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的女人彩虹是我在歌舞团时的室友。人性格绵善软弱,遇事没有主张,但却固执,看问题做事爱钻牛角尖,认死理。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轻易轻信别人,不相信家人,甚至是自己的父母,以及她自己。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模样好看,长相出众的她,才毁了自己。
彩虹第一个男人是仗着父亲害病死后,颇有几分姿色的母亲借老婆刚刚害病死了,娶了一年轻貌美俩人年龄相差二十多岁,在当地被誉为一枝花的,高中刚毕业的女学生的局长老婆不在,鸠占鹊窝占了女学生的窝,与局长滾在了一个床上给自己要了个官的声犬色马,玩弄妇女,沉湎于女色的纨绔子弟。
我和老韩的女人彩虹是从小在一块耍大,小学还没毕业就进了歌舞团做了演员的同学。那时候,我们都单纯幼稚,虚荣心强,谈对象,一个看一个的样子,喜欢家里大人是社会上有权有势的当官的和家里有钱的。涉世不深的彩虹也不例外,经不住同室报社社长的女儿的扇堂,糊里糊涂地嫁给了死缠硬磨,连哄带骗把她哄骗到手的贪婪女色的局长后老婆带来的花花公子。
彩虹现在的男人姓韩,是个文化人。由于彩虹和我在一个团里那会两个人就走得很近,同住一个宿舍,练功、吃饭形影不离,之后的二十多年里,结婚,离婚,再婚的她,始终没有与我失去联系。兴许是她经常在老韩跟前提起我,所以,老韩对我印象较深,说话不拘谨。
老韩是个爽快人,也是个文化人,到现在网页上还经常能看到他的作品。
盛夏一天, 性格开朗的他突然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忙不忙,说好长时间没见面了,约我吃个饭,见见我。
今年疫情严重,一般都不提倡人们在外面吃饭。最近情况好一些了,街上的夜市开了,酒店也陆续开始营业。但是,人们外出还得戴口罩,否则,乘公交、坐火车不让上车,大的超市会将你拦在店外。
这几年退休后,私人办学,传经布道,一方面当老师传播爱心,四处讲课,另外一方面在自己住的楼底下还开了个心理诊所,对有心理疾病的患者进行心理辅导理疗抚慰的我,这几天恰好有空。所以,接到电话后,也没多想多问,便愉快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老韩离过一次婚。头一次婚姻,爱人是外地人。外地人讲究,刚好那几年社会上淡化对老区的宣传,老区被冷落了,老区的人被冷落了,老韩也被冷落了。用老韩的话说,那些年人们一提起老区,认为老区穷。外地人,一听老区人说话,嚣张地还没等你话说完,便不怀好意的嘿嘿地一笑,抢着说道:陕北人!说完还当着人多的面,阴阳怪气地咬舌学说起陕北话。
老韩说,那时候,他们都年轻气盛,有几次,几个人差点要动手收拾狗日的,幸亏被在场的人挡住。老韩说,这种外地人,尤其是省城人看不起陕北人的现象持续了好多年,一直到前些年,陕北能源开发,人们富了,那些过去看不起陕北人的人,才在他们跟前不骚情了。否则,在他们眼里,陕北是穷的概念,是穷的代名词。
老韩说,他的头一个女人,就是因为看不起陕北人,两人经人介绍,一块勉勉强强的过了十年,后来,老韩看见二人实在过不下去,只好同意离婚。
老韩说,头一个女人偏执,脾气暴躁,性格古怪。那时,铁路上男女比例三比一男多女少,所以,自认为自己身价很高,觉得自己嫁了个别人看不起的陕北人,屈嫁了。因此,三天两头与他吵架,而且是一吵架就请人写状子,到法院起诉与他离婚,理由是性格不合,婚前缺乏对他了解。
而彩虹呢?老韩说,在性格上跟那个恰恰打了个颠倒。虽然性格绵善温顺,但是,看钱重,疑心重,从来在他跟前不说真话、实话。尤其是在几个没文化的姊妹影响下,经常怀疑他将钱给了他和头一个女人跟前生的女儿,跟他吵架生事。为了阻止他拿钱帮助女儿,姊妹几个想了个办法,每次,二人再婚生的上学的孩子打来电话,跟她要钱,她都会学着她姊妹的腔调,手一展,对孩子说:“手里干不拉拉的!”你若跟她理论,她还倒咬你一口:“除了吵架,就是打架……”一把将孩子支给你,用孩子来折磨你,看你怎么办。弄得他狼狈不堪。
二人见面后,我见彩虹没来,便问老韩,彩虹怎没来?老韩说,她最近在跟他呕气,没来。
这是一家装璜豪华大气的食府。受疫情的影响,偌大的个食府,十几张餐桌,才坐了几个人。老板说,今年生意难做。疫情过后这么多天,昔日门庭若市的食府,饭时,很少来人。二人落座后,老板叫服务员先给俩人一人上了一杯茶水。接下来,便问俩人想点点啥。老韩将菜谱推给我,说今天他作东,让我点菜。俩人推辞了半天,我只好接过菜谱。我点的很简单,点的是多年没吃的,小时候农村过年出小麻油,才能吃到的麻汤饭和庄户人时间长了,才有机会腾出时间给大人娃娃在鏊子上烙得黄煎。我问老韩你吃什么,老韩说,我口泼什么都能行。我给他来了碗米饭,一盘下饭的木须肉。今年肉价居高不下,一盘荤菜要价要比往常高一倍。饭菜点好了,我将菜谱交给老板。这时,老韩才给我说起他的家务事。他说最近一段时间,我的室友彩虹在她姊妹几个搅和下,一直在跟他闹矛盾,家里接连发生了几件让他生气地的事情。
老韩说,他这辈子命不好,头一个女人是疯子,第二个女人是傻子。闪得时间一长,自己也被她们逼得成了疯子和傻子,经常情绪失控。
他说,那个疯,是不知道体贴心疼男人,这个傻,是什么都不认,只认钱。天天跑银行,银行的椅子都快被她磨掉一层漆皮了。他说,这个跟他过了二十多年了,攒钱攒了二十年,攒来攒去钱究竟攒哪里去了,他也不知道。她不跟他交心,他也不问。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肚子里究竟装了个什么。
他说,他给我室友彩虹心上的人排了个队。头一个是银行,第二个是她的那些担心你把挣下得钱给了与头一个女人生的女儿,天天背地里给她出主意,怎么刻薄对待你的,她的那些姊妹。最后才是他跟她二人再婚生的儿子。用她们姊妹话说,女婿客是外人,他是女婿客,自然也就是外人了。其实呢?在她们眼里,他连外人都不如。她们对付他,比对外人都刻薄。
老韩说不怕你笑话,你别小看我的室友彩虹这个人看上去可怜没本事,但是,她对他刻薄到像河里的鳖一般,只进不出,咬住不放。生分到有时他有病,买盒药,用她的个医疗卡都不行。
说到这,他品了一口茶,苦笑了一下说,二十年前,他调动工作到新单位,不知道因为人们是恨法院,还是什么原因,单位上的人听说他是法院调来的,故意整摆他,拿他出气。今天将他放在砂场看砂子,明放到货场装渣油。与单位上的身高没有三尺的土行孙在一块卖砂子,发渣油。他说那会来贩砂子的,都是农村进城开农用车的农民。那些人,每天开个农用车满世界跑,没个打发时间的办法,只好车上带一盘磁带,等得排队装车时,听戏听歌听小品解心焦。
一天,他在砂堆上招呼车辆进出,忽然听到一农用车驾驶室录音盒里传来赵本山表演的小品,其中的一句台词让他记了一辈子,这句台词是:“二婚配二婚,二人两条心。”老韩说,陕北人说得更到位,叫“二婚婆姨,二婚汉,睡到半夜圪虬转;他想他的婆姨,我想我的汉。”老韩说,这两句话说得对对的。二婚的婆姨汉一辈子都一个防一个,一个对一个有戒备之心。戒备的是什么?是钱!怕对方将钱给了前面生的孩子。老韩说,跟所有的二婚家庭一样,他前半辈子找不到爱,后半辈子是为了孩子失去了爱!
杯子里的茶叶在水中打着转,老韩吹开浮在茶水表面的茶叶,旋转了下杯子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和女人彩虹结婚都二十年了,等于是同床异梦了二十年。他说头脑简单,心胸狭窄的彩虹在她姊妹的教唆和调教下,天天象防贼一样防着他,多少年了在他跟前没有一句真话。以至于偶然间突然对他好起来,他都有些害怕,害怕她姊妹们又不知道给她出下怎作害他的坏主意。他说,兴许是遗传,反正是连她在内的她们姊妹几个都鬼气缠身,嘴里没一句真话实话。说话总是鬼鬼祟祟神神秘秘。前些年,没有手机,家里按的是座机。姊妹几个每次来电话,听到接电话的是他,“啪”的一声电话就挂了。
他说,那年上,西安买房,她借口钱掏了,怕房子买了,我会给前妻和女儿。编谎话,捣鬼说她没钱,回延安跟朋友借去。结果是回去一借在妹妹家呆了三天。除没借钱,房子还黄了。原来一平方米两千六,现在一平方米卖两万多的房子白白让给别人,人情都没了。老韩说得第二件事,是他和前妻生的女儿,说二人离婚后,灾难都推给孩子。所以,他从内心里感觉亏欠了孩子。前妻工资低,人又糊涂,自私,不知道心疼孩子。他因为害怕担心孩子委屈受罪,牵心牵挂心疼孩子,由不得克扣慢待自己,在经济上帮助接济大学刚毕业,靠自己能力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的女儿。没想到,这事叫她姊妹知道后,给她出主意:“个人的娃娃要个人照护呢!”从此,她背着他,学着他,宁可坑了自己,瘦肉贴肥肉,偷得拿钱给父亲是拿年薪的当官的,要车有车,要房有房,侨居新加坡过着富人生活根本就不搭理不认她是她这个生母的女儿。老韩说,女人对他冷淡、生分,可是,见了她的姊妹,比见了她娘家妈妈还亲,有的没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少短把他们俩个晚上在床上的事都说了。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气长得说,女人彩虹姊妹几个都爱钱,爱到花花公子将彩虹玩弄够了不要她了,还一副奴才相的数落彩虹没主意:男人要跟你离婚,你就跟他离呢?现在社会上的男人哪个不好色。他爱嫖,叫他嫖去;爱串,放开叫他串去。只要在外人眼里你还跟他是一家人,管毬他的呢!在她们姊妹几个眼里,男人只要是当官的,有地位有钱,你自己有钱花,他愿意出去泡谁搞谁,只要他能泡得动,随便叫他泡去!为了说服彩虹,姊妹几个还用一句农村人形容男女之间性事“不相信有犁不乏的牛”的俗语来安慰彩虹。意思是只要男人给你钱,就是不给你钱,你倒过来给他钱,能保住你在当官的家里的儿媳妇名分,外人知道你还是他的老婆就行,别的,只要他有那个爱好,随他外面飘去!
他说,女人彩虹姊妹几个爱钱都爱疯了,爱的一天跑几次银行。只要手里有一毛钱,还没捂热,就忙得赶紧跑到银行存的账上,不然,也不会经不住高额的利息诱惑,一个说服一个,给人放贷,贪图获利,将借钱给别人,三年五年收不回来了,最后傻眼了,别人赖账,说他没钱,一看钱撂了,急得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怎办?凉拌。没办法了,只有自己当冤大头认了。老韩说,女人姊妹几个住的都不远,平时跑得最勤的最多的地方,是看哪又卖便宜东西减价商品。几个人,只要有一个闻讯,马上一个给一个打电话,跑得比马都快,一会时间就将减价的不合尺寸,款式过时摆在市场上没人要的衣服拾乱回来。拿回来穿不上,又用不成,撂又舍不得撂,没办法了,挂在柜子里。跑来忙去,最后等于是给别人当了个促销商,钱白撂了。
老韩说,没主意的彩虹,头又不在自己脖子上长着,而是在几个姊妹头上长着。家里的大小事情都去跟她俩个没有一毛文化的,不说好话,净做坏事的姊妹商量。他痔疮住院那会,社会上正时兴给大夫塞红包。他叮嘱她也给大夫表示一下。她当面答应的好,背后和姊妹两个一商量,谎话骗他,说没见到大夫。结果做手术时,大夫一生气,将他的大肠割得撂了。弄得他现在每次大便完了,屎揩不利,得用热水洗肛门。就这,做完手术,姐姐看见他疼痛难忍发脾气,当着他的面,说妹妹:“走,男人就不能兴!”
老韩说,更有稀奇的事是, 那一年,他被单位上支到神木去装焦粉,俩个人足足有几个月没见面。那天,他乘火车好不容易从神木回来,当天,她也借礼拜天乘厂轿带着孩子从厂里回到黄原,那会刚好是冬天,平时从来舍不得炉子生碳火的母亲知道他们夫妻俩好长时间没见面,第二天一早,他还得又乘差不多一天的火车回神木火车站,专门将炉子架起火烧上,等得她回来。谁知,人家将孩子给他往下一撂,自己一个人去了妹妹家,半夜了还不回来。他着危了,将电话打到她妹妹家,没想到电话里,她比他还厉害,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抱怨道:“次次回来非要到你们家……”。他听了气得放下电话撵到她妹妹的家里,就呢,妹妹在给他们俩人劝架时,说他:“你们俩个能过了过,不能过了各过各的!”
我说,她不信任你。是不是因为对自己缺乏自信?老韩说,他不知道。刚结婚的那会,他还在外地。每次回来住几天,临走时,她还会温柔体贴的问他,身上的钱带得够不够。他人刚强,明明身上带得钱很紧张,却故作轻松地说道:“尽够。”她听过后,还知道说一句:“穷家富路,多拿上点,不够了家里这有呢。”老韩说他当时听到她说得这句话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运的人,也是最最幸福的人!然而,当他真的工作调回来,俩人生活到一起后,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当初看到的那样。老韩说,可以说,他和她结婚这么多年,她的姊妹几个不说是时时刻刻,而是每时每刻在算计着他。算计着他的钱,一个算还不够,几个人一起上手帮着算,帮助给她出主意,生怕他把钱都给了头一个妻子给他生的女儿。老韩说,为钱,她的那几个姊妹眼睛黑丸丸的见了他恨的,好像是他把她们家的钱花了。
老韩说,女人的姊妹几个不到一块罢了,到了一块就像小偷样凄凄楚楚、偷声唤气,出谋划策,用她们如何算计男人的办法来收拾算计他,啦的话题只有一个“钱”字。老韩说,只因女人彩虹偷看了他的一次手机,看到孩子买房子没钱,他和孩子微信聊天,答应给孩子点支助,从此,她记在心上,怀疑他将钱给了孩子,跟他闹上再没休止。
饭菜上来了,老韩说我们吃饭。说麻汤饭不能晾凉了,晾凉吃了对胃不好。我说,没事。我肠胃好,没那么多讲究。看得我饭快吃完了,老韩才接着说,女人彩虹让最不能容忍的,也是让他最憎恨的,同时,也是让他最不能原谅的是,竟然在姊妹的挑拨教唆下背着他,胆子大到偷得给他女儿打电话,教训女儿以后不要屁大的事,都找你爸。更让他气愤的是,她不仅偷得看他的手机,看他的微信,看他和女儿的聊天微信内容。而且女儿来电话时,她还躲在一旁偷听父女俩人在啦些什么 。
他说,表面上看上去善良的她,其实内心很阴暗,对他是无情无义,说出来的话都是刺人心窝的话,做出来的事,都是伤害他的事。否则,他也不会看到她的那副像要饭吃得一样的可怜相,除不同情,反而憎恨。老韩说,她见钱惜命,她花你的钱可以,但是,你花她的门也没有的。她对他吝啬刻薄绝情冷酷到,他买呼吸机,商家从西安来了,当天来,当天就要走。他说他手机银行上的钱不够,跟她不说是要,是倒,今天倒了,明天还,都不行,她说她没有的。他说她对他无情到了,在街上花20块钱买条处理的减价裤子回来,还要跟你算账,要他将给他买裤钱打给她。
更让他气愤地是,那年上, 她一个人下西安去看她姑姑。走时,她还说得好,你不给娃娃带点啥?没想到,第二天,她一个人带着他给女儿买得苹果上路后,竟然在路上把包调了。将他给女儿买得好的个大的好苹果调换给了她姑姑,将她买的送她姑姑的小苹果、碎的残果调换给了他女儿。
我知道彩虹在前夫将她赶出门前,她也给他还生过一个女儿。只不过是离婚时,花花公子母子看不起她,认为她根本就带不了孩子,所以,还没等花花公子跟她离婚,婆婆就一把将女儿带走了,以后的二十多年,她想看娃娃,狠心的婆婆连门都不让她看。尽管如此,她还是不顾婆婆的反对,逢年过节经常拿着钱去看女儿。但是,女儿并不领她的情,对她十分冷淡。冷漠到眼睁睁的看到她爸纵容单位上的人欺负她妈,都不站出来劝说她爸,警告单位上那些欺负她妈的人一句:“你们不要么,她是我妈么,你们欺负她干啥!”
我问老韩,哪她与她女儿来回着不。老韩说,来回着呢,怎不来回。女儿考上大学,包括说是美国留学,其实是打混,她都背过他,明里暗里没少给过钱。我问现在怎样?老韩说,现在怎样?现在的孩子跟社会上所有只认钱,不认人的孩子一样。那孩子自然也是只认钱不认人。用她的话说,是跟上她没前途,跟上她爸才前途(钱图)。
吃完饭, 结完账。刚好外面下起了雨,二人在餐桌前多坐了一会。老韩对我说,彩虹这些人又没志气,少骨气。如果换作另外一个人,头一个男人你不是自以为你妈叫他当官的后老汉,给你也捏了个官?这会,你像小说《青春之歌》里的大地主林伯唐一样,将我玩弄够了,将我一脚从你们家的豪门里踢了出来,我活得越是要更有志气、有骨气,越要活出个人样子,叫你看看我离开你活得还更滋润。而她呢?恰恰相反,被她姊妹们教的天天装出一副哭丧相,还等得人家同情。老韩说,他现在才发现,她头一个男人一家人之所以看不起她,男的今天出去串这个女人,明天出去睡哪个女人。除了仰仗当局长的继父给他拾乱的当了个还不算小的官以外,只能怪她自己,怪她自己太不把自己当人了。
老韩说,前几年,她女儿跟前有娃娃了。婆婆口气大的,好像她儿官当得不晓得有多大,那单位是她儿的,她儿想怎的,就怎的,竟然颐指气使的指示别人给她捎话,许愿她人不用上班,工资奖金一毛都不少,叫她撂下工作去西安给美国回来,手机号码换了,都不给说一声,明结婚呢,今晚上了才给她打了个电话,就那还不让她去去参加她们的婚礼。弄得这之前不知道此情的她在单位上人问她:“你们女儿结婚,你知道不?”自己没办法回答了,只好硬着头皮慌愧地说知道的她,去给他看孙子。老韩说他知道后,没让她去。就这,当年被花花公子玩腻味了一把甩了,因为当官男人见她不听他和他妈的摆布,没去给他照孙子,为了报复她,看得她马上要退休了,依仗手中权利将她的高级职称抹了,后来她跟他吵架时,竟然还抱怨怪罪他,说是他害的。
老韩说,他们两个过了这二十年就没消停过,都是因为娃娃,过了二十年,打闹了二十年。老韩说,女人满嘴谎话,没一句真言。为这,他想过离婚,想过鲁迅的小说《伤逝》,觉得自己像小说里的涓生,她呢?却不是小说里的子君。
老韩说,他们俩个说过来,说过去,还是三个字,一个是娃娃,一个是钱。
老韩说,事实上,多数再婚家庭之所以产生矛盾,都是因为孩子。都是因为各自想心疼各自前一下里生的孩子,于是宁肯苦了自己也要在经济上填补离婚给孩子在感情上带来的伤害。背着对方在经济上给孩子多些支持支助,弥补内心对孩子的亏欠。
老韩说那天,他带着女人彩虹一块出去吃饭,因为,前一天,两个人刚刚为她背着她伤害自己女儿,不让女儿给他打电话吵过架。饭桌上,他气不过,当着几个人的面,将她头一天,不让孩子给他打电话的令人憎恨的事,数落了一遍。没想到,事后,其中的一位老兄还将他俩吵架的事散布给了同学老乡。为这事,好面子的他,事后与那位老兄少了来往。
老韩说,他告诉女人彩虹,对她来说,他俩之间有几种选择,一种是二人继续维持现在这种名存实亡,貌合神离,门外出去仍然装作是一家人,回到家里后各是各的没有感情的婚姻。另一种就是公开宣布二人离婚,解除现在这种不幸福的婚姻。前一种是为了名声,不影响孩子。分开吃,分开住;各吃各的,各花各的。后一种是,你继续听你姊妹的,跟钱过去。否则,只有她从今往后,减少与她姊妹的来往。
雨小了。那天饭后离开食府时,我答应老韩,有机会,找彩虹谈一谈。然而,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些人没有幸福,得不到了幸福。有的人得到了幸福,却又不珍惜幸福,心甘情愿地放弃了幸福!” 让我没想到的是,事后,由于疫情,我一直没顾上约彩虹见面。前不久,听到同学说彩虹正准备与老韩离婚。我打电话向老韩求证,电话里老韩沉默了半天才说,彩虹已经做出了选择,表示愿意听姊妹的话,跟钱过去。我问他:“你们俩人再没有缓和的余地?”他说,她去意已定。我说,你现在已经是作家了,条件这么好,她人又长得那么漂亮,我都替你们有些惋惜。
老韩说,她爱钱,不爱人。她不爱,也不愿享受我在写作道路上,淘尽黄沙始得金 ,苦到尽头方知甜,好不容易收获到的这点幸福。感受不了,也不愿感受这种幸福。
法院终于做出判决,同意二人离婚。老韩说开庭那天,彩虹妹妹也跟上她去了。听完老韩的话,我惋惜地为彩虹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唉!她跟上钱走了,却把自己丢了。”
作者简介:
作者生活照
高飞,曾用名高和平。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插过队,当过民小教师。77年入铁路工作,干过列检,换过闸瓦,烧过锅炉,当过法官。为证明自己的爱好和价值,走出大巴山,早先搞过通讯报道。后因个人经历触痛,开始学习文学创作。作品散见《西部散文学会》、《今日头条》、《当代作家》《当代文艺》、《延安文学》和地市,路内报刊。创作有中篇小说《汉江在这拐了个弯》、《照顾好你哥》;连载《南窑则》、《山坡坡上开满了山丹丹花》;散文《我们走在大路上》、《山远月愈明》、《小镇》、《驴友》、《蟠龙川》、《射它个海阔天宽圆溜溜》、《老沟的腊月》《列车行进在西延线》《山上那棵黢树》《额吉》等40万多字的文学作品。