开楚阿姨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